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宋瑾淮捂住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别看,没什么事,先回去再说。”沈昭昭本就烧的有些厉害,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只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才勉强没昏过去,此时听闻此言却好像整个人灵魂瞬间被剥离了般,直接瘫软在他怀里。
完全处于混沌意识前,她似乎又听到了少年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沈昭昭感觉自己又跌入了那道令她挥之不去的梦魇里,她在梦里疯狂地奔跑,穿过抄手游廊又钻过狭小狗洞,而宋瑾淮嘴角只是噙着笑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好像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能精确地找到自己。
面对猎物的逃窜,他眼里的杀意不减反倒更浓,如同猎物死前的虐杀。
剥皮断筋之痛令她在梦里失声尖叫。
“别杀我!!!”沈昭昭猛地坐直身,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湿润粘腻,颤颤巍巍地摊开手,发现不是血而是涔涔冷汗,她这才舒了口气。
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营帐内的榻上,此时帐帘被掀开,只见晴初手里端着缠枝红漆盘中间盛着红棕木所制的药碗,瞧见她醒了过来,连忙将药碗放置在桌上。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过来。”
沈昭昭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我睡了多久?”
“回小姐,您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呢。”晴初见她身上穿的薄衫被冷汗浸湿,又拿了新的里衣给她换上,边换边道:“太医说您病重的厉害,身上的划痕不好处理,是奴婢遵照太医吩咐给您处理伤口的。”
见自家小姐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连忙将药端了过来,“小姐先喝药吧。”
沈昭昭看着那碗浓稠的黑色苦药眉心都蹙紧了,她也没着急喝而是问道:“王爷呢?”
晴初脸色忽然变得僵硬了不少,她连忙回避视线,“王爷好着呢,小姐先把这药给喝了才是,蜜饯奴婢也备好了。”
沈昭昭一下就看出了晴初是在撒谎,她有些焦急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晴初只是垂眸不语。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自己下去问别人!”沈昭昭径直翻开被褥往外走去,谁知道此时自己的手腕却是被人紧紧攥住了,晴初颤着唇眼泪唰地落了下来,“不是奴婢不告诉小姐,是王爷下了令不让奴婢告诉小姐的……”
“可他终究是我夫君,难道出了事我这身为妻子的难道还不能知道吗?”沈昭昭将她扶起来,嘴上也没闲着劝说。
晴初连忙说道:“奴婢说,小姐不要着急。皇上请了太医给王爷诊断,说是王爷身上中了毒,那毒也是难解万分,双腿骨裂不说光是被那毒影响的怕是日后都难以站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小姐才嫁过来不久,王爷便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余生都是如此,那小姐的这后半辈子岂不是……”毁了?
沈昭昭听完这话大脑都空白了一瞬,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明明他昨夜还抱着自己从深坑里出来了的,明明原文里也没有这件事情的,是她的出现导致了这一系列的蝴蝶反应吗?
“他现在在哪儿?你带我去找他!”她立刻握住晴初的肩膀,声音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晴初却是紧紧抓住沈昭昭的手,眼眶通红,“小姐不若及时脱离苦海,弃了安王?”
沈昭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晴初,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他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因为他日后可能站不起来,就做出这样无情的事呢?!”
“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啊!”晴初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奴婢生母与柳夫人也是主仆情深,奴婢母亲在世时说过,要护小姐此生安康喜乐。况且安王已然写好了和离书就等小姐去签字,小姐何不顺水推舟?”
第98章:放你自由
“你、你刚刚说什么?!”沈昭昭一时之间怔愣在原地,眼里满是震惊,“他真要与我和离?”
晴初点点头,抬手擦了擦脸上布满的泪水,闷闷地‘嗯’了一声,“王爷说自己以后怕是个废人了,就放小姐自由,日后嫁娶不提,各为陌路人——”
“好啊,宋瑾淮,你个王八蛋!”沈昭昭气的不禁咳嗽了起来,或许是才刚醒不久,伤口还没恢复好,竟直接吐出一口淤血,晴初吓得连忙拿帕子给她擦唇角的血渍,嘴里还说着‘奴婢该死,不该这么早就告诉小姐的。’
沈昭昭咳了半晌才缓过气来,拿起桌上刚才不愿喝的汤药一并送入口中,而后用蜜饯压下苦涩,目光坚毅道:“不管如何,我都得问个清楚,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晴初只得应‘好’,随后又服侍她梳妆、换了衣裳,披上白底绿萼梅披风又将袖炉递到她手里,完完全全是被罩的密不透风。
沈昭昭看着自己穿的比旁人都要严实了不少,扯了扯披风的系带,苦恼地皱着眉,“只是出趟门,倒也也不必穿这么多……”穿这么多容易影响她发挥的。
晴初摇摇头,语气坚决:“不可啊,小姐,太医说了,你这几日万万不能受寒气了。”
沈昭昭拗不动她,只得穿着这身去见宋瑾淮。
因为是皇子加上皇上要时不时探望表示父爱,所以他的营帐便也没和沈昭昭设在一处,不过倒是离得近,往前走了几十步路便到了营帐前,晴初和守卫说明来意,俩人便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实际上和沈昭昭所待的地方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中间多了一副五开的花鸟红木屏风,用来隔开内室和外堂,几乎是走了几步沈昭昭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忍着生理上的不适一步步往里走,而后将手中带着清新柑橘香味的绢帕掩住口鼻。
忽然,里面传来清冽幽冷的嗓音:“是谁?”
沈昭昭听到这个声音就想到了宋瑾淮要和自己和离的事情,气势汹汹地往里走,边走边抱怨道:“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我是被你即将要一张纸和离的妻。”
不知为何,听着沈昭昭嘴上的阴阳怪气,宋瑾淮不禁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
沈昭昭绕过屏风,抬眸就看到了宋瑾淮此时正坐在榻上,因为用被褥盖着下半身,故而她也看不出什么伤势,只是发觉他的脸色比平日看起来多了几分病气,唇色白的如同覆了层寒霜。
刚想要关心他,可想到晴初说的和离她心中怎么也定不下来,她索性冷着一张脸摊开手,“你不是要与我和离吗?和离书呢?”
宋瑾淮眼睫微颤,深色眸中闪过一丝脆弱的痛色,但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拿着床边那张和离书递给她。
沈昭昭看着和离书上早早就签好了宋瑾淮的名字,也不说话,只是淡淡道:“恰好你病了不能自理,我也不是会照顾人的主,干脆呢你我各自分别,你找位美娇娘我找位五陵少年,各自安好。”
说完,她就朝着书案的方向走去签字。
谁知此时宋瑾淮却是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良久没松开倒也没说话。
沈昭昭以为他是动摇了,刺激他道:“你都这么想了,我自然不敢不从,现在拦着我做什么?”
原以为宋瑾淮会劝说她几句,没想到真的松开了她。
“你去吧。”宋瑾淮说完只是坐在床上,若无其事地翻看着床上的兵书,但仔细去看发现他连兵书都拿反了。
就在沈昭昭转过身的同时,宋瑾淮也眼巴巴地跟着她的身影寻了过去。
却见沈昭昭将那和离书直接放在烛台上点燃,火舌很快就将那薄薄的宣纸吞噬的干干净净。
宋瑾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
沈昭昭侧过身,眼里蕴着汹汹怒火,而后疾步走过来捧着他的脸质颤声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和你和离?你凭什么一下说要娶我一下就要和我和离?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宋瑾淮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泛红眼尾和那双泪盈盈的眼眸上,半晌,他抬手替她拭去渗出的泪意,“可我要是日后都难站起来了呢?岂不是连累了你?”
“那又如何?”沈昭昭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着他道:“我沈昭昭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选择放弃的人吗?天下神医那么多,总有一个能治好你的吧。
而且我要是和你这个时候和离,那我成什么人了,旁的男子敢娶我这样冷情冷性之人吗?夫妻就应该同甘共苦才对啊。我问你,你会因为我病重了哪天起不来就要弃我于不顾吗?”
宋瑾淮下意识答道:“不会。”
“是了,你都不会,我也自是不会的。”沈昭昭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望着沈昭昭温软清甜的笑容,心里不禁泛着丝丝甜意,毕竟在他从小的生存环境中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沈昭昭选择了和离这样的结局他也不会见怪。
从来没有人和他分担苦痛,反倒是那些有利可图之人次次寻上他企图共甜。
他静静凝视着她,好半天才开口:“对不起,夫人。你罚我,好不好?”
今日天气云层密布,营帐内也是昏暗,只余那葳蕤烛火映照在他侧脸上,光是这样瞧着也觉得甚是极为俊美,狭长眉眼生的就如同深山里蛊惑人心的妖,披散墨发下越显得他素衣单薄,秀美昳丽却不失英气。
沈昭昭不知该如何罚他,光是这样被他瞧着心跳就有些不受控的乱了调。
她微微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吻落在唇瓣上,有风吹开帐帘,烛火被吹得摇曳了几下连带着那交叠的人影也晃晃悠悠的。
她不懂那些缠绵的吻,只是觉得他身上实在是凉的可怕,好像是从寒冬踏雪归来的旅人。
想要给他温度。
贴近点的呼吸。
宋瑾淮定定地看着她,泪水碎散在眼眶里时,他已然将手覆在她的后脑勺处加重了这个吻……
第99章:昭昭日后也不能离开我
直至沈昭昭喘不上来气时,见对方还不肯松开她直接反咬回去,宋瑾淮感受到疼痛也及时松开了她,鲜艳的血珠顺着唇线滑落在她雪白手背上,像是盛开在皑皑白雪里的朵朵红梅,耀眼夺目。
宋瑾淮用指尖揩去鲜血,深邃眼瞳里不见愠色反倒是明亮的紧,眼波中都荡漾着将要溢出的笑意。
沈昭昭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那抹霜白的薄唇此刻被鲜红涂抹,瞧着如涂上了口脂般,引人沉沦。
“好些了吗?”她问的很小声,刚才也是不怎么敢出声,有种正经夫妻偷情的错觉。
宋瑾淮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里一样,“好多了,以后昭昭也不能离开我,好不好?”
一抹偏执的暗色从他眼底轻轻滑过……
他早就给了她选择,是她自己不走的,所以就算以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允许她再有逃离的机会,就算要逃,他也会抓回来的!
沈昭昭像是安抚幼童时那样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清甜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柔和,“放心吧,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的。”
“铝驺好,生死相依,永不分离。”宋瑾淮幽幽地说道,最后略微松开了些沈昭昭,垂眸捧着她的发丝轻轻落下一吻。
沈昭昭耳根通红的厉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太快了会不会已经被他听到了还是说这样的心跳声是他的呢?
她缓缓往后退开,随即问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腿?”
她虽然不是特别懂医术,但小时候也算是摔过不少跤,严重的一次还打了石膏拄着拐杖上下学。
宋瑾淮倒也不避讳那么多,只是在掀开被褥前嘱咐她会有些吓人,沈昭昭倒是不在意这个,只要不让她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就行了。
只见被褥内那双腿被一根根木板固定好,上面缠满了厚厚的白色绷带,淡淡的草药味散着温暖的气息,沈昭昭侧着头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太医说你可能站不起来,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膝盖处骨裂的有些严重了?”
见她神情严肃的和古板老先生一样,宋瑾淮觉得她新奇可爱,“两者皆有,只是毒药的因素占比可能更大些。”
“那你会解这个毒吗?”沈昭昭将被褥给他细心盖好,又在几案上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他一杯给自己,“这个毒有没有副作用啊?”
宋瑾淮本就对毒药研究颇深,对这毒也是了解些,“这毒名为‘步青天’,中下此毒者几乎都会在夜间倍感浑身冰冷,也会让血液凝滞,要解这毒药也不简单,要用的药材就很复杂,不过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不用担忧。”
沈昭昭松了口气,“那太医还说你日后可能站不起来。”
宋瑾淮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语气有些凝重,“是,但只是有可能,只需在服下解药后,找一名极为擅长针灸的大夫就好,只要施针途中不出半点差错,那一切便还有转圜之地。”
沈昭昭闻言心下一凛,神色不禁变得凝重了不少,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担忧,“要不我去黑市给你问问有没有施针好的大夫,或者帮你找找你需要的解毒草药?”
宋瑾淮觉得自家夫人可爱的紧,他轻轻捏了捏沈昭昭面颊处的软肉,唇角噙着笑意,少年郎怎么笑都是好看的,他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笑起来却如三月春风,令人瞧着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笑。
“你笑什么呀?”沈昭昭捧着茶盏,眼眸弯弯的。
“夫人是不是忘了我之前也是在黑市混过的?那里面现在也算是有我一部分的人脉了,我会派人去问的。”
沈昭昭脸颊浮现出淡淡羞窘的红,浓长眼睫不断眨着,最后都用茶盏挡住自己的脸了,“我这不是越急越忘了嘛……不许笑我!”
“不敢。”宋瑾淮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夫人只要陪着我便好。”
沈昭昭将茶盏放置在一旁,眼睛亮亮的像是碎散的星河般明亮,“我这几日让人给你做清淡的菜,给你煲大骨头汤,好不好呀?”
“好。”宋瑾淮看着她脸上也没散去病气,便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大夫说你这次病的也是有些严重,应该好好躺着。”
沈昭昭想说自己没那么严重还可以陪他坐会儿,可这时,外面传来巽风略带着急的声音,“王爷,属下有要事需禀报。”
这下她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了,总不能老妨碍人家办公不是?
等到沈昭昭出去后,巽风这才被传唤进来。
宋瑾淮脸上已然恢复成了淡漠的神色,他轻轻垂着眼眸,指尖转动着沈昭昭刚才给他倒的茶盏,“事情查的可有眉目了?”
巽风见宋瑾淮唇角有些破损,立刻明白了什么低着头不敢看宋瑾淮,“回主子,属下无能,这次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无论怎么也找不出任何破绽,但属下从其中一位死士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宋瑾淮抬眸看去,只见巽风手里捧着的腰牌上面正是皇后母家——王氏家族的图案,他兀地笑了起来,眼里闪过冷意,“看来皇后还是没死心。”
“主子,要不将这枚信物直接交给皇上,然后圣裁?皇后手下那些走狗实在可恨的很,要是再长此以往岂不是日后您最大的祸患?”
“不急。”宋瑾淮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场不大不小的活还不能将皇后和王氏家族怎么样,况且皇上也不见得会有多看重我,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得查清王氏掌管这批死士的是谁。”
话及此处,他唇角冷冷的笑意越发明显:“先把那些清理干净才是最重要的。”
“属下明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巽风又继续道:“主子上次让属下查的那家书肆也有眉目了,书肆的东家是国舅爷——王韬衔,属下还发现了有合伙者其中在书肆的参资占比也不小。”
宋瑾淮乜了他一眼,眼里寒凉如刃:“是谁?”
巽风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沈桓宇。”
宋瑾淮轻笑了一声,茶盏扣在桌上发出泠泠脆响……
第100章:你喜欢他吗
沈昭昭走回自己营帐里时发现晴初手里好像捧着花鸟镂空的红木盒子,脸上的表情也是难看至极,见到是她回来了,连忙上前将那盒子递到她跟前。
“这是什么?”她有些茫然问道。
晴初努着嘴道:“这是二小姐给小姐的补品,说是之前的事情多有误会,先前在王府时奴婢都有让人拦下的,今日二小姐见到了奴婢说什么要把这补品给小姐,毕竟她是主子奴婢不好推辞说狠话,现下只好收下了。”
沈昭昭蹙着眉,半晴半阴的天气里她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辨喜怒,其实她早就在那日就将所有的事情和沈听澜表明了,她所谓的道歉自己也从未想过要接受,毕竟伤害就是一颗钉子,即便之前死死在木板上钉住,但拔下来的伤痕却是永远存在的。
她不是吃一堑不长记性的人。
“这个东西你到时候托人送还给她就好,顺便帮我再给她捎句话,就说姐妹之情早已了了,不必再这般费心。”
晴初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然办得妥妥的。”说完,她又看了看沈昭昭的手上,“小姐不打算和王爷和离吗?”
沈昭昭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佯装生气道:“你呀,以后不准在我和王爷面前提和离的事情了,虽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想啊,要是我就这么和他和离了我不就是负心人,到时候遭受天下人唾骂,那可如何是好?”
晴初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道:“奴婢知晓的。”
沈昭昭问道:“对了我昏迷之后出了地龙这事为何圣上没有拔营离开?”
“地龙只是这座山以南出现了一小段,我们这边除了有剧烈摇晃之外并没有出现影响,圣上听闻九皇子的伤势严重便拖到了今日才准备拔营离开,草草结束狩猎。”说完,她软白圆润的脸蛋上浮出一丝狡黠笑意,“对了小姐,奴婢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何事?”
“据说发生地龙那日,二姑爷救下了永乐公主,圣上也没多嘉奖只是赏了些银钱布匹,也不知道为何圣上那般不喜永乐公主——”
这话还没说完,沈昭昭就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嘘,这话可万万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她一想到那日庆宁公主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心里的沉重不由多添了几分。
想到这儿,她连忙问:“庆宁公主呢?她有没有受伤?”
晴初笑着道:“放心吧小姐,庆宁公主为萧岭小将军所救下,人好好的,除了萧岭小将军的肩膀被倒下的树干砸了一下正在修养中外,其他均无大碍。”
“那便好……”
说完,这边清脆的声音伴着远处的风掠了过来,“昭昭!”
远处明媚的红色身影像是一团温暖的火光一样朝她扑了过来,喷薄的朝气带着粼粼气势慢慢将她包裹住。
沈昭昭怔愣地看着庆宁公主,她小脸红扑扑的,双手上戴着红玉嵌金镯,眼眸明亮,身后跟着的宫女都呼啦啦地追着她,像是一阵自由的风掠到人跟前来。
“昭昭,你终于醒了!”庆宁公主双手抱住她,软乎乎的脸蛋在她颈窝处蹭来蹭去,因为跑的快呼吸声也有些重,“我等你醒了好几天,太医说你寒气入体可着急死我了。”
沈昭昭鼻尖一酸,知道这是庆宁公主在关心自己,“多谢殿下的问候,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庆宁公主松开她,左看看右瞧瞧发现她好像真的好多了,莹润眼眸中满是笑意,“你没事就好,快先进营帐里去,我带了好些好吃的呢!”
说着,两人就回到了营帐内,庆宁公主吩咐那些宫女将那些精美甜点和干果摆满了一桌——一叠芙蓉酥、桂花糕、糖蒸酥酪、乳糖狮子、西京雨梨和樱桃煎等等,甜蜜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随即庆宁公主又亲自做了点茶,先是叫宫女取了一套紫砂茶具过来,等到将茶叶炙烤后又将其碾碎,注入烧开的热水倒入茶盏中,击拂时手指和手腕环绕回旋,慢慢的乳白色浮现,如疏星淡月在浅浅茶色里晕染开来。
沈昭昭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庆宁公主做起点茶来也是如此的认真甚至成果看上去还真的很不错。
庆宁公主将茶递到沈昭昭的面前,眼眸明亮,“来来来,不要客气,快尝尝我这茶如何?”
沈昭昭倒了谢,随即双手接过,轻啜一口发现这样的茶有种细腻、丝滑的感觉,但其中也不乏醇厚只是层次分明,茶味清香却不苦涩,“好喝,很好喝!”
庆宁公主双手托腮,笑意深深浅浅地落在眼眶之中,“我当初为了萧岭哥哥学的,他们都说永乐公主茶艺精湛我原是不屑学的,可当时看到萧岭哥哥喝了之后赞不绝口。
我当时就想着要是我能学会给他泡一盏点茶,会不会也能得到他的夸奖?可惜,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永乐公主的身上……”
沈昭昭握住庆宁公主的手,“殿下,您这般的好,何必单恋这一枝花呢?”
“那我问你,太医说我九皇兄日后要站起来都十分困难了,你怎么不和他和离呢?”
沈昭昭忽然被这话问住了,是啊,她为什么不愿意和离呢?是惶恐梦里的场景发生到时候嫁给宋瑾淮身为妻子的她便不用受割皮剥筋之苦,还是因为她对他最为熟悉相处起来最为舒服呢?
“我……”沈昭昭捧着茶盏,眼睫眨了眨,回:“我和他是夫妻。”
庆宁公主‘噗嗤’一笑,“昭昭啊昭昭,你知不知道多少夫妻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呢?古往今来数不胜数啊。”说着,她直接在沈昭昭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这是喜欢我九皇兄啊,笨死了。”
沈昭昭讷讷地开口:“喜欢……”
什么是喜欢?在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中,父母是处于常年工作的一个状态的,爷爷奶奶每日除了侍弄花草便是带着她去小公园里散步或者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读书。
等着夕阳落下时,余晖洒满整片客厅,爷爷去厨房做菜,奶奶帮衬着洗洗菜,顺带给爷爷系好围裙。
平淡而普通的日子却好似每时每刻都散着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