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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们说爷爷奶奶很恩爱,如果是,那她对宋瑾淮这也算是喜欢了吗?

    “喜欢就是你看着他心里止不住地跳,每日每夜想着他就躲在被窝里笑,你哀他之哀,乐他之乐,是轰轰烈烈,也是粗茶淡饭。”庆宁公主认真地和她解释道。

    沈昭昭忽然有些明白了,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宋瑾淮喜欢她吗?他好像从未和她说过喜欢这样的字眼,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家族仇怨吗……

    第一百零一:不能知道

    等到所有人都收拾的差不多时已经过了申时,皇帝特地给她和宋瑾淮安排了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里面陈设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繁复精美,就连搁置在几案上的茶具都是珐琅彩花纹,正中央的主座上隔了一层厚厚褥垫,左侧是横杆。

    听闻这马车是当年皇上所用的,原来皇上年轻时曾因为征战时从马上摔下来过,腿上有伤,便用了一段时间的轮椅,那条横杆则是特地用来固定轮椅的,旁边还有类似于榫卯的结构。

    不远处巽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宋瑾淮走了过来,微风和煦,穿着一身玄色镂金锦衣长袍,墨发也不似平日里束起而是披散开来,稀薄阳光落在他沉郁的脸上,有种病态孤冷的美人感。

    沈昭昭走下马车后,原想要接过手去推却被巽风笑着说道:“王妃有所不知,待会儿王爷推上去都要费好一番力气呢。”

    沈昭昭还未反应过来,那边的侍卫便拿来长而宽的木板横亘在地面和马车间,巽风本就是习武之人,三两下就将宋瑾淮推在了马车内,再用榫卯结构的卡点固定好之后便下了马车。

    这一切快的让人都没反应过来,沈昭昭只好重新回到马车里,晴初将点心和茶水备好也自觉地下了马车。

    狩猎场渐渐远离视线,沈昭昭坐在主位上给宋瑾淮倒了杯茶,而后又拿着手里的米糕问他:“你吃吗?”

    宋瑾淮纤长眼睫微微垂落着,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抬眸望向了她,少女脸上虽然还带着病气的苍白之色,但脸颊却是有些泛着霞红色,像是被秋阳捂化了一样。

    他好像在看她莹润指尖捻着的米糕又好像在看不断被风掀开的窗外景色,迟迟都没说话。

    沈昭昭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暂时站不起来多有不便而沮丧,便伸手握住他的手,脸上沁着甜暖笑意,“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不喜欢吃米糕,那我们吃桂花糕吧。”

    她直接将米糕送入自己嘴里,又把装着桂花糕的琉璃盘递到宋瑾淮的面前。

    宋瑾淮眼睫轻轻扑簌了几下,视线从那盘铺满桂花和色泽泛着蜜色的糕点上慢慢挪动到沈昭昭的脸上,他该怎么和她说沈桓宇完全站在了他们对铝驺立面这样的事情呢?

    如若和她说了,她会站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沈家?

    “昭昭……”宋瑾淮半晌才吐出这两个字,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把心里想说的那句话给咽了回去,“我不吃。”

    沈昭昭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宋瑾淮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瑾淮:“没有。”

    “你不说是吧,哼哼,好,以后我做什么也不和你说,今天庆宁公主可是和我说了,等我哪天不要你了,到时候在公主府上养几个貌美的少年。”沈昭昭将将手里的琉璃盘搁置在桌上,双手抱臂侧过头佯装生气的模样。

    宋瑾淮额间青筋暴跳,径直将人拽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温热的呼吸几乎都要缠绕在一起了,宋瑾淮定定地望着她,慢条斯理地擦去她嘴角的糕点屑,眼中阴郁凝聚,“不可以。”

    沈昭昭脖颈一凉,下意识想要退缩但又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故意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生气的怒不可遏可实际上和小猫炸毛瞪着圆眼差不多,“那你说。”

    宋瑾淮只觉得她有时候连生气都过分可爱,“你想知道?”

    滤昼  “我不能知道?”

    宋瑾淮勾着唇,指腹在那瓣柔软上反复摩挲,“你知道京城那家名为‘柏松书肆’吗?”

    沈昭昭蹙了蹙眉,想起之前和晴初出门看到过这家书肆,立即点点头,“知道啊,就是买刘记包子铺的前头嘛。”

    “那你知道柏松书肆是你大伯和国舅爷一起合伙建造的书肆吗?”

    沈昭昭忽的怔住了,国舅爷不就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吗?她的伯父怎么还会和皇后的人牵扯在一起呢?

    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了点点冷汗,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宋瑾淮,“你是觉得我大伯现在还和皇后他们牵扯在一起?”顿了顿,有些小声地说:“对不起……”

    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她平日里谨慎的不行的大伯父能做出来的事情。

    宋瑾淮本来想继续说他这次的腿伤也和沈桓宇那群人离不开关系,只是看到她面色苍白的样子,还是不忍心让她过分担忧,只是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双手,“和我道歉做什么?这件事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妻,沈家只是你的过去式了。”

    沈昭昭想说那里面有自己的舍不得祖母和沈大哥他们,可又怕他此时情绪激动,也只好呆呆地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他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妻才这样包容她吗?

    想到庆宁公主和她今日说的那番话,她心里的惆怅也多了不少……

    回到安王府时已经是金乌西沉,晚霞铺满了整片苍穹,刚才洒扫过的石阶上被落英沾染,沈昭昭推着宋瑾淮走在雪竹居的青石小路上,他的墨发时不时被风吹在她的手背上,酥酥痒痒的。

    就在她专注地感受着他墨发很是舒服时,宋瑾淮却是忽然开口道:“先送我到这里吧,我去书房将狩猎那边的事务交代清楚。”

    沈昭昭只觉得此刻的宋瑾淮好像失去了曾经的那些少年气般,也对,坐在轮椅上遭受他人的目光能恣意到哪儿去,光是这么想想就有些心塞。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沈昭昭说出这话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这怎么感觉是她有些饥渴难耐似的。

    宋瑾淮眼里难得带了些许戏谑的意思瞧着她,“昭昭想让我回来我就回来。”

    沈昭昭面色羞红,把自己手里的轮椅交给了巽风,气呼呼地看着他,“你爱回来不回来!”

    说完,她转身逃也似的拉着晴初离开了。

    于是,等到夜里沈昭昭睡得昏昏沉沉时,身后的床榻塌陷时她才意识到宋瑾淮这是回来了,最近天气降温厉害,她自己睡了半天被子都感觉还是凉的,想着自家夫君体温平日是暖和的,猫儿蛄蛹似的凑了上去。

    正靠近些时!

    第102章:是夫妻

    正靠近些时,却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冰凉,她瞬间想到了宋瑾淮这是毒发了。

    她是睡在里侧的,抬出一只脚才跨出去把烛火点亮,自己的腰就被扣住随即就坐在了宋瑾淮的身上。

    她惊呼了一声,看着宋瑾淮额间冒出的涔涔冷汗,吓得说话都开始发颤:“你干什么?没压到你膝盖吧?”

    宋瑾淮眼神有些迷离地瞧着她,“昭昭……我好冷。”

    沈昭昭看着面前宋瑾淮面色脆弱的模样,不禁想到了她之前看的一档综艺里被泼水的女演员也是说着‘好冷’,楚楚可怜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我叫人给你备水,泡个热水澡,好不好?”沈昭昭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搓了搓再哈气企图能温暖他。

    谁知宋瑾淮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瞳里带着些许晦暗暧昧地凝着她,“我有更快的法子,只是昭昭可能要辛苦些。”

    “什么法子?”

    宋瑾淮嘴唇嗫嚅了几下,沈昭昭没听清凑上前,听清之后脸上腾的红热了起来,“不好!”

    “哪里不好,我和昭昭是夫妻,做这些有什么不好?”宋瑾淮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腿上有伤要是伤到了怎么办?”

    “所以需要昭昭自己动——”话还没说完,那边沈昭昭便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有些气恼地看着他,“你小声些吧,今晚守夜的不是晴初是云霓。”

    宋瑾淮眼眸里碎着粼粼波光,喉结轻微上下滚动了几下,抬手握住皓腕,清冽嗓音带着些许的低哑,“可是太医说这样的法子最有效。”才怪。

    沈昭昭半信半疑地看着昏暗烛光里的少年,指尖搭在他的衣襟上,有些迟疑地问道:“真的吗?”

    话音才落,宋瑾淮单手撑起随即便吻了上来,“夫人,我们试试,好不好?”

    或许是他的气息带着的梅花香过于撩人了又或是他喑哑嗓音听着分外动人,沈昭昭只觉得意识都要被侵占,眼瞳颤了颤,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好……”

    ……

    翌日,沈昭昭睡到阳光渐渐铺满了整间屋子才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连宋瑾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全然不知,才掀开鲛纱所制的帐帘,抬眼就看到了昨晚被扔下床的帛枕凹陷下去的一块,她就觉得腰酸。

    只不过坚持了一刻钟不到,就缴械投降,那边宋瑾淮却是说要她垫着帛枕这样就不疼了,她怕他伤到膝盖便想作罢谁知他死活不肯,她气的直接将他枕的帛枕丢下了床。

    最后宋瑾淮软磨硬泡她败下阵,还是由他抱着她坐在床边才肯罢休。

    她连忙将脑里装的那些不好的颜色废料全部丢出去,穿上鹅黄色云锦对襟长衫搭上白梅披帛,才准备让晴初给她梳妆,那边就响起了脚步声。

    “小姐,你可起来了?”晴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着声音似乎还有些焦急。

    沈昭昭放下手里的篦子,转身对门外道:“进来吧。”

    只见晴初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细细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小姐,太太来了。”

    “太太?”沈昭昭迟疑了一瞬忽而反应过来那是虞氏,她脸上神色淡淡的,“她来做什么?”

    “说是老太太病了,希望小姐您回去看看。”

    这话一落,她连忙站了起来,“什么?!可有请大夫过来看过?”

    晴初上前安抚,拿过篦子给她梳发,“小姐莫要担忧,毕竟小姐娘家也是不缺钱的,这请大夫之事定然是有人安排好的,可奴婢明明记得前些日子老夫人还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沈昭昭有些不安地坐了下来,“对对对,我给急的糊涂了。不过此事依我看总归是有些蹊跷,母亲向来与我不和,与祖母也算不上亲厚,哪里需要她亲自登门?”

    晴初抿了抿唇,“是啊,奴婢也觉得怪着呢。”

    沈昭昭挑好发钗递给晴初,“算了,有什么鬼把戏去看看便知一二了。”

    待梳妆好,她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正堂,见到虞氏正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喝茶,她走近了些笑着道:“我来迟了,母亲莫要见怪。”

    虞氏拿着绢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抬眸瞧了她一眼,“无妨,先坐下来吧。”

    沈昭昭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题,“听闻祖母在家中病了,是何时?可曾请过大夫服了药了?”

    虞氏脸上端着令人看不透的笑意:“自是请过的,我来呢一是你父亲的吩咐叫我务必带你回去一趟,二是来瞧瞧你这过得好不好?瞧你每日不必向公婆请安,看来日子也是过得舒坦。

    哪里像我那时候,每日要请安不说,还得日日侍奉你祖母跟前去讨她的嫌。你还年轻,还是得多吃些苦,日后就算遇见大风大浪了也好习惯,也符合你王妃这身份不是?”

    这话不就是拐着弯的说她日日躲懒,不合王妃的身份吗?

    她才不吃这套苦难文学,面上装作听不见似的直接转移话题,“好,我现在去请示王爷一趟,待会儿便随母亲一道回府。”

    她拢了拢身上的白梅披帛随即站起了身。

    晴初走在后头,穿过垂花门之后这才开口道:“小姐,您真的要回去啊?”

    沈昭昭快步往前走着,眉间轻蹙着,“不管是真是假,里面是否有诈,我都得回去一趟,她是我的祖母,从小疼我爱我,我高低也得去看看。”

    至此,晴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边沈昭昭才走到书房前,就听到那边的下人说宋瑾淮一早便出了门,这样一来,她只好让宋瑾淮的亲信到时候通传一声。

    出了府,沈昭昭独自坐着一辆马车跟在虞氏马车的后头。

    安王府离沈家有一段路程,因为沈昭昭赶得急反倒是比平日要快上一刻钟,才走到沈府门前,那边便已然停了一辆马车,只见沈听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下沈昭昭也是更为困惑了,按理来说虞氏应该直接去见沈听澜才更为合理才对,怎么会去见她呢?

    还没等她仔细想,那边就瞧见……

    第103章:变故

    那边沈听澜才下了马车便红了眼眶,快步朝着她和虞氏的方向走了过来,“母亲,三妹妹……”

    沈昭昭不想在这里听她那些所谓的道歉话语,脸上冷着转身就往府内走,穿过夹道再跨过种满梨花的月洞门,随即便直接来到了宁静古朴的院门内,老夫人平日里也不喜奢华,故而自己住的院子也只是典雅大气。

    屋檐下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们不是端水便是拿着药碗进去,须臾,一名着灰色长衫背着药箱的大夫从房内走出,摇了摇头被小厮领着往大门处走。

    沈昭昭拦下大夫,神色担忧,“敢问大夫,我祖母是何种情况?”

    大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了口气道:“老夫人受了些许的风寒,加上头风发作,最近饮食上要忌生姜诸如刺激类的东西了。”

    沈昭昭点点头,道了声谢边跨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只见二伯父在内室端着药碗侍疾,而大伯父却迟迟不见踪影,二伯母叶氏则是吩咐丫鬟去备膳,见到她来笑着走上前道:“昭昭回来了?你快来,你祖母可是念叨你许久了!”

    叶氏向来是个爱美的,今日却是因为照顾婆母的缘故,身上穿的衣服都极为简朴,脸上即便是不施粉黛也依然容貌俏丽,她带着沈昭昭径直走了进去。

    恰好老夫人喝过了药,此刻还精神着,见到自己最为宝贝的孙女儿眼角含着的笑意都深了几分,“我的昭昭啊……”

    沈昭昭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看到她眼下乌青、脸颊略带消瘦的模样难免会想到自己那个世界里早已过世的奶奶,鼻尖的酸涩瞬间涌了上来,“祖母……”

    老夫人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回来就好啊,近日听闻你去狩猎受了伤,可有伤到哪儿啊?”

    沈昭昭摇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祖母莫要担忧,我好着呢,只是当时林子里出了地龙被吓着罢了。”

    老夫人也不知信没信,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王爷待你可好?没有欺负你吧?”

    “怎会,他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好,那便好……咳咳咳。”老夫人才说了几句话不到,眼里的疲惫再也难以掩盖,“你和你夫君好着,我就放心了。”

    沈昭昭替她掖了掖被褥,“祖母还是先休息着吧,等您醒了,昭昭给你按按摩,松快松快。”

    老夫人轻缓地眨了眨眼表示‘好’,随即便再次睡了过去。

    沈昭昭坐在锦杌上不到片刻,外头的青衣丫鬟便匆匆走了进来,说是沈桓宇要见她让她去书房一趟。

    其实她心中到底是不愿去见的,一想到宋瑾淮说自己大伯和皇后还是有所联系,心里怎么都有些别扭,但此去也不免可以间接弄清楚真相,故而去一去也是无妨的。

    沈昭昭跟着丫鬟一同去了书房内。

    推门而入时,沈桓宇正在和他手下样的幕僚在商讨事宜,不知是说了些什么令他眉宇拧成八字,独自来回踱步个不停,捋着有些发白的胡须时侧目瞧见了她,这才屏退幕僚,也是客气疏离朝她作揖,“参见王妃。”

    “都是一家人,大伯何须如此见外?”

    “王妃到底是皇家儿媳了,我这个做伯父的自然是礼数该敬的敬,王妃请坐。”

    沈昭昭也不客气,坐在铺着墨色锦缎的红木官帽椅上,一旁的丫鬟替她斟好茶边掩门退了出去。

    “也不知大伯找我是有何事?”沈昭昭端着茶盏,拿起茶盖轻轻撇去茶沫,神色淡淡的。

    沈桓宇听闻此言也是瞬间就跪了下来,沈昭昭大惊,吓得放下茶盏伸手去扶,“伯父这是做什么?还是快快起来才是,免得折了我这个做小辈的寿。”

    沈桓宇迟迟不愿起身,眼里懊悔不已,“还请王妃念在血亲的份上救救沈家吧?”

    “伯父还是先起来再说吧。”沈昭昭虽然心里对沈桓宇和国舅爷一同开书肆的事情心中颇有芥蒂,但想到原主曾受过不少他的恩惠甚至在得知小柳氏去世后也是曾尽心给过她关怀,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快。

    沈桓宇站了起来,道:“不知昭昭可知那家柏松书肆?”

    沈昭昭心下一凛,她点点头,“我知道,那是您和国舅爷一同开的。”

    “是啊,我本来和皇后是没有过多牵扯的,但那位国舅爷曾与我是同窗好友早年还救过我一命,当时他提出要同我开家书肆我也是不愿的,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明明当时说的时候只是想让我合资,沈家富裕,京城无人不晓,他又因为女婿官爵之事上下打点一番便不剩多少银两了,可哪里知道现在他利用我的名义竟然侵占了学田,学田乃是资助学子进京赶考所需的费用,若是让圣上知晓此事少则贬官,多则全家流放……”

    沈昭昭敛下眉目,盯着自己那双橙红色芙蓉绣花鞋有些出神,半晌,她思忖了下才继续道:“我也不过是无权无势的人罢了,怎样做才能帮伯父解当下之困?”

    看着沈昭昭神色难辨喜怒,沈桓宇斟酌一番之后才继续道:“听闻安王近日腿上有伤,陛下因着对他心有愧疚故而也是厚待,我今日只是想请王妃同王爷说一声,在陛下面前求个情。”

    这下沈昭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说怎么虞氏会在今日亲自登门,在沈家所有人眼中除了祖母待她最为亲厚的便是虞氏了。

    沈桓宇抬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我知晓此事是我这个为人子、做伯父的做的有些不厚道,可要是全家真的被流放……且不说家中小辈受不受得住,你祖母也是年事已高,她难以受的住啊!”

    沈昭昭浓长眼睫簌簌动了两下,抿着唇似乎在思量着些什么,窗外风起树摇,盘旋在上空许久的鸟雀终于是在干枯的巢穴里落了下来梳理羽毛。

    她看向窗柩外忽明忽暗的天幕,纠结了良久,音调一个个重重落了下来:“好。”

    第104章:瞒着他

    沈听澜见过老夫人后便跟着虞氏一同来到了松兰苑。

    才落座,那边沈听澜便瞬间红了眼眶,“母亲,澜儿在顾家近日过得并不好——我夫君虽是待我比先前看着要恩爱不少,但我那婆母不知怎的特地找了大夫给我请了平安脉发现我难以有孕之后便处处刁难我。

    敬茶那日我就知晓她不大喜欢我,嫌我父亲是捐官,但好歹当时还看在大伯父的份上,可自从那次平安脉之后,不是趁着顾序不在家让我端茶倒水便是故意挑我的错处,让我站在院子里罚跪,连下人们都在背地里笑话我……”

    虞氏听闻此言眉头是越皱越紧,她绞着手里的绢帕,“这事儿顾序可知道?”

    沈听澜摇了摇头,“他近日正在查贪墨的案子,我不想打扰他。”

    “哼,你不和他说,那你就受着吧!”虞氏端起一盏泡好的西湖雨前龙井轻啜了一口,“你得让对方知晓你受了委屈才是,怎么还瞒着他?”

    沉默良久,沈听澜抿着的唇上也挂上了泪珠,“可我和他也是近日才走近了些,他原是不喜欢我的,现在公务繁忙要是我再用后宅之事去烦他,他难道就不嫌我烦?”

    她曾有无数次想过和顾序开口,可是他近日忙的回来次数比往常少了不说光是看着他眼底的乌青自己也不好不懂事的就去为他添愁。

    况且顾老夫人到底是他的母亲,最终会不会因为这本就稀薄的夫妻之情替她解困不说,到时候自己也得污名声说她撺掇丈夫和婆母故意起争执……

    虞氏冷笑一声,“你啊你,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情爱呢?就算今日他不厌烦你、这个月不会、这一年不会,可你们始终是要过日子的,过日子不就是柴米油酱醋茶?

    时间久了再相爱也要厌烦更何况是你和他只是慢慢走近了些罢了,而你呢?你今日要忍、明日要委屈自己,这年年岁岁就要把你自己蹉磨了去。”

    沈听澜怔愣了片刻。

    是啊,她和顾序现在的关系都只能算相敬如宾,要是等到对自己生厌那日该如何是好呢?

    可是想到那件事情,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恐慌,“母亲所言女儿记在心里了,只是近日婆母张罗着要给我夫君纳妾之事实在困扰不已……”

    “纳妾便纳妾吧,你婆母要是纳了记得自己这边再纳一个这样也好权衡一二。”虞氏脸上的神色近乎淡漠似乎对于纳妾这样的事情早就接受了,再难看出她是当年那位要沈宥贤承诺永不纳妾的骄纵官家小姐了。

    沈听澜闻言万般不愿,“这怎么可以?母亲,我和顾序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若是他被那妾室蛊惑了……?”

    “所以,我才要你再替他纳一个。”虞氏叹了口气,拿着剪子剪去花枝上的枯叶,“你瞧你父亲这一辈子都没纳妾还是没挡住他爱在外面偷吃,女人啊,要是妄图这男的一辈子只爱自己一人实在是过于奢望了。

    你有空在这里担忧妾室的事情,不若先生个嫡长子傍身才是,这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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