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接过手机,推开祁放,姜意眠从最保守的问题问起:“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我忘了。”
“为什么总在这里哭?”
“我怎么知道。”陈妙香无聊地踢着钢琴,一派郁闷的语气:“想哭就哭,哭得眼睛都疼了。”
“你在这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可是我又不能走出去。”
说着说着,祁放的脑袋又靠过来了,再次无情推开。
同时□□讨论组发来新消息,社长:【这样不行啊,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一问三不知。我觉着还来点儿暗示,让她想起自己是谁吧?这次看我的。】
接着就见他大步流星走到教室后,大声感慨:“哇,这里有好多奖状啊!陈妙香?这是谁的名字呀,真听!”
学姐&姜意眠:好刻意啊。
“陈……妙香……”
小朋友迟疑地念着自己的名字,眼眶一红,眼泪滚滚而下。
“我是陈妙香,大家都叫我香香。”
“我死掉了,呜呜,怪不得再也没有人给香香买新裙子了,我变臭臭鬼了,啊呜呜呜呜呜。”
爱臭美的女孩瞬间哭得比某人送葬还惨。
社长连忙拿洋娃娃哄她,天知道他的神奇背包里藏着多少道具。
“既然想起来了,你还记得自己有什么愿望么?”
“愿望?”
“一般来说,鬼魂不会无故滞留人间,除非她抱有强烈的执念,可能是某个愿望。”A学姐直言不讳。
香香似懂非懂,顶着哭花的脸问:“香香想要新裙子就是强烈的愿望?”
这种程度倒也不必。
“怨念呢?”社长旁敲侧击,“香香有没有特别讨厌的人?如果你不伤害我们,我们可以替你找到他,报复他,消除你的怨念,然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香香绷着脸想了一会儿,捏起小拳头:“有的!”
“我最讨厌吴巧巧,她是个学人精!老是穿我穿过的裙子,戴我戴过的发卡,还爱撒谎,到处说我故意学她。”
……就这?
学姐狐疑地挑起眉梢,转头一看,社长手持纸笔:“嗯嗯嗯,还有呢?”
“还有坐在我后面的孙小武,他可烦了,喜欢拉我的头发!”
社长:“岂有此理,太过分了!他真的这样做了?”
“嗯!!”
“堂堂男孩子居然欺负女孩,你觉得应该怎么报复他呢?!”
“我觉得应该剃光他的头发!”
“好主意!除了他香香还有其他怨念吗?”
“香香想想哦。”
……
不记得第多少次推正背后的超级大树懒了。
眼看着两人越聊越投机,越扯越偏,学姐又懒得理睬俩笨蛋,姜意眠不得不背负起找回正题的重担:“为什么是音乐教室?”
话落,热火朝天的记小本本骤然停止。
一人一鬼共四只眼睛泛着同样的迷茫与痴呆,看向她。
“这里应该发生过什么事,对你来说很特别,所以死后的你才不在班级,不在家,唯独被困在音乐教室里。”
看过的鬼片都有类似的设定,顺着逻辑去推:“香香,你喜欢弹钢琴吗?”
“喜欢。”香香皱着鼻子,举一反三:“可我家里有钢琴哦,很贵的,比这个钢琴好看多了。”
“或者你喜欢上音乐课?”
她犹豫地眨眨眼睛,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最喜欢英语课,不讨厌音乐课。”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你还记得音乐老师么?”
音乐……老师……?
零散的记忆里依言浮现一个朦胧的人像,好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
老师长得很好看。
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大家都好喜欢老师,想要得到小红花,所以每次上课都抢着坐在第一排。
香香完全想起来了,她好像也——
“我也喜欢老师!”
“因为老师经常表扬我,说我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学生,还给我发很多奖状!”
“不要怨念了,香香现在有愿望了!很烈很烈的愿望!”
至此,她可爱的脸蛋上第一次绽放笑容,“我想见到老师!想在这里再上一次音乐课!”
作者有话要说: 无限文里难得一见、可喜可贺的人鬼同框友爱画面!
第103章
诡谈社(6)
“不过,我们怎么知道她的音乐老师是谁?”
回去的路上,社长不停考虑这个问题。
音乐教室里放着一堆教材、乐谱,他们都翻过,没能获取丝毫有效信息。
当年,香香坠楼后,她的爸妈因责任归属问题找上学校,逼得当时的校长引咎辞职,被牵连的老师数不胜数,甚至发生过多桩人为的蓄意纵火案。
学校一度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
直到新校长正式上任,高薪请来一批优秀教师坐镇,重修教学楼,并在校内兴建体育馆、图书馆等公共设施。一番举动堪称超级大换血,也超级大出血,这才使得名声破败的附小走出岌岌可危的处境,摇身变成全市一等一的私立小学。
可想而知,经此一变,资深老教师各奔东西,几乎没剩下几个。
况且事情发生至今过去整整十二年,香香的同学多半散布在天涯海角,根本无从找起。
“学校内部不应该保留历届教师的资料么?”夜里蚊子多,学姐皱眉挥开。
“没有的。”社长无精打采:“我舅舅就是内部人员,他知道内情。说是因为香香的爸妈太偏执,几次扬言要对相关教师发起报复,学校为了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特地烧毁所有文字资料。”
学姐闻言不语。
社长将期待的小眼神转向祁放,“该你了兄弟,你有什么想法不?”
祁放张嘴打了个哈欠:犯困哦,根本没听你们说话。
“?!”
没关系,莫生气,这、这不是还有一个伶俐又贴心的新社员嘛!!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用双倍炙热的目光投向可爱的新社员。社长脸上□□裸写着十个大字:加油!你就是全社的希望!
“不可以找别人帮忙吗?”
姜意眠不负社望地想出一个天才般的主意:“就像他们在贴吧和……论坛下委托一样?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渠道到各个学校发帖找人,必要的话还可以设置酬金,说不定能找到家里有哥哥或者姐姐、曾经就读于附小的学生。”
网络是一项相当高效的发明,使很多本不可能发生的交集变为现实。搜索各种鬼资料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可行吗?”
“那必然可以啊!”
社员!新的!香!!!!
社长大喜过望,当晚就冒着挨揍的风险,半夜溜进自家书房,打开电脑,往全市所有报得上名的学校发出一份寻人启事,署名诡谈社。并承诺,凡有知情者提供有用情报,立刻请一顿全价88元的肯德基全家桶。
ps:不要肯德基只要88元也可以,走支付宝,保证秒到账!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次日,社长成功收集到相关信息,对着余额2.22的支付宝眼泪汪汪。
上午11:28,讨论组。
社长:【知道音乐老师是谁了,下午大家有空没?】
学姐:【1】
误以为是报人数的意思,姜意眠用着同桌的手机,十分乖觉地回了一个:【2】
【那放学集合,午饭的钱算社团支出,然后去找音乐老师。】
【1】
【2】
没了钱的社长字里行间带着消沉的氛围,一点不活泼,显得特别像一个……正常人。
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想: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惜,午饭点,她们的社长不知怎的调整好心态,又亢奋了起来。
“这个回帖人的表姐是香香的同班同学!!”
随便找家饭店坐下,还没打菜,他便急着举手机给她们看。
贴吧私信:【绝了啊,楼主。刚才我在看你主楼,正好被我表姐看见,她以前就在附小读,刚好对你说的事情有印象。她说那年确实走了很多老师,要说教音乐又长得好的,非杨永名莫属啊。】
新消息:【而且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会闹出这档子事吗?看在你转账一秒到位的份上,额外送你个消息:那年我姐有个同班同学死了,她爸以前在道上混的,还找人把她们班主任打进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呢,但人家有钱有人啊,一不怕赔钱二不怕警察,不难想象其他老师有多慌吧?】
“我特地问他表姐方不方便说姓名,结果,你们敢不敢猜她是谁?”
说到一半故意停下来,制造足量的悬念后,社长报出一个似曾相熟的名字:“吴巧巧!”
是挺巧。
不就是被香香排在讨厌名单第一,称为学人精的女孩么?
“不光这个,我还有别的消息,都是用金钱买来的,念给你们听听啊。”
进入状态的社长有着使不完的精力,说不完的话。
饭菜上桌了念。
匆匆扒两口之后又念。
被学姐踹了一脚还念。
念念叨叨的内容总结起来:杨永名,上过报纸的钢琴神童,名校毕业四年后回到当时经济还不算发达的B市,主动应聘附小音乐老师一职。
由于他音乐素质较好,又接受过国内外许多名师教育,鲜活有趣的教学方式与普通应试教育差别较大,很快受到全体学生及家长的喜爱,人气居高不下,几乎年年都当选‘我最喜欢的老师’的第一名。
陈妙香是他接手的第二届学生之一。
据说他对陈妙香的钢琴天赋抱有不加掩饰地欣赏,经常在课堂上表扬她,这点全校皆知。
又据说他本人家境优渥,性格温和。长相倒是其次,关键为人处事十分周到,身上有种有钱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儒雅气质
“据说?”
经过香香,学姐对这个词充满质疑。
“这个嘛……”
傻子都知道这时候需要转移话题好吗?
“论坛还有人说,杨永名辞职第二年开了一家叫天才之声的少儿辅导机构。一开始教钢琴,后续生意好像不错,不但加上各种吹拉弹唱班、英语班,还一口气新开三家分店。这两年在我们市里也算小有名气,评价不错。”
姜意眠:“我们去店里找他?
“是啊,谁让我们没有别的途径接近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下午就能碰见,不好就得多走几趟了,总能碰到的。”
说着,社长抬头看公交行程表:“还有七站。”
*
七站过后,不用找,公交牌对面就立着一栋楼房。
房是独栋的,四层楼,红黄彩砖不规律地组合着,墙面上还一大把绿油油的爬山虎做点缀,艺术气息呼之欲出;
底楼一字排开共八间店面,四面皆用干净明亮的玻璃围住。正中间顶着的牌匾,天才之声四个字涂着耀眼的金色油漆,阳光一照,活像黄金般灿灿发亮。
“够气派啊!”没见过市面的社长同志惊呼:“真没想到一个辅导班能开得这么大!”
学姐:“猜到了。”
毕竟是传说中的1v1定制辅导班,路线高端,价格不菲,机构老师和教室当然只多不少。
“管他呢,先进去看看!”
推开门,微凉的空调气迎面而来。
社长当仁不让地做前锋,直接找到前台:“你好,请问杨老板今天有来店里吗?”
前台年轻貌美,然而态度不大好,只抬起一只眼皮,上下打量他们几眼,语气要多冷淡有多冷淡:“我们这儿是针对3到12岁的少儿班,不收你们高中生。尤其不收这种打扮奇怪的。”
最后一句是看着A学姐说的。
放学她回宿舍换过衣服,扎了高马尾,戴着漂亮的蝴蝶结发带,一身花纹繁复的黑色背心裙颇为华丽。再加上一对蕾丝样式的手套,一把蕾丝遮阳伞,好似活脱脱的童话人物。
这套打扮在日常生活中确实惹眼,一路走来,不少路人频频回望,不乏偷偷摸摸的拍照行为。大家本来觉得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当面被用恶劣的口吻表示嫌弃绝对是另一回事。
“我问的是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没说报班吧?”
一向嬉皮笑脸的社长沉下脸,“再说了,我的年纪不对,就不允许我有弟弟妹妹有报班需要?进门都是客人没听过?你是前台又不是老板,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穿着打扮评头论足?”
“怎么的,看不起我?”
夏日易浮躁,前台本就心情不好,一听这话登时横眉立目:“实话告诉你,你要找的老板就是我姐夫!我们店大得很,不缺你一个!所以我说不收就不收,赶紧滚,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是么?呵呵。”
这声呵呵。
七分讥诮,四分不屑,三分鄙夷,简直把学姐平时的气势学了个十成十。
前台更火大了,越说越难听。
A学姐本人对这类事习以为常,不喜欢浪费时间跟低智儿扯嘴皮,但怎么都拉不住抽疯的社长。
这人多少有点不同寻常。
高兴的时候既没脑子也没形象,生起气来反而逻辑严密口才满分。一个脏字不用,就怼得对面张牙舞爪丑态百出,没过多久还被怼得哭都哭不出来,只剩下疯狂拍桌的力气。
两人吵架过程中,万年树懒不幸被吵醒。尽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社长占上风,就莫名海豹式鼓掌。
“你叫什么放来着?”捕捉到动静,学姐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祁放,危。
为报手机之恩,姜意眠好心出手,摁住树懒:“别鼓了,你要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