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镜中鬼总算抓到机会喘息,“你真是疯了!”它气冲冲地说。陈鹤年直呼:“没用。”
他看向还瘫软在地上的镜中鬼,他当然不能一无所获,陈鹤年当然知道镜中鬼解不开他和体内那只鬼的契,只是他没想到这只百年道行的鬼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陈鹤年很失望,他坐上个干净位置,俯视着它:“这样一看,我们是达成不了合作关系了。”
镜中鬼又气又恨:“小心你玩火自焚!”
陈鹤年却说,“玩火自焚的难道不是你么?身为镜中灵,却连我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你现在应该是什么态度?”
镜中鬼的表情已经不能看了,它怨毒地直勾勾盯着陈鹤年的眼睛,就差没把我恨你刻在脸上。
陈鹤年与之对视:“叫声主人来听听。”顺带威胁道:“叫得不好听的话,我可有办法把你捏碎哦。”
镜中鬼没吭声,它甚至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三……”陈鹤年开始报数,他舒尔发冷的声音让镜中鬼吓了个机灵,这小子玩真的。
镜中鬼只能在心里咒死他,在表面不得不低头,它不情不愿地叫了声:“主人。”
陈鹤年一点也不客气,“头再低点,重新叫一次。”
镜中鬼牙都快咬碎了,它的脑袋低得就差磕在地上。
“主人。”
“嗯……”陈鹤年这才算放过它:“以后摆正自己的身份,记住了么。”
“是,主人。”
镜中鬼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吞,这是它有史以来受过最大的屈辱,古往今来,道上的人哪个不畏惧它的诱惑,可现在它算是玩完了。
陈鹤年在它身边笑得没心没肺:“虽然我不知道控鬼术,但这样怎么不算是一种驭鬼呢?”
第18章
恶魂缠身(一)
那夜事后。
镜中鬼现在有点烦。
它坐在一楼仅剩的一把椅子上,那模样青黑得跟惨死的三更鬼一样任谁见了都要害怕,但陈鹤年偏不,他下楼时瞥了一眼就浅浅打出个哈欠。
镜中鬼被彻底无视了,它住在镜子里两百年,也没摊上过这样的事,旁人视它为禁忌,它擅长窥人心囊,若有人轻视它,皆成了它肚里的盘中餐,它狰狞地朝陈鹤年的后背瞪了一眼,陈鹤年是好好睡了一觉,它却要夜里干粗活,被使唤着打扫屋子。
屋子里冷飕飕的,定然是那镜中鬼的怨气加深了,陈鹤年很高兴,他心里想着,这样保持着等天气变热了他能省下一笔风扇电费。
陈鹤年现在缺钱,早上拿四块钱买了两个大肉包,现在他裤兜里就剩下二十整一张票子,用这点钱过日子,他不干活是不行的。
陈鹤年洗漱后捏着包子提着箱子出了门,他胳膊肘下面还夹着一份报纸,最新出的早报,开大门时就压在垃圾桶的盖子上。
现在的人喜欢把生活里的困难登记在报纸上,这上面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距离他十五条街远的一家人说是遇见了怪事,屋里不干净,特意登报求大师求助,并在末尾提出愿意给三万元的报酬,陈鹤年看上了这笔钱,寻着报纸上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他走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陈鹤年找准了地方,抬头观望了一眼,这家人是传统的屋子,红砖瓦水泥墙,最外面围着一层铁栏杆,圈着一个大铁门,陈鹤年到的时候,恰好也有别人想要接这单白事。
两个人一起站在铁门外,互相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黄得亮眼的道袍,跟朵大黄花似的,衣服背后印着一个八卦图,头戴法帽,手上还捏着一杆木剑,气派得很,不懂行的会觉得这是从某个山头下来的道士,但陈鹤年觉得他更像是唱戏的。
黄袍道士张嘴问他:“你是这屋子里的人么?”
陈鹤年直接将报纸登记的那一栏往男人面前一摆,“接活儿。”
黄袍道士惊讶了一下:“你要来接这活儿?”
陈鹤年说:“我接,你走。”
“你接不起真白事。”
“我接不起?”黄袍道士呵呵一笑,他看了陈鹤年一眼,“我接不起,你就接得起?”他目光打量着陈鹤年,这年轻娃娃穿着灰黑色的中式盘扣衬衫,还带着墨镜,全身上下一身黑,一个男人头发留得长还不扎,长相倒是出众,但实在年轻得不像话,不会叫人信服的。
黄袍道士觉得自己可比他胜算大多了,笑着说:“小娃娃还是不要跑到这里凑热闹了,年轻人也不怕招惹晦气。”
陈鹤年没吭声,就用手掌拍响栏杆,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很快跑出来了,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把锁打开,很热情把两人往里面迎,“麻烦师父来一趟了,我已经泡好了茶。”
这家是四口人,女人叫陈淑,膝下一儿一女,她老公李刚在车行里工作,国家现在鼓励买洋汽车,他们赶上了政策家庭收入不错,是自己盖的三层楼,一家子人都整整齐齐地待在客厅里,在自个家里他们看上去倒显得拘谨。
陈淑将两杯热茶分别递给了他们两个人:“先歇一歇喝杯茶吧。”
茶是温的,杯子也算干净,陈鹤年正打算尝一口,嘴巴还没碰到杯口,谁知女人却急着对他说:“你师父还没喝呢!”
听语气还有点告诫的意味,师父?陈鹤年当即眉头一皱,那黄袍道士才悠哉地往那椅子上一坐,他笑着看了陈鹤年一眼,是在笑话他年轻。
陈鹤年有气就出,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扣:“你没长眼睛么?他也配当我的师父?”
陈淑没想到他突然发火,她男人李刚问:“你们不是一道的?”
“当然不是。”陈鹤年觉得倒胃口,他们居然把将他当做这黄袍道士的学徒,听到这样的说法,能让他把肚子里吃下的俩肉包吐出来喷对面脸上。
“小娃娃,口气不小嘛。”黄袍道士张嘴,那刀锋一样的粗眉耸在一起,鼻孔吹着气,“不过呢,修行要积德,我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一个骗子,也配说德行?”陈鹤年回道:“白事不分两家做。”他扭头对这家人说:“你们要是诚心想解决麻烦,就该把闲杂人给赶出去。”
陈淑点了点头,瞧两人拌了几句嘴,她也是懂些人情世故的。
“走,快走吧!这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陈淑立马将陈鹤年送出客厅,毫不客气,啪地将门一关。
陈鹤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呆住了一会儿,也是头一次吃了个闭门羹,以往跟着师父做事的时候他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环节,真有人眼瞎识不出真金白银。
这道上正统就分两派,北派天师和南派道士,道士喜欢穿黄袍,但这袍子可只有下山历练两年活着回山,有资质的人才穿得了的。
黄袍道士自然是山寨货,衣服像用窗帘做的,八卦图印得还是个歪的,边缘细看还漏了墨,带着一把木剑顶什么用?连苹果都削不断。
陈鹤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镜中鬼这时冒了出来,在他身边无情嘲笑,“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好笑好笑!”
“闭嘴。”陈鹤年回了两字,他吐出一口气,压下些火气,没动,萧长的身影就这样映在门上,他主意可多着,镜中鬼见了觉得不妙。
客厅里几人齐齐坐着,两个娃娃杵在父母中间。
“师父,年轻人多浮躁,你别生气。”李刚朝道士敬了杯茶。
道士轻哼一句,“不碍事,我也不小气。”说着,他板起一张方脸:“该说正题,你们家出了何事啊?细细和我说说。”
李刚巴不得早点谈正题,他刚要说话,可那道士却猛地将茶杯摔下,精致的茶杯摔碎在地上,这动静把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道士的脸色已是惨白的,他呸呸呸将茶水吐了出来,只见那茶碗里的流出水居然变成了一条青蛇,从碎片里钻了出来,蛇在地上爬动,道士则连连后退。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李刚哪里知道自家茶碗里还能冒出条蛇来,“啊!”陈淑叫了声,急忙抱紧儿子,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这家人求助的眼神齐刷刷看向道士,“这要怎么办?”他们可不敢乱动,但道士明显是慌了神。
一阵阴风吹过去,直接吹掉了道士头顶的高帽子,他头上带着的竟然是假发,是个秃子,他捂住脑袋一屁股摔在地上。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道士吓得腿软,根本没力气,爬都爬不动,只能胡乱挥着木剑,道士眼里的可不仅仅是一条蛇,更是一个狰狞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朝他靠近,张大了嘴就要咬他,他的木剑直接凭空断成了两截。
黄袍道士凌乱的,都快被吓失禁了,两眼被阴气冲得翻白,孩子们吓得尖叫,李家人慌得冷汗直流,这时,陈鹤年直接破门而入。
哐的一声!
陈鹤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身板直,人又养眼,跟神仙下凡似的,“你这孽畜!还不滚回来!”陈鹤年高喊一声,将手一伸,亮出镜子,朝那地下的蛇一照,那条蛇扭来扭,就化作白烟被吸进了那镜子里。
蛇没了,乱像也没有了。
陈鹤年做完事,则淡淡说:“刚走的时候把它落下了。”他语气听着可一点也不内疚,“我刚捉的鬼还没有炼化喜欢胡闹,不过有我在,就不会叫它伤人。”
这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的魂都快吓飞了,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来,李刚最先说:“不碍事不碍事。”
“小师父看着倒是神通广大啊。”
李刚是个明白人,但陈鹤年没接这句奉承,扭头就要走人。
李刚赶紧冲过来留人:“小师父你止步啊!”
“你想做什么?”陈鹤年说。
李刚和蔼地笑着:“我家里的事还需要小师父帮忙呐。”
李刚哪里还看不出来谁有真本事呢!
刚刚那一出,道士颜面尽失,自己捡起帽子灰溜溜地就要走人,但是陈鹤年没放过他:“你可知道坑蒙拐骗是要遭报应的。”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假道士低头认错,“我没骗多少钱,以前遇到的都是些迷信,用点医药就好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真的,这世上真有鬼啊,我再也不做了!大师,您才是大师啊!您可别记恨我!”
见他也没什么胆子,陈鹤年才愿意放他一马,说出个滚字。
黄袍假道士见此,赶紧跑了。
碍事的处理完了,陈鹤年转过身,他朝地上瞥了一眼,脚一跨,越过地上的碎瓷片。
“小师父,你先坐。”李刚可生怕陈鹤年跑了,朝自己老婆使了个眼神,陈淑立即去倒了一杯新茶来,“您请。”
陈鹤年没接茶。
“我……我没读过书,见识短,您别见怪。”陈淑赶紧道歉,递水过来的时候尴尬得都不敢抬头。
陈鹤年这才接下这碗茶,没喝,就摆在一边。
“说说吧。”他挑了把椅子稳稳坐下,松弛地翘起腿:“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我要听真的,越细越好。”
第19章
恶魂缠身(二)
它是祖宗级别的怪物!……
李刚其实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提在嘴边都觉得晦气,那些牛马蛇神的他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对陈鹤年说:“最开始是我儿子不停做噩梦……”
李刚的儿子李强今年十四岁了,长辈都叫他李小强,他现在正读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家里人对他也算百依百顺,他也没闯出什么祸来,这日子过得还行。
一个星期前,晚上十点,李刚和自己婆娘已经上床睡觉了,睡得正好,房门却被用手砸得响,砰砰地又急又吵。
砸门的人还是他儿子,一看时间十二点半,听见儿子的喊叫声,做妈的陈淑一下听出自己儿子声音的害怕,惊醒了,忙把门打开:“咋了?”
李小强全身都发着抖:“柜子有人!被锁在柜子里,一直撞着响!”
陈淑啊地叫了声,赶紧过去一巴掌把李刚拍醒:“快起来!家里进贼了!”喊醒了男人,她又扭头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娃!你没事吧?”
李小强摇头:“他出不来。”
家里进了贼,还在自己儿子的房间里,夫妻俩自然是被吓坏了,只是这贼怎么会把自己锁进柜子里呢?
李刚当时脑袋都昏着呢,没多想,去厨房急冲冲地拿了一把刀,两个大人跑进卧室里,他家里的柜子是普通的木柜,从老家搬来的旧家具,没有内格子,里面的空间确实能容下一个成年人。
但是夫妻俩过去的时候,那柜子没有半点动静,陈淑负责开柜门外锁,李刚架着刀,数完数,将柜子一拉开,结果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李小强说:“他刚刚还在的!”
夫妻俩又把屋子检查了一遍,但家里门窗都是紧闭着的,确实没有别人。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抽什么疯呢!明天不上学了?!”李刚顿时火气冒出来了,他这儿子就是不成样子,竟然为了不上学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我没有!”李小强不认错:“我真的看见了!那柜子缝里我还看见一只眼睛!”
“别说了!”李刚吼道,他听着都觉得渗人,这一闹已经凌晨一点了,李刚困得要命,把李小强骂了一顿就让他回去,但他这儿子却吵着闹着,非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去。
陈淑在旁边劝了劝,打圆场,李刚拗不过就把女儿李孝笑喊了起来,让李小强和他妹妹暂时换了卧室。
等到了第二天,李刚就把这事忘了,青春期的孩子都难办,他也不想闹得父子大战,结果晚上的时候,李小强又开始哇哇大叫,偏偏挑的就是他们刚睡着那阵儿,李刚被气得不行,正准备把这臭小子给教训一顿,跑进屋子里的时候,却连李小强的人影都没看见。
他是听着声音追过来的,现在这间屋子里睡着的是李孝笑,那儿子呢?
李小强不在另一间卧室里,他们着急找人的时候,柜子就哐哐地发出声音,这一动静把李刚吓得一激灵,他赶紧又去拿了把刀来,慢慢打开了这柜子。
里面确实有个人。
在里面砸柜子的正是他儿子李小强,李小强被关在了柜子里。
李刚心有余悸地说:“困在里面了,你怎么不叫人!”
“我叫了!我一直在叫!”李小强委屈地说:“你们没一个人应我。”
柜子的门在里面是锁不住的,那是谁把他儿子关进去的呢?李刚一想,就惊得一身冷汗,他把儿子弄出来,又把睡着的李孝笑拍醒。
“这么吵你咋睡着的?”陈淑当晚就抽了李孝笑一顿,“你是不是和你哥商量好的?把你哥锁在柜子里啊?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么!要是闹出人命了可咋办!”
李孝笑边哭边摇头。李小强也是不承认,他说,他原本就在房间里睡觉,结果半梦半醒地就发现自己被关进柜子里了。
李刚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他白天问了老师问了儿子身边的同学,就是想不通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要闹这出,好话歹话都不听。
更严重的是,李小强从此睡不着觉,也不愿意吃饭,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无论睡在哪儿都要半夜惊醒,他说他梦里有鬼,有鬼要吃他,细问又什么森*晚*整*理都说不出来。
陈淑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娃啊,你要是有事就说啊,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李小强就是摇头说没有。
李刚只好带着自己儿子去一趟诊所,一检查身体也没问题,就是精神一直紧绷着,医生说他可能是学习压力大,放松放松就好了,可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爸的还不了解自己儿子么?叫李小强读书跟移山一样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催动一点,考了零分都不见他紧张的。
他儿子身体没病,李刚只能往别的地方想了,尤其是后面的怪事越来越多,他赶紧托朋友关系登了报纸,就希望能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玄学他也是信的,他年轻的时候就请过一个师父,那个师父说这一块儿风水好能发财运,最后就决定在这里盖了一个泥胚房,那师父说的话真应验了,房子现在翻新过好几次,住了很多年,他不觉得是房子出了问题。
陈鹤年听了,问:“你们看见过鬼的样子么?”
“没有。”李刚惨然回答:“我什么也没瞧见,但是家里的事越来越玄乎,菜园种的东西都死了,晚上的时候,那些屋顶家具啊,没事就被撞得砰砰响,等我们去看的时候呢,鬼都逮不住一只,桌上的杯子还会奇怪地摔在地上,我们家只怕是被什么恶鬼给缠上了,只能拜托小师父给捉了去,我们无冤无仇,哪里该受这门子罪。”
“只有晚上有动静?”陈鹤年说。
李刚点点头:“目前是的,现在娃娃们都是白天睡觉,已经没办法正常生活了。”
陈鹤年看了李小强的面像,眼窝凹陷,眼底发黑,本来就长得一泼猴样,现在更是难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被阴邪纠缠折磨的样子。
陈鹤年说:“多少天了?”
李刚答:“已经一个星期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一家子都受不住。”
陈淑迫切地问:“小师父,你有办法对吧?”
“不用大惊小怪。”陈鹤年说:“你们家确实有鬼。”
“准备钱就可以了。”陈鹤年站起身,“我办事,三万块,你们自己说的,就一分也不能少。”
陈鹤年这样说,让李刚夫妻心里反而有了底,能解决这件事,三万块又算个啥呢,他们见陈鹤年提着东西往楼上走,也没多说什么。
这房子的采光不好,陈鹤年上二楼后,很快就找到了李小强的卧室,他那间卧室虽然大,但窗户朝着西边,照不上太阳,是经典的阴房。
陈鹤年从箱子里掏出了罗盘,往屋子里一放,却罕见的发现,他的罗盘的作用微乎其微,这屋子里的阴气遍布每一个角落,而今天恰好是每月的十五号,月圆时,也是一个月里,普遍阴气最重的时候,他的阴罗盘自然跟着受影响。
陈鹤年换了个道具,拿出镜子,在镜面上敲了两下:“出来干活儿。”
镜中鬼没有动静,八成是在装死。
“出来。”陈鹤年重复。
他手里的镜子没动静,而那床头对面的镜子里却发出呲呲的声音,陈鹤年在上面看见闪过了一个人影,它的手扒住了镜子边缘,先是头发像蚂蚁群一样往外面爬,接着伸出了一双苍白诡异的手,指甲黑得不像话。
它从镜子里钻了出去,头发遮挡着它的脸,等它身体全都从镜子里爬了出来,四肢着地,就像一条蜈蚣飞快朝陈鹤年冲了过去。
陈鹤年没动,眼神冷冷的,直接扬起了自己的手,抬起落下,就一巴掌的事。
那朝他冲过来的鬼顿时散成了一团雾气。
镜中鬼的真容就这样出现在陈鹤年的面前,它默默地离陈鹤年远远的,假装什么也没做过的样子,方才的伪装倒是逼人,但是气味是骗不过陈鹤年的,在挨巴掌和被吩咐之间他选择后者。
陈鹤年说:“这屋子里存在的鬼,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来吃?”镜中鬼听他这话,觉得意外。
“吃不吃。”
“吃。”镜中鬼赶紧说。
陈鹤年说:“你出点力,喂给你就是了。”
镜中鬼哼了哼:“就算吃了也不过是塞牙缝的小虾米,只怕现在它躲在哪里不敢出来了。”
“我又不担心这个,缠人的鬼今晚就把它解决了。”陈鹤年说,慢悠悠地提着箱子,“我是有别的问题要问你。”
镜中鬼狐疑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