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们怎么都不不不说话?”他忍不住打破沉默:“不如我们聊聊……明早准备吃什么?”学姐:“少废话。”
祁放:“社长,你突然结巴了。”
“!!我我我这是太担心小姜!毕竟……第一次参与调查活动,难免紧张,是吧小姜?”社长疯狂眨眼,在线暗示。
可惜周围太黑,信号接收失败。姜意眠在诚实和说谎之间犹豫片刻,保守选择折中的答案:“可能有点吧。”
可能,有点,吧?
学姐看破一切,嗤笑不语。
“你们真的都不怕?如果我说二十年前的今天这栋楼里死过人呢?”
咬咬牙,社长爆出自己收集到的惊天大秘密:“这事儿在网上压根查不着,多亏我下午放学特地回家翻了我爸收藏的旧报纸,又找学校对面文具店老板打探消息才搞清楚——”
多年前的死者名为陈妙香,据说长得漂亮,性格好,成绩好,小小年纪弹得一手好钢琴。
文具店老板说,因为她总是打扮得粉粉嫩嫩,像个小公主。不论走到哪里都被一大群小朋友包围,香香长香香短地叫,抢着跟她交朋友。所以对这个小女孩特别印象深刻。
那时谁都没想到香香会跳楼。
直到葬礼过后,结合新闻报道与邻居八卦,大家才了解到,原来香香的爸妈是小有名气的百货超市大老板,常年坐飞机到处奔波。
而他们眼里众星捧月的小女孩,其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跟着保姆生活,身边连个真正关心的大人都没有。以至于遭受多年虐待,硬是没人发现。
发现女儿被长期虐待后,香爸香妈铁了心要把没良心的保姆送进监狱。谁知香香非要维护保姆,还说出‘你们还不如阿姨关心我,我宁愿你们被警察叔叔抓走!’这种话。
他爸气头上打了个大嘴巴,香香哭着跑出门去,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
再之后,她就出现在博知楼下,没等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A学姐一针见血:“前提虐待她的人确实是保姆。”
“!还有这种可能?!可喜可贺,我们又多了一个谜团有待解开!”说到解密就开心,社长鼓捣背包:“我这还有张报纸剪下来的照片,没记错的话,陈妙香去世的时候才小学二年级。”
薄薄的一张鹅黄色纸片,大约经过处理,眉眼部分隐隐模糊。不过单看面部线条及五官轮廓,也足以判断照片里的小女孩样貌标志,长大必然是个小美人。
“真可惜啊。”社长喃喃感叹。
学姐突然抬头:“听到了么?”
“什、什么?”
八点半,设置好的手机闹钟嗡嗡作响,空气无比窒闷。圈圈层层的楼梯一瞬间被拉得无限长,若有似无的女孩哭声从耳际飘过。
这时,手电筒受到影响,短路般明暗闪动,频率越来越快,投下的光点也不再是圆形,而是一个个怪异扭曲的图像。直到交替速度疯狂到肉眼难以捕捉之时,仿佛一柄被吹灭的蜡烛。
光芒泯灭。
他们也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我手机突然自动关机了,打不开。你们呢?”社长惊得一身鸡皮疙瘩立起,“要不我我我们手拉手走吧,可能比比比较安全。”
“你小学生?”学姐照例嫌弃。
“那那那搭肩膀?”
“不要。”
“实在不行就拉拉拉——”拉衣角也行哇!
话未说完,残忍副社长的吐槽先到:“你烦不烦?”
连散漫的祁放都落井下石:“社长你好吵。”
社长:QAQ
心好冷,呜呜。
一行人吵吵闹闹、推推搡搡上到被封锁的顶楼,社长从神奇背包取出所谓的万!能!钥!匙!这样那样一套操作,沉甸甸的铁锁被打开,足足小孩手腕粗细的生锈铁链也有了几分松动。
“可算有光了。”
清冷的月光铺在地上,L行的走廊共有四间音乐教室,以数字区分。音乐教室一、二、三并列一排,教室四单独坐落在铁门左侧,门板上都横七竖八贴着各种黄底红字的符纸。
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在他们进入六楼的刹那清晰了许多。只是声音好像神出鬼没的幽灵,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没办法用常理描述,自然更没法判断它究竟来自哪里。
这样根本无法区分哪间才是死过人的音乐教室嘛。
社长苦恼地挠挠头发,转头看向身后的社员——
副社长抱着胳膊左看右看,祁放靠在墙边似睡非睡,一个比一个不走心。
“应该是这间。”姜意眠站在四号教室,指门框:“左上角有拆过的痕迹,其他门没有。”
看吧,社员果然还是新的香!!
迅速振奋起来的社长,麻溜儿把万能钥!匙丢给祁放:“你打头阵,我们放风,有情况你就喊,我们立刻进去支援!”
说完拉着其他两人飞快躲到走廊遥远的另一端,只探出半个脑袋对外张望,一系列行为举止既可以说是小心谨慎,也可以称之为狗狗祟祟。
不过学校里除了他们这伙不怕事的调查团,只剩下对诡异哭声知情的值班保安,说什么都不可能主动靠近六楼。假如陈妙香真的变成厉害恶鬼,她们完全无力反抗,哪有放风的必要?
与其躲避不如主动出击。
姜意眠挺想加入开门小分队,然而没等她说明自己的意愿。那头祁放已然打着哈欠撕下封条,插入钥!匙,左一圈右一圈乱转。
下一刻,厚重老旧的教室大门向内打开,尘土飞扬。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
扑面而来的鬼怪、迸裂的脑浆混着血液、长而鲜红的指甲掐向脖颈……灵异故事里常见的一切意象都没有发生。
祁放打开门,径直走进去。
过了一会儿,在社长提心吊胆地注视下,教室亮起灯光。
祁放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眉毛还是眉毛,眼睛还是眼睛。腿没少,两条胳膊也健在安好,有气无力地朝他们比个五。
那是约定的手势,代表里头很安全。
社长这会儿不怕了,兴冲冲往里跑。
尘封多年的音乐教室一直保留着当年的布局,进门左边黑板,右边摆着老钢琴。
接着四排长椅,两边墙壁贴满装饰性的音乐符号,最后面还画了一条游龙般的曲线,上面写我的奇妙音乐之旅,下面零星贴些照片、奖状。
除去积灰过多、空气混浊的问题,整间教室布置得温馨又活泼,仿佛不久之前还有老师在这儿上课,孩子们在这儿天真无邪地歌唱。不想第二天便被挂锁,之后迎来永久的遗忘。
经过亲身经历,这里有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教室就这么大,A学姐淡淡然扫了一圈:“没看到鬼,你们谁看见了?”
“刚走。”祁放说。
“你看到了?”
“祁放说走了,肯定就是真的走了!”社长松了口气,替懒惰星人解释:“他小时候救过一只白狐狸,狐狸托梦说会报恩,那之后他就能看着鬼了。不过我们学校鬼太多,可能……开阴阳眼会有副作用?人鬼殊途气场不对?然后他才变嗜睡的。”
学姐:“认真?”
“那当然,不然我干什么哭着求着、费尽心机地用那么多零食和活动分把他拐进社团?闲着无聊让他过来当吉祥物?”
“你是挺无聊的。”
学姐皱皱眉,依旧不全信。
说起气场不合,姜意眠打从踏进这间教室便感到一股说不出的不适。脑部神经突突直跳,头疼,头晕,头重脚轻,就好像白天被药物压制的病情突然复发、变本加厉似的。
这里有某种东西让人难受,她试图找出来。
照片、奖状、课本、黑板上残留的痕迹,通通勘察过去,结果还真找到几样不同寻常的事。比如到处都是灰尘的房间内部,只有藏在钢琴下面的矮凳表面,残留着他人坐过的痕迹。
学姐微微颔首:“印迹比杜明的屁股小,不是他坐的,说明近期确实有小孩来过这里,不排除陈妙香的可能。”
社长一把捂住屁股,莫名羞耻。
“还有,教室后面一半奖状都是陈妙香的,有四张班级单位、两张学校单位和一张市级奖状。”姜意眠说出自己另一个发现,引得社长啧啧感叹:真是个优秀的小女孩,实在太太太可惜了。
“少说废话。”学姐不想浪费时间:“接下去怎么办?”
怎么办呢?
今天一无所获,但调查肯定还是要调查的,社长思来想去老半天。
决定明日再战!
*
第二天老时间老地点,老成员继续碰头。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祁放不见人影,小花园墙边不晓得谁放了一把梯!子,大大降低翻!墙!的难度,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那树懒呢?”
不知情的祁放突然被副社长赋予新外号。
“我也、咳、不知道。”姜意眠摇头。下午放学她跟室友去食堂吃饭,回来之后就没见到他,连晚自习都请假没来。
“你怎么还咳嗽?”学姐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很在意祁放的去向。片刻之间又递过来一瓶药:“把这个喝了。饭后半小时,一天三次,三天没好就自己去医院。”
姜意眠道谢接过。
今天的社长情绪格外高昂,一路上哼着歌蹦蹦跳跳(学姐原话),摆着一副信心满满,你们快来问我做了什么的架势。
学姐偏不问,也不准别人问。
社长一郁闷就不唱了,故意对着她俩长吁短叹;
学姐一心烦就怼他,从头发丝挑刺到脚趾头。
两人活像前世冤家,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好不容易走到六楼,推开门——
只见祁放闭眼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
第102章
诡谈社(5)
“祁放!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
其他两人走在后面,还没看清祁放的脸,眼前倏地一花。
原来是社长一步滑跪到‘尸体’旁,发出痛苦绝望的哀嚎:“是我对不起你哇祁放!好兄弟!我不该用零食收买你、怂恿你仗着狐狸大仙庇佑就为所欲为,不该让你一个人来音乐教室拖住鬼!”
“……”
感情这就是您想出来的绝世好主意,您一路连蹦带跳的原因?
A学姐嘴角抽动,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狠狠抽向狗头:“你是猪?当他鬼差?还为所欲为?但凡你这块豆丁大小的豆腐脑能靠谱点,我都不急着退社。”
“呜呜呜呜都是我害了你,我、我有罪,我大错特错。”
社长沉浸在悲痛之中,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鬼哭狼嚎:“祁放你怨我吧,你恨我吧!诅咒我,变成厉鬼折磨我,我都没有意见。这是我欠你的,你尽管来报仇,呜呜呜呜。”
姜意眠走上前,先是测了测祁放的颈侧动脉。
还在跳。
皮肤温热,触感细腻,用力向下按压后能快速复原。
心跳也扑通、扑通,一如本人般温吞吞地正常活动着。
除此之外,该‘尸体’呼吸均匀,面色白净,表情安详,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伤痕。
结合这人往常的做派,无需进一步检查,她得出结论:“社长,他没事。”
谁能想到,社长那边已经完成‘发现尸体的茫然——迅速推理来龙去脉,发现自己是罪魁祸首的震惊——悔恨与痛惜双重情感交织,爆发情感高潮’等系列反应,逐步接受事实,进入悲戚哽咽的默哀新阶段。
“我、嗝、会给你烧纸钱的。”
“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车,很多很多床还有满汉大全席,肯德基,牛肉羹,鸡壳煎饺水煮鱼、烧烤油炸铁板烧……你放心,如果市面上找不到这些,兄弟我自己画,死也会烧给你的。你……放心走吧,我……会替你孝敬爸妈的,呜。”
学姐:“眠说没事,您耳健在否?”
“如果还想要别的什么,你就托梦给我,我、我们,嗝,永远都是好兄弟!”
社长双目无神,依旧抱着认定的尸体脑袋喃喃诉情。
看来耳朵是不管用了。
默念一声抱歉,姜意眠干脆利落地往祁放小臂上掐了一把。
“唔。”几乎要被安排好坟地的祁放同志终于悠悠转醒,坐起来的第一句台词竟是:“好困……几点……?”
“兄弟你没死啊?那你你你、你躺在地上干什么?”
社长难以置信,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祁放抬手摸了摸后脖颈:“我陪那个小女孩玩游戏,一直玩一直玩,之后想帮你们开门,让你们陪她玩……但是太困了,所以就躺在地上睡了。”
“……”
他倒的地方确实离门不远,一步之遥。
社长看了看他,看了看门。
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猛地送上一记肋击:“都走到这里了,你倒是再坚持一下啊?!”
祁放:“下次努力哦。”
?下次个屁!
*
关门,开灯。
确认社员平安无事后,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转向那个坐在钢琴椅上的小女孩。
大红色蓬蓬裙,蕾丝白袜,小皮鞋。
她打扮得十分洋气,眼睛又大又圆,要不是提前知情,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活生生的那种。
“就就就是这个小孩吗?”
对比照片,应该是陈妙香没错。社长不安地搓搓手,自告奋勇,露出标准八颗牙甜美微笑:“这位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呀?”
“你没有自己的眼睛可以看东西吗?”
小朋友握着一根蜡笔涂涂画画,抬头瞧见睡眼惺忪的祁放,小脸上的不耐烦秒变倨傲。
“没意思,我不要画画了。”她丢掉蜡笔,双手叉腰:“祁放,陪我玩其他好玩的游戏!不然你的脖子就会断掉,让你死掉!”
啧啧啧,瞧瞧这暴力的用词,嚣张的态度,哪门子的性格好能好成这样?
社长小声嘟囔:“仿佛跟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祁放低下头,蜗牛似的一点点挪到同桌身后,企图装死。
“其实我们可以一起陪你玩游戏。”面对陈妙香戾气顿生的眼神,姜意眠保持镇定,并提出自己的建议:只要她乖乖回答他们的问题,不撒谎、不伤人,他们不但自愿陪她玩游戏,还会想办法让她离开这里。
“真的?那你们要保证让我玩得高兴,不然我还是要扯断你们的脖子。”
小鬼头高高挑着眉毛,还挺精明。
姜意眠一口答应下来,余光望见社长正偷偷摸摸摆弄手机。
片刻之后,其余两人手机震动,显示收到新消息。
祁放站着都要睡着了,额头抵着同桌的肩,闭着眼睛自觉递出手机。
社长:【经过我掐指一算,红衣大多成厉鬼!兄弟姐妹们套话过程记得注意避免提起她爸妈跟保姆,千万不能直接问她是怎么死的,免得她受到刺激发狂,我们可就凉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