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53章

    不料小丫头视力一等一的好,还迷信,脸色顿时白得像纸,说什么都不敢下去。

    姜意眠拿她没办法,索性自己屏着气往下跳。

    没两秒,扑通一声,小婷果然跟了过来,拉着她在水里死命扑腾。

    还有力气教训她:“小太太,不会水的人不可以乱跳的!要是你淹死掉,秦先生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的!”

    ——小丫头莫名坚信秦衍之对她深爱不已。

    “我、我还欠着先生的恩呢,太太您别怕,我死也会、呼呼、先把你送上岸的!”

    ——倒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小婷是乡下姑娘,水性好,呼哧呼哧竟真的游过半程。

    姜意眠刻意指着没有东西的方向让她游,自己回过头去一看。

    确实是人的尸体。

    尸体不下十具,裸露出来的手脚并没有烧灼的痕迹,反倒衣物胀大,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经她再三催促,小婷顾不上左右乱瞟,只管闷头奋力往前划,终是安全到岸。

    “呼呼、到啦!”

    “这些珠宝真的好重,小太太,我以为您不是重财的人呢。”

    “对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呀?是不是要去找秦先生?”

    两人手脚并用地狼狈上岸,小婷忙前忙后地替小太太拧水。

    她年纪轻,看得开,一到岸就觉得安全了,对不知身在何方的秦衍之抱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小太太的回应是低下眼眸,指着自己光裸的足。

    “啊啊啊,小太太,您居然没穿鞋!”

    念叨着‘完了完了,秦先生要生大气’的小丫头,连忙一屁股坐下来,准备脱自己的鞋子。

    姜意眠拔腿就跑。

    她想得明白,今夜这火绝非意外,要么是天大的巧合,要么纵火之人冲她而来。

    费尽心机地支开所有人,毁路,还将就近跑来救援的人一一击毙,那人似乎非要困死她不可。

    然而换个角度,那人好似又不执着于她的命。

    因此湖心苑的火远比其他地方来得小,她们两人在湖面上游来游去老半天,都没有遭受袭击。

    意外也好,巧合也罢。

    这样的机会总归是千载难逢,姜意眠决意趁乱出逃。

    假如系统颁发的任务是逃离秦宅,重获自由,她也算提早完成;要是有关秦宅,大不了再找机会回来。

    她主意已定,悄无声息地摸到宅院后门,躲在嶙峋的假山后,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

    一支漆黑冰冷的枪管抵上腰侧,一道影子压下来。

    那道似曾相识的声线,染着几分浓郁的血腥气,几分狩猎的愉悦,骤然喷洒在她的耳侧。

    “——又见面了,姜意眠。”

    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面无表情:最难搞的家伙上线了。

    第129章

    笼中的鹦鹉(3)

    季子白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杀戮。

    多变。

    难对付。

    他就好比修罗鬼煞,神仙见了都想绕道。

    遗憾的是,有的人绕无可绕。

    一侧宅院烧红半边天,假山后的空地反而幽幽暗然,荒草丛生。任凭满院子的人惊傻了,找疯了,谁人能想到,那位被他们弄丢的娇太太就藏在这儿?

    漂亮的脸蛋染上灰土,浑身都是湿的。

    再好的绸缎过了水,终是黏黏腻腻、冰冰凉凉堆在肤上。风一吹,寒气逼人。

    未过门的小太太冻得瑟瑟发抖,腰背弯成一张受惊的弓形,玲珑曼妙;然身后那个本该规规矩矩喊她一声母亲的人,倒是肆无忌惮的,热的。

    他站得这样近,腿贴着腿,枪抵着腰。隔两层料子,那股灼灼温度,连同浓烈的硝烟、血腥味,好似一把刀子,烫得人不禁有些微妙的疼痛起来。

    “说了你跑不掉的。”

    “来得这么晚,有没有被姓秦的碰过?”

    落在脸颊的喘息既轻慢又冒犯,姜意眠下意识推他,想说,不要离得这么近。

    真正发出身的却只一个字:“不。”

    轻又软,似春日里怯怯绽放的桃花骨朵。

    她能说话了?不是哑巴?

    正困惑着,倏忽被擒住下颌。

    对方力道很大,迫着她转过脸。

    亲吻突如其来。

    温热的唇瓣一掀,先是咬了一下耳。

    紧接着,蓄谋已久的吻落在眼角,湿而柔韧的舌尖沿着骤然闭合的眼缝细细舔舐。将微颤的眼睫一根一根地舔湿,犹如初春的枝条降下露水。

    枝条乍然蜷缩,他还不肯罢休。

    舌背碾压着薄薄的眼皮,感到她脆弱的、软软的一颗眼珠在舌下无望地滚动。好比一条鱼落入渔夫之手,一只小鹿被猎人擒住四肢,逃无可逃。

    这个瞬间所感到的兴奋,令季子白依稀想起一些过往杀人时才能得到的欢愉。

    ——他可不是一个低劣的杀人犯。

    那种饥肠辘辘、走进一家店面便坐下来狼吞虎咽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他偏好的是编织一个完美陷阱,看着被逼至绝境的猎物愤怒、哭泣、歇斯底里地咒骂。而后才亲自动手,慢条斯理地处理他们的身体。就似老练的厨子料理一只鸡,他总做得无可挑剔。

    然而猎物愈来愈蠢。

    游戏也就愈来愈无趣。

    那个世界,上个世界,粗制滥造的角色太过轻易地奔赴死亡,完全提不起兴致。

    于是他想方设法地找上最好的猎物,抓住她。

    还打算占有她,亵玩她。

    阴暗的欲念在叫嚣,季少爷喉结滚动,反剪住怀里小太太的双手,十分满意这种掌控感。

    他用手摸她。

    指尖挑开粘腻的布料,湿漉漉的掌心贴着腿根缓缓摩挲。上头沾着的净是他人的血。

    姜意眠花了少许时候闹明白这一点,不由得厌烦地蹙起眉。

    微张的嘴唇疏于防范,被他低头含住。

    唇齿勾缠,发出啧啧的水声。

    这具身体本就赢弱,今夜又火又水地逃生,气力所剩无几。待得这一场漫长的侵略结束,可怜的小太太满脸苍白,独两片唇艳丽饱满,好似一颗水洗过的樱桃。两条腿则是站也站不住了。

    “他有没有这样弄过你?”

    “怎么不说话,被火烧傻了?”

    罪魁祸首活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犹在执着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意眠一脸麻木。

    这个副本的季子白,七少爷,显然一早拥有记忆。一面提出收养年幼的姜小姐,不准他人求娶;一面又对孤苦无依的姜小姐无比冷漠,得知她要嫁给秦衍之,竟然不惜痛下杀手。

    从先前的梦来看,他把‘姜小姐’与‘姜意眠’区分得明明白白。这样的行为无疑通往一个好消息:前者被他逮住必死无疑,后者还能活命。

    一个坏消息:指不定他会做出比杀人更疯的事。

    换言之,这人足以从修罗鬼煞晋升为炼狱魔头。

    不过从他说的话里得了灵感,姜意眠从善如流地装起傻,无论他说什么,她只管说不。

    季子白不以为意。

    “你骗不了我。”

    意眠:“不。”

    他说:“冒牌货没胆一个人跑到这里。”

    她依然:“不。”

    画面、对话有些许的熟悉。察觉腰间的枪管有所松动,她悄悄抬起脚底,踩住一块石头,使劲一踢!

    小石块骨碌碌滚动,堪堪出了草皮。

    “哎呀,什么玩意儿绊我一跤?”

    “哪来的石头?”

    一名下人捂着屁股站起来,狐疑地打量周围。

    「假山。」

    「往这找。」

    冥冥中回应她许下的愿望一般,下人嘟嘟囔囔抱怨着,朝这边走来。

    姜意眠回过头去,冷不防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

    眼前骤然一黑,彻底失了意志。

    *

    好像被带到了别的地方……

    好像有人在对她说话……

    接下来几天,她总是昏昏沉沉,记忆犹如打碎的玻璃片,零丁不全。

    再次清醒过来,已是三天后。

    天花板四角雕花,花苞形状的吊灯,四面墙贴着摩登的碎花壁纸……

    这不是秦宅,衣服被换过了。

    她试图坐起来,可浑身不长骨头似的发着软。

    一偏头,对上季子白的脸。

    他慢条斯理地、很好心地扶着她坐起来。

    简直像操控木偶一样,双手被取出来放在被子上,双腿直直的,后背垫上一块软枕。动作间,木偶不住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姜意眠一眼看到手腕上的红绳。

    细细一条,没什么复杂的花样,只是下方坠着三颗灵敏的银铃铛,动辄摇晃吵闹。

    “讨厌这个?”

    季子白握住其中一只手,翻过来。

    食指循着微微突起的动脉往下滑,朝门外伺候的老妇人看去,漫不经心道:“这栋楼里有两个这样的人,还有十个保镖,刚好够数。你身上这铃铛少一个,我就挑一个来杀。”

    她尚未接话,他又说:“我知道你无所谓。”

    “这是游戏,只是虚拟存在而已,你见过很多死人,谁都比不上你的任务重要。”

    “所以就用这只手来执行,怎么样?”

    指尖一个用力,印下浅浅的指痕。

    姜意眠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三天前抓握的痕迹。

    不过用力了些,便青得骇人,足足三天没消下去。

    多脆弱。

    打量她细嫩、无力的五指,季子白忽然生出一个新鲜的主意。

    “也许你会喜欢上杀人的感觉。”

    他将她的手调整成握姿,再将自己的,亲昵地覆上去,对准屋外的人。

    “像这样,握着刀,切开皮肤,血液喷溅出来。”

    “她会挣扎,尖叫,求饶。你继续往下切,剥开皮,直到能看清楚所有内在构造。”

    “一开始你也许喜欢,也许不喜欢。”

    “反正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活剖过的第一条生命,就不能变回杀人前的你,不是吗?”

    季子白神情冷淡,两点漆墨似的眼珠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手腕。好似他描述的场景已然成真,好似他正在观赏那副画面:他们,他和她在一起捕猎,一起将拙劣的生物制成精妙艺术。

    又好像在讲述一段历史,有关于他的过去。

    压根不想沾染这门‘艺术’的姜意眠:。

    好烦。

    还是装傻瓜吧。

    “饿么?”

    季子白话锋一转。

    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必须攒体力的意眠:“饿。”

    又说出来了。

    难道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试了试,很可惜,烦、走、滚这几个字都不行。

    年迈的老妇人端来一碗白粥,她也捧不住,只得被迫接受投喂,体验相当糟糕。

    一碗粥下肚,季子白问:“还要不要?”

    “不。”

    她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两个字:不、饿。

    他眉心微挑,“想吃水果吗?”

    “想。”

    季子白反应很快,眯起眼眸:“不会说话,还是只能学我说话?”

    他说的亦是姜意眠刚刚产生的猜测。

    她心里一惊,假装听不懂,‘啊啊’叫了两声。

    季子白静静看着她,人如其名,皮肤很白,白得斯文冷淡,如山间积雪。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