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如今神色完全不似早上时的和蔼明媚,嘴角下撇,眼睑下带着显而易见的青黑,满脸不耐烦。“嗬嗬……”被砸进来的那个“东西”忽然蠕动了一下,发出一阵喘息声。
林羽觞忽然伸脚在那东西背部某处一踢!
“呃!噗——咳咳咳!”被捆住的俘虏呛咳着突出一颗带血的麻核,痛苦不已的开始咳嗽起来。
姚淼淼站起了身,走向了地上蜷缩起来的男人。
她的十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钉子,上面雕刻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复杂花纹。
在那咳嗽不止的俘虏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女子将手中长钉“噗嗤”一声刺进了他的背部,直没入底部!
“交代遗言吧,”她嫌弃的抽出手帕擦拭手上血污,“别让我浪费时间去搜魂,识相点。”
“应滕派你来做什么?还有谁潜入进来了?”
第24章
恶蛟
直到看见尽在咫尺的那座雕像,姚珍珍终于想起了定流坡这个名字带给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昔年有恶蛟于昭华外城作乱,使泗水河水患频发,使得泗水河沿途城镇皆受其所扰,民怨沸腾。
那时姚珍珍刚刚与燕鸣臻结下婚约,为表诚意,姚珍珍答应替南陆皇室解决此祸妖。恶龙潭水深且险,他们亲眼看着这位大师姐提着剑踏进入了潭中。
之后,恶蛟濒死的悲鸣在深夜响彻了整个西珩洲,泗水河沿岸的居民都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奇景——那条从来奔腾不息的大河竟变成了血红色,血色的河水流淌了整整三日,才最终恢复平静。
……据说那一年泗水河中多出不少修得人身的水妖,皆是拜这三日的龙血洗涤所致。
“那些水妖得了我们师姐莫大的恩德,自是感恩戴德,合力在那河水中为她修了一座金身。后来妖族入侵南纤洲时召集百妖俯首,这些水妖倒也不肯倒戈,反而不少随着大师姐前往南纤洲参与收复的,”陈谦颇为自豪地介绍道,“恶龙潭失了主人,自此风平浪静,后来昭华城扩建在泗水上游建立堤坝,此处潭水干涸,就改名叫定流坡了。”
“喏!”他兴致勃勃的指着不远处一处,“那便是当时水妖们为师姐塑的金身,只是金银华贵易失,后来我们便劝他们改做了石雕纪念。”
雕像上少女横眉立目,执剑而立,剑尖所指,狰狞蛟首尤自张嘴吐出獠牙。雕铸此塑像之人定然是此道大家,虽是石像,却动态勃发,让人一眼便能体会当日少女剑斗恶蛟时的万分凶险。
随行而来的少年们都看得啧啧称奇,连跟在队伍最后的鹿慈都露出一副倾慕的姿态。
“……”姚珍珍在一边听得简直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尴尬到恨不得夺路而逃。
“听说当日大师姐只一剑便斩下恶蛟首级,只是这恶蛟修为极深,接近化龙,被斩一首反而不死,又挣扎了许久才力尽暴毙……”
不,不是,那是他们瞎说的。我水性不行,进去就被那蛟用水决困住吞入腹中,不得已生剖了那蛟的肚腹才得以脱出……
“我听说定流坡内还留有当年大师姐斩杀恶蛟时的诸多剑痕,若是于此悟道,便能体味当日她与恶蛟缠斗时的剑意,于武道上更进一步。”盛彤倒是还不忘她的修炼计划,跃跃欲试着想去那旧日遗址瞻仰一二。
那也是假的,我根本没来得及与那恶蛟缠斗便被他一口吞了,便是有剑痕也全留在蛟骨上了。
所谓武道上更进一步,不过是因为那恶龙潭本就是个灵气汇聚的宝地,因此才有恶蛟盘踞不肯离去而已,于此处修炼,自然事半功倍,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雕像上,姚珍珍忍不住小声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初在入城时购买的那本小册子上有鹌鹑般的少年人,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第25章
求饶
浣金仙试,每三年举办一次,凡骨龄低于三十的修士皆可参与。
据说最开始的浣金仙试只是各仙门之间相互切磋的内部比试,但随着各届魁首们在南陆逐渐声名远扬,仙试的影响也逐渐扩大,参选的人员也从最开始的少数仙门弟子改为了符合年龄皆可参选。
第七届浣金仙试举办时为了照顾许多不善武艺的修士,特意加上了文试大比,姚珍珍与姚淼淼便是在那年第一次参加仙试。
之后便是举世皆惊的一门双魁首,剑宗一时风头无两,当年慕名而来的投诚者多到险些踏破鸣麓山的山门。
随着参选的人数越来越多,武试的规则也逐渐完善复杂起来,各仙门推选的仙试候选人可以免去与散修一同进行第一轮的武试海选,但武试第二轮的秘境择选每年都有不同,一般是让当年主持武试的主试裁断来设计,只是今年毕竟情况特殊。
今年的武试裁断是那位“姚珍珍”,一具傀儡要怎么设计武试的秘境呢……?
姚珍珍拎着强抢来的剑,一脚踏入了秘境之中,入目所见是一片荒凉的原野,灰白地面上插着无数形制大小不一的灵剑,在一片寂静中组成了一座荒芜的坟场——是剑冢。
“哇哦,”她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感叹声,“早知道是这里,我就不用借剑了。”
环顾了四周一圈,姚珍珍看向一边被自己摔进来正跌倒在地的少年,对方也同时转过头看向她,脸上出现了一个错愕至极的表情。
“怎么了?”对方的神情实在异常,姚珍珍不由得有些疑惑——就算是被我突然抓进这个密室里,也不用露出这么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吧?
“你……你是……”鹿慈却依然是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边将两手撑在身后,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后退。
姚珍珍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双手——不再是修长白皙的柔夷,而是一双布满薄茧的手,手指骨节凸起,手背上露出淡青色的血管。
“姐姐?”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再是来自内府深处的虚弱呼唤,而是就在她的身后。
姚珍珍回过头,看见了白郁湄正蹙着眉,担忧的望着自己。
她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黑发黑瞳,身材瘦削。
那是她原本的样子,作为姚珍珍的样子。
“……师姐?”鹿慈终于酝酿出了足够的勇气,撑着身边一柄巨剑缓慢地起了身,表情也镇静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姑娘,你把我拽进来是就是知道师姐也在吗?”他又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白郁湄。
姚珍珍眉头一皱。
一体双魂的情况的确罕有,她没想到这个武试的秘境竟然会让她和白郁湄的神魂分离,还让她暂时恢复了本来的姿态。
看上去鹿慈并没有认出自己就是白郁湄,反而是认为自己早已在秘境中守株待兔……
“你还要装吗?”思忖片刻,姚珍珍还是不耐烦与他再做纠缠,语气冰冷地开了口,“我以为你会跪下来求我饶你一条命呢?”
鹿慈脸上疑惑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少年脸上常年挂着的天真之色如冰雪般转瞬便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阴冷的憎恨之色。
“果真是你……你竟然真的没有死。”他咬着牙说话,语气中满含怨恨与不甘,动作却丝毫不停顿。
“砰”的一声,是他双膝着地,利索的跪了下来。
“师姐,是我错了,”少年躬下身体,额头碰着地面,抬起圆圆的杏眼看向姚珍珍,一边没脸没皮地笑了起来,“这样可以饶我一命吗?”
姚珍珍顿时感觉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恶心的。
“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一边的白郁湄却忍不住开口了。
“白姑娘……我们这种人,要什么礼义廉耻呢?”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鹿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只要能活下去,磕头认罪而已。”
“师姐,说到底,我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坏事。当日连杀山刺你一刀,你也早已加倍奉还了,”他脸颊依然贴着地面,语气中却有着几分讥讽,“师姐今日若是一定要取我性命泄愤,那我也无话可说。”
“能死在师姐剑下,也算我鹿某的荣幸。”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来。
“你竟然还曾出手伤了姐姐?”白郁湄听他说话,顿时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提剑就要上前。
姚珍珍却忽然伸手拦住了这个一时激愤的姑娘。
“这里是武试的秘境,”她冷冷地说,“秘境里是不会死人的,鹿慈,何必费力表演。”
“你这些年有没有作恶,你我说了都不算,”姚珍珍一手将长剑出鞘,雪亮剑锋压在少年雪白的后颈上,“我不爱用刑,但我有办法辨别真假。”
“爬起来,跟我走。”
***
姚珍珍的确是不爱用刑的,但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姚淼淼却截然不同。
仍然是鲤乐馆内的密室,几案上琉璃灯盏内的灯油已经少了一多半。
瘫软在地上的犯人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了,钉在他后心的魇声钉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心蛊,让他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而这个女魔头……
他满含恐惧的看了一眼面前女子娇美的容颜。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姚淼淼勾起嘴唇,露出一个会让她那些不知情的追求者者感到晕眩的笑容,“啊,你的舌头断了。”
她语气如此轻松,好像断掉的不是一个人的舌头,而是一截蜡烛或者其他什么的似的。
“没关系,手指还没断,你可以写下来。”红衣的美人温柔而体贴地为犯人提供了代替的方案。
林羽觞默不作声的从一边的书案上拿过几张草纸,扔在了囚犯面前。
他没有拿笔墨,姚淼淼也并未出声提醒,只是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地上瘫软匍匐的魔修。
“写啊,”她说,涂着鲜红豆蔻的十指绞缠在一起,“我可等着师兄的信呢。”
地上人影随即发出一声惨痛而虚弱的哀鸣!他的十指攥紧了地上的纸张,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蜿蜒的血痕。
“嗬……嗬!”犯人张开嘴,露出嘴中鲜血淋漓的一块碎肉,以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一边沉默站着的青年,“……嗬嗬!”
他已经知道向眼前这个红衣的女修罗求饶不过是死路一条,反而是一边的青年……
他目露哀求地看着林羽觞沉默的侧影。背后魇声钉再度发作,他五官顿时扭曲着皱起,喉中发出不似人形的惨呼。
“唰——”的一声轻响,一道雪亮剑光闪过,囚犯的脖颈处喷溅处深红的血花,姚淼淼险恶地后退了半步。
她动作慢了些,不少血迹还是溅在了她的裙摆上,很快洇出一块块深褐色的斑点。
“林羽觞!你又发病了?”红衣的美人柳眉倒竖,愤怒地质问一边正在收剑的青年,“我还没问完,你就杀了他?”
“能交待的他已说尽了,”被人如此质问,林羽觞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甩手将剑尖残留的血渍甩开,语气依然很平静,“你只是在泄私愤而已。”
“……”姚淼淼几乎是憎恨地瞪着他。
林羽觞对此种目光毫无反应,转身就打算离开。
“……看见主人回来了,你这条好狗也懒得装了是吧?”姚淼淼忽然开口,冷笑道。
青年皱起了眉。
“你……”
“我怎么知道的?”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姚淼淼仿佛终于扳回一城,姿态放松许多,“你和巫尚,哼……”
她再次发出一声冷笑,转身走回主座上,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你们何时会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我只要一查你们在船上的踪迹,便已有了怀疑,”她纤长的十指间夹着那枚刚从死人背上拔出来的魇声钉,一时叫人分不清是指甲鲜红还是钉上血色更红,“……登船的弟子我会分批送出城去。”
“只是你,还有那个疯子,”她语气阴沉,“师姐如今状况不定,一旦此事暴露给魔修,尤其是应滕……你们有几条命够赔?”
林羽觞顿时抿紧了嘴唇,眉心紧锁。
“好好当你的看门狗,管好那个疯子,”姚淼淼厌烦地伸手挥了挥,“师姐那边,你们不必过问,我来处理。”
“滚吧。”她最后下了逐客令。
“……”
林羽觞提着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姚珍珍在这里,便会很容易的看出来他是在思考——这个总是心事比话语多的师弟一直这样,每次思考时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什么石化的术法。
在姚淼淼耐心耗尽的前一秒,他终于开了口。
“师姐让我帮她。”他说了一句,又停住了,好像在斟酌词句。
姚淼淼却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表情与之前满脸戾气与不耐时完全不同,而是充满希冀的小心翼翼。
“师姐她……她要我们怎么帮?”
“叮”一声轻响,是那枚价值连城的魇声钉从她指尖掉落,落在了青石铺就的地板上。
第26章
明心
“师姐让我失手……”林羽觞慢慢地说道,“她说,要让别人相信她伤重未愈。”
姚淼淼漂亮的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她瞪着眼睛看了再次陷入沉默的青年许久。
“没有了?”她语气间有十分的不满,盯着青年的眼中是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林羽觞摇了摇头。
“……失手简单,只是应滕多疑,怕是很难相信伤重之说,”姚淼淼忍不住一手撑着额头,靠在了座椅上,“让我想想……”
“叮铃”一声,悬在书案边的一只铜铃忽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铃响。
姚淼淼沉浸在思考中的表情忽然一变,她双指一抬,那落在地上的长钉便随心而动,划出一道红光落入她掌心中。
“我先出去,”她收拢手掌,将魇声钉收入储物灵宝内,站起了身来,“我们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一推开密室的石门,室外和煦的日光落在了美人窈窕的身影上,立时驱散了她身上令人不适的阴冷之色。
林羽觞并没有跟出去,他蹲下身,开始任劳任怨地处理起被遗留下来的尸身来。
姚淼淼随手扶正了稍有松散的发髻,姿态婀娜地走过一段回廊,又觉得有些不妥,伸手将梳理齐整的发髻松了些,从鬓边抽出一缕碎发挽在额边,做出个午睡刚醒的慵懒姿态。
“淼淼师姐!”一个穿月白短袄的弟子小跑着一路赶来,在她面前喘着气停了下来,眼睛亮亮地抬头看她,“师姐!有人揭了告示来馆里,说是知道陆公子的下落!”
“唔——”姚淼淼适时地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睛,“这么快……”
她懒洋洋的伸手搭在这年轻弟子的肩头,对他莞尔一笑:“那就走罢,我们去看看对方的虚实。”
一个绝世美人在面前露出如此情态,这个年轻的弟子脸色瞬间爆红,嗫嚅着低下头,不知该将眼神放到哪里。
但一低头,他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眼前的师姐俨然一副海棠春醒的慵懒姿态,红衣猎猎更显肌肤雪白娇嫩,鬓边一缕乌发挽在耳后,露出一截玉般的脖颈……一切都美好得令人心醉,只除了她裙摆上那星星点点喷溅状的深褐色污渍。
他半是疑惑半是惊愕地抬头,身体已经本能的向后退想要挣开肩上柔夷……
“嘘……”姚淼淼在他头顶发出一声低低地笑声,如玉珠滚落,“别声张……”
她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小弟子的眼睛,说话的声调抑扬顿挫宛如歌唱,音量却慢慢低了下去。
“……好孩子,睡一觉吧。”她最后的低语是贴着那弟子的耳朵唱出来的。
林羽觞伸手接住了这个小弟子向后软倒的身体。
怎么办?他用眼神示意对面神色仄仄地的女子。
“先关着,找时间送回鸣麓山,”她不耐烦的瞥了一眼两人,转过了身,“我去更衣。”
“有人揭了告示,有那陆哲的下落了,”她毫不留恋地走远,抛下最后一句话,“去盯着巫尚,这件事师姐必须出面,别让他出岔子。”
***
秘境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白郁湄领路,姚珍珍带着鹿慈,三人在这片荒原中一路前行了不知多久,直到抵达一处绝壁。
几柄断剑歪歪斜斜地插在绝壁边缘,组成了一道简陋的围栏,鹿慈一路都老实的沉默不语,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不敢惹杀神姚珍珍,于是转向一边看上去温柔可人的白郁湄:
“白姑娘,此处已是死路,若要寻陆公子,我们可要去别处再找找?”
姚珍珍闻言,回头觑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白郁湄却还在惦记着方才他言语中所谈及的“刺了师姐一刀”之事,听他还敢朝自己搭话,顿时心中火起,但碍于一边姚珍珍的脸色,最终只是面色冰冷的扭过头,径直走向绝壁边缘。
她探头向下张望,只能看见绝壁下方望不见底的深渊。
白郁湄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后退了半步。
“姐姐,我感应到的就是这里……”她再次回头环顾四周,所见皆是林立的宝剑,没有任何多余的人或物。
姚珍珍此时也检查完了那几柄断剑,只是那些剑都已失了上半截剑柄,也看不见剑铭,不知是何人所遗留。
“不在上面,那就在下面了。”她回过头,目光落在站在两人不远处的鹿慈身上。
“剑冢中无法御剑飞行,飞行法器也皆不可用,师姐,你若是笃定那陆公子在这崖底,可要如何下去呢?”鹿慈被她的目光看得一缩,但很快又强自镇定的挺起了胸膛,“还是要把我扔下去探路?”
似乎是觉得面前这个女杀神真能干出这种事来,他几乎本能地抬头,面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来。
“虽说秘境中不会死亡,可若真的卷入阵法的狭缝中,神魂必然要受重创,便是不死也要痴呆的……师姐,你真要我下去么?”
他的眼中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搭配上略带稚气的五官,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神态连一边的白郁湄都忍不住露出几分不忍,偏过头去不愿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