第67章
“吱呀——”韩梅让开半个身体，示意邢芳草进去。她嘟嘟囔囔的说：“你回来，也不知道过来帮我。”
邢芳草扯出一个假笑，故作热情的说：“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也是刚听说，你跟刘贵结婚的东西，还没准备好。”
韩梅爬上炕，盖上软和厚实的新被子，答道：“差不多了，就剩下刘贵的衣服没做完。”
屋里没有点蜡，邢芳草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到炕边坐下。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问：“怎么突然和他结婚？”
月光昏暗，邢芳草看不清韩梅的脸。韩梅脸上没有即将为人妻的喜悦，反而很冷漠，也很麻木。
“不结婚怎么办？不结婚怎么可能，盖上厚实的棉被？”
今年冬天格外冷，韩梅给自己留下仅够活命的口粮，其余的粮食都换成钱，寄给家里。
“芳草，那天我以为王娜在诓我，所以……我不知道你会出这么大的事。”
黑暗掩盖住邢芳草脸上的不屑，不管韩梅怎么解释，邢芳草都不会再信任她。
韩梅不肯把被子交给王娜，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韩梅根本就没出去找过她。
这个下乡后，一直和她同吃同睡的“好朋友”，根本不把她的死活放在心里。
“没关系，韩梅我不怪你。”
第160章
李红枣吐槽刘贵
晚上做衣服费蜡，也累眼睛。王娜和马兰芝白天赶工，晚上早早就躺下睡了。
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王娜碰了碰马兰芝：“兰芝，邢芳草又去找韩梅了。我纳闷，她怎么还搭理韩梅啊？”
马兰芝翻身，小声嘟囔：“管她干什么？你没发现她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阴气森森。”
“阴气森森是这么用吗？”王娜皱着眉问道。
马兰芝翻了个白眼，答道：“你别管我用词对不对，你就说她是不是那样。”
邢芳草的眼神，让马兰芝心里不舒服。邢芳草明明很讨厌她，偏偏装出热情的模样，虚伪又做作。
王娜点了点头说：“还真是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搬走啊？或者，给咱俩换间屋子住也行。”
“忍忍吧！”马兰芝心里盘算着，说道：“明天我用碎布，做个头绳给书宁戴。书宁长得好看，要是别人看到也想要，肯定会找我们买。”
“你脑子里全是生意。”王娜感叹道：“也就是赶上现在这社会，你要是早生几十年，绝对是个商人。”
马兰芝压低声音说：“我巴不得能当商人呢！你算算，自从咱们有缝纫机之后，赚了多少钱？
买缝纫机的钱，早就赚回来啦！还多赚小一百块钱，咱们俩个对半分，也有几十块。
撅着屁股种一年地，大队也分不了那么多钱。不过，咱们俩得低调点，不能让人抓住。”
“呼呼……”
“王娜？”
“呼呼……”
马兰芝翻了个白眼，低喃道：“真是心宽，这么快就睡着了。”
王娜心宽，李红枣心更宽，赵艳红看不下去：“红枣，你是不是让刘贵刺激疯啦？打从他跟韩梅领完结婚证，你天天呲着大牙乐，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嫁给刘贵。”
“谁要嫁给他？”李红枣擦干脚爬上炕，嫌弃的说：“他也就配娶韩梅，有他哭的时候。”
“你这么快就变心啦？”
“我李红枣可干不出，惦记有妇之夫的事。艳红，之前你说过，我跟刘贵不是一路人，这话说得好。”
赵艳红悄声问道：“红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皮宏亮啦？”
屋里一片黑暗，李红枣没吭声。
赵艳红太了解李红枣，要是真跟皮宏亮没事，她可不会沉默，早就爬起来反驳了。
“呦，榆木疙瘩也有开眼的一天？哈哈哈……”
李红枣用被子盖住头，羞恼的说：“你别笑话我啦！”
“哈哈哈……”
赵艳红才不听李红枣的话，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赵艳红打趣道：“是谁嫌皮宏亮同志太粘人？是谁说不喜欢皮宏亮？哎，我好好想想……”
李红枣躲在被窝里羞红脸，赵艳红越笑越大声，她咬了咬嘴唇，把被子一掀，恼怒的说：“是我，是我行了吧？”
赵艳红知道她恼了，笑嘻嘻的说：“逗你玩儿呢！你别生气。红枣，我看好你跟皮宏亮的，你俩才般配。
人家皮宏亮，从一开始就说，他只喜欢你，你不理他他也不灰心。哪像刘贵，就那么吊着你，不答应也不拒绝。”
李红枣重新躺回被窝里，小声说：“我听宏亮说，韩梅跟刘贵结婚，就要了床厚被子跟一件新棉袄。
刘贵因为韩梅偷王娜的东西，不想跟她处对象，后来两个人把话说开，刘贵觉得不会花多少钱，才……”
“结婚刘贵也算计啊？”赵艳红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接受现实：“也是，刘贵处对象都得算计，别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了。
我们这种女同志，在他眼里都不是过日子的人。王娜和马兰芝花钱如流水，在他眼里有罪。让他和韩梅过吧！我倒要看看，他们俩能过成什么样。”
李红枣把枕头拽到赵艳红身边，人也挤过来，用讨好的语气说：“艳红，我跟宏亮处对象的事，你别跟别人说啊！”
“为什么啊？”赵艳红反问道：“要是我，确定关系就立刻告诉大家伙。让刘贵好好看看，姑奶奶离来他照样能活。”
“我不想让宏亮误会。”李红枣轻声解释道：“我们确认关系，正好在刘贵和韩梅结婚之前。
这么快就说出去，好像是我知道刘贵结婚，为了气刘贵，才答应宏亮一样。
我是因为喜欢宏亮，才答应跟他处对象，跟刘贵没关系。等过段时间，再让大家伙知道。”
赵艳红好奇的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不着急。”李红枣说：“我们刚处对象，还需要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赵艳红调侃道：“还要怎么了解？你的习惯喜好，皮宏亮比你都清楚。”
“我还不够了解他啊！”李红枣笑着说：“两个人在一起，全靠一个人付出，长久不了。我应该好好了解，宏亮的喜好和习惯。”
“我们家还不知道，我处对象的事呢！我打算过完年跟家里说。我父母点头，我才能结婚。”
赵艳红唏嘘道：“刘贵不知道，他错过多好的姑娘呢！要是他知道，肯定会后悔。”
李红枣翻了个白眼说：“我管他后不后悔？没有嫁给刘贵，我一点也不后悔。”
赵艳红说道：“你说，他们俩结婚，怎么还没买东西呢？我看韩梅那边，连个红头巾都没买。”
“他们连喜糖都没买。”李红枣答道：“我听宏亮说，韩梅和刘贵等过年的时候结婚，是听见村里人说，要是能捉到野猪，年底村里会管饭。打算蹭那顿饭。”
“啧……”赵艳红唏嘘道：“真不愧是刘贵和韩梅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抠门抠到一块去了。那他们发喜糖吗？”
“没看到刘贵买喜糖，他提都不提。”
第161章
周小燕吓跑马春雷
清晨的阳光，看起来很温暖。虽然驱不散冬日的严寒，却能融化郭君山冰冷的心。
他并不是天生冷漠，而是因为不堪异性骚扰，不得不用冷漠伪装自己。和陈家人在一起，他可以卸下伪装。
陈爱国和郭君山一前一后离开陈家村，往大河镇的方向走去。陈爱国喜欢郭君山，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转眼就到大河镇。
刚进镇子，郭君山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吵架。
“大伯，前头有人吵架，我过去看看。”
“去吧！我不跟着你过去了，我得去上班呢！”
“嗯，大伯我先走了，有时间我再过去看您。”
郭君山向前方跑去，拨开人群：“麻烦让让！我是公安局干警。”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让郭君山挤进去。
“公安同志，你来的真及时，他们快打起来了。”
“公安同志，这位男同志真够委屈的，好好的婚事，女方说反悔就反悔。”
“这不耍弄人吗！没看上怎么不早说？还镇长的闺女呢，丢人……”
“……”
郭君山挤进人群，从兜里掏出证件，对眼前这对男女说：“我是公安局干警郭君山，这是我的证件。
你们俩有什么矛盾，可以跟我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影响多不好。”
马春雷看到公安过来，还不肯松手，梗着脖子说：“公安同志你来的正好，我要告周小燕骗婚。”
周小燕看到公安，干脆不反抗了，高声说道：“公安同志，我可没骗婚。说好的彩礼，马春雷拿不出来，我怎么跟他领证？再者，我发现他生活作风有问题。”
“你胡说八道！”马春雷怒目圆瞪，那模样好像随时会扑上去，生吃周小燕。和他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郭君山的视线落在马春雷手上，冷冷提醒道：“你把手松开，你们俩跟我去趟公安局。”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这里不能解决问题，弄不好，还会毁掉这位女同志的名声。
“我跟你去。”周小燕甩开马春雷，大声的说：“我周小燕从来没干过亏心事，我就不信，我说不清楚。”
郭君山对围观的群众喊道：“没热闹可看，大家散了吧！”
郭君山上下打量马春雷一番，沉着脸催促道：“你愣着干什么？走吧！”
马春雷脸色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周小燕，一腔愤恨的追上去。
“小燕，你听我说！最晚明天。彩礼肯定给你送过去。咱们先领证……”
“马春雷，你听不懂人话吗？不管你给不给彩礼，给多少彩礼，我都不会嫁给你。”
“小燕，你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非得让我说明白吗？马春雷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我问你，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马春雷的心，一下沉到谷底，他脸色阴沉，咬着后槽牙说：“是不是那个女人，跑去找你？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小燕你听我解释，那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是她不要脸勾引我，我喝了酒，稀里糊涂就……”
周小燕停下脚步，看着舌灿莲花的马春雷，露出不屑的冷笑：“马春雷，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就那么好糊弄？
实话跟你说，你干的那些破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计前嫌嫁给你？”
几句话间，郭君山就把来龙去脉猜了个差不离。这男同志脚踩两只船，这可是乱搞男女关系。
周小燕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爸是镇长，等风头过去，有的是好小伙子让她挑。
她是怕闹大以后，牵连到陈琴身上。那个可怜的女人，被马春雷哄骗，不清不楚生下个孩子。
举报马春雷很简单，到公安局把话说明白，马春雷绝对会要坐牢，可陈琴和孩子怎么办？
郭君山有意帮周小燕，摆脱马春雷的纠缠，故意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去公安局把事情说清楚。这个男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乱搞男女关系是吧？”
马春雷心虚的低下头，小声对周小燕说：“小燕，咱们别去公安局。去我家，我把话说清楚……”
“去你家？”
周小燕知道马春雷的真面目，怎么可能还上当？到马春雷家，她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吗？怕是只能捏着鼻子嫁给他。
“马春雷，咱们还是去公安局说清楚吧！你耍我，我可不会轻易就放过你。”
马春雷退后几步，见郭君山没追过来，扭头就跑。
周小燕不屑的说：“窝囊废，一点担当都没有。”
郭君山换上那副冷冰冰的面孔，问道：“这位女同志，你还去公安局吗？”
“不去，公安同志，今天谢谢你啦！”
“不用客气，我是公安，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如果那位男同志再来纠缠你，可以随时报案。”
郭君山急着回去上班，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不再理会周小燕，加快离开的脚步。
周小燕悄悄松口气，心说：总算摆脱马春雷了！没让我爸妈掺和是对的，要是他们俩跟我来，这事不会轻易算了。
昨天周小燕回家，把事情跟爸妈说了，她爸妈暴跳如雷，当时就要找马春雷算账。
周小燕考虑到陈琴的情况，怕牵连到她，制止了父母。眼下马春雷跑了，估计以后不敢再来招惹她。
周小燕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仔细数了一遍，喃喃自语：“这些钱，够给陈琴买营养品了。”
周小燕抬脚往供销社走去。路上遇到熟人，询问刚才的情况，周小燕不瞒着：“马春雷骗婚，我差点上他的当。刚刚我说去公安局，那小子不敢去。”
陈琴的事一点没露，马春雷的事一点没瞒。
“大娘，您家也有闺女，可得看好，不能上马春雷的当。他哪是找媳妇啊，他就是想找个冤大头。”
第162章
郭君山拖延调回京市的时间
孙援朝找了郭君山两圈，看他终于回来，焦急的迎上去：“君山，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家里给我打电话，说这边有门亲戚。我昨天晚上去亲戚家拜访，陪长辈喝了几杯酒，所以没回来。”
看孙援朝的神色很急切，郭君山多问一句：“出了什么事吗？”
孙援朝答道：“昨天晚上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是京市那边的案子破了。打了好几个，你赶紧回个电话。”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又响起。郭君山一个箭步冲上去，接起电话：“你好。”
徒弟的声音，郑光明立刻听出来：“君山，是我。告诉你个好消息，钱素娟案破了。”
郭君山脸上露出笑容，找到真相，死者也能安息了。
郑光明语气兴奋，将侦破过程说出来：“君山啊，这个林生真是不简单啊！去他老家走访调查的同志说，他在老家的时候结过婚。
他的第一任妻子，竟然是苟寒梅。当年，他得到领导赏识，调到京市工作，苟寒梅跟他一起来到京市。
花钱给苟寒梅买了工作，在卫生委做文员。通过苟寒梅认识第二任妻子方芳。”
郭君山说道：“他们看中方芳什么？”
“方芳的父亲，是卫生委的领导，林生和苟寒梅一合计，回老家办离婚手续。回京市之后，苟寒梅撮合方芳和林生结婚。”
“林生和方芳结婚之后，很快在医院站稳脚。他们结婚没多久，方芳在工作中出现重大纰漏。”
郭君山问道：“师父，您确定是方芳的错吗？依我看，她应该是被陷害的。”
郑光明沉声答道：“苟寒梅已经交代，是她故意陷害方芳，给林生创造机会，制造方芳自杀的假象。
安眠药是苟寒梅冒充患者，去医院开出来的。这两个人丧心病狂，为向上爬不择手段。我们已经比对过，药瓶上的指纹，是苟寒梅留下的。”
郑光明止住话头，对郭君山说：“具体的案情，你回来以后，我们再细说吧！我已经给你请功，很快就能把你调回来。”
“师父，我在这里挺好的。”郭君山不情不愿的说：“您没必要，急匆匆把我调回去。奶说，我人都不在京市，您给我请什么功？领导能批吗？”
“嘿，你这臭小子。”郑光明拍着桌子，对电话吼道：“你人虽然不在京市，但是破案思路都是你提供的。
我为什么不能给你请功？这个决定是局里上下都同意。我给你请功，把你调回来，还不对啦？”
郭君山叹口气，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孙援朝，看他没注意这边，放软语气对电话那头说：“师父，您别发火。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调动工作不合适。”
郭君山想起平时陈书宁说话的方式，学着她的口吻说：“我不是不想回去，年底大家都忙，别给领导添麻烦！调我回去的事，等着过年之后再说也一样。”
陈书宁这套很管用，郑光明转怒为喜，笑眯眯的说：“还是基层锻炼人啊，你才去多久，都学会说软和话了。不错！回头我得好好表扬老韩…。君山，你要是早这样，也不至于被大家伙叫郭冰山。”
郭君山心想：没必要，属实没必要。要不是为哄住你，让我晚点回去，我才不说这么肉麻的话。
“嘿嘿……”郭君山挤出几声笑，别扭的说：“师父，那就这么定了，过完年再把调令发过来吧！让大家伙过个好年。”
王思民说，恢复高考的事进度很快，明年会有文件下来。等陈书宁考上大学，他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太大意义。
他早晚都要离开大河镇，但他还是希望那一天晚一些，给他留出时间，好好跟陈书宁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