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说完他把藏起来的药油，偷偷拿出来晃了晃，小声说：“书宁送来的，我没大事。估计下午会给我派轻松点的活儿。”郭君山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思民想了想，悄声说：“买点棉花给书宁，她要我做条棉裤，我不能总占陈家便宜。”
郭君山冷着脸说：“嗯，再做件棉袄吧！东西我出。”
他对陈书宁印象很差，他见过的文静的姑娘，英姿飒爽的姑娘，有才华的姑娘……唯独，陈书宁这种泼妇，他是第一次见。
王思民微微摇头，说：“不用，书宁给我做了件棉坎肩，我现在就穿着呢！新布太扎眼，被人发现会惹麻烦。书宁会解决，你只要给她棉花就成。”
郭君山不知道陈书宁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张口闭口都是陈书宁，哎……
可这个念头却因为爷爷的话，微微动摇。是陈书宁伪装的太好，还是他心存偏见，误会陈书宁？
郭君山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朗声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王思民缓缓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郭君山趁机捏了捏他的上衣，发现棉坎肩很厚，悄悄松了手。
王思民开门见是陈洪录，赶紧低下头，瓮声瓮气喊道：“村长。”
陈洪录不理，直接进屋握住了郭君山的手，热情的说：“郭君山同志，今天辛苦你了！不好意思。”
郭君山面无表情抽回手，淡然的说：“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陈村长你太客气了。”
陈洪录笑着说：“我听说你回来了解情况，怎么样？有进展吗？”
郭君山打量了他两眼，答道：“只是了解下陈二赖的基本情况，现在都问完了，回去就可以结案。村长，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陈洪录笑着将郭君山送出门，待看不到人了，才松了口气。想到弟弟刚刚跟他说虑舟的事，他就一肚子气。
他费尽心机才当上村长，好处没捞到，拖后腿的一大堆。幸好公安同志没有深究，他们再往深的查查，那乐子可大了。
出了村，郭君山蹲下来，抓起一捧雪，就这雪水，在陈洪录碰过的地方，搓了三遍。直到他觉得手干净了，才起身继续往镇上赶。
他在京市长大，有轻微洁癖。到农村以后，这边的环境让他很不习惯，刚刚那位村长，指甲黑乎乎的，他看着难受。
第14章
杨凤霞半夜登门求救
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皑皑白雪的反射下，将大地映的亮堂堂。
“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的夜晚。陈书宁揉揉眼睛，披上棉袄，推开门走出去。不悦的问道：“这大半夜的，谁呀？”
刘香花爬起来点燃煤油灯，探出头来问：“谁呀？谁在外头？”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堂嫂是我，凤霞。你们快去我家看看吧！书意回来了，李富强那个杀千刀的，差点把她掐死。呜呜……”
陈书宁闻言瞬间清醒，怒目圆睁，“哐”一声打开门，厉声问道：“婶子您说什么？李富强敢打我姐？这个王八犊子在哪？我要杀了他——”
杨凤霞是陈峰的侄媳妇。他们那一支人丁稀少，只剩下杨凤霞和陈书意母女两个。
李富强是陈书意的丈夫，经过媒婆杨二平介绍，小两口认识，结婚还不满一年。
杨凤霞拦住陈书宁，悲戚的说：“书宁，你先别冲动。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个对策。
他们老李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把你姐当人看，呜呜……今天你姐和李富强吵了几句，他就动手打人。呜呜……”
刘香花赶紧跑出来，拉住陈书宁，和杨凤霞一起，将她拽回屋里。
刘香花皱着眉训斥道：“小姑娘家，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真打起来，你打得过李富强吗？”
陈书宁坐在炕上不说话，噘着嘴巴生闷气。
刘香花见闺女消停了，这次拉住杨凤霞的手，问道：“弟妹，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凤霞哭哭啼啼的说：“书意刚到家，回来也不说话，躲在被窝里哭。我掀开被子一看，她脖子那一圈都紫了。一问才知道，是李富强那个畜生掐的。呜呜……
书意挨打不是第一次，回回那个王八蛋都说改，结果没有一次改了，这次差点掐死她。我这是什么命啊……”
刘香花皱着眉问：“书意挨打这事儿，你是刚知道，还是一直都知道？”
杨凤霞可怜巴巴的看着刘香花，喃喃的说：“一直都知道。不过，以前打的不厉害。我想着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难免……”
陈书宁从炕上蹦下来，气愤的问：“二婶，你一直都知道李富强打我姐，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亲妈？”
杨凤霞低着头，尴尬的说：“怎么不是亲妈？我是为书意好，婚都结了，不忍着还能怎么办。”
“糊涂！”窗外传来陈峰的声音，他气愤的顺：“书意第一次挨打，你就应该过来找我。你的闺女你都不知道心疼，真是糊涂！”
李珍推开门走了进来，叹口气说：“走，带我们去你家看书意。你这妈真是糊涂，闺女让人欺负，你还忍着。你软弱成这样，李家怎么可能把书意当回事？”
陈爱国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说：“弟妹，你也真是的。我兄弟没了，不是还有我们吗？走，去你家。”
陈书宁走到陈家旺窗户下敲了敲，喊道：“二哥，二哥你醒醒。你去把咱们本家人都叫起来，就说书意姐在婆家受欺负了。”
陈家旺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打了个寒颤，应道：“哎，你先过去吧！”
刘香花扒拉了陈书宁一下，不悦的说：“还没商量好怎么办呢，你这么着急叫人干嘛？”
陈书宁挺着胸膛说：“不管书意姐跟李富强过不过，这人都用的上。”
陈峰背着手说：“书宁说的不错，不管这日子过不过，咱们这回都要打上门去。让李家知道厉害。”
陈书意躲在被窝里哭，听到院里有说话声，乱糟糟的，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坐了起来。
李珍率先走了进来，看到坐在炕头上的陈书意，关切的问：“丫头，你怎么样？抬起头，让奶奶看看你脖子。”
陈书意嚎啕大哭，扑进李珍的怀L05Z05里，哽咽的说：“奶奶，您帮我劝劝我妈，我和李富强过不下去……
她再逼我回去，我就活不下去了。您看看，他今天差点掐死我！”
陈书意抬起头，白皙的脖颈上，黑紫的掐痕触目惊心。
刘香花坐到炕上，看了两眼，气愤的说：“这个畜生，妈，你看看他给书意掐的，再用点劲就把人掐死。”
李珍瞪着杨凤霞，没见过这么当妈的。哪个女人当了妈，不跟老虎似的，将孩子护在身后？
这个侄媳妇可好，女儿被打了多少次，她还劝女儿跟李富强回去。
杨凤霞擦了擦眼泪说：“书意，妈错了！这回妈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杨凤霞也后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真让李富强打死了，她可怎么活？
陈书宁推开陈二婶，站到陈书意面前，问道：“姐，你说怎么办吧？你是想跟李富强继续过，还是打定主意跟他离婚？”
陈书意见屋里没有男人，将棉袄的扣子解开，她绝望的说：“你们看，我这一身伤都是他打的。”
陈书意的身上，青紫交错。新的伤痕压着旧伤痕，看起来恐怖至极。
刘香花一把拽过杨凤霞，指着陈书意说：“弟妹，你自己看。这是你亲闺女，你就看着她挨欺负？你怎么想的？都这样了，你还劝她回去？那不是让书意去送死吗？”
杨凤霞看着闺女这一身伤，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我不是人呐！我不配当妈，呜呜……”
杨凤霞不是不疼闺女，是离婚太丢人。女儿要是离婚，会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二婚的女人找不到好人家。说亲对象都是找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或者鳏夫。她怕女儿离婚会后悔，这才拦着。
陈书意将扣子扣好，决绝的说：“我一定要跟他离婚，我宁可下半辈子嫁不出去，老死在家里，也不会再登李家的门。”
陈书宁一拍桌子，大声说：“行！只要你拿定主意，我就知道怎么办。一会儿咱们还得去李家一趟，你的嫁妆得拿回来，不能便宜了李家。
另外，这口恶气你得出喽！我们老陈家，可没有挨了打不还手的窝囊废。”
陈书意翻身下炕，擦干脸上的泪，坚定的说：“我绝不可能跟他过下去，这口恶气我得出。你说得对，咱们老陈家没有窝囊废。”
陈书宁扬声问道：“姐，你信不信我？你信我的话，咱们现在就带人去李家。不过，一切都要听我安排，我保证，咱们家一丝一毫损失都没有，还能让李富强吃亏。”
“书宁，你是咱们老陈家，书读的最好的人，姐姐信你。”陈书意的想法很简单，读书人懂得多，书宁的脑子又活，听她的话准没错。
陈书宁粲然一笑，对屋里的人说：“婶子，你去看看我哥把人叫齐了吗？妈你也跟着去。”
陈家人得到信，快速聚到陈书意家里。陈书宁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对着陈峰说：“爷爷，这次书意姐姐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陈峰点头说道：“大家伙都听着，这次咱们打上门去，为书意撑腰做主，都听书宁安排。”
陈书宁现在台阶上，高声喊道：“爷爷奶奶，三爷爷、四奶奶，您几位年岁大了，这种事不要掺和。有正式工作的，也不要去。免得打起来，被李家告到单位。”
现在找个铁饭碗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件事丢掉工作。
陈书宁说道：“到了李家，大家一定要听我指挥。”
皎洁的月光落在大地上，一群人从陈书意家出来，浩浩荡荡的往李家村走去。
第15章
陈书宁算计李富强
“富强啊，你媳妇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跑回娘家去了？”王招娣披着棉袄，站在院子里问。
李富强缩在被子里，不以为意的说：“妈，您快去睡吧！甭管她，她就是贱皮子，明天我去接，她就回来了。”
王招娣拢了拢棉袄，嘴里念叨着：“就是惯的，谁家媳妇不挨打？就她，一挨打就跑。”
临进屋，王招娣又喊了一句：“富强，明天你不许接她，先晾着她几天，让她知道厉害。真是反了天，一个妇道人家，好的不学，净学这套……”
李富强翻了个身，应承道：“嗯，知道了。您快去睡吧！”李富强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家门近在眼前，陈书意停下脚步，小声问陈书宁：“书宁，咱们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陈书宁往前推了推陈书意，也压低声音，催促道：“姐，你去开门！”
陈书宁平时喜欢研究法律，虽然法律条款不健全，可很多细节，都能拿出来做文章。
陈书意借力向前走几步，轻轻的推开门，停下来，又回头看陈书宁。
陈书宁拉了陈家旺一把，吩咐道：“二哥，你们男同志先进去，进去以后把李富强给我拖出来。
妈，您和几位婶子进去，把书意姐的嫁妆收拾好。书意姐陪嫁过来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能少。”
杨凤霞家条件不算太好，但她只有陈书意一个孩子，陈书意出嫁时，她给置办了不少嫁妆。
除了针头线脑，棉被，脸盆，水壶，衣服鞋袜……这些生活用品，还有一台收音机，足足花了杨凤霞三十二块钱。
当初买那台收音机，还是托陈爱国找关系，才弄到一张票。李富强家给的聘礼是台缝纫机，结婚时，杨凤霞让闺女带回李家。
她没占陈家一丁点便宜，还把养老钱给搭进去。就是希望李家能善待闺女，结果小两口走到这一步。
陈书意指了指王招娣的屋，小声说：“我的嫁妆，大多都在我婆婆屋里。”
陈书意过门不久，王招娣就用各种理由，把她的嫁妆霸占过去。碍于她是长辈，陈书意不敢反抗，怕被别人说不孝。
刘香花拍着胸脯保证道：“书意你放心，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拿回来。”
“书意的嫁妆，我记得有什么，我跟你们一起。”杨凤霞站出来说。她恨透李家母子俩，打定主意，针头线脑都不会给李富强留下。
陈书宁一挥手，说道：“走，咱们进去！”
王招娣睡得正香，听见院子里有杂乱脚步声，吓了一跳，打了个滚爬起来。
陈书宁最后一个进院子，扫视一下，说：“行动！”
这次陈书宁没有压低声音，脆生生的两个字，惊醒屋里沉睡的李富强。
李富强刚爬起来，就听见“哐当”一声，屋门被踹开。几个男人闯进屋里，拖起他就往外拽。
“哎，谁呀？你们要干什么？”
“哎哎，别拽我啊！我没穿衣服……”
“你们再这样我可喊啦！”
任凭李富强怎么喊，这几个人就是不为所动。拖着他就往外走。这样说不对，因为有一个人搭腔了。
那个人低头看了李富强一眼，然后冷冰冰的说：“这不是穿着裤衩嘛！”
穿着裤衩就行，免得让女同志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说完，用力拽着李富强的大腿，李富强惨叫着被拽出去。
王招娣听到儿子的惨叫，将最后一粒扣子扣好，匆忙的往外走。刚推开门，有个黑影窜过来，把她拽到院子里，王招娣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陈书宁清脆的声音响起：“妈，你们进去搜！把书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
王招娣听到儿媳妇的名字，心里有了底气，这个儿媳妇挨那么多次打，哪一次不是跟着儿子，灰溜溜回来？她陈书意就没有那个骨气。
王招娣气哼哼的爬起来，叉着腰骂道：“陈书意，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居然敢带着人过来打我们娘俩？
你反了天不成，你妈就是这么教的你？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杨凤霞已经带着人进屋，听到她骂女儿，怒向胆边生。她从屋里飞奔出来，将王招娣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杨凤霞气愤的说：“我叫你骂我闺女，你个老虔婆，我忍你很久了。你有爹教，你有爹教会苛待儿媳妇？我打死你……”
王招娣伸出手边反抗边喊：“哎呦，哎呦！富强，你丈母娘疯了……”
李富强看亲妈挨打，疯狂挣扎，想要跑过来救王招娣。陈家旺看着他，冷冷的说：“按住他！亲妈挨打知道心疼啦？你打媳妇时，怎么不想想，她也是爹生娘养，她妈也会心疼？”
王招娣看儿子光着膀子，被他们按在雪地里，心疼不已。
“啊，杨凤霞你撒手！”
“你们放开我儿子，打坏我儿子，我就去公安局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书意你个杀千刀的，快让他们松手。”
王招娣做惯农活，力气不小。使劲推了几下，差点把杨凤霞推倒。陈书意上去按住王招娣，有闺女帮忙，杨凤霞打的更起劲。
“我叫你欺负我闺女，我叫你怂恿李富强打我闺女。”
“啪啪啪——”
“你说我女儿是赔钱货，你不是女人吗？”
“啪啪啪——”
李富强看着王招娣挨打，怒骂：“陈书意，你是不是疯了？不想过了是吧？快松开我妈。”
李富强的话，陈书意当耳旁风，一句话都不说，死死按住婆婆。她们母女忍耐了这么久，还不许她们出气？
陈书宁走到李富强跟前，蹲下来，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阴阳怪气的说：“呦！李富强，你也知道心疼人啊？”
陈书宁抓住李富强的头发，用力往后拽，嘴里继续说：“哎！你好好看看，记住这个场面，你妈挨打，都是因为你打媳妇。
你打我姐的时候怎么想的，欺负她娘家没人？我们老陈家这么多人，你当我们是摆设啊？”
“哼，你不就是欺负书意她爸死了吗？打女人，你也算个男人。”
“呸，结婚的时候，你们家怎么保证的？这还没一年呢，就现原形啦？”
“打他，打他。”
“对，不能放过他。不然他真以为老陈家没人呢！”
陈书宁走到陈书意身旁，按住王招娣，对陈书意说：“姐，你去！李富强怎么打你的，今天你得打回来，不能让他白欺负了你。”
王招娣闻言，赶紧求饶：“书意，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跟富强过日子？他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不能打她。”
“凭什么我陈书意能挨打，你儿子就不能挨打？呸。”陈书意淬了一口，撒开手。
陈书意快步走进屋里。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陈书意在翻东西。过了一会，陈书意拿着一根藤条出来，对陈家旺说：“家旺，你们把他按住喽！”
李富强尖声喊道：“书意，书意你疯啦？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哎呦，你个疯婆子，你还真打啊？”
陈书意举起藤条，一下一下，狠狠抽在李富强身上。
“我叫你打我！就你是人，我不是人？”
“我在你家干那么多活儿？挣工分的是我，在家操持家务，洗洗涮涮的是我。”
“你们娘俩不念我的好就算了，你妈一撺掇，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是打我。我叫你打……”
隔壁院里，李富民推了推妻子刘静，皱着眉问：“老三院里啥动静？我怎么听着有人喊呢？”
第16章
陈书意暴打李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