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那信，写得自已身不由已，无奈之举。可景郁却觉得，都是托词借口。
南陨城这师父，就是在欺负他会念及师恩，分明就是欺负人！
雪冥扫了眼信上的内容，与景郁一样反应，“装腔作势，假仁假义，挟恩图报，不知廉耻。”
牧野张了张嘴，望了雪冥一眼，说了句，“就是。”
景郁也没心思管舒芯，拉了拉南陨城，道：“你不欠他什么。”
在她看来，能得南陨城这样的天才当徒弟，是无乾子的幸运。
南陨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答应师父护舒芯直到云灵复国，已然报了师恩。”
他拜师无乾子，只因他所研究的阵法出众，而行军打仗，得阵法相助，堪称如虎添翼。
因而，他才拜师。
他南家唯剩他一人，景郁父皇母后皆亡，都不曾有长辈主礼。
因而，他才想到了请师父出山。
现下，倒是最后一分情谊，也没了。
“对不起，小七。”南陨城忽然出声道，“师父身死，日后你我若成婚，便无高堂主礼，只怕要委屈了你。”
景郁：“？？？”
什么玩意？
她搁这安慰南陨城呢，这人脑子里怎么在想成婚的事？
她想了想，顺着南陨城的话说：“我有小姨呢。”
南陨城眼睛一亮，“你是答应要嫁与我了？”
景郁：“？？？”
什么东西？！
她怎么有点跟不上南陨城的思路了。
一旁，牧野嚷嚷开，“怎么就我景兄嫁给你啊？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你不能嫁给我景兄？！而且！小姨说了，她在山里待久了，不适应外面的生活，没事不要找她，她主不了礼。”
牧野用手肘怼了怼雪冥，雪冥便道：“本尊可主礼。”
他看向南陨城，似笑非笑地，“这个家，总要有个高堂。”
南陨城黑着脸，“雪主这记仇的性子，倒是愈发厉害。”
雪冥神神在在地拢了拢袖子，“多谢夸奖。”
牧野正拉着景郁劝，“景兄，你不能屈服啊！你不能嫁给南陨城，让他嫁给你！我出聘礼！”
景郁太阳穴突突地疼，这都扯到哪去了？
她抖了抖信纸，“尊重一下这将近三页的遗书好吗？”
雪冥：“废话连篇。”
牧野：“酸掉牙。”
南陨城接过信，内力震碎，纸屑飞扬，“这信，本王不曾看见。”
没看见信，信上的请求，也就不知道。
牧野啧啧两声，“论不要脸，还是你强。”
雪冥点头附和。
南陨城懒得理他们，拉着景郁出了小木屋，“做你想做的事，舒芯屠戮百姓，死一千次都不够，谁求情都没用。”
景郁心里舒服了，“我也是这样认为。”
舒芯，万死难赎其罪。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第379章
杀人诛心
雪冥给舒芯用的哑药，药效已经过了。
此刻的她，全然没有了之前在东禹皇宫的光鲜亮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又脏又臭，身上被划了无数道伤口，鲜血汩汩而流。
牧野没有用蛊虫，却是抓了林间的蛇鼠虫蚁往舒芯身上扔，激得舒芯破口大骂。
她的脚筋被赤月挑断，只得撕心裂肺地哭喊，“景郁，你不得好死！你们全部不得好死！哈哈哈哈……你们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九州之中，有的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
也许是情绪崩溃到了极致，怨恨到了极点，舒芯反而破罐子破摔起来，任由虫鼠在她肌肤上爬过，眼神死死地盯着景郁。
“景郁，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你放心，你很快就会来找我的。而我，就算是死了，我也要你死不瞑目！你们全部都针对我，全部都巴不得我死！老天不开眼。哈哈哈……老天不开眼啊！”
景郁无动于衷，注视着舒芯几近癫狂的脸，忽然轻声开口：“舒芯，唯一疼你的人，死在了你手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这话，舒芯的声音陡然尖锐，“是他自已要死的！什么隐土高人，什么阵法高手？！他就是个老变态！”
舒芯忽而大笑，而后笑声又渐渐变低，声音里满是排斥和痛恨，“老不死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对我好，我心里感激他，也对他好。可他每每盯着我的脸看，那种怀念的眼神，分明就是把我当傻子！
哼！师徒乱.伦就算了，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害怕这世俗的风言风语，害怕别人背后议论他，害怕失去他的名声！”
舒芯看向南陨城，惨然一笑，“这一点，师兄你比他强多了。”
至少，他敢当众承认喜欢景郁这样一个“男子”。
就算要面临整个九州的质疑和议论，他仍旧那样做了。
舒芯泪流满面，随手把爬到自已脖子上的老鼠扔开，顺道鄙夷地看了眼牧野。
“你应该再去深山里抓些有毒的来，这些东西，我与师兄少时常在林间玩耍捕捉，你以为我会怕？”
景郁面无表情，舒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离间地机会。
牧野想冲上去给舒芯点颜色看看，被景郁拦住，“这就是你杀你师父的原因？”
“当然不是！”舒芯眼神变得凶狠，“他若是从此隐居山林，再也不出现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又要出现，还送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到皇宫。
我父皇因此与母后貌合神离，呵呵……我母亲也是傻，还是对这个老变态念念不忘，在深宫中形同守寡，生下我后便再也得不到父皇宠幸。
因此，才让舒厌那个下贱胚子成了储君！一个宫女的儿子，居然也想爬到我的头上？！呵！做梦！”
景郁：“所以你从小欺辱舒厌，更是让他死在东禹皇宫，就为了陷害我。”
舒芯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反正他都要死，死得有点作用，我还能给他留个全尸！”
原本景郁主动问舒芯，只是想诈她，毕竟她与南疆合作，一定知道些关于那边的事。
她要是直接问，舒芯一定不会说。
故意激她，是想舒芯崩溃下口不择言，漏出点东西来。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段皇室秘辛，爱恨纠葛。
而更令他们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母后在后宫委曲求全，唯我得父皇宠爱，加之母族权势，才能保住她皇后的位置。可即便如此，父皇却对别的女人动了心。”
舒芯眼带讥讽，看向景郁，“你救了姬冰倩，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流月女帝，哈哈……不过是一个风.骚.浪.荡的婊子！
她勾引我父皇，让我父皇许下与流月和平相处的承诺。母后说，每每深夜，父皇总要望着流月的方向许久，才会入睡。
可那臭贱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拒绝了我父皇无数的厚礼，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父皇留！贱人！
更贱的是我父皇！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他竟是调整贸易，让流月与云灵互通集市，哈哈……真真是笑话！
她流月有什么东西值得跟我云灵互通？一堆破烂草药吗？流月那个贱女人，嘴上说着会跟我父皇保持距离，还装成一副清高的样子，可最后还不是同意了，十足的下贱胚子！”
景郁蹙了蹙眉，已是大致明白了流月与云灵之间的恩怨死因。
“所以你当街杀了流月小公主，不是因为那串普通的珊瑚手串，只是挟私报复。”
“呵……是她自已命不好，只能怪她自已要出门。”
“你不仅杀了流月小公主，还毁了大公主的脸，致使云灵灭国，你的父皇母后以身殉国。”3904
景郁冷漠出声，将舒芯逃避的事实一字一句重新摆到她的面前。
舒芯一瞬间尖叫出声，“那又怎么样？！是她们自找的！都是公主，凭什么她们过得那么开心？凭什么我的父皇要对她们好？！凭什么云灵要帮她们流月，凭什么？！”
说着，她又楚楚可怜地望向南陨城，“师兄，我做这一切都是被逼的，是父皇对不起我，是流月的女帝不知廉耻。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携手到老，我只是想要一个人爱我啊。我不想像父皇母后他们那样貌合神离，我想跟你在一起，师兄……
师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南陨城神情漠然，是连话都不想与舒芯说了。
景郁气冲冲地上前一步，把南陨城挡在身后，“本来，像你这样的人，别人说什么，你也不会悔改，我是懒得费口舌。
可是舒芯，坏归坏，别不承认啊。”
景郁勾了勾唇，“你骂流月女帝，可她不曾给过你父皇一点机会。与云灵互通，你以为是流月占了大便宜。
可据我所知，流月与世隔绝，外人难入。而他们的药草千金难求，却是以最低价在云灵出售，以至于别国都要去云灵求药，你云灵因此得了多少利，你心里应该清楚。”
景郁不给舒芯缓神的机会，继续道：“两国互通为国事，造福于民，你却只盯着一点点儿女私情，将你父皇利国利民的国策定义为讨好女人的手段。
舒芯，承认吧。你就是自私虚伪，见不得人好，你就是嫉妒贪婪、虚伪成性、小肚鸡肠、贪得无厌！”
见多了景郁杀人，还是第一次见她骂人。
牧野弱弱地开口：“景兄，你与她说那么多作甚？”
景郁轻咳一声，接过南陨城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淡定道：“杀人诛心。”
第380章
疆主，大概是个很厉害的人
舒芯性子偏激黑暗，她怎么会怕死。
死，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牧野听到杀人诛心四个字，眼睛一亮，扭头冲舒芯道：“而且，你父皇也不是因为你母后才对流月女帝好，你父皇母后本就是政治姻亲，云灵皇帝与流月女帝早就相识，跟你母后没关系！”
景郁挑了挑眉，“小牧野，你怎么知道的？”
牧野：“谢思说的。”
雪冥在一旁，幽幽开口：“他是个骗子，你也信？”
牧野也学着雪冥的语气，回道：“他只是个卖假药的。”
雪冥一噎，一时想起，他忘记了清除北雪境内的天机阁眼线。
景郁笑了笑，欣赏着舒芯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
遮羞布被扯开，舒芯又恨又气，不住地去看南陨城。
可南陨城从头至尾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注视着景郁，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宠溺地眼神，像是无论景郁做什么，他都喜欢，他都爱看。
舒芯彻底崩溃，她恨景郁，恨到发疯！
“景郁！”几乎变音的两个字从舒芯的嗓子眼嘶喊而出。
忽而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得意什么？哈哈，你得意什么啊？
你还不知道吧？南疆的疆主，雾月疆主！她要取你性命！哈哈……景郁，那可是南疆啊，你可知南疆是什么地方，疆主又是何人？他们的手段神鬼莫测，你逃不掉的！”
景郁撩了撩头发，随意道：“大概……是个破地方吧？疆主……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
毕竟，她才是正牌疆主啊。
景郁有些惆怅，舒芯突然提起疆主，她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夸自已。
舒芯嗤笑出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传闻，南疆源于上古，能通鬼神，毒蛊咒术，无所不能。而他们的疆主，历代以来，均有通天之能。
而这一任的雾月疆主，能控青鳞巨蟒。青鳞巨蟒你不知道吧？那是两条上古巨蛇，只一条尾巴，就能让你粉身碎骨！”
舒芯失血过多，声音已经虚弱，可仍旧不甘心地瞪着景郁，“你等着看吧，你把我杀了之后，雾月疆主一定会带青鳞巨蟒找你报仇，你会死得比我还惨！我等着你！等着你死无全尸！”
景郁站累了，懒洋洋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牧野屁颠颠地拿东西给她垫上，被南陨城一巴掌推开，并且极其不要脸地抢先坐在了冰凉的石头上，拍了拍大腿，“小七，坐这里。”
牧野气得说不出话来，南陨城的脸真的不准备要了吗？
景郁没想那么多，在南陨城腿上坐下，回想起小姨说的，若想再次使金铃响，不是一定要喂血。
第一次唤醒金铃，她喂的血已经够多了。
之后，她可以在金铃上有规律的敲击，只唤青鳞巨蟒，不至于惊动百兽。
因为它们有灵性，金铃响后，它们就会随行在她不远处，轻轻敲击，它们会感应到。
舒芯以为景郁怕了，不依不饶地说着：“景郁，你别以为有我师兄在，你就万事大吉。雾月疆主杀你有她自已的目的，谁也保不了你！青鳞巨蟒的能力，我在流月见识过，你根本就不……”
舒芯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眼珠子瞪得极大，瞳孔里映出两只身躯巨大的蟒蛇，蛇头高高昂起，蛇信子嘶嘶地吐着。
两条巨蟒一开始头颅高昂，随后脑袋贴着地面，朝着景郁爬过去，一左一右趴在地面。
景郁一脚踩在蛇头上，挑眉看向舒芯，“你说的青鳞巨蟒……是它们吗？”
舒芯嘴巴张着，还没有缓过神来。
当然是。
她不可能忘记。
在流月皇都，就是这两条蟒蛇，蛮横地摧毁了流月皇都城墙，让流月的一切护卫都变得纸一样脆弱。
她亲眼看见的！
可这两条蟒蛇，如今却像两只宠物一样趴在景郁的脚边，硕大的身躯极尽表现乖巧，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可舒芯却笑不出来，她震惊地盯着景郁，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答案。
攻破流月时，雾月疆主操控这两条巨蟒，需得以血为咒。
她亲眼看到雾月疆主在操控这两条蛇后，变得多么虚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现过。
她曾多嘴问过雾月疆主，疆主说，是因为这两条青鳞巨蟒灵性非凡，要操控它们必须付出代价。
她当时还深以为然。
可如今，景郁根本什么都没做，这两条巨蟒就乖顺地听从她的命令。
为什么？！
舒芯震惊的望着景郁，嘴唇哆嗦着，“你，到底是谁？”
景郁第一次觉得这两条傻蛇有点作用，冲舒芯一笑，“以往别人这般问我，我都会答……你祖宗。可你，不配当我的后代，所以我懒得回答你。”
她起身，一步步走到舒芯面前，半蹲下身看她，“还有什么筹码，一并说出来吧？说完之后，你就该去赎罪了。”
“赎罪？你什么意思？”舒芯警惕起来。
景郁不慌不忙地开口：“你以为你屠戮流月万千百姓的事，就这么算了吗？大公主愿为我赴汤蹈火，我也想为她做些事。
第一件，就是消除流月国萦绕不散地怨气。”
她凑近舒芯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我要将你悬挂在流月城墙之上，接受流月百姓的怨恨和报复，你将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们有多恨你！”
“不！”舒芯撕心裂肺地喊出声，“不要，不要！我是云灵公主！我是云灵未来的女帝。你可以杀了我，你不能让我被那些贱民报复！你不能！
他们算什么东西，我想杀就杀，一群贱民而已，景郁！你好歹是王爷，你为什么向着他们？我不要，我不要，你杀了我！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