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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思民坐在土炕边上,落寞的说:“胳膊扭了,现在好点了。”

    陈家旺压低声音说:“您先忍忍,我想办法给您送点药油。走吧,又要开会了。”

    大队里人声鼎沸,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讨论偷鸡贼的事。

    “哎,我刚刚问过书宁,咱们村里的鸡,就是二赖子偷的。”

    “是他,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丢的那几只鸡了。”

    “你说,他爸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玩意?丢尽先人的脸……”

    “啪啪——”

    林石头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静一静,大家伙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今天上午,公安同志,已经将偷鸡贼抓住了。

    大家伙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接下来,让孙援朝同志讲讲这件事。”

    孙援朝站起来,向老百姓敬了一个礼,而后面带笑容,高声说道:“大家好,我是大河镇公安局的公安孙援朝。

    前头晚上,陈二赖偷偷潜进鸡舍捉走四只鸡。当天晚上杀了一只炖着吃,剩下的三只,被他关在地窖里。

    今天,我们离开大队以后,陈二赖偷偷返回家中,企图将鸡转移出去,被我和郭君山同志抓了个现行。”

    陈洪录终于逮到机会,赶紧开口:“让我们为孙援朝同志,和郭君山同志,鼓掌。”

    霎时间,掌声雷动。

    郭君山侧着头对身旁的林石头说:“林支书,按照规定,这陈二赖我们得带回所里。”

    林石头皱着眉问:“郭君山同志,这件事,不能让我们自行处理吗?你们不清楚陈二赖的情况。

    他爸爸是军人,打老美时壮烈牺牲,他妈扔下他改嫁。所以他缺乏管教,你看能不能……”

    郭君山思忖了片刻说:“抱歉林支书,公安局的规定就是如此,你们不想让他坐牢,尽快到公安局把他保出来。”

    林石头无奈的点了点头,回头看到陈洪录,又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生产队的鸡丢了以后,林石头的意思是,村里悄悄查就行,不要惊动公安局。但陈洪录不肯,他才当上村长,正在出风头摆架子的兴头上。

    他认定偷鸡的人是王思民,报警牵连不到村民身上,这才力排众议,让公安同志过来解决。

    陈洪录的脸色也不好看,出了这种事,还想评上优秀村集体?他蔫头耷脑,装作没听到,不肯搭腔。评选的事泡汤,他生吃陈二赖的心都有。

    林石头叹了口气,拍了拍桌子,高声喊道:“都安静,接下来咱们讨论陈二赖偷鸡的事。他这样做犯法,但是他的情况大家伙也都知道。

    自小就没人管教,才会走错路。我提议先将陈二赖保出来,我们村里私下处理,大家伙说行不行?”

    陈洪录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不同意!二赖子偷鸡,损害的是集体的利益,他应该受到惩罚。”

    陈洪江紧接着出声:“我也反对,他偷了生产队的鸡,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要是不严惩他,大家有样学样,村里就乱套了。”

    陈雪不情愿的说:“他还吃了一只鸡。那鸡是集体的,大家连口汤都没有喝到,全便宜他一个人……”

    瞎老太太用拐杖用力的击打着地面,等人群安静后,缓缓开口说道:“二赖子他爹在时,没少帮大家伙。

    咱们村里,谁敢说没得过二赖子他爹的救济?如今二赖子犯错,大家伙看在他爹的份上,抬抬手饶他这一次吧!”

    陈山阴阳怪气的说:“饶了他?饶了他那生产队的损失谁承担,瞎老太太你出啊?”

    瞎老太太拉着脸,大声说道:“我出!从我年底的分红里扣,一年不够,就扣两年的,扣到够用为止。陈洪录你小时候发高烧,是二赖子他爹把你背到卫生院的。

    陈洪江,那时候你可是跟着一起去的,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怎么着?他爹死了,恩情你们家就不认了?”

    陈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老嫂子,你哪有那么多分红,给二赖子补窟窿啊?还是扣我的吧,一只鸡的主意,我能打。二赖子他爹没少帮我家忙,我不能亏心,看着二赖子坐牢。”

    有瞎老太太和陈峰打头,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替陈二赖求情。

    陈二赖又懒又滑,手脚也不干净,可是他有个好爹。他爹留下的人情,足够救他这一回。

    很快,陈家村的村民分成两派,因为要不要保释陈二赖,吵的不可开交。

    “呦,你们这是吵什么呢?老远我就听到大队里乱哄哄的,怎么了?”

    大家伙抬头往门口看去,看清楚来人,陈洪录那张苦瓜脸有了笑意:“魏主任回来啦!你来的正好,咱们村陈二赖偷生产队的鸡,被公安同志带走了。

    我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去公安局保他出来。魏主任,你是什么意见?”

    魏春红是陈家村的妇女主任,前几天到县里开会,忙到今天才回来。

    魏春红两眼像钩子一样,望着陈洪录,温柔的问道:“村长你是什么意见啊?”

    陈洪录笑着说:“我不同意保陈二赖,犯错就要接受惩罚,法律可不讲人情面子。”

    魏春红闻言柔媚一笑,朗声说道:“我觉得村长说的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应该让他受到惩罚。”

    林石头故作为难的说:“我不是要徇私枉法,只是村里出了个贼,那咱们村的名声可就坏了。不仅今年的评比参加不了,估计以后村里后生找对象都困难。

    不过,村长,魏主任,你们要是打定主意,那就按你们说的做。我这当支书的,也是为全村考虑,不是非要保释二赖子。”

    刘香花闻言,站起来说:“因为他影响咱们村名声不划算,我看还是把他保释出来吧!”

    赵凤萍则说:“我觉得支书说的对,二赖子吃了鸡,咱们让他赔就是。他真坐牢,对咱们村没有好处。”

    陈书宁站起来,大声喊道:“林支书,干脆我们投票吧!不同意保释陈二赖的同志请举手。”

    林支书跟着问道:“谁不同意保释陈二赖,举手。”

    看着零星几个将手举起来的人,林支书乐了。那几位举手的村民,看到其他人没有举手,又偷着将手放下去。谁都不愿意当出头鸟。

    林石头心想:就这几个人举手,有什么不好办的?少数要服从多数。

    林石头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少数服从多数。既然父老乡亲们大多数都同意,那我抽时间去公安局,把二赖子保出来。不过,不让他坐牢狱,不代表这事就算了。

    偷生产队的鸡,影响太恶劣。我看啊,等开了春雪化了,就罚二赖子去挑大粪。大家伙觉得怎么样?”

    “支书我没有意见,最好是让二赖子,把掏大粪的活儿都包了!”生产队长陈大民喊道。

    掏大粪那活儿又脏又累,干一天下来饭都吃不下,大家伙都不乐意干。要是陈二赖包圆了,不让他坐牢也行。

    第12章

    陈书宁怒怼魏春红

    李珍补充道:“给村里孤寡老人挑水的活儿,也让二赖子干了吧!二赖子把王思民的胳膊撞伤了,正缺个人接他的活儿。”

    “那可不行。”妇女主任魏春红尖声说道:“王思民下放到咱们村接受教育,怎么能让他闲着呢?”

    说完魏春红双手叉腰,看起来是对这件事极度不满。

    李珍反驳道:“他受伤了不能活,怎么办呢?难道让村里的孤寡老人都渴着?再说,他不是偷懒,陈二赖撞的他,好多人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魏春红厉声说:“那也不行。大娘,您这么维护王思民干什么?不就是受了点伤吗?他是我们的阶级敌人,我们不能同情他。你这样,就是在犯错误。”

    李珍眼睛一瞪,气愤的说:“我那是关心王思民吗?你长着耳朵听不懂人话啊?我说的是,让二赖子给孤寡老人挑水。既惩罚了他,又解决孤寡老人吃水的问题。”

    陈书宁站起身来说:“就是,我奶奶会向着王思民?你这是血口喷人。谁不知道我们一家最反感王思民,你扣帽子也要看看是谁吧?”

    魏春红被驳了面子,下不来台,气恼的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好意提醒你们不要犯错误,你们祖孙俩喊什么喊?”

    陈书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魏春红跟前,插着腰说:“谁先喊的?我奶奶就是提个意见,不成就不成,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奶奶提议让陈二赖给孤寡老人挑水,你说不行,说我们关心王思民。那我还说你包庇二赖子呢?你为什么不让他挑水?他犯了那么大错,受惩罚不应该吗?”

    陈洪录见魏春红落下风,烟斗也不抽了,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生气的说:“喊什么?陈书宁你喊什么?村里装不下你吗?

    魏春红同志是妇女主任,你对待领导干部就这种态度?我看呐,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再不改正,你得闯出大祸来。”

    陈书宁根本不带怕的,她是谁?陈家村的霸王花。她只认理,有理她谁都不怕。

    陈书宁阴阳怪气的说:“呦,村长好大的威风。干部怎么了?干部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这是新社会,封建社会官僚主义那一套行不通。你们这些村干部,是我们这些老百姓选出来的,是让你们为人民服务。不是让你们骑到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你们说我们同情资本家,我们就得认?今天我就把话放这,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泼脏水。惹急我,锅都给你们掀啦!”

    这都快打起来了,林石头和陈大民赶紧过来拦。陈大民挡在陈洪录和魏春红面前,劝道:“村长,魏主任,你们消消气。孩子嘛,说话不过脑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魏春红愤愤不平的说:“她都满十八了,算什么孩子?再说,她这是说话不过脑子?我看她句句都过脑子。”

    陈书宁昂着头,大声说:“对!我每一句话都过了一遍脑子。干部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我说错了吗?

    你们两个干部,当官不为老百姓着想,天天给大家伙扣帽子,你们算什么干部?”

    林石头拉住陈书宁的胳膊,往后面拽,小声劝道:“书宁,你少说几句,走……”

    陈峰把拐棍一扔,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哆哆嗦嗦的说:“哎呀,哎呀……村干部欺负人,大家伙都来看啊!我们这些老骨头,为国家出生入死。

    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现在的太平日子?这才安定几年呀,就要被人乱扣帽子,啊呦,我心口疼……”

    脸面算什么?眼下这情况,越要脸面过得越惨。王思民就是太要脸面,才没逃过这一劫。

    李珍赶紧跑过去扶住陈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颤抖的说:“哎呀,老头子你怎么啦?你可别吓我。”

    陈家旺跑过去背起爷爷,恶狠狠的对陈洪录说:“我告诉你,我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俩没完。

    别以为当了村干部,就能无法无天。我妹妹说的没错,你们俩只会给村民扣帽子,我呸!”

    陈书宁做出一副凶恶模样,又补了两刀:“对!我爷爷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们俩没完。别以为当干部就能骑到老百姓头上拉屎,哼……”

    陈家人护着陈峰,急匆匆回家。他们是走了,大队里可炸开了锅。林石头沉着脸,冲着陈洪录和魏春红呵斥道:“没事时,多反思自己。

    动不动就从别人身上找毛病,我们当干部的,要为人民服务。我们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全靠父老乡亲们托举。

    书宁这孩子是鲁莽,但是看问题很透彻。你们跟村民起冲突,要是传到上头,挨批评的指不定是谁呢!”

    林石头说完,也不看陈洪录的反应,说了一句:“散了吧!都散了。”就转身就走。

    陈洪录心里窝火,但是正主都跑了,他没地方发泄。和魏春红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前一后也走了。

    李宝珍碰了碰王二秀的胳膊,小声问:“哎,你说咱们村长跟春红,咋这么团结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夫唱妇随的。”

    王二秀的脸色煞白,轻轻推了李宝珍一下,小声叮嘱道:“这可不能瞎说,这要传出去会闯大祸。”

    李宝珍讪讪的笑了两声,讨好道:“不瞎说,不瞎说。我嘴多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峰根本就没事,他是吓唬陈洪录和魏春红。这两个干部,一天天的正事干不好,净给人扣帽子,动不动就说别人犯错误。也不知走什么狗屎运,这样的人,居然能竞选成功。

    陈书宁往锅里添了瓢水,又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屋里有热气,很快暖和上来。

    陈书宁坐在灶膛旁边烤着火,满足的说:“终于不冷啦!爷爷,我刚刚跟着公安局的同志,去逮陈二赖,快冻死我啦!”

    陈峰躺在炕上,懒洋洋的说:“那才多一会儿啊!你爷爷我啊,当年在朝鲜打美国佬时,在雪地里一趴就好几个小时。那才叫冷呢,嘿嘿……”

    李珍正在缝护膝,闻言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还笑得出来?是谁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啊?”

    陈书宁烤着火,笑嘻嘻的说:“爷爷,您腿疼躺着就成,炕上暖和,烤烤腿就不疼啦!

    今天下午的活儿,您也别去。我和哥哥多干点,就把您的那份挣出来啦!”

    摘下来的辣椒,大队会卖给供销社,这活儿着急,所以摘辣椒的工分,是按摘多少斤辣椒来算。

    李珍将最后几针缝完,用牙咬断棉线,将护膝扔给陈峰,随口说:“给,快穿上吧!天气怪冷的。”

    陈峰拿起护膝,眸光闪动,柔和的问:“老伴儿啊,这护膝先给思民送去吧?我有棉裤,还能睡热乎炕。思民住牛棚,四年漏风,烧炕也暖和不起来。他那腿也落了毛病……”

    李珍从衣柜里又拿出一块布,比当的半天,拿起剪子裁剪起来。

    她平静的说:“送过去吧!我再给你做一副。咱们几口人稍微省省,就有他的了。”

    陈家旺从里屋走出来,抬手把小玻璃瓶放在桌子上,大大咧咧的说:“这个也给王爷爷拿过去。他胳膊受伤,抹上药油好的快。”

    陈书宁起身,将东西都拿过来,揣进怀里。眨巴着小鹿似的眼睛说:“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第13章

    陈书宁又骂王思民

    “王思民,你出来!我就说你改不掉资本家的臭毛病,不就是受了点伤吗?居然敢躲着不干活?”

    陈书宁边骂,边对王思民挤眼,王思民赶紧爬起来往外走。

    “妇女主任说,你是来改造的,不准你养伤,下午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真躺的下去……”

    陈书宁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往这边来,迅速将东西塞到王思民怀里。

    最开始陈书宁堵在牛棚外,骂王思民的时候,村民还跑过来看热闹。骂的次数太多,骂来骂去又没新鲜的,慢慢的就没人看热闹了。

    王思民高声说:“同志,我真受伤了,一只手拉不了车啊!”

    陈书宁小声问:“王爷爷,棉坎肩穿上了吗?”

    问完又大声呵斥道:“魏主任不同意你歇着,你就是胳膊断了,也得爬起来干。”

    王思民小声答道:“穿上了。书宁谢谢你们一家人,要不是有你们,我早就扛不住了。”

    被关在牛棚里,虽然条件艰苦,但王思民能接受。让他心寒的是,有一天自己拼死保护的同胞,会唾弃他。

    多少次,王思民都想结束这悲惨的一生。是陈家人的帮助温暖他的心,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王爷爷您别见外,要不是您,抗美援朝时,我爷爷就没啦!我给您拿了副护膝,你赶紧穿上。我想办法,再给您做条棉裤。”

    陈书宁警惕心高悬,就怕有人突然过来。

    王思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放大声音,气愤说:“哪个领导来,我也是真的受伤,不是躲懒装病。我成分不好,可我也是人。村里的牛病了,还能休息两天,为什么我不行?”

    陈书宁嘴巴微张,说了一句:“药油也在里面,爷爷您记得抹。”

    远远的,陈书宁看到一个影子正在往这边来,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我呸!还想跟老黄牛比,你也配?

    老黄牛帮我们干了那么多活儿,那是我们的好帮手。你呢?你是资本家,剥削压迫我们。让你干活,是看得起你。”

    “陈书宁,你怎么又过来了?”陈大民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过来问。

    “呦,大队长呀!我二哥说,王思民借着胳膊受伤偷懒。今天拉辣椒秧的活儿,是我哥干的。

    他是过来改造的,哪有让他闲着的道理?我过来,给他上上课。”陈书宁叉着腰,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陈大民没有怀疑。

    陈大民问道:“你奶奶不是说,王思民胳膊受伤,让二赖子顶了王思民挑水的活儿吗?你奶奶不让他挑水,你怎么跑过来骂他不干活?”

    陈书宁气愤的说:“大队长,您这话可不对。我奶奶提议让二赖子挑水,是怕因为王思民的问题,耽误孤寡老人吃水的问题,可不是护着他。

    他不能挑水,不能拉扯,别的也不能干吗?生产队的活儿多着呢!咱们农民苦巴巴的干,让他闲着,没有那个道理!”

    陈大民点了点头说:“哦,原来你们是这意思。刚刚在办公室里,我都没反应过来,是我误会了。”

    之前陈大民没有反应过来,拉架的时候才会说,陈书宁说话没过脑子,现在看来是他没有听懂。

    陈大民心里想:这读书人呐,脑子就是不一样。

    陈书宁反问道:“大队长,您过来有什么指示吗?要是有活儿您说一声。”

    陈大民笑着说:“嗯,书宁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嘛!不错。”

    陈书宁昂起头骄傲的说:“那当然。大队长我不是说客套话,只要能为国家做贡献,我陈书宁绝不退缩。”

    陈大民清了清嗓子说:“我过来没别的事,是公安局的同志过来找王思民,我带他过去一趟。”

    陈书宁装出兴奋的样子,开口说:“公安局的同志找王思民做什么?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没有交代清楚?

    哼,我就知道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下放到咱们这里来了,还不安分。”

    陈大民搓了搓手说:“是关于陈二赖的问题,公安找他做笔录。书宁你也回家去吧!这天气怪冷的。”

    陈书宁笑嘻嘻的说:“行,那我先走啦!”

    半路上,郭君山听陈二赖说,他和王思民撞在一起的事。他不放心爷爷,灵机一动,打着调查陈二赖和陈山的名义,独自一人回到陈家村。

    不仅是王思民,郭君山还点了其它的几个人的名字,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等王思民到时,郭君山对陈大民和林石头说:“两位同志,麻烦回避下,我要单独问他几个问题。”

    屋里的人都走了,郭君山指了指椅子说:“坐吧!听说陈二赖和你撞到一起,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思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把上午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陈家旺拉辣椒秧的事儿也没有漏下。

    郭君山眼眸暗下去,低声问:“是陈二赖撞到你,你胳膊扭伤,他的腿擦伤,是这样吧?”

    王思民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郭君山,开口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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