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陈鹤年说:“今天中?午就出发,去雨南。”“雨南?这是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你?师父是不是叫你?先躲起来避避风头?”
“不是。”陈鹤年笃定,他了解周羡之,“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八成还是好东西。”
周羡之给他的钱,足够两个人?来回?,以他抠门的性子,要么他其实?没走远,知道自己的境况,要么就是他已经算到自己会?在这时候遇到那个姓姜的人?。
姜皖,至少这人?他没弄错。
一点半的汽车,雨南这个地方很?陌生,去那儿也要六个小?时,山高林子大,位置还偏,客车他一路坐到底,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车停在了一处山头。
车上的人?就剩他们俩,下车时,地上是湿泥巴,应该是连续降了雨,山路不好走,地上的草有膝盖那样高。
“你?们不是这地的人?吧?”司机将客车熄了火,一个胡子半白的大叔,“这山里又没金子,知道这里是哪儿么?现在的小?娃娃,真是嫌命长。”
“大叔,我们还真不知道这是哪儿呢?回?老家探亲结果车坐错了。”姜皖应得快,“瞧您面相是个好人?,能?帮帮忙么?家里人?没见到我们人?,可要着急了。”
司机大叔上下打量了他们,“明天早上五点半发车,你?们就能?回?去。”他锁上了车门,“遇到我算你?们命大,这晚上哪儿都不安全,跟我走吧。”
他要领一个方向走,陈鹤年却开口说:“不去那儿,去这里。”
陈鹤年指了一个方向,远处还立了一块儿石头,那是个村子。
“那里不能?去
!”司机大叔说。
“为什么?”姜皖正想多问一句,陈鹤年就说了一个走字,说完,头也不回?,直接朝那村子走过去了。
司机看他背影,呵了声:“找死?,可别赖在我身上。”
司机气冲冲地往反方向走了。
姜皖跟上陈鹤年,问,“你知道什么了?”
陈鹤年没搭话,她就自己用眼睛去看,“罗盘?这东西应该是南派的法宝,居然会?落到一个外?人?的手里,是你?的本事,还是你师父的?”
“闭嘴。”陈鹤年回?道,他抬起头锁定了一个方向,手里的罗盘上的圆环和针都有反应,就在这村子里。
泥巴路可有点窄,周围的房子有灯光,但是没遇见过一个人,指针在往高处走,那是一户人?家,立着高高的篱笆墙,这座小山包上就这栋房子。
陈鹤年正想怎么进去,姜皖就直接上去敲了门,她等了等,屋子里的人?动静不大,就敲得更大声了。
一个姓的村子,一般都不会?欢迎外?人?。
等的时候,陈鹤年已经装好罗盘,弯下了腰。
“你?在看什么?”姜皖说。
“生石灰。”陈鹤年说,“刚洒的。”
地上有一圈白线,地是湿的,但上面那层粉却是干的,他上手摸了摸猜出了质地。
姜皖说:“这玩意有什么用?”
陈鹤年回?道:“驱不了邪。”
说完,这家的人?就出来开门了。
“谁啊?还想不想活了?!”来的是个中?年老汉,他手里居然还提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姜皖也不管他手里是什么,直接凑上去,“我和我哥哥是不小?心跑到这一带来了,司机师父说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去,我们没地方住,这地方山高树多的,我们胆子也小?,你?这院子建得大,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明早就走了。”
男人?打量着他们两个人?。
姜皖接着楚楚可怜地说:“我们干干净净地来,也会?干干净净地走的,叔叔,能?不能?行行好?”
“外?地人??”男人?说,“哪里的?”
姜皖说:“我们是陈家村的人?,你?知道不?”
“那可隔了十里地。”他的表情变了:“进来吧。”他将菜刀往边上的篮子里一放,“不过我得跟我婆娘说一声,你?们先进屋,这外?面可不安全。”
陈鹤年和姜皖走进去,男人?把门关上,陈鹤年看了一眼,这乡下的门是木头做的,木梢子一插就成。
弄完,男人?走得急,朝屋里喊:“婆娘婆娘!来人?了!来人?了!”
“什么人??狗娘养的,什么人?你?直接领进来?”屋子里的人?骂道,一个女?人?赤着脚跑了出来。
“别见怪,我婆娘说话就这样。”男人?说,他走到女?人?的身?边,“是迷了路的人?,在外?面也不放心啊,咱家里不是还有一间空屋子么?”
“外?面的人?啊。”女?人?僵硬的脸一下舒展开,还变成了一个笑,“对对对,家里是有空屋子的,你?们别嫌弃就行。”
姜皖回?道:“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女?人?将他们往屋里迎,“吃饭了没啊?路上都是水,山路可不好走啊。”
陈鹤年环顾这院子,姜皖正亲切地和女?人?寒暄,他就在一旁看着,姜皖可能?说会?道的,倒是省去了他的麻烦。
这家大院子里就三口人?,男人?叫杨大力,女?人?叫杨娟,他们家还有个二十七岁的儿子叫杨真。
说得正激动,杨娟又回?过头来问陈鹤年:“当哥哥的,你?今年多大了?”她凑近来,“成年了么?”
陈鹤年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应了姜皖给的身?份,说:“成年了。”
“成年了好哇,长得好俊。”杨娟笑着说:“可不像我儿子,肥头大耳的。”
她儿子正在屋子里吃饭,陈鹤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背影,倒不是很?胖,就是吃饭的声音又大又急。
杨娟问:
“饿了吧?一起来吃点?”
“不用。”
陈鹤年直接拒绝,听上去有点冷。
“我和我哥哥都不想再?麻烦你?们了。”姜皖跟着说,“我们在车上垫了肚子,就是有点累,想歇歇脚。”
“也行。”杨娟说:“老伴儿,你?带他们去吧。”
杨大力应好,带他们穿过一条水泥道,大房子旁边砌的小?房子,他说:“那是空出来很?久的房间了,有点灰儿,你?们凑合下吧。”
杨大力将他们领到房间门口,开了灯,就一个小?灯泡,整个房子都是暗黄的。
“你?们要热水不?”杨大力说。
“不要。”陈鹤年脸上没换过表情。
“那你?们休息吧,有什么事问就行,不过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们。”杨大力说到这点上,脸色就变得拧巴严肃,“你?们十二点以后?就不能?出门!一定要关紧门窗,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我们村里闹东西,不关可要出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姜皖皱着眉头有些害怕地问:“难道,有……鬼吗?”
“也不是,总之,你?们不要不信邪。”杨大力说,“反正你?们也要走的,知道得越少越好啊。”
陈鹤年插了一句:“我看到院子外?面铺了生石灰,那是干什么的?”
“防虫子。”杨大力不打算多说,摆摆手,“你?们早点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他关上门就走了。
姜皖立即附在门后?听脚步声,确定走远了,她才换了副面孔,“这屋子有什么不对劲么?为什么我连点阴气都没闻到。”
陈鹤年的罗盘自然不会?出错,他说:
“不是鬼魂作祟。”
“也许是灵,或者别的邪物。”
陈鹤年说:“睡一觉就知道了。”
但是陈鹤年看着那灰白的床垫就没有动一下的意思,上面是红色印花的床单,他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他是绝对不会?上这张床的。
姜皖看出来了,她上手把薄被子卷成了圆柱,放在了床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人?裹着被子在上面睡觉。
“等着吧,妖魔鬼怪总会?现身?的。”姜皖慢悠悠爬上床,和那卷被子一左一右,像两个人?睡在那儿。
陈鹤年恰好穿了身?黑衣服,他蹲了一处床脚,灯一关,窗户外?面就瞧不到他了。
门已经关紧了。
他们闭着眼睛,天已经黑透,没等太久,他们听见了脚步声。
陈鹤年和姜皖在同一时间睁眼,两人?没吭声,也没动。
来的是人?。
人?的声音很?好分别,从窗户外?那面墙传过来的。
接着,出现了一个黑影,耸着肩趴在他们的窗户边,他鬼鬼祟祟的,看身?形,就是那个杨大力。
杨大力的动作不大,也许是担心吵醒他们,窗户边传来了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没保持太久,他很?快就走了,是办完了事,等人?一走远,陈鹤年就动身?去看,杨大力是将他们窗户角上堵着的一块儿石头给拿走了。
石头现在在地上,窗户下边漏了一个洞。
陈鹤年的手摸了摸那个洞口,也就一个拳头的大小?,他冷笑一声。
前脚警告他们要闭紧门窗,后?脚就想乘他们睡着的时候动手脚。
姜皖说:“你?觉得会?是什么?”
“等它进来就知道了。”陈鹤年说,“我正想它找上门来。”
他和姜皖都没把窗户堵上的打算。
“行啊,那你?去休息吧。”姜皖说,“我守夜就好。”
陈鹤年没谦让,自己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这村子里晚上没有灯,院子外?面几?乎看不清,能?有什么?
那是一条细长的影子,它过来的时候,陈鹤年就闻到了明显的土腥味。
它的影子打在墙上时,有四只脚。
四脚蛇,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条在修炼的蛇。
它从洞口钻进来,吐了一口蛇信子,就消失了。
姜皖过去检查时,它确实?已经离开了。
姜皖说:“就这?普普通通,还是一条刚成年的蛇,来了就跑,那他们在害怕什么?”
“明天就有答案了。”陈鹤年说,说完,又靠回?去休息了。
试图害他们的人?,一定知道答案,他并不着急,靠墙睡了几?个小?时,等第二天天亮,他还是被蛇的声音给吵醒的。
陈鹤年打开窗户看了,窗户底下多了四条小?蛇,这是没有人?识的小?蛇,不同的花色,在地上缠成了一个结。
四蛇报丧,在阴雨多的一带,有这个说法。
陈鹤年和姜皖对视了一眼。
姜皖猛地一扭头,就冲出去开始喊:
“有蛇!有蛇——!”
她这一喊,杨家人?就出来了。
几?个人?匆匆走到院子门口,杨大力和杨娟一起拿着木棍去打蛇,边打边说:“完了,你?们坏事了啊!”
蛇缠在一起没有咬人?,几?棍子下去就出了血。
“好残忍,别打死?它们。”姜皖凑上去说,“要不,把它们放生了吧?”
“放生?”杨娟冷笑着说,“你?知道它们出来是干啥么?”
姜皖摇头:“干什么?”
“下崽啊!”杨娟凶巴巴的语气:“那些畜生专门找去人?家里,让人?给它下崽啊!”
“什么意思啊?”姜皖说:“人?给蛇生崽?”
杨娟默认了。
“你?们昨天怎么不把窗户关好?”杨大力说,“现在好了,你?们被蛇盯上了,跑不掉了!怀了孕的男人?,肚子里有十几?条蛇呢!”
“男人??”姜皖愣住了。
“那蛇专找男人?。”杨娟说,说完,她眼睛看向陈鹤年,“两天就会?显胎,一个月生子,蛇会?钻破你?的肚子。”
陈鹤年沉默着,“他?”姜皖指着他,“他怀蛇崽了?”
“森*晚*整*理没有错的。”杨娟皱着眉肯定地说:“就是他了,他被挑中?了。”
姜皖一听,就忍不住笑,但她现在不能?笑,就只能?弯下腰拍自己的大腿,憋着一口气,一副很?急的样子。
“那可怎么办啊?”她说,“我哥哥还这么年轻,我哥哥可不能?给蛇生孩子啊!”
第37章
男孕诡事(二)
“你不打女人,那…………
杨娟的声音一会轻一会重?,
缩着肩膀却又伸长了脖子:“小姑娘,你们也不用太害怕,先等?一等?,
看身体有没有反应,要是怀上了,你们就先待在?我屋里?,我去村里?找人帮忙,时间早,还能?救。”
姜皖问:“会有什么反应?”
杨娟回答:“会想吐,女人会受的罪,男人也得受一遍。”
“那你现在?想吐么?”
姜皖一问完,就看向陈鹤年,
而他只是吸了口气,这?个最该紧张的人一点表情也没有,跟清晨叶子上那点露似的,眼睛湿冷湿冷的。
陈鹤年张了嘴:“男人能?怀孕,好?事啊。”他这?话说得轻松又惊人:“怀了就生,怕什么?”
“生?”杨大力夫妇听傻了眼,后知后觉地才知道他这?是在?耍人:“你不相信?以为我们吓唬你啊?”
陈鹤年说:“我怎么知道你们的话是不是真的?”
杨娟又气又笑的样?子,还有点急:“你们身上光溜溜的,我们还打你们主意不成?我呸,
好?心当成驴肝肺!”
陈鹤年说:“那这?里?还有怀孕的男人么?”
杨娟回:“当然有!”
“婆娘,甭说了!”杨大力拉住要斗气的杨娟:“不信邪,
那你们走吧,反正也走不远,到时候还得大着肚子回来?。”
他手里?抄着棍子,那四条蛇已经被打死,
脑袋都被敲烂了,杨大力放下?木棍,跑进屋子里?拿出把刀和一张碗,他上去就把蛇的尸体翻了一个面?,刀朝着肚皮一滑,动作轻巧取出了蛇的一处内脏,那是蛇胆,四枚蛇胆全都装进碗里?,随后他抓住了四条蛇残缺的尸体,手一轮甩出了篱笆外。
他脸上没有表情,粗黑的眉和发黄的脸,闻着血腥眉头都没皱一下?,握刀的姿势熟练,这?事可没少干。
“真吓人。”姜皖说:“你还敢把蛇胆取出来??”
“这?有什么?”杨大力说:“邪门的就那一条,那条才最是害人。”
陈鹤年看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恐惧,所以,他们不是怕蛇,而是怕那条能?让人怀孕的蛇。
姜皖说:“那为什么只取蛇胆,别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