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脑袋往南陨城怀里一磕,虚弱道:“诶,不行了不行了,腿疼,哎哟疼,疼死我了。”南陨城:“……”
明知道景郁是故意喊疼,他还是不由得脚步加快,将人送回房间。
“更深露重,七王爷若还想要这条腿,便莫要夜半出门。”
说完,南陨城一甩袖子,直接离开。
景郁冷哼,翻身裹紧被子,管得真多。
翌日,听说舒芯又被加了半月禁闭,景郁默默地心疼了她三秒。
摊上这么个师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担心舒芯了。
“什么玩意?!”景郁一条腿吊着,上身直不起来,却还是挣扎着坐起来一点,瞪着南陨城。
躺着瞪人实在是费眼睛。
“南陨城,你忘恩负义!”景郁控诉道。
南陨城淡定地坐在桌旁,轻撩茶碗,“七王爷胆大心细,此为上上之策。”
“那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本王不会让你死。”
听到南陨城语气中的霸道和自信,景郁彻底无语,“万一他用暗器呢?”
“七王爷信不过本王?”南陨城蹙了蹙眉。
景郁非常认真地点头,一字一句道:“信不过。”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厮居然要她回七王爷府诱雪冥现身,真特么上上之策。
雪冥因为申长固的事连续被南陨城抄了好几个窝点,损失惨重,报复不到南陨城,一定会找她报仇。
这个时候让她诱敌,也就南陨城这种缺德玩意能想出来!
第45章
南陨城又不待见她了
“七王爷不了解北雪雪主,此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你从他手下逃脱,他迟早也会取你性命。”
南陨城耐心解释,“雪冥神出鬼没,鲜少暴露形迹,若这一次能抓住他,此后七王爷便不必日日防备。”
防备得睡觉都睡不好,如何能养伤。
赤渊在一旁心惊胆战,他从未见主子做事跟任何人解释过,主子做事向来都是令行禁止,待事情结束他们才会明白主子的谋划。
可这一次,主子却跟七王爷解释得这么清楚。
这位七王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景郁觉得南陨城说的还算有道理,心底的火收了回去,但是还是不放心,说:“那你可得小心点,我还伤着呢。”
“七王爷放心。”
……
回到七王爷府,景郁惆怅地躺在太师椅中,“南陨城家的厨子做的饭真好吃。”
“王爷,摄政王府太吓人了,您别惦记了。昨晚我替您把风,突然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在自已房间,太可怕了!”林风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强调:“太可怕了!”
景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帝挑来挑去给她挑了个傻子吧。
转眼间到了晚上,景郁让人把饭菜和酒搬到院中,自已一个人自斟自饮,等待着雪冥的出现。
月亮渐渐爬上天空,景郁一坛子酒都快喝光,别说雪冥了,连只老鼠都没有,倒是蚊子快把她吃了。
正无聊时,身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景郁回头看去,牧野桀骜的笑容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下一秒,人进了她身后的房间,地上残留着一片血迹。
景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南陨城突然带着人闯了进来,吓得她酒杯哐当掉落在地。
“怎么了?雪冥来了?”
南陨城上下看她,沉声道:“没有,方才可否有人进了王府?”
景郁站起来,挡在南陨城面前,摇头,“没有。”
南陨城身后,一个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开口道:“主子,属下们一路追杀,到七王爷府人突然消失,所有出口已被封锁,那人一定在七王爷府!”
景郁不高兴地把看他,“怎么的?要搜查?”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退到南陨城身后,在他眼里,七王爷不过是个无足轻重地人物,没必要废话。
景郁被无视,大为光火,瞪着南陨城。
意思很明显,你搜个试试!
南陨城抬眸,若有所思地盯着景郁身后的地面,那里有一片血迹。
“七王爷真的没有看到有人进王府吗?”南陨城的声音很轻,带着疏离和试探。
景郁手指紧了紧,终究是瞒不过他,这是南陨城最后给她的机会。
如果她说没有,南陨城看在两人共患难地份上,可能不会为难她,但他对她的容忍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要是把牧野交出去,他必死无疑。
景郁垂下眸子,闷声道:“没有。”
“很好。”南陨城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定定地看了景郁半晌,随后转身离开。
他带来的人也跟着撤离,院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景郁在心中叹气,好不容易跟南陨城关系缓和一点,还想着以后抱抱大腿,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南陨城又不待见她了。
推门进房,牧野躺在地上,身下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如纸。
景郁蹙了蹙眉,单腿蹦跶着拿了药箱替他止血。
牧野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刀伤箭伤交错,用了两瓶药才把血止住。
景郁抹了把汗,坐到地上,右腿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碰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悠悠转醒,看见景郁的脸,他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的笑,“你没有把我交给南陨城。”
景郁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撑在没受伤那条腿的膝盖上,意味深长地看牧野,“梦欲楼楼主?”
牧野笑容加深,露出脸颊的酒窝,“景兄聪慧。”
景郁的脸一下沉下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梦欲楼可是一直在追杀我。”
“我这条命,景兄想要就拿去,不用跟我商量。”
腿又疼了,景郁沉着脸不说话,其实南陨城讨要人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跟梦欲楼有关。
毕竟他是被梦欲楼追杀才会掉下南山,以南陨城的性子,一定会端了梦欲楼,只是她没想到牧野居然是梦欲楼楼主。
她想救牧野,只是因为牧野跟她曾经是同一种人,救他就好像是在救自已,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在南陨城眼里,恐怕她已经变成了跟他仇人一伙的了。
景郁很郁闷,这叫什么事啊。
她看向牧野,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南陨城?”
牧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黑眸微垂,吐出两个字,“死仇。”
景郁无语,“废话,不是死仇能要死要活地追杀吗?”
牧野冲她一笑,“景兄放心,本来往景兄这里逃只是为了在临死前兑现承诺,如今死里逃生,必不会牵连景兄。”
“承诺?”
“先前不是应过景兄,要回来喝酒的。”牧野虚弱地躺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景郁撑着断腿,从外面拿回来一壶酒扔给牧野,“喝吧。”
身上那么多伤口,喝点酒也好,不那么疼。
……
清晨,景熠撑着脑袋坐起来,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怎么回到床上的?
看向地上,血迹微微发黑,提醒着她昨夜的事不是做梦,牧野来过。
枕边放着一张纸条,笔迹飘逸,只写了两个字。
“珍重。”
想来南陨城不会放过牧野,而牧野不会放弃杀南陨城,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景郁翻了个身继续睡,跟她没关系,死一个干净,死两个消停,省得她心惊胆战的。
正昏昏欲睡时,林风尖锐地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爷!出事了!”
景郁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把林风剁了喂狗的冲动。
她没好气地开门,“出什么事了?”
“王爷。”林风着急道:“皇上宣您觐见!”
“你就说我死了。”
“不是的,王爷。属下听说申大人被摄政王扣押后,说他之所以宁愿通敌都要致您于死地,是因为您想杀摄政王,他是为了江山社稷才要杀害你的!”
“然后呢?南陨城信了?”景郁挑眉。
林风点头,“信了,说是要你亲自当着众大臣的面给他一个解释。”
“我解释个溜溜球!”景郁气极,狗日的南陨城,明显是在公报私仇。
第46章
翻脸不认人
随意洗了把脸,景郁破天荒地穿了身白色衣服,左腿在地上沾了沾牧野留下的血迹。
她把自已的脸转向林风,“看我,虚弱吗?”
林风点头,“虚弱。”
事实上,景郁一直看着都是脸色苍白的模样,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常人早就卧床不起。可她每天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要不是腿断了,都能上天。
可身体底子在那,她始终做不到像南陨城恢复那么快,即便她看起来精神,可脸色骗不了人。
又在断腿上抹了一圈血,配上白衣,腿上的血迹格外的刺眼。
“走,去皇宫。”
杀千刀的南陨城,大爷这腿可是为了救你才断的。
很快,马车停在皇宫前,景郁拄着拐杖走进仁德殿的时候,把众大臣都吓了一跳。
有官员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这是怎么了?”
景郁假装没有看见龙椅旁的南陨城,声音虚弱又可怜,还带着一丝哽咽:“前几日为了救个孩子,把腿弄断了。”
官员没想到她会真的回答,僵硬道:“王爷还真是……善良。”
景郁连连点头,“那可不!可惜啊,救了个白眼狼,本王腿伤还未好,他就翻脸不认人。”
“何家小儿竟如此大胆?七王爷也莫要太善良,那般孩子该给他点教训。”
景郁重重地叹气,“哎,算了,都是自已造的孽,谁让本王要救他呢。”
南陨城修长的身影立在景熠身边,眉心微蹙,“给七王爷赐座。”
很快,下人们搬来一个宽大的椅子,上面还贴心的垫了软垫,景郁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句谢恩都没有,直接坐了上去。
这时,小景熠担忧地问,“七皇叔,你还好吧?可要御医给你看看?”
景郁还未说话,南陨城冰冷地声音响起,“本王看七王爷好得很,不必请御医。”
景熠沮丧地低下头,景郁生怕这小孩儿乱想,说道:“放心吧,没事。”
景熠点点头,只是情绪始终不高。
“皇上,摄政王,既然七王爷来了,申大人所说之事,是否也该请七王爷给个准话?”一个景郁没有印象的小文官说起了正事。
景郁假装不知道,扣了扣耳朵,“要本王给什么准话啊?”
“七王爷。”钟逸闻说道:“申长固申大人因通敌之罪入了大狱,他曾言之所以通敌是为了要取七王爷你的性命,而之所以要取你的命,是因为七王爷有心要害摄政王。”
钟逸闻看了眼南陨城,继续道:“可如今东禹的稳定全赖摄政王的统治,若摄政王不在,东禹必定内忧外患,百姓流离。所以为了东禹的百姓,申大人才不得已要除掉七王爷你。”
“对此,王爷可有什么话想说?”
景郁冷笑,“那摄政王怎么说啊?”
南陨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以为申长固说的不尽是胡言。”
景郁冰冷地视线跟南陨城对上,“意思是摄政王也认为本王想害你?”
语气里的嘲弄不加掩饰,她想害他,她这条腿就不可能断。
景郁一肚子气,活了两辈子就干这么一件好事,居然还好心没好报。
她瞪着南陨城,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这时,南陨城突然朝她走近一步,俯身看她,“七王爷没有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景郁几乎能感觉到南陨城身上的温度,她眉心微微蹙了蹙。
在众臣看来,这是南陨城在给景郁下马威,心里定然恨透了景郁,就等着抓住她的把柄将她诛杀。
这一次申长固的话虽然有临死反咬的嫌疑,可对于想置景郁于死地的南陨城来说,是个非常好的借口。
众大臣有幸灾乐祸者,有暗中谋划者,只有钟逸闻急急地劝说:“摄政王息怒,申长固通敌之罪板上钉钉,他说的话不可信啊,七王爷良善,为了救一孩童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如何能有心害人呢?”
景郁盯着南陨城良久,突然粲然一笑,“本王确实良善。”
南陨城最好在事后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
她读懂了南陨城眼神里的意思,悠悠然靠在椅子里,道:“本王若不是良善,这偌大的东禹江山怎么会拱手让给外人?呵……”
南陨城满意地勾了勾唇,转身上台阶坐到专属于他的位子上。
“七王爷可知什么叫祸从口出?”
“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整个大殿寂静得像无人存在。
“七王爷!”钟逸闻生怕景郁再说下去真的触怒南陨城,急忙出声阻止,“既然七王爷并没有加害摄政王的意思,想来是申长固胡言乱语,摄政王莫要受奸人挑拨啊。”
南陨城面无表情地开口:“钟丞相不必多言,本王心中有数。”
点到为止,南陨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与众大臣讨论起国事,景郁假装津津有味地听着,实际早就神游天外,想着一会怎么敲诈南陨城。
下朝后,钟逸闻等大臣均忧心忡忡。
“丞相大人,七王爷最近性情大变,居然敢跟摄政王硬碰硬,恐怕命不久矣啊!”
“是啊,摄政王向来心狠手辣,今日朝堂上两人那般势同水火,恐怕会出事啊。”
钟逸闻沉着脸,“无论如何要保住七王爷的性命,即便他再如何一无是处,终究是先帝所剩唯一的儿子,你我忠于皇室,理应替先帝护住他的血脉。”
“丞相大人说的有理,可如今七王爷已然得罪摄政王,摄政王也对七王爷厌恶至极。想来若不是往常七王爷行事收敛,恐怕早就被寻了理由除去了,我们该如何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