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想到这里,景郁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她对舒芯大意,是她蠢。
她自已愚蠢的下场,不需要别人替她担。
“南陨城,你给我等着!你死不死我说了算!”
景郁气得一刀扎进树里,又触发一重杀阵。
她面无表情,周身杀意腾腾,戾气环绕,把那些射来的箭雨当成了南陨城,拳脚相向,全部踢了回去。
杀阵过去,离墨听到景郁骂南陨城,试探着开口:“七王爷,发生了何事?是摄政王入阵了?他想害你?”
景郁幽深地目光落在离墨身上,“北渊太子的耳朵很好使嘛。”
离墨被景郁的模样吓了一跳。
刚刚还那么冷静的人,此刻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手上握着刀,眸中杀意浓重,戾气逼人。手臂上还立着一条兴奋的蛇,像极了画本子里祸害苍生地妖孽。
他呆呆地不敢说话,盯着景郁两眼发直。
景郁板着脸,再不管什么谨慎不谨慎,大步往阵中心走去。
许是从没有担心过谁,也从未有这般浓重担忧的情绪。
此刻这种情绪铺天盖地袭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烦躁得如同困兽,找不到出口。
离墨一步步跟在身后,有些犹豫地回头去看那出口。
“七王爷,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景郁一言不发,强迫自已保持最后一丝冷静。
她要找到南陨城,只能从她自已的方向开始找。
阵法讲究平衡,她往中心走,南陨城那边……
不行,除非她能跟南陨城沟通,否则很容易越走,距离越远。
景郁在原地站了半晌,忽然握着匕首,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汩汩而出。
离墨吓了一跳,“七王爷这是作甚?”
景郁面无表情地将血滴在那会发光的植物上,整个人如同麻木了一般,不知道疼不知道累。
以光点为路,光点消失的地方必有阵法,触阵破阵。
她就不信,把里面的阵法全破了,她还找不到南陨城!
不就是一堆复杂的机关变换加障眼法么?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今天她全给破了,这路就是普通的路,她迟早能找到南陨城。
离墨眼睁睁看着景郁飞蛾扑火一般,触发了一个个阵法,又蛮横地一个个破掉。
破掉之后一刻不歇,以血开路。
刚才手指头一点点血都舍不得的人,此刻仿佛那血不是自已的一样。
伤口不出血了就又给自已一刀,毫不犹豫,眉头都没皱一下。
离墨看到景郁的脸色越来越白,便是景郁凶他,他也要劝一句,“七王爷,你何苦如此?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见景郁不理他,他索性站到景郁面前,“你该歇一歇。”
景郁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情绪的表达,黑眸转动,落在离墨脸上,红唇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滚开!”
离墨不动,她一瞬间神情凶狠,匕首划破离墨的手臂,随后一脚踹开他。
“再有一次,我保证让你死得干净利落。”
离墨捂着伤口,不敢置信地盯着景郁的背影。
到底因何一个人变化会这么大?
景郁昂着下巴,机械地触阵破阵,放血滴血行走。
像是回到了那片热带雨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出去,谁拦谁死。
而现在,她的脑子里同样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找到南陨城,谁拦谁死。
第180章
南陨城的罪过大了
有一条明确的直路,景郁很快到达了阵中心,阵中心已经没有了阵中阵。
但是南陨城的位置,她仍旧不知道。
景郁扶着树干站稳,这具身体最近养得还不错,不过她不能再失血了。
否则没力气破阵,得不偿失。
利落的用匕首在衣摆处割下一条布,顺着伤口紧紧缠住,低头用牙和右手在掌心系上死结。
离墨见状,想来帮忙,被景郁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离墨缩了缩脖子,回头看过去,这一路顺着那发光的植物走,身后已然是普通的树林,透着光亮可以看到先前的出口。
明明只有百步左右的路程,因为迷阵他们像是走了几公里一般。
而那些光亮,都是景郁的血。
景郁靠着树干休息,两手抱胸,匕首贴于臂膀,眉心锁着。休息时都不曾安稳。
忽然,离墨看到景郁脚边的白布,是方才那蛇带来的布条。
好像是从看到布条开始,七王爷就开始大骂南陨城,然后就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离墨轻手轻脚地捡起布条,看清了上面的字,脸色变得古怪。
布条上面的内容,似乎是在说南陨城也入了阵。
主得生,辅必死……
离墨忽然回头,死死地盯着那方出口。
七王爷说了那是出口,所以……
离墨的心跳得飞快,七王爷这般疯狂地往反方向走,倒像是跟布条上的后两句内容一般,在寻共生。
与南陨城共生。
七王爷在救南陨城。
离墨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他搞不懂七王爷为何拼了命地要救南陨城。
但他明白一点,如果从出口离开,南陨城必死。
南陨城若死,他北渊何愁不壮大?
离墨盯着身后的出口,浑身激动到颤抖。
九州皆惧的东禹摄政王,如今生死竟在他的一念之间,这该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只需要,他跑到那方出口,跑出去。
南为辅……辅必死……
莫说真假,值得一试。
离墨握紧拳头,脚步刚动,脸上突然一凉。
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蛇,蛇啊!”
不知何时,景郁睁开眼睛,黑眸沉沉地盯着离墨,眉眼阴鸷得如同阎罗降世。
她缓缓走近离墨,在他面前半蹲,“北渊太子,我说过的吧?你敢乱动一步,我就杀了你。你莫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她左手搭在膝盖上,受伤的手掌微微垂落,血渗出了布条,顺着她的手指滴落,滴在了离墨的手背上。
雪蛇原本缠在离墨的脖子上,忽然爬到他的手背,冰冷的蛇信触碰着他的手背。
谁也没有注意,那血在雪蛇爬过后,便消失了。
景郁右手把玩着匕首,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北渊太子,委屈你一下。”
说完,不等离墨反应,景郁屈起手肘打在离墨的太阳穴。
离墨瞬间昏迷了过去。
景郁从容地起身,甩了甩手腕,“看来训练还是有效果,对力度的掌控有点进步。”
她看着前方,不同于后方能轻易看见道路,前方仍旧漆黑一片,里面杀机重重。
不过阵中心有一点好处,可以改变阵中阵。
也就是说,她可以触发前方的某个阵法,从而改变整个格局。
当整个阵法被改变的时候,南陨城一定会察觉到。
他会来找阵中心。
而她要做的,就是帮他辨别阵中心的方向。
就像南陨城那边有无数条通往阵中心的通道,现在被一块块砖堵住。
她要做的是随意找一条通道,将砖抽走,阵法变动之下,后面的砖会自动往前。南陨城感受到了变化,就会从那条通道一点点往前破。
这是她刚才一路破阵过来发现的,以阵中心为圆点,周围的阵中阵都会不断地往阵中心移动。
景郁舔了舔嘴唇,捡起地面地石头砸在前方的树上,随后人闪了进去。
幻阵。
破幻阵,很简单。
六亲不认就是。
可当眼前出现南陨城的身影时,景郁犹豫了一秒。刚才在阵中心的另一边,南陨城绝对不可能出现,所以幻阵里出现南陨城,她直接就是一刀。
可是现在这边,南陨城随时会过来。
万一……
景郁猛地摇头,没这么快。
可是她犹豫的这半秒,已然中了招。
一枚飞刃几乎是擦着她的脖子飞过,她但凡慢一点,大动脉就会被割破。
破了幻阵后,景郁很生气。
南陨城的罪过大了!
竟然影响她发挥。
景郁抹了把脖子上的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如既往地腥甜恶心。
“下不为例!”
她纵身一跳,再次进入阵中。
另外一边,南陨城察觉阵型变幻,一招一式愈发的凌厉。
从刚刚开始,他这边的阵中阵就安稳了许多,再联想到如今的阵法变幻。
很显然,刚才那一段时间,他这边安稳时,景郁那边定是危机重重。
南陨城沉着脸,这人有时真是聪明得过了头。
竟是真的研究出了这阵法的变幻规律。
要想景郁安稳,他必须更快破阵,找到阵中心。
可从刚刚开始,他这边的阵法都没有触发,也就是说景郁在主动触发阵中阵。
南陨城气得要命,这么多的杀阵,便是不伤,累也累死了。
他心下发狠,以身触阵,并且同时触发多个杀阵。
毒阵与幻阵并生,杀阵与惑阵同出。
即便是南陨城,应付起来也很吃力。
可这样,景郁这边就很安全了。
景郁皱眉,什么情况?
她无论怎么主动触阵,都没反应了。可明明前方黢黑一片,风速异样,肯定有阵法。
从她的视线看不到,其实就在她十步远的位置,南陨城正被毒针环绕,且耳边杀声阵阵,其间夹杂着家人的呼喊,将土的高呼,先帝的嘱托。
还有……景郁胡说八道地声音。
景郁此刻也是累,后背靠在树干上,脑子却转个不停。
忽然,眼前视线豁然开朗。
南陨城的身影出现在十步远的位置,单膝跪地,以剑支撑,嘴里低低地唤着,“小七……”
景郁几乎是冲过去的,“南陨城!”
第181章
七王爷,你在担心我
景郁跪坐在南陨城面前,脸色煞白。
这人,怎么全身都是血啊。
“南陨城,你没事吧。”景郁听见自已的声音在抖。
随即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已:这特么是没事的样子吗?
她狠狠咬了下舌头,压下心底的酸涩,细细地检查南陨城身上的伤口。
先止血包扎,出去后再……
忽然,肩膀被手臂箍住,大脑的想法戛然而止,只剩一片空白。
耳边是南陨城沉重的呼吸,热气一下下喷在她的后脖子上,身前是南陨城炙热的胸膛,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她甚至分不清那急速跳动的心跳声,是她的还是南陨城的。
还有后背清晰的掌印,灼热的掌心扣在她的蝴蝶骨上,修长的指节隔着衣衫摩挲,像是在寻求安慰。
景郁轻轻动了一下,后背的手一下收紧,她整个人几乎是被锁在南陨城的胸膛中。
脖子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是南陨城在朝她的方向侧脸,温度一点点升高,她甚至能感觉到南陨城的唇要碰到她的耳朵。
“南……”景郁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耳边便响起南陨城虚弱的声音,“小七。”
景郁身体抖了一下,准备警告南陨城别离她那么近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她从未与人这么亲近过,也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
景郁轻咳一声,小小声警告,“南陨城,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让你抱一会,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啊。”
声音又轻又弱,毫无力度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