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68章

    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他也不敢说笑了,咽下了嘴里的饼道:“我听那个小兵骂的是,我要是乌先生我也砍了他,瞅着就是个酒囊饭袋,还敢对先生的恩人动手。”

    “恩人?”

    第352章

    过河拆桥

    “对,他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还想多听两句就被人撵走了。”

    提起这个,罗一刀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拍了下桌子骂道:“不就是当个大头兵,有什么好神气的,对老百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有本事到战场上给人真刀真枪拼啊!”

    他说完,又补上一句,“我这人最瞧不上的就是孬种,甭管是哪儿人。”

    担心下来太久,上头来人发现铺子没人会发现异常,他赶紧就着水把剩下一点饼子吃了站起身。

    罗一刀道:“我上去看一眼,待会儿给你们送褥子下来。”

    他说完扭头就走,将地窖的木梯踩得咯吱作响。

    随着地窖的盖板被盖上,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胃口?”

    墨锦川的声音响起,宋言汐回神,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已啃掉一小半的饼子,轻叹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将他们牵扯了进来。”

    “闻祁还要仗着乌钧帮他收拢人心,不会选择在此时得罪他。”

    看着碗里多出的菜,宋言汐顺着话道:“也对,毕竟他们要的人只是王爷,没必要为着两个老人得罪乌钧。”

    墨锦川挑眉,“娘子怎知,梁军要搜寻的只我一人。”

    “你什么意思?”

    宋言汐不由拧眉,纠正道:“如今已无外人,王爷不必再与我扮做夫妻。”

    “这便打算过河拆桥?”

    墨锦川放下手中筷子,眸色幽幽道:“宋姑娘莫不是忘了,如今你我还身处梁境,随时会落入险境。”

    宋言汐自然不曾忘。

    她更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回想他刚才调侃的话,宋言汐忽然想到什么,脱口道:“庄诗涵!”

    除了她以外,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将她神医谷传人的消息泄出去。

    更别提对方是梁国太子,闻祁。

    “他们……”

    宋言汐想问闻祁与庄诗涵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女儿家的声名重于一切,即便庄诗涵行事并不在意,她同为女子,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出言诋毁。

    明白她的顾虑,墨锦川并未直接解释,只说:“待你我回到边城,自然知晓。”

    这话不是回答却胜似回答。

    宋言汐只觉得荒唐,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同样也觉得自已荒谬。

    刚刚竟生出一种,此事虽听起来荒唐,可若是庄诗涵所为又属正常这种想法。

    她真是……

    罗一刀下来送被褥时,带回的消息佐证了宋言汐的想法。

    乌钧等人领命,要找寻之人乃是一男一女。

    男的若反抗,可就地诛杀将尸首带回即可。

    而那女子,需不伤一根头发的情况下将人活捉,押送回都城。

    罗一刀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墨锦川的肩膀,道:“兄弟看好你。”

    正在铺被褥的宋言汐转头,秀眉微蹙,“又在打什么哑谜?”

    墨锦川笑了笑道:“不若等罗兄明日下来,你亲自问他。”

    “不说拉倒。”

    *

    安国御书房。

    宣德帝端坐在椅子上,气势虽不减,面容却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眼底满是倦色。

    自从得知墨锦川坠崖尸骨无存的消息后,他这半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儿子的脸。

    他问:“你们可知小五在梦中问朕什么?”

    下首的安王恭敬道:“儿子不知。”

    宣德帝却没看他,只看向立于他身后脸色不佳的宁王。

    宁王垂眸,轻咳了两声道:“五弟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年多少次生死关头都闯过来了,此次也定不会有事。

    还望父皇保重身体要紧。”

    站在二人对面的分别是左右两位丞相,听着二人的回答不免在心中摇了摇头。

    以他们对陛下的了解,这答案没一个是他想听。

    果然,下一刻宣德帝立即沉了脸,抓起桌上的折子砸向二人。

    雪花似的折子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两位丞相连忙跪地,恭敬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宣德帝冷哼一声,反问道:“保重龙体有何用,多活几年,好让这些个孽障轮番来气朕?”

    两相以头抢地不敢应答。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皇家父子之间的家事。

    他们可以公然写折子弹劾二人,却不能在宣德帝教训之时插话,更不能提醒他该如何教儿子。

    前者,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尽职尽责。

    而后者,便是蓄意谋反。

    二人浸淫朝堂数年,早已练的滑不丢手,怎会给自已自找麻烦?

    “父皇息怒。”兄弟二人也同时跪了下来。

    安王道:“儿子以将府上能用之人都派了出去,定能找到五弟与永安郡主,将他二人平安带回。”

    “永安?”宣德帝眯了眯眼睛,不由冷笑,“你不说朕倒是忘了,老二,你进来同永川侯走得挺近啊。”

    安王闻言,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宣德帝的皇位本就是靠着争抢得来的,最忌讳底下的人背着他弄权。

    尤其是这两年,他越发觉得身体不济,疑心比之从前更甚。

    任何人,都不能惦记他屁股底下这把椅子。

    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亦不能例外。

    安王忙磕了个头,解释道:“父皇明鉴,儿子这些时日与永川侯府往来,皆是为了三弟啊!”

    宣德帝阴沉着一张脸,“是吗?”

    安王脊背发寒,深知自已今日若不给出个满意的答案,便会成为下一个被赶到封地的王爷。

    他正欲开口,就听宁王轻咳一声道:“父皇容禀,二哥近日与永川侯交好,全是因永安郡主手中那一颗出自神医谷的养心丸。”

    短短一段话宁王歇了三四回,却仍因气力不继白了脸,捂着胸口继续道:“是儿子身体不争气。”

    宣德帝的脸色变了变,吩咐道:“你既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歇着,小五的事用不着你费心。”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安王时,眼底的冷意化了些,“难为你记着老三的病,回吧,若有小五的消息立即来报。”

    “是,父皇。”

    安王从地上起身,忙去扶宁王,兄友弟恭的模样看得宣德帝不免欣慰。

    只是一想到仍无消息的墨锦川,那一丝欣慰,又瞬间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待到无人处,安王松开了扶着宁王的手,感激道:“方才在父皇面前,多谢三弟替本王圆说。”

    宁王面带不解道:“二哥此话何意,难道你与永川侯相交,是为了永安……”

    第353章

    你觉得宋家那丫头如何?

    “此事便不劳三弟操心了。”

    安王打断宁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既然三弟的身子这般弱,还是安心在王府养伤,莫要到处走动的好。

    毕竟那一箭伤及心脉,非同小可,若不好好调理将来怕是会留下病根。”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俨然一副好哥哥模样。

    宁王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二哥琐事繁忙,就不必为本王的病费心了。”

    他回头望了眼御书房方向,幽幽提醒道:“本王若是二哥,便会立即同永川侯割席,以免继续惹得父皇不快。”

    安王眸色微沉,面上却仍旧带笑,“三弟与其担心本王,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已的身体。

    你若再这么修养下去,王府的门客怕是要跑光了。”

    宁王垂眸,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似自嘲道:“是我身子不争气,大半年了一直也不见好,白白浪费父皇差人在各地寻找的珍惜草药。”

    他说的哪里是草药,却分明是在炫耀宣德帝如何对他的偏疼。

    京中谁人不知,自春猎宁王御前救驾后,宣德帝对他关心备至,甚至隐隐有了要超过此前对锦王的疼爱。

    而他舍命救父的美名,更是被编纂成册传扬的大安上下人尽皆知。7238

    只是众人提及时,不免感叹。

    宁王殿下哪儿都挺好,只可惜是个病秧子。

    安王起初听到这话时是高兴的,毕竟一国储君,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一个病秧子。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这个看似不争不抢的弟弟,名义上

    是在家中养病,可暗中小动作不断,朝堂之上的事更是一点没耽搁。

    在有些事情上,消息甚至比他这个每日上朝的人还要清楚。

    安王面上笑容不变,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着,杀心渐起。

    若早知他是个这么不肯安分的,他便不该顾忌那一点所谓的兄弟情,心软放他一马。

    该趁他病,要他命。

    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宁王笑了笑道:“外头风大,我身子受不住,就不陪着二哥在这吹风了。”

    他说着又是两声轻咳,面色惨白如纸。

    一看便是短命之相。

    安王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更是真诚了几分,关切道:“你身子弱,快些回去歇着吧,为兄还要着人继续去查老五的下落。”

    宁王点点头,虚弱地笑了笑道:“老五的事,便劳烦二哥了,一有消息还望二哥遣人相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老五这么多年一向命硬,两年前回京时只剩一口气都被救活了,想来此次也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安王眸光闪了闪,道:“借你吉言。”

    *

    御书房内,宣德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沉声问:“人到哪儿了?”

    旁边的朱公公忙上前为他揉捏太阳穴,恭敬道:“回陛下的话,算算脚程,德公公应该这两日就能抵达边城,与徐将军等人汇合。”

    怕宣德帝生气,他又道:“陛下不必太担心,永安郡主医术高超,锦王殿下身边有她照顾必能化险为夷。”

    “你说宋家那丫头?”

    宣德帝冷哼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丽妃前一阵同朕说她性子倔,瞧着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她竟是个主意这么大的。”

    朱公公在一旁想说话,又摸不准他的心思,不敢贸然接话。

    只是如果非要他说,他觉得永安郡主是个重情义的奇女子。

    旁的不说,单是她得知锦王殿下遇险,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梁军腹地一事,便能看出端倪。

    边城那些个将军,或顾全大局或胆怯,竟只有一个程将军带人前去接应。

    一群大男人,胆魄竟还不如一个女子,平白的惹人笑话。

    朱公公心中腹诽着,手上的动作竟不知何时停了。

    他正觉气愤,忽听有人问:“你也觉得那丫头胆识过人,该赏?”

    “那是自然。”

    回答的话脱口而出,朱公公方才意识到自已闯下塌天大祸,忙跪了下来自扇嘴巴。

    一边扇一边道:“奴才该死,还望陛下饶命。”

    待他扇了十数个巴掌,才听得宣德帝道:“行了,起来吧,瞧你那出息。”

    朱公公瑟瑟发抖,哪敢真的起身。

    干爹可都说了,圣心难测,多挨几巴掌总好过被猜忌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因此平白丢了小命。

    不过几息的功夫,朱公公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身体也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宣德帝见状,更是无奈。

    “你干爹走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不要忤逆朕?”

    忤逆二字一出,朱公公更是大呼不敢。

    宣德帝被他这胆怯的模样逗笑,直言道:“今日若是你干爹那个老油条在,肯定狠狠给你两脚,骂你丢了他的脸。”

    “行了,朕恕你无罪。”

    得到确切的话,朱公公这才敢站起身,起到一半又腿软差点跪了下去。

    知道自已这模样太没出息,朱公公赶紧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看着都快哭了。

    宣德帝道:“今日之事,传不到你干爹耳中。”

    干爹这个称呼,本就是宫中无根之人用作互相慰藉的,压根上不得台面。

    宫中那些主子对此,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从宣德帝嘴里说出来,朱公公只觉得脊背发凉,恍惚之间都能看到自已脑袋掉下来的情形。

    他狠掐了自已一把,强稳住身形便要跪下。

    却听得宣德帝忽然问:“你觉得宋家那丫头如何?”

    “永安郡主身份尊贵,奴才怎敢妄议。”

    “朕允你妄议。”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