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过了午后,苏培盛那也有结果了。“皇上,皇贵妃今日请过安后,便将这月的账簿去给皇后过目,皇上您也是知道的,二位娘娘性子不大相同,偶有些意见相左也是常有的。听闻皇贵妃从景仁宫出来后,面色便不大好了。而后,直奔延庆宫,谴退了一干下人,这具体说了什么,奴才愚钝,恐怕便只有皇贵妃与端妃清楚了。”
“皇贵妃近来如何。”胤禛问。
“额这……”苏培盛一副犹豫的模样,像是不大敢说,实则得有皇上的授意方能出口,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你说。”胤禛眼神微凝。
“皇贵妃多年无缘子嗣,自从有了永明公主自然是春风得意啊,在合宫请安是总忍不住与众人谈论说笑。这,有一回,似乎与皇后因子嗣的问题说了些不大好听的话,皇后娘娘在这块多年来也是心有黯然,自然便也不大高兴了。后面听说是昭贵妃好言宽慰了几句,场面才没闹开。”
胤禛不耐,嘴里颇为不满啧了一声,“皇贵妃她,实在是骄纵惯了,不曾约束言行。她那如何了,是否醒来了。”
小厦子一直看着那边,苏培盛现下还未得到消息,正欲回话,便听外面一阵急匆匆脚步声。正巧是来了。
“回皇上,翊坤宫方才乱成一团。”小厦子跪下,心惊胆寒地回话,“皇贵妃娘娘似乎受了不小刺激,醒来后便叫人去将太医院所有国手请来,说是想看看自已身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孕。”
“大胆。”胤禛神色猛然一变,沉声道。
苏培盛也急忙跪下。
“你说,皇后与端妃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胤禛拍案而起,目光盛满骇人怒意。
“奴才该死!”苏培盛深深低头,“只听侍奉的宫人说,景仁宫今日,二位娘娘言语不大和顺,似乎是再次提及子嗣,一时叫皇贵妃娘娘伤怀了,应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龙椅上的身影思索几息后。
“苏培盛。”
沉稳的声音夹杂浓烈危险意味,“你是首领太监。宫内外若有私相授受之事,朕绝不轻饶。”
为防万一,这是要避免皇贵妃与年将军互通消息,若是这个差事他没当好......苏培盛浑身一寒,心突突跳着,“是,奴才遵旨。”
此时,江慎赶来,求见皇上。
“传。”胤禛说。
江慎满头的汗,他知道事情轻重,不欲惹祸上身,跪下便开门见山道:“微臣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她让微臣探查日常所用所有之物,是否有异,其中……”他颤着声音,“有欢宜香。”
胤禛闭上眼,脸上竟有几分悲凉之色,默然一会才问:"她怀疑朕。"
“娘娘与微臣说,她突然感觉,当年之事或许非端妃所为。她疑心,多年来她未有子嗣,是否是有人在暗害她,却不知其法。只想着若是身子无故,便是有人在其他地方动了手脚,是以叫微臣事无巨细都探查一番。”
“娘娘似乎并未察觉是欢宜香之故,只是草木皆兵,殿中所有都叫微臣不得疏漏。只以为......是......”江慎脸上还有惊惧之色,呼吸发紧,他自是骇然不已。若是娘娘所举他敢不报,他日真相一朝揭发,皇上必然以为是他所泄密,他死无葬身之地。帝王之威实在叫人害怕,他压住心绪,将话说尽:“是皇后。”
她们二人不合多年,又有争斗利益冲突,她下意识能有如此猜测,实属正常。
胤禛闻言反倒松了口气,是因年家之势也好,年世兰那一份炽热的真情也罢,他都不愿与她走到那一步。只因为,他不知如何面对世兰悲绝的面容。也不愿见。
“下去吧。你知道如何说。”
殿内重新安静。
胤禛眼神盯着一处,他甩动佛珠,而后面色一瞬厌恶,“念在昔日情与纯元情谊,朕屡次饶过。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不想着为朕解忧,却多次挑起祸端。如此沉不住气,不中用啊。”
第113章
余莺儿发疯前兆
他不是不知道宜修多年来是如何忍耐嚣张越矩的年世兰,为了大局,她在这块上总是深受委屈。只是她是皇后,便没有委屈二字可言。他让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屡次三番保她,她却实在叫他失望。
身为皇后,当和睦六宫。他为天子都不得不为了大清的安定而处处忍耐考虑,区区妇道人家的妒忌心却险些叫他功亏一篑。宜修有心刺激也好,无心之言也罢,总归都是她挑起了年世兰的疑心。
皇额娘她,实在过于亲近这个侄女。从前疼爱纯元倒也罢了,纯元那般性情风姿,皇额娘如何疼都不为过,可这宜修如何能与纯元相提并论,皇额娘却也对其百般维护纵容,临了时还不忘托付与自已。以至她什么都知道,却没有中宫应有的气度。
生了这本不该有的风波。
佛珠在手中转动,他思及什么,心念一顿。
隆科多之事,未必只有三人知晓。有人常常陪伴皇额娘身侧。她自然不会做损害自已利益的事,但她宫里那些贱奴才们......
愈发的烦躁,胤禛深拢眉头思索。很快又否定,那事的最大嫌疑还是隆科多自已,祸从口中,以至于招致准葛尔人惦记生事。
虽如此想,心里头到底还有些不舒服。
“去翊坤宫,朕要去看看世兰。”后宫总是这样,不曾安宁。他心神累极,疲倦起身,打算去好好安抚年世兰一番,让她放下心来,不要过于忧思,反倒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至于端妃。皇家的确对不起她,却也是无奈之举。那个成型的男胎,他是绝对不允许活在世上。从前年世兰对当年之事从不做他想,现在,倒是不大同了。
“端妃为人忠贞,性子安静。贞静二字。也好。”胤禛的心在面对他的江山取舍间从未软过,明黄色的身影立于冰冷的龙椅前,他眼神不曾变一下,侧头,冷声而下,“去办吧。”
是端妃的谥号。
苏培盛拿着拂尘的手都忍不住发紧:“奴才知道。”
皇贵妃时隔多年突生疑心。有人,便要无声无息地死去。要做得了无痕迹,不能有一丝一毫突兀,惹人怀疑。
皇上,是绝对不让皇贵妃知道真相。让年将军,知道真相。
隆科多大人已死,皇上不欲短时间内连杀二位重臣,世人难免会加以诟病,揣测隆科多大人实非病死,而是当今天子要兔死狗烹。
年将军的罪证已然掌握不少,只是欠缺一个时机。欠一个年羹尧犯下更大冒犯之罪,声名狼藉的时机,才能一举拿下。而在这之前,这事是不能给还牢牢控制兵权的年将军知晓,否则必有大祸。
苏培盛何能不知道皇上的无情。只是难免得悲凉。端妃娘娘半生折磨,为皇家做了一把尖刀,承受无数苦果,最终却还是得不了善终。
胤禛很快将一直哀哀哭泣失神的年世兰哄好,她说自已多年无子嗣是不是被人害的,不然自已身子无虞,又怎么会如此,话里话外都指向皇后,连什么大逆不道的巫蛊之术都说出来了,满眼深切怨恨。可却对皇上依旧是亲近不疑,言行举止与从前无异,甚至因为伤心害怕,更为依赖一般。
他与她夫妻多年,朝夕相处的时候太多了。以年世兰浅薄的心思,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断然是装不出来的,从前在王府每每干了什么坏事,便是连个尾巴也藏不好,她也是不屑于装的。胤禛知道她的性子,便也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怎么会呢,世兰你不要多心。子嗣上终讲究缘分,或许是朕才连累得你。”胤禛拥住她,深深叹口气,也极其低沉的模样,“这些话,朕从不和人说。朕当年登上皇位,自然是沾了不少鲜血,不知是不是因朕最疼爱你、看重你,上天便要直直往朕心里戳。一些因果竟然予在你与孩子身上,朕每每想及此,都无法安眠。”
“朕的心,为你而痛。宫里这样多的人,也只有你,能让朕难受至此。”胤禛沉声中又含着无比柔情。
这样颠倒是非兼甜言蜜语的好口舌,好本事。年世兰听了竟也有些怔然。
若非余莺儿一早告知她真相,她即使日后有所怀疑,眼前人只怕三言两语便能叫她重新迷失,跌在深渊里。她毫无保留爱过他,又怎么能不信任、不喜欢他的话。
她闭上眼,不看这人令人作呕的脸。手直掐着掌心,屈辱软在他怀里。
永明安睡,余莺儿从偏殿来。
她站在内殿门口,遥望相拥的两人。平静的脸,疯执的眼。
她早已忍够。
第114章
昏迷
盛暑气候,余莺儿却浸透了一身的寒意。
年世兰似有所感,随意一瞥,却见了余莺儿立在殿门那。
背着光,面容看不清,不知看了多久。
她说不上那是什么滋味,只觉一阵心惊无措,张张口想说什么,下意识撑开拥住她的怀抱。
却只是徒劳。
余莺儿走了,只留下一个莫名叫人害怕的背影。
她肉眼可见的失落,整个人像是被暴雨浇注过的花,蔫叶落瓣,萎靡起来。
直至晚间,她望着窗外月色发呆,苦等不到她的身影。
她总想着那人似乎决然的背影,心里阵阵发苦。
“颂芝......她生本宫气了么。”年世兰低声猜测,眼里是压不住的酸意,含了委屈的隐隐哭腔,“可本宫,本宫哪有办法,她怎么能这样对本宫。”
颂芝心疼极了,忙劝慰道:“娘娘,贵妃娘娘怎么舍得与您置气。许是六阿哥还在玩闹不肯睡呢,贵妃娘娘现在带着他,自然要多费些精神。”
“也是。那你还不快为本宫妆扮一番,本宫要去永和宫看看六阿哥。”年世兰患得患失,一颗心没有着落。她猛然起身,只想尽快见到那人。
而这时候。
“娘娘———”
“你去哪呢。”有些笑意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她苦等已久的。
年世兰心中一喜,急停住了动作,而后坐回榻上,别过脸迅速收起一副愁容,反作出面无表情的动怒样子来。倒看愣了颂芝。
那道烟青色的纤瘦身影如愿一步步出现在年世兰眼前,身后跟着的苏木提了个食盒,能闻见果子的酸甜味。
“你还来做什么。”年世兰高冷地斜眼而视,“本宫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说罢,还朝旁边扭了扭身子,头上的珠钗跟着一齐晃荡。只露出个半边脸来,是不肯对着她的怄气模样。
“你故意歪了歪身子,榻上正好留了这样大的地,是诚心叫我贴着你坐。”余莺儿靠近她,立在她身前笑言,“是不是?”
年世兰白眼对她,嘁了一声,“自作多情。起开些,别挡了本宫的光。”
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若是余莺儿不来寻她,她便担惊害怕,唯恐余莺儿真的恼了,甚至愿意难得地低头去向余莺儿示弱。可余莺儿一来,她就晓得这人是不舍得不来见她,特意来哄,自已还是她心尖尖上的人,这一下知道了,那股傲劲就藏不住,又一股脑跑出来了。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见风使舵”。
“那我错了。娘娘如何肯原谅我呢?”余莺儿按住她的肩,手下用力将她身子正了正,年世兰也没怎么反抗,只是还有些委屈,眼睛总是微微翻着看人,嘴里哼声。
余莺儿又忍不住抚了抚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鬓发,再俯下身子,轻柔地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再是额间,眉间,久久停留。
安静的吻,温厚的气息。年世兰心里安宁,面上才有了点笑。余莺儿没有说话,只在亲昵的唇间,就将她轻而易举哄好。
“你今日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年世兰乖乖让她吻了自已,言语间试探余莺儿是否真的生气。
“不知道。”余莺儿闭着眼,按下快压不住的情绪,随意回答。她放开年世兰,坐在她身侧,朝苏木那略点头。
“是什么?”年世兰心情好了,转而又鲜艳起来,她盯着那食盒,颇为期待,“闻着像葡萄,又像山楂,梨儿。”
“今儿没吃到蟹粉酥?”余莺儿笑她,“一副馋虫模样。”
年世兰正欲回嘴,不想身边站着的人更快。
“咱们娘娘今儿都记挂着昭贵妃您呢,这没见到您,膳食都没进多少。昭贵妃娘娘,您不在,娘娘用膳都不香了。”颂芝也是心惊肉跳,壮着胆子抢先说。
她是再也不想看娘娘愁容满面了,有些话娘娘自然是不好意思开口,那就她斗胆说说吧。娘娘本就是只要昭贵妃在,心绪就好,一会子没见着,就要想得紧。这下她说了,昭贵妃总该常常来吧,娘娘也能如愿。
年世兰听了要臊死了,果然不肯承认,“谁准你胡说的!自已出去掌嘴。”
颂芝也是越发如鱼得水了,嘴上急忙认错,身子却一动不动,悄悄抬起眼皮,看了眼余莺儿。是在搬救兵。
“行了,你下去看着永明吧。”余莺儿开口。
颂芝这回动作极快,忙起身窜了出去。
“这个死丫头!”年世兰忍不住剜了眼余莺儿,“你对她使了什么迷魂计,你是她主子,还是我是她主子。”
“妻妻本为一体,理所应当。”余莺儿一本正经地说。
妻,妻子?
“你......”年世兰总能被她的言语搅弄得心里跟要飘起来一样,勾了勾唇,“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哄我。”
“吃吧。”余莺儿看着她笑,神情自然,“甜吗。”
“好像有些发酸,但也勉强可以。”年世兰先尝了一口,觉得这酸的味道有些古怪,却没多想,只当余莺儿一时没弄好,一点点用尽。
“我每日都做来,你都用,好吗?”余莺儿问她。
年世兰放下碗盏,眼前阵阵发虚,她好像看不清余莺儿的脸,“嗯......好。”
“你愿意,我每日都陪着你吗。”余莺儿慢慢说。
神思模糊间,听到这一句,她顾不上自已晕眩的身子,下意识回说:
“嗯。你来......”
而后,话未尽,软倒在余莺儿怀里,彻底失去意识。
直到晕倒前,她都未曾有过防备怀疑。
余莺儿一点点抚摸她的脸颊,神情好像平静。
今夜,她网住了一枝只为她而盛开的花。
第115章
第一次争吵
夜沉沉,更深人静。
皇贵妃今日心绪起伏不宁,加之连日来亲自照看公主,常常夜寝早起,操劳不已,以至在晚间忽然乏力晕厥,不省人事。
皇上匆匆来见,问过太医,是需要平心静气,安心修养一段时日为好。恰巧昭贵妃放心不下,这时候来了翊坤宫照看永明。皇上与她话聊片刻,知道她身子已经无虞了,思索几息后,便吩咐她这段时间就受受累,帮着照看皇贵妃与永明公主,不要出了差池才好。
已过子夜了,万籁无声。
殿中留有几盏烛光,照亮昏黄朦胧一片。
床侧,唯有一道清淡身影守着。
床上阖目安睡的人,露出一截雪白纤细脖颈,藏于薄被下的身段,只着了贴身亵衣。是余莺儿一件一件为她脱净。
先是眼睫的轻轻颤动,鸦羽欲飞。再是掌中指尖的一点点细微动静。
沉睡了许久,她要醒了。
余莺儿眼里盈起淡淡笑意,从容平和,无一丝惶恐。娘娘失去意识躺在这的模样,像一幅沉静的画卷,无言的美丽在静悄悄地开。
“嗯......”
年世兰逐渐苏醒,她感到疲倦,嘴里溢出一声难受的闷哼,再缓缓睁眼。
入目,是余莺儿熟悉的面容与笑,安宁席卷于心。
“我怎么睡着了。”她还未曾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好累。”
她见余莺儿不说话,有些奇怪,想撑起身子坐,从她掌间抽回的手却毫无征兆软倒在被子上。
她动了动手,想抬起,不过越了两指的距离,竟失力跌回床榻之上。
她没有力气了。
心似乎静了一瞬,而后,猛然跳起,寒意顺着脊背一寸寸爬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是她惊怒交加,又夹杂着害怕的质问。
向来骄慢的眼里充溢着对未知和失势的无措,而余下那点威慑怒意,不过是被困后恐惧的虚张声势。
这双眼很好看。即便是狠意瞪人,也像是勾人。
余莺儿顺心而为,指腹抚上她的眼尾,又轻而易举拢住她的手玩弄,含笑回她:“不就是你,想对我做的那样。”
年世兰神色一变,有些心思被戳破的不堪,再是无边的恼怒挫败,她咬牙切齿,狠狠盯着余莺儿,“你对我下药。”
她还想挣扎,几度想起身,却只能像落在细密网里无处可逃的蝴蝶一般,一点点认清身为鱼肉,任人宰割的处境。
“嗯。”余莺儿坦然承认,执起她的手再指尖落下一吻,又说,“可莺儿都是为你考虑,你怎么能与我生气呢。”
“之前是莺儿想错了。你看,欢宜香一事,皇上如此关心你,生怕你知晓秘密,又怎么会没有心思对你,只怕是日日前来陪伴,看你是否起疑。都是我不好,一早谋划时便算错了。可,我也要尽力弥补才是。”
“看,如今,你病了,他又怎会来寻你呢。要是一辈子都病了。”余莺儿无害笑笑,“我难道,不是在帮娘娘,以绝后患。”
年世兰险些再度晕过去,她闭了闭眼,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现在是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如此阴险狡诈,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戏弄自已,如今她一时不慎,无知无觉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你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提议算计皇后,再顺势算计我。”年世兰无法遏制住怒火,“这才是你的一石二鸟。”
“哪有。我人不聪敏,偶尔想错了不是很惯常,这不过是我的稍加弥补。”余莺儿面上还是那般平和,她说,“我答应你,不叫你侍寝,怎么能食言。”
“究竟是我不想侍寝,还是你见不得我侍寝?!”年世兰几乎是怒吼出来的,“你呢,那你呢!你凭什么与我在这惺惺作态!”
余莺儿不再与她玩什么温情游戏,她脸上的面具像是一瞬碎裂,露出狰狞的本性。
她猛力扣住年世兰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眼神幽深可怖,声音凝结了刺骨寒意,“你说呢。侍寝?你每日雌伏于我身下,才是你年世兰应该做的事。”
这个岌岌可危的话题,她们从来有意回避,不曾撕开一次口子去争论。只因这是两人心底都无法不去在意的伤口与无奈。
年世兰强忍着被她言语刺伤的痛,眼里却不争气流出了泪,她嘶吼着说:“那你去杀了他啊!你没有本事,就要来迁怒我,你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
“是,我没用。”余莺儿手下越发用力,“我看着你年家满门去死,才是我该做的事。”
年世兰怔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