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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太子早逝,死于公主和祭司联合的?邪术,但?是他回?京之后,公主与祭司已伏诛,姜鹤年太子的?遗体也不知所踪,姜武文王一直费心查询,那么他的?执念,会不会是为了寻求挚友死亡的?真相?”

    “你那本是野史。”左贺不能理解,“一代?君王,定然是将国?放在最前面,岂会如此?轻率?”

    “可姜武文王登基后就在宗室里挑选出自己认为合格的?继承人,他用五年的?时间稳定了整个姜朝。”姜皖回?道:“在姜武文王死后,书上说他是葬在了昆南山,但?是陈老?板,你去过那里么?你是在哪里和鬼结的?契?”

    “不是,昆南山下那座帝王陵里葬的?不是他。”陈鹤年肯定地说。

    姜皖道:“如果葬在那里的?不是姜武文王,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姜太子?”

    陈鹤年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在姜高祖三个字上转了一圈,他说:“去火车站买去昆南的?火车票。”他说:“去了,扒开棺材板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第58章

    姜王墓(一)

    “姜武文王爱姜鹤年,并……

    书上,

    姜武文王驾崩,天下同悲,是由后人将?其葬在?昆南山的帝王陵,

    但是至今,好奇这位君王这段历史的学者团队们,都未能从?这座大山里把他的墓给挖出来,渐渐的人们便觉得这是姜氏后人放出的一个假消息,又或者,王的死另有蹊跷。

    现在?,帝王陵还是被牛鼻子老道们给挖了出来,但那不?是姜武文王的棺椁,这点,

    陈鹤年最清楚,他与鬼结了鬼契,鬼才会脱离自己的肉身,它寄生在?他的身体里,行走人间,不?受人间的阳气影响。

    而于林的尸体应该埋葬在?他的故乡,东皮村的那座大山上。

    东皮村……

    陈鹤年恍惚了片刻,脑袋里还有些?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瘴气密布的大山,邪气重重。

    忽地,

    他瞳孔猛地一缩。

    陈鹤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爷爷曾经,守护那座山是陈家人的命,

    流着陈家的血就是在?这片土地扎了根。

    那山里仿佛藏着值得牺牲生命的秘密,所以爷爷和陈家代?代?子孙,他们都失去了生的机会,只能和东皮村一起?陪葬。

    爷爷到死都不?知道他要守着的是什么?,

    只是一座山?不?可能只是一座山,那座山的风水再好,也不?会叫一族人拼上性命。

    陈家祖上有从?道之人,他们也许曾为朝廷效命,守的是山里的墓,守的是姜武文王!

    爷爷死时,既放不?下他,也愧对?祖辈,但陈家并没有食言,那座墓尚且完好,还没有人打?搅他的安宁,而陈鹤年,还恰好把姜武文王本尊给顺走了。

    姜武文王,这个孤傲又有仁义的帝王,他很神秘,就算是千年前的秘密,陈鹤年也要把他扒个干净。

    左贺对?昆南山的了解比他们要多,正统和民间术士集结在?一起?,已经定好了日子,陈鹤年买好了车票,打?算提前两天赶过去。

    左贺,那里的阵仗很大,有经验的老人监测风水,断定那座墓有养出只尸僵的条件,他们要阻止一只千年大僵的出现。

    鲜少有存活千年的鬼与僵,此类邪物多半被雷劈死或者成鬼仙去了,贸然出现人间,就会成为祸乱。

    恰好,陈鹤年比较走运,那些?道士并不?知道于林这号鬼的存在?,周羡之赶在?他们的前头,东皮村的那场大火只烧出一个太阴之体。

    此次远行让陈鹤年多了更多烦恼,鬼要先严实地藏在?他的身体里,老道士的鼻子很灵,不?能让他们闻见鬼的气息。

    陈鹤年需要想些?新招。

    左贺时常会出去,买菜办事?,借书还书,他们三人都快把这个朝代?有权威的史料都翻了一个遍,看多了也就觉得无聊了,这个姜武文王太干净,除了他的功绩,别的无甚记载,就连他是用邪术也寥寥无几,为何会暴毙,因为他死得太突然,宗室未曾探望就已盖棺哀悼。

    早逝,就是他唯一的污点。

    “史书哪有野史好看。”姜皖,“我找到了一个新奇的法,似乎还很有道理。”

    “看。”陈鹤年抬起?头,他在?这事?上消耗了很多耐心,是的,他想知道更多。

    姜皖笑了笑:“你若是姜鹤年的转世,那么?……他变成鬼缠着你也不?是没有缘由,一个人在?意另一个人,甚至能放弃自己得到的一切,这是爱。”

    “姜武文王爱姜鹤年,并且是深爱着,而姜鹤年也同样深爱着他。”

    陈鹤年听了,面无表情,他眼睛都没有眨一次,既不?恼羞成怒也没有被感动,这让姜皖有些?失望。

    “你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姜皖问。

    “很显然。”左贺有点严肃地:“他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是,你不?觉得这样的法是对?先人的不?敬么??”

    “你是个阳刚的男人。”姜皖这样形容左贺,但是看向陈鹤年时,“而你可是太阴之体,你又不?是个阳刚的男人。”

    “这就是你的发现?”陈鹤年对?她?的形容不?太满意,反讽着。

    “姜姑娘,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左贺,“性情和体质无关。”

    “先听我完!我会这么?自然有我的依据,女?人可比男人要敏锐。”姜皖撇撇嘴,“你们心里一定在?想,这是两个男人对?么??但古时候不?就有龙阳之好,分桃之谊这样的法么??两个男人私底下处一处又不?会咋样。”

    “古代?皇室,宗室一向在?乎子嗣,而且固执地要有个儿子,但是姜太子和姜武文王生前都未曾娶妻,在?那时候十七岁就养娃娃的情况下,你们不?觉得古怪么??男人唯一不?会谎的地方就是下半身,难道你们要,这个两个人都不?举吗?”

    “你。”左贺反驳:“你怎么?能这么?……也许他们是忙于家国政事?,无心男女?情色。”

    “各朝帝王和臣子,哪个不?忙?有史料,姜武王让姜太子选妃,结果姜太子呢,隔天就去请罪,他跪了一天一夜,跪到姜武王心软这事才肯作罢。”

    “而姜武文王登基以后,未曾开设后宫,试图开枝散叶,要么?不?举,要么?单纯不?爱女?人,爱的是男人,有些?学者就是这么?猜的。”姜皖的理由条条列出来,“况且,史书上还将?姜太子定义为姜武文王的伯乐,是他大力举荐的姜武文王,甚至还给了他调动军权的能力,让他有称王的资本,作为一个继承人,这不?是蠢自然就是爱。”

    “陈老板,你以为是哪一种?”

    陈鹤年是皱着眉在听的,他唇齿紧闭,当然不?会第一种,哪怕是前生,“他”也绝对?和蠢沾不?上边,至于爱,他并没有被姜皖说服,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当然,这些?可能是一些?无端猜测,但是有一点,足以证实我的猜想。”姜皖贴近陈鹤年,眼睛是仿佛看破一切的精明:“因为鬼,它爱上了人。”

    “鬼喜欢你,陈老板,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陈鹤年淡淡:“鬼都喜欢我。”

    “这可不?是一种喜欢。”姜皖笑了起?来:“你的喜欢,是不?会中情蛊的。”

    “那可是情蛊,自然是感情啊,在?雨南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一人一鬼很不?对?劲,还以为你们早就暗中玩朋友了,结果,陈老板怎么?还一副身在?局外的感觉?”

    “陈老板,你自己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又不?是喜欢一道菜的喜欢。”

    “是爱情,有性.欲的爱情。”

    “爱情?”陈鹤年的眉头皱起?了小沟壑,他评价:“胡言乱语。”

    姜皖依然坚持,甚至眼睛里都写着自信两个字:“如?果我是一只鬼,我一定会拼了命把你吃进嘴里。”

    “道门忧心千年大僵现世,正因为这种级别的邪物,不?论生前是将?军,皇帝,还是医者仁心的大夫,死了,就只剩下最低级的欲望,鬼越强,欲望就越强,它不?吃你,不?就是图别的么??陈老板,你觉得它还能图什么?呢?”

    陈鹤年没立即回应,她?又接着笑:“我当陈老板心里有谱呢,结果是完全不?知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因爱生恨求而不?得,万一哪天你被吃了都不?知道,怎么?吃,谁吃谁,可有很多法。”

    陈鹤年没动静,左贺先坐不?住了,他严肃地睁大眼睛对?陈鹤年:“男人和男人尚且可以容忍,但是人鬼殊途,鬼和人越界,这样是不?对?的,不?要让鬼吸了你的精气,会损阳寿,危及你的阳寿。”

    “这话就错了。”姜皖反驳,“他是太阴之体,阴气越盛越厉害,没准,还能合修,对?哪一方都是好事?一桩啊,我没错吧?”

    左贺愣了一会儿,因为姜皖没有错,但他依然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虽然是这个理,但是至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很难让人放心。”

    “要你放心什么??”陈鹤年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们都在?胡讲些?什么??的是姜武文王的事?,是邪术和他的墓穴,你们都扯到哪里去了?”

    姜皖接话:“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要看陈老板你自己喜不?喜欢了。”

    陈鹤年站了起?来,瞪着她?:“闲得话就去掰菜叶子吧。”完,他上楼去了。

    姜皖看着他的背影,嘻嘻一声?:“看样子,鬼也不?是单相思嘛。”

    “你又是从?何得出的结论?”左贺问。

    “你跟在?旁边也有一点时间了,还不?了解他么??”姜皖深有体会地:“如?果我错了,他一定是面无表情地冷笑,把我看成一只跳脚的猴子,直到我自己发现我是个笑话,然后再呵呵一声?,嘲笑我,安静地看我出丑。”

    左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驳。

    是的,因为她?得很对?,陈鹤年确实会这么?干。

    但姜皖也没有去摘菜叶子,她?抽空去书店借了两本爱情?,在?陈鹤年没有回房间的时候摆在?他的面前,她?叫他去读一读,省得对?感情一窍不?通。

    陈鹤年赏了她?一个白眼,他当然不?会看,姜皖也没有催着他去看,但他还是发了脾气,唯一的受害者是小白,他克扣了生肉,不?允许左贺再花这一份钱。

    小白委屈地用头蹭他的手,但被陈鹤年无情的用手指弹开了,姜皖已经清楚知道他的心硬,失去了唯一的休闲活动,她?只能出去自己弄钱买肉回来。

    这下,陈鹤年就觉得清静舒服了。

    他不?是对?姜皖有意见,他是对?她?的脑子有意见,这几天他们三个都没有出去接活儿,是在?为去昆明山做准备,陈鹤年会在?闲下来的时候用鸡血和墨斗染一遍他的红线,僵尸就怕这个,还有糯米,也装了几小袋,挂在?每个人的腰带下。

    陈鹤年不?想闲下来,因为姜皖的话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他,他有些?别扭,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只能解决掉让他别扭的源头。

    晚上,鬼再想抱他的时候,就被他拒绝了。

    再抱,他一想,就会起?鸡皮疙瘩。

    鬼当时木楞一下,停在?床边沉默了五分钟,才移过头来问他,问他为什么?。

    “你是个男人,我也是男人。”陈鹤年是这样的,“我们不?能在?床上抱着。”

    “为什么?不?能?”鬼,“可以抱的。”

    陈鹤年回答:“这样不?对?。”

    “不?。”鬼回,“是对?的。”

    陈鹤年没想它会这么?回,鬼又接着:“书上是这么?写的。”

    “书?”陈鹤年,“你看了书?”

    他转头一想,惊讶地问:“楼下桌上的两本书?”

    “是。”鬼点头,“我还没办法认全,但能看懂一些?。”

    “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

    “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么??”

    鬼凝重地低下头颅,它并不?是很会话,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地出来:“我不?知道,所以错了,我爱你,不?是喜欢,喜欢好像有很多,很轻浮,所以是爱,是我所有的东西,也是属于你,我想要给你的。”

    陈鹤年沉默了片刻,道:“那是本坏书,你不?应该看,也不?应该学的。”

    鬼声?音突然有些?冷:“那我是只坏鬼。”

    “我能抱了么??”

    “你……”

    陈鹤年眼睛转了转,重新把鬼看了一遍,他并没有因为这些?矫揉造作又酸涩的东西而跳脚,反而:“你似乎,很能学东西。”

    鬼点头。

    陈鹤年原本干巴又沉默的表情消失了,他还有点高?兴:“那我接下的,你能不?能做到?”

    “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可以满足你,和之前一样。”

    鬼凝望着他,已经在?等他把前提出来。

    “我要你隐藏掉你的气息,就像,人屏住呼吸,像我一样。”陈鹤年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不?再吐息,他张开着手,从?头到脚敞亮地装进了鬼的眼睛里,他盯着它,就这样持续了五秒。

    人不?再呼吸就没了人气,但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鬼能听见那些?声?音。

    鬼随着他的动作,视线一点点偏移,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

    陈鹤年走到它的面前,捏住了它的两根手指,慢慢揉了揉。

    “我要你像我一样,不?要让我闻到你的气味儿。”他下令般,微笑刻在?了他的嘴角:“开始做吧。”

    让它隐藏气息,就跟让凶鬼不?再行凶一样苛刻,大鬼从?不?需要隐藏,它们更喜欢用余威震慑一方,这是它们不?屈服的天性。

    “你一定可以做到,你还没有让我失望过。”

    陈鹤年的声?音传进它的耳朵里,咬字时翘起?来的音色,很愉悦,它喜欢这样的声?音。

    显而易见的,鬼在?按他的做,最先变化的是鬼的身躯,它在?缩小,像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从?大片大片变成虚虚的一缕。

    它最后那些?晃悠的影子围着陈鹤年的身上绕了一圈,然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房间里的温度很快正常,陈鹤年没有闻见它的味道,但这不?是陈鹤年想要的,他,“但我还想听你话,别人听不?见,只有你和我,你明白么??”

    他完,后背立即有东西黏了上来,陈鹤年猜它听懂了。

    它像只扁平的水母,还有很多能吸附的短触手,贴在?陈鹤年的后背上,扎根在?他的脊梁里,从?他后背看并不?明显,接着,一根触手在?他的衣服下游走,慢慢穿过衣袖。

    鬼并没有散发出自己的气息,这根触手成了它的主?体,它灵动又灵活,从?陈鹤年手腕处钻出来,冒出短短的一截。

    陈鹤年注意到这一点,他低下头去看,触手将?它的顶端伸出来,蜿蜒成巧妙的一条弧线,随后,就主?动触碰到了他的指尖,一瞬间,他听到了那个深沉的声?音。

    “是我。”

    “我能听见你,你能听见我。”

    是的,陈鹤年清晰地听见了,在?他脑海里回荡着,他阖了阖眼,片刻,抿着的嘴唇翘起?清晰的弧度,满意地叹息起?:“很好,很好……”

    第59章

    姜王墓(二)

    “是太阴之体,自然没得……

    昆南山是个好地?方。

    帝王陵承载龙运,

    尤为看重风水,龙穴砂水无美不定?,形势理气诸吉齐全,

    昆南山正?是符合要?求的宝地?,如今人们还在山脚建了一座道观,香火旺盛,供普通人参观祈福。

    但是要?想往山更里头走就会被?阻拦,上?面的地?势并不好走,山密水深,料峭难行?,最重要?的,是那里的风水养的不只有人,

    还有鬼灵精怪,晚上?跑过去,撞上?什么,可是要?倒霉的。

    陈鹤年提着箱子上?了绿皮火车,火车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出行?工具,买上?火车的票容易,但是买一张座票就很难,没有座位,就能只能站在挤在过道的空隙里,

    狭窄的空间?里有烟味儿,皮革味,

    有人吐了还有股饭嗖味儿,那是比鬼要?可怕的噩梦。

    好在左贺有人脉,他托了当地?的师兄们,给他换来的三张卧铺票,

    在车上?了躺上?一天一夜就到津南,饿了吃几口泡面,下火车后再转车,就能走到山脚。

    道观里有一尊高大的观音像,它是南派道士用来震慑山中精怪的灵石,这里的景色和?道观的名?气总会吸引很多人来参拜,形形色色的人流来回不断,陈鹤年呼吸的每一口气里头都沾上?了人味儿,这让他蹙起了眉头,他果然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同的面孔,丑的,美的,声音吵得和?拉锯一样。

    进去还要?门票,这才是万分可恶的,左贺来时就做了些准备,道观里有一处私门,那才是通往昆南山的大门,他本想去找观里招待客人的主持,却不想先遇见了熟人。

    “左小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迎面走来两个背着木剑的白衣男人,他们快步围上?来,穿得像是道观里的师父,年轻,但是年纪要?更大些,其中一个开口说:“历练的子弟可是不能这段日子里和?本门汇合的,快走吧,不要?让我向师门告状哦。”

    左贺模样很急:“我来是有要?事,需要?上?山,二位师兄,烦请帮我一个忙。”

    “比历练这件事还要?重要??”

    “是。”

    “我们明白了。”这两个南派子弟脸色立即变了,招呼道:“快随我来。”

    他们说:“还好今天是我们俩负责在此处值守,要?是换作北派的人,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念你年纪小,通融你这一次,但万不能闯出祸事来知道么?”

    左贺点头:“我心中有数,二位师兄放心。”

    他们将?陈鹤年三人领到了一处墙院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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