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章

    剪秋观主子面色好转,这才敢开口:“娘娘,温常在走前怎么就那么巧提起了齐妃和三阿哥,是不是她有意提醒华妃跟您作对的?”

    皇后幅度很浅地摇摇头:“不好说。本宫看不透她,这个人未知性太大了,跟凭空冒出与本宫过不去一般。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识破我们手段的人,直觉告诉本宫,她已经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娘娘,这不太可能吧。奴婢觉得她是察觉到有人要害她,却不确定是谁,不安之下来寻求娘娘庇护,这也说得过去。”剪秋不愿相信这个新人这么难缠。

    “太后是本宫至亲,谁能与太后走得最近,又能在太后眼皮下做手脚呢。”皇后语调极慢地说着,突然笑了,许是得天独厚吧,她的脸上没有任何锐利平直的棱角,看着是个极宽厚的人,只是浅浅笑着就令人觉得亲切。

    她言语仿佛在谈及什么无关轻重的小事,随意说着:“罢了,人死如灯灭,这些烦恼便都没了。”

    剪秋会心一笑,狠意在脸上显现,主仆二人皆是一样的阴毒:“是,娘娘英明。”

    不比景仁宫阴森的氛围,华妃一行人可谓是喜气洋洋。

    回宫的路上,丽嫔几乎不遗余力地奉承:"娘娘此计真妙!那个齐妃平日就一直巴狗似的贴着皇后,和皇后沆瀣一气,以为有个三阿哥就了不得了,成天把长子挂在嘴边,娘娘这下三言两语就挑拨了她们的关系,想必她们之后可嫌隙不小呢!哼,这下没了齐妃,宫中还有谁向着皇后呢?”

    曹贵人默默跟在旁边没有出声,心里也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华妃只知道争宠,心思全在那点宠爱和位份上,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只是,那温常在是有意提醒华妃?应该也不至于,正好凑巧罢了。

    华妃高高坐于辇轿上,长长的宫道上,目之所及、所不及皆是她的陪衬簇拥,她勾唇笑着,艳色惊人。

    她与皇后从王府开始便争斗多年,皇后从来说话就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还挑不出错,平日免不得被那老妇噎过几次吃过瘪,这回当真痛快!

    说来还多亏那个做作的温常在打岔,提起齐妃和三阿哥,她才能想到这一遭,挑拨了皇后的党羽狠狠赢了一回。罢了,她心情不错,就让那余莺儿痛快两天,一个常在罢了也掀不起什么浪。

    第13章

    卫临

    永和宫内,余莺儿正低头做女红,时间有些久了,她忍不住闭上眼,缓缓干涩的眼睛。

    保养得纤白细嫩的手指生涩地引着针线穿过一丝帕子,来回反复,指腹已经有些泛红细痛。

    粉白的丝线交错,隐隐勾勒出雏形,像是朵盛放的芍药。

    苏木暗叹一声,十分无奈:“小主,若是送人就让奴婢来绣吧,之前丽嫔娘娘那个香囊也是奴婢绣的,您怀着龙胎不能太伤神,可别累着。”

    余莺儿闻言眼睛都没抬下,手中动作不停只慢慢、仔细绣着,神色认真。她曾经很小便会刺绣,莺鸟花草绣了许多,却始终钟爱这一抹丽色。不过她很久都不曾碰过了,时隔多年后到如今也并不怎么擅长。

    皇上政务繁忙,每隔几日却也会来看她。今中午又来瞧了她一回,神色很高兴,放松地与她话了很久家常,这也是他们多数时候相处的状态。

    自怀孕后每日就是请安、用膳、吃药、闲聊、发呆、睡觉。她与谁都不相熟,只偶尔和沈贵人、欣赏在在景仁宫请安时聊上几句,倒也合得来。华妃大约是瞧她不顺眼的,眼光总是不经意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但也出乎意料地没怎么为难她,只是免不得酸上两句,丽嫔看华妃脸色,也就不太生事了,一切都很平静。

    前院那棵腊梅安静地凋谢,缃色的花瓣融入尘泥。

    寒冬悄然离去,万物新生。

    草长莺飞,春花烂漫。

    时间转眼过去,已是微暖的春日。

    一点胭脂淡染腮,十分颜色为谁开。

    御花园中的杏花始开,艳态娇姿,繁花丽色。春日的风柔柔拂过,扬下一些粉色的花瓣,轻轻落在眉目清雅出尘的女子身上。

    简陋的秋千上,她被推着高高荡起,感受到杏花微雨轻打在脸颊,她笑得灿烂明媚极了。

    碎玉轩莞常在突然擢升为莞贵人,平静的后宫又被投下一枚石子,激起不少浪花。听说是尚在病中偶遇皇上,得皇上一见倾心未侍寝便先晋封了。又是一个破格晋封的,但有了温常在这个先例,莞贵人虽然惹眼,倒也不算特别荣宠了。

    苏培盛传旨来永和宫的时候,卫临正在给她把脉。苏培盛常常替皇上送东西来,有时候是糕点汤饮,有时候是些赏玩之物,一来二去便也熟悉许多。她留苏培盛坐下喝杯茶,一同听听卫临的诊脉结果,也好等会可以告诉皇上。

    不多时,卫临放下手,微微笑道:“数月来娘娘精心养胎,胎象甚好,十分稳健。”

    苏培盛闻言也是十分高兴:“诶呀,那可好了,皇上可关心小主这一胎了,听了必然舒心。”

    余莺儿客气道:“苏公公,那就劳烦你告诉皇上一声了,我这里一切安好。”

    “是是,这是应该的。奴才这还要去各宫传旨,就先告退了。”

    “张颜海,送苏公公出去。”

    等苏培盛走后,余莺儿问卫临:“三月了,可知男女?”

    “男女之说自古便一直没有太过定凿,只因胎儿健壮强弱不同也有细微影响。微臣虽不敢妄断,但小主此脉象的确像是男胎,有八成把握。”卫临收走诊脉的帕子,仔细叠好小心地放入袖中,看向余莺儿的眼神中带有笑意。

    余莺儿:“有八成便好。”她眼神扫向门口的方向,在旁的苏木会意,走过去好生守着,不让人靠近半分。

    自怀孕后她的吃食汤药卫临每日都会查验,她知道皇后不会蠢到下这样明显的手脚,不过防还是要防的。皇后既然答允了皇上,必然会帮她保胎,但她也只是“保胎”而已。她现在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必然是更毒的算计在后面。

    她看穿了皇后的手段,不仅有了身孕还要她亲自安胎,以她的性子定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她身为中宫多年无所出,想必也很眼热吧。

    皇后的心思她也揣度了几分,心里有个底,她看着卫临:“近日我这里一切安好,皇后那暂时没有动作,她不会轻易放过我,思来想去,她大约是想杀母夺子,一举两得。”

    “杀母夺子。”余莺儿又重复了一次,眼神暗了下来,“如果你是皇后的太医,你会怎么做?”

    卫临闻言伏地,忙表忠心:“微臣万万不敢!”

    余莺儿不语,只看着他。

    向来摸不准小主的脾性,卫临不敢大意,他正了神色,暂且撇开那个假设,仔仔细细地想着。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终于缓缓开口:“如果是微臣。其一是用药。逐渐让母体虚弱但胎儿强健,体弱的女子常有此症状也不足为奇,可以轻易瞒天过海,只待生产时便只能保住一个,但母体式微,必然是保龙胎。”

    “其二便是接生。接生产婆极为重要,毕竟宫规如此,太医不能亲眼查看生产情况,生产时小主便是任人宰割,若是产婆佯装情况危急强行扩腔取胎,极其容易撕裂血崩,即便微臣在身边,也不能保证立时能止住血,若是止不住必然......如母体即便侥幸存活也是损伤根本难以再有孕。”

    “其三,是循序图之。有一极其阴毒之法,汉时曾被用于宫中,后揭露被史书记载。小主生产时宫口打开,产婆可将污毒之物藏于指甲或涂抹在接生器具上放置体内,月子期间本就虚弱不堪,两相作用下污物会使母体内部溃烂不止,恶臭流脓,最终高热不止至死,大约要一月。”

    话落,卫临呼吸声渐重,他低着头,神色紧张,一滴冷汗悄无声息的从额角滑落。

    余莺儿突然伸出手翻看着自己长长的指甲,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几息,她轻声道:“卫太医,你若是别人的人,我可要担心坏了。”

    卫临瞬间心跳如鼓,脱口而出:“微臣不敢!”

    余莺儿急促地笑了声:“卫太医这心肠可也太歹毒了。若是你去害旁人,旁人恐怕到死也如在梦中。”

    此话意味不明,卫临实在惶恐:“微臣.....微臣不敢!”

    余莺儿却在瞬间面无表情,冷厉的声音令人心惊:“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敢害人吗?还是你觉得我不敢害人?”

    卫临抬起头看着她,不寒而栗。

    余莺儿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

    她放低了声音循循善诱:“卫太医,你告诉我,你敢不敢?”

    沉默。

    两人谁也没移开视线。

    袖口处传来隐隐的异物感,有些发痒。本该放在袖子夹层里的东西———那丝诊脉的帕子。

    此刻静静覆在他的皮肤上,贴在他的脉搏上。他大逆不道,鬼迷心窍,妄想留住这一丝香。

    他认命,只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小主,定定回道:“只要是小主所想,微臣没有什么不敢的。”

    听了这话,余莺儿那张冷然的脸霎时融化,一双翦水秋瞳盈满了点点笑意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卫临只觉浑身从头凉到脚。

    “你心绪不宁,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

    余莺儿看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她养胎时确与日日前来的卫临亲近不少,除了打发时间也是有意的拉拢,但他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还真是跟他师傅一脉相承的胆大包天。

    脑子都不知道丢哪里了,没有有半点辅助甄嬛的样子。

    是该清醒点了。

    第14

    章

    看望

    四月了,春花竞相盛开。

    莞贵人晋封后身子养了月余才好,皇上特赐汤泉宫浴,莞贵人一人随行。她自侍寝后便赐椒房之礼,此后皇帝连宠七日,后宫震荡。

    莞贵人出尽风头,已鲜少有人关注怀孕的温常在了。一则莞贵人荣宠太盛六宫侧目,且父亲乃本朝四品官员,论身份和宠爱已越她太多。二则便也得益于她的谨言慎行,她一向不与人争论也从不仗着怀孕耀武扬威,恭谨谦卑的样子得了不少嫔妃好感。

    她怀孕差不多也四个月了,近日腰上酸痛,已几日未去请安了,现下天气正好,让张颜海搬了把摇椅搁在前院的树下,她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感受这闲暇安逸的时光。

    和风吹着,树叶微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旁人一走进来便是这幅惬意的场景。一人安安静静的躺在椅上阖眼,婆娑树影投射在地上,细碎的日光从树叶间隙出浅浅镀在她的身上,周围除了一些风吹过的细碎声音再无其他。

    一幅平和、沉静的画卷。

    沈眉庄看着,轻声笑道:“那我们可是来的不巧了。”

    听到声音,本就没睡的余莺儿睁开眼看了过去。见她醒了,不远处沈眉庄带着甄嬛和安陵容朝这走来。

    沈眉庄脸上略显歉意:“是我们吵着你了,温妹妹。”

    “你们来是我有失远迎才是。”苏木扶她缓慢起来,几人客气地行了礼。

    沈眉庄看向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温妹妹,听说你这几日身子不适,这才前来探望,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了你。”

    “怎会。”余莺儿笑着说:“我这儿都闲得发慌,你们能来我高兴才是。咱们快进去说吧,哪有让你们陪我站在这吹风的道理。”

    甄嬛抬眼看向周围的景致,眉间染上兴色,弯了弯唇笑着提议:“妹妹还别说,这儿可比咱们殿中舒服多了。春日暖暖,躲在这树下吹着风,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不如我们在这里坐着罢?我瞧妹妹刚躺在那里很是惬意,想来也是喜欢在这的。”

    沈眉庄闻言也看了看,点点头说:“确是不错呢。”

    安陵容只跟着打量周围,没有作声,她一向只迎合两位姐姐,不会有其他异议。

    宫人很快便抬了桌椅来,置在树荫下,几人坐着喝茶聊天,倒也十分舒服。

    三人中,唯有沈眉庄与她熟识些,安陵容平日虽也见得多,但她话少又不轻易开口,两人的关系倒像陌生人一般。

    甄嬛与她只有在几日前请安时见过一面,但甄嬛是最伶俐的又爱说笑,有她活跃气氛,几人很快便相谈甚欢。尤其她见了余莺儿虽出身不高却落落大方,言谈举止十分不俗,诗书也能说上几句,与她颇有意气相投的味道,更生两分亲近之意。

    现正说到春日里的花,余莺儿笑言:“立春日进内园花,红惢轻轻嫩浅霞。碎玉轩的梨花满堂我可还未见过,改日去碎玉轩同姐姐讨杯茶喝。”

    “那正好。”甄嬛看向院墙边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微微一笑,“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那九月里我可要常留永和宫了,妹妹别嫌我。”

    “诶,嬛儿你怎么个意思,当咱们不晓得这诗。”沈眉庄看向甄嬛,佯装恼了瞪她一眼,说出了下半阕:“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我可喜欢菊花,莺儿喜欢梅花,你说说罢,怎么办。”

    “哎呀!”甄嬛立马轻捂住嘴,认错地打了几下,然后又狡黠一笑:“我嘴笨,说错了说错了,姐姐妹妹可别怪我。我最喜欢海棠了,可惜我宫里只有那么一棵,去年都没开花,今年总算催得花开,却也并不茂密,零零碎碎的倒失了海棠繁花的美。”

    余莺儿笑着接话:“御花园有垂丝海棠,靠近千秋亭那,浅紫一片,我之前散步走到那,还是含苞待放的样子,是好看。”

    “是吗,那可太好了。有道是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秾丽最宜新著雨,娇娆全在欲开时。等再下场春雨,那就是海棠花最美的时候了,咱们可约好一同去。”甄嬛甜甜笑着,又看向一直无言的安陵容,“陵容喜欢桃花,现在也是桃花的时候,可惜宫中只有花房那栽种了一点,旁的地没有。”

    安陵容垂在身侧攥紧的手暗自松了些,她露出些笑容,“姐姐还记得。”

    甄嬛看着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都糊涂了,陵容不通诗书,她们三人在这卖弄唱和一般可别伤了陵容的心。想到此,她便继续说起桃花,好让陵容也能跟着一块多说些话:“宫中虽没有赏桃花的地方,但我听说圆明园里有个绛妃轩,里头全都是桃花,春天时风一吹簌簌落下跟花雨似的。”

    沈眉庄也说:“是呢,妃色一片可不就叫绛妃轩。也许咱们明年去圆明园就能看见了。”

    安陵容带着些憧憬与惊讶:“啊,圆明园,咱们也能去圆明园吗?”

    沈眉庄:“之前听皇后娘娘提过一嘴,说那边一直都打点着只等皇上开口去呢,皇上为先帝守丧已许久未去了,怕是今年夏天或者明年就会去,到时咱们也好跟着一起去了。”

    甄嬛拉起安陵容的手,笑着跟她说:“是呀,咱们说不定明年在那过春就可以一同去赏桃花了,集了花瓣还可以做桃花酿酒,等到了次年,咱们就在那桃花树下喝酒看花。”

    安陵容终于笑得开心起来,眉目鲜活动人,“如果可以,那是太好了。”

    余莺儿浅啜了口清茶,只看着但笑不语。友情还真是拥挤,时时都要顾念着另一人的心思。

    昨天是甄嬛连宠的第七日,今夜便是华妃朝沈眉庄下手的日子。

    她看着正谈笑的沈眉庄,手搭在茶盏上慢慢抚着,不知在想什么。

    救她,还是直接杀了她?

    第

    15章

    溺水

    翊坤宫内烛影绰绰,偌大的殿内只零星点了几盏烛火,一室昏暗。

    沈眉庄手下不紧不慢地写着最后几个字,眼睛发涩生疼,手上、脖子均酸痛难忍,好在终于写完了。

    她没露出半点欣喜放松的神色,只小心的拿起账本起身,走至垂下珠帘的贵妃榻前。珠帘后的身影似乎睡着了,她不知道又要等多久,略微皱眉,低头恭顺的站在一侧候着,不敢出声打扰。

    颂芝看了她一眼,轻捏的力度突然加重,华妃这才转醒一般浅浅打了个哈欠,掀起眼帘,一双美目懒懒地盯着她瞧。

    “抄完了?”

    沈眉庄不敢与她对视,心下忐忑,生怕华妃又要接着磋磨她。

    “嫔妾自知字迹不佳,所以各抄录了两份,还请娘娘过目。”

    华妃只瞧着她不语,沈眉庄越发不安。过了几息,华妃才开口:“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本宫看完自会告诉你的。”颂芝接过外头宫女递来的账本拿了进去。

    沈眉庄抬头,略显惊讶,又松了口气,只想赶紧地离开这,“是,嫔妾告退。”

    等踏出翊坤宫的门走到冷寂的长街上,身上的紧绷感一下便消散了。

    采月愤愤为她抱怨了几句,她心里又何尝痛快,只是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奈何华妃罢了,既然如此只一味抱怨又有何用。正好困劲也过了,干脆去千鲤池看看吧,听说皇上在那添了灯,夜晚看红鱼最是漂亮。

    前面再转个弯也就到了千鲤池了,这个时辰哪里都是冷冷清清的,一路走来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周围总觉得阴森森,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下午离开永和宫时,温常在附在她耳边说的话。

    “玉颜溺水死,精卫空为名。晚上寒气重,姐姐在外可别逗留太久,小心着凉了。”

    温常在说完这话,眼睛柔柔的看着她,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还不等她发问这是何意,她便转身回寝殿了,只留她一人莫名其妙。

    此情此景———

    夜晚、在外。

    千鲤池、逗留。

    溺水!!!死!

    她心口剧烈震动,脚步突兀一停。

    她已经离得很近了,一抬眼便能看见那处波光粼粼的池面,月色朦胧洒下,周遭的景物泛着冷光,那里似乎静得吓人。

    鲤鱼突然跃出水面又“咚”的一声跳下,荡起圈圈水波漾开,发出的响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她只觉得那里说不出的可怖。

    呼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重,凉意慢慢浸遍全身。

    她、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去、别去!

    采月见小主突然停下脚步,脸上不知怎的越来越惊惧,她急急问道:“小主,您怎么了?”

    沈眉庄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宫!”

    “是!快走。”

    采月和小施不明所以,却看得见小主惊变的神色,赶紧带着小主往回走。

    提灯来寻沈眉庄的颂芝只瞧见长街尽头那几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中。

    她恨恨地盯着,一脸的不甘心:“算她运气好,走得这么快!”

    旁边的周宁海皱眉说:“我刚跟在她们身后,眼看着他们进了千鲤池,我正想躲在后面的丛中,结果没两下她们就急匆匆出来了,险些还把我发现了。”

    周宁海心里琢磨着,也是古怪了!半只脚都进去了,居然还能转回来。

    “娘娘那怎么办!”颂芝哭丧着脸,两人对视一眼,均觉得大难临头。

    小勿子守株待兔等了许久,传来沈贵人已回存菊堂的消息。余莺儿听了也只是笑笑,算她运气好。

    沈眉庄家世、宠爱都是上乘,更令华妃无法忍受的便是她居然横插一脚协理六宫的权利,华妃想除掉她的心思只怕也不比想除掉甄嬛少。她也只能适当提醒沈眉庄,不能做出任何行动,免得在明面上破坏了翊坤宫的计划,让华妃过早注意自己,还以为她要跟她作对。

    成了,两方避免了这么快撕破脸,以皇后、华妃、甄嬛为首的三股势力才能长久抗衡,否则甄嬛一派为了对抗华妃倒戈皇后,华妃逐渐势弱,局势就成定数了。她们三派越是表面平衡,她在里面浑水摸鱼好处才越大呢。

    败了,沈眉庄落水,接连便是恨上华妃急于求子直接陷入曹贵人设下的连环套中,彻底失势。剧情如既定轨迹发展,而她手中掌握的剧情也就更有用处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