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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朱重万万不敢奢想自己家孩子能为官做宰,只是大宋几百年讲究一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他想着儿子当个商户继承油铺也行,若是有机会入学当个小吏就是祖上积德了,反正现在日子过的好了,送他上学不成问题。

    建炎十年,获鹿大胜,朱十老安稳的离开人世,去见老妻儿女了。朱重极尽人子之孝,打幡招灵守孝尽心。但是等孝期之后,征得岳父母同意,也去了一趟杭州寻找生父,只是最终无果,但既然已经买断父子关系,朱重伤心也有限。

    岁月变迁,宋国大事一波接着一波,朱重早已经忘了当年的锦袍公子,和妻子莘瑶琴生育二子二女,终老于东京。

    第188章

    番外之张荣替天行道

    前梁山好汉现任鲁王张荣,是建炎二十八年向赵宋官家申请退休的,他当时已经快要六十岁了,儿子也刚刚和帅臣李世辅的女儿结婚,就等着回家抱孙子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赵官家对轮船风帆船不断的改进,他也感到自己落后于时代,不再适合统领水军。

    赵官家自千百年后而来,除了岳飞,最喜欢的就是张荣这种朴素的乡土主义间带有少许的民族主义情怀的人士,虽然不舍得,但是还是批准了,并且在张荣离开燕京的时候,保留了鲁王爵位和节度使政治待遇,亲自出城三十里相送。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荣回了济州老家打鱼不到六个月,就时隔三十年又进了监狱。不过好在这次他不用召集老伙计们劫狱了,鲁国夫人哭哭啼啼给自家三个女婿枢密副使虞允文、长春知府范成大和淮王赵旦传了口信,请他们来相救老丈人。

    就连张荣旧部河道提督尤学究都写信来问济州知州史浩和下属知县,鲁王犯了什么王法,竟然要下狱!

    退一万步讲即使犯了王法,好像你也没有拘捕权,只有参奏权,需要御史核实刑部审理吧!你当建炎三十六功臣是说着玩的!

    天知道史浩都快哭了,谁知道这么一个粗衣短打的黑脸老头,居然是天下数得着的有功之臣,怪不得如此能打,拒捕的时候打伤了差役三名,当然史浩这个时候万万不敢计较鲁王拒捕的事情,一天三次定点打扫牢房,酒肉顿顿有,就指望您大发慈悲出去吧,不然您三个女婿我招架得住谁啊!

    但鲁王为什么上梁山?还不是因为看不惯官府运破石头欺压百姓,于是坐在炕头喝酒,哼道:“那知州得告诉我,国朝规矩六十以上老人捕鱼种田一律半赋,六十五岁以上者免税。怎么你这里还特殊?渔民好不容易捕上一条四鼻孔大鲤鱼,等着买个好价钱养家糊口,你们全都给收了是怎么回事?俺看不惯问上一句,居然还说我闹事给我抓了。老子上回坐牢,还是那叛国投敌的时文彬判决的,若你说不清,俺只好等官家来教育俺!”

    可怜史浩这个上辈子教着宋孝宗熬死秦桧的帝师,现在面对个渔民出身的老头儿,欲哭无泪,赶紧解释道:“大王,您出门没有带着仪仗,下官手底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冲撞了您,我狠狠打他们一顿给你出气还不行吗?”

    张荣傲娇,“哼,要不是老子年纪大了怕闪着腰,就你那群虾兵蟹将,能奈何地了我?当年小岳也不过胜我一点点。”小岳,乃是魏王岳鹏举。

    史浩一届文官又是年青一代自然不知道他这牛吹得有多大,面对着本朝最成功的招安帅臣,只是一味地认错,但张荣可是以渔民身份混到拥有大纛的人,面黑心亮哪是容易糊弄的?把酒杯一放,道:“回我的话,不然真让我去问小虞啊?”

    史浩无奈,只好回答:“回鲁王,您回乡的时间短,或许不知道我们这边前段时间闹过倭奴,虽然没太大,可也让好几个县乱了,还有泗水直接被烧了县衙。当然这是国事,自然有官家和鸿胪寺和日本国交涉,您不信也可以问淮王。单说我们济州这一块,因为这一乱,许多老人被杀或者禁不住乱腾都死了,偏偏不少县里的吏员为了保卫乡里也殉国了,这也导致很多地方户籍缺失,有的人长得显老说自己七老八十了,减税还是小事儿,万一领米粮又是一笔糊涂账,下官就职也只有四个月未能查清,只能先暂停这些敬老规矩,等到查清之后再做补偿,这绝对不是我等济州官员以权谋私贪墨小民之利,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说来把您老误抓来,也是以为是冒充年老要减税的老头儿。

    张荣一愣,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前段时间倭国闹得特别厉害他是知道的,从登州、润州都杀上了岸,不少村子甚至被屠。就连一向养尊处优的女婿淮王赵旦也也气的在信里大骂这些玩意儿不是人。为此官家震怒,威胁日本天皇和征夷大将军若不能缉拿所有倭寇家属,就要发动海战。经过交趾灭国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小看大宋海军的能力了。

    张荣就是文化水平再低,也知道这跟李宝去年过世,自己今年退休,御营水军和海军新任都统制威望不足有关系,此事一度恨得他要重新喊起号子“爷爷生来要杀人,杀尽矮脚秃头人。”,还是老婆揭穿了他已经得了风湿病无法长时间撑船才作罢,不过心情郁郁之下想着总是太平盛世了可以重操旧业,没想到又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哼,你这里拖一拖,万一人家等着米下锅的被人家拖死了,那也是你渎职,以为不贪污就是好官了。”但终究是经过乱世的人,知道大乱之后很多事难以周全,再史浩再三保证尽快核实之后按照政策补发后,气也顺了一些。

    但张荣毕竟是张荣,乱世血海里拼出富贵功名的人,又岂是那么好糊弄了,他屁股刚抬起来就又坐下来了,还嫌不舒服担着一条腿,道:“行吧,这事儿俺回头再来问你。知道转到户部的萧恩吧,那是俺的老下级,你糊弄的了我可糊弄不了他。但还有一件事,四鼻孔大鲤鱼怎么说?”

    原来这此鲤鱼,四个鼻孔,红尾金身,大宋境内唯独济州产出,本来在西南微山湖一代的,后来有一任地方官试着在济水投放了几尾鱼,居然还没破坏生态给传了下来,因此每年到了打鱼季节渔民都要大力捕捞,不仅周围的酒楼高价收购,就是一些大户人家也要碰碰运气,当真是有市无价。

    说到这个,史浩就有些语塞了,倒是一旁的推官吴芾道:“济州无甚特产,今年正好赶上地方官进京述职,听说胡宏胡天官是福建人最好吃鱼,偏偏又不喜欢人送重礼,知州就想着把这鱼腌制了拿给他当个彩头,倒也不是不给渔民钱的,算不得巧取豪夺。”

    他这话说的无比正确,但是史浩却清楚这王八蛋在害自己,这种官场潜规则,能说给张荣这种曾经被逼反了的人说嘛,果然张荣闻言大怒,蒲扇大的手掌就把桌子上的酒肉都扫到地上,指着史浩的鼻子大骂道:“你们这些腌臜玩意儿,不思好好治理地方,就想着巴结官员。呸,就是宋荒灵帝时才有这样的风气,还付了钱的,一条鱼能卖二十贯钱,你给二十文,不是欺压良民是什么,老子多亏是遇上了官家,不然碰上你这样的官主持乡里,还是要反了。”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太平盛世的你还要造反,史浩心里的士大夫品格让他非常不适,“鲁王,下官却是有有不是,但这种事自古有之......”

    张荣冷笑,借用了一句官家的话,“自古有之,就一定对了吗?”

    史浩和一众官员、差役一时怔住,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位大老粗帅臣还是哲学家,就看张荣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还一边喊自家夫人派来的小厮,“把张起给我喊来,读了那么多年书,给他老子我写个奏疏,我要弹劾。”

    张起,他老年得子的儿子,三年打跑了四个先生,也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来。

    当然,这篇文章还是由鲁王资助的县学教谕完成,连夜送到燕京,请虞允文和来述职的范成大一起帮老丈人修改了一下措辞,走御史途径给了赵官家。

    赵官家看完后,昭示群臣,道:“诸位卿家眼里,或许不是大事。可张荣却知道小民不易,替天行道,当如是也。”

    于是,史浩打包回老家任职凤凰旬刊编修去了,他尚且年幼的儿子史弥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189章

    番外之百十年后

    王祯是泰定五年参加科举乡试的,按照后世的纪年,那一年也是1292年,他二十一岁。

    在这次赴考的过程中,他还认识了一个好友兼任对手,济南府人张养浩,比他大了一岁。

    两人学术观点不同,爱好也不同:张养浩写的一手好词曲,能拿到教坊司换酒钱那种水平;而王祯世代务农,除了读书,就爱一头钻进土地里研究庄稼长势,还曾经因为提高过玉米产量而得到过东平张氏宗族的“科技进步奖”。

    这里需要补充一下,东平张氏乃是国朝初年鲁王张荣的后嗣分支,在这里安家生根,遂成望族。

    但大家对于他们家的印象都不好,张养浩在听王祯说起时,就冷冷笑道:“整个东平,一半的田地都是他们家的,贤弟替他们长了出息,自然该得报酬。”

    王祯叹息道:“希孟(张养浩字)兄,小弟不是不知道这是助纣为虐,可我家世代在东平府为小吏,若是得罪了他们,家里的四十亩田就不一定保得住了,家父也做不下去了。”

    张养浩气愤,“世祖陛下册封建炎三十六功臣,曾说道谁若家有良田十万亩,朕必然歼灭如女真。可叹鲁威王一生爱民爱兵,晚年犹为民做主,谁知道不过一百五十年,竟然有这等不肖子孙,败坏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

    王祯尚且没有说话,另外一位东东士子就愤愤道:“世祖陛下匡扶天下,功绩莫说本朝祖宗,就是秦皇汉武也比的。可你看看,现在他的祖训有几条在遵循,各地公阁各自为政,川蜀几次被逼反,秘阁掌握天下权力,却希望主上万事不问,后宫也跃跃欲试。前段时间侍御史关汉卿就曾在大朝会质问几位相公,世祖陛下遗训,事无不可对人言,如今安在?说罢也不待御前班直拖拽,自行弃衣冠,回家写杂剧去了。”

    王祯答道:“这个小弟倒是知道。吕文焕吕相公大怒,要将其革除功名。但是被文相公顶回来了。他还带着马祭酒和养斋先生去劝,可惜被关先生拒绝了。”

    旁边有个岳姓学子激动,道:“文相公可是国之肱骨,可惜先为贾似道,后为吕文焕压制,天道不公啊!”

    周围有人选说:“传合,我们知道你是岳王五世孙,先祖父岳珂公也是一代大家,五服之内的岳琚为两淮制置使,大房又有人尚了公主。你自然是不怕的,这这话传出去,我们还要不要前程。”

    岳家传合尚且没有发怒,张养浩已然拍案而起,骂道:“太祖祖训,不可以杀上书言事人,纵然世祖也不曾破坏(勾龙如渊,那我呢?),留下和宗忠武和李庄毅(李光)千古佳话,难道如今连举子议论时政都不行了,那还开什么太学议政!”

    岳传合顿时找到了知己,道:“希孟真乃我之知己,考前不好放肆,等收笔后我请你去吃酒看《救风尘》”。

    《救风尘》,关汉卿回家后的新作,目前已经火遍大江南北。

    然而,他们这次没考成也没看成杂剧,荒唐了二十年的北宋朝第八任皇帝见祖宗去了,他再治理平庸宠爱妖妃,到底也是一国之君,天下均要服丧,乡试推迟一个月举行,主考也换了人。

    未及,礼部为其上谥号“桓帝”。桓帝独子早亡,其妃郦氏一直劝他收养宗室别枝,可是先帝景帝还有活着的儿子呢,所以内阁一直不同意。

    果然,新帝三月初五桓帝灵前登基,七天后就送了郦贵妃去见了桓帝。追夺其家中恩荫,但不涉及安阳郡王郦琼之功勋。

    一个月后,吕文焕因涉嫌贪污被免职。陆秀夫继任首相,张世杰任枢密使。

    皇室人瑞,年过百岁的沈王赵昕据说感慨,“武宗以来,国家终有明主矣。”

    那当然,武宗之后,前后少帝均不长久,最终迎立外藩吴王之幼子为帝,后宫与内阁争权,最后居然爆发了建炎之后最大的造反事件——吴璘之孙,吴太后堂弟吴曦在仙人关一代裹挟流民造反,声势浩大,有谋士说你如此你吴家七八十年三代人的忠孝名节,一下都扫地殆尽了。

    吴曦说他已决意称王,立即到武器库,召集兵将说明缘故,禄禧等都向他祝贺,表示听命。吴曦面向北方接受王印。

    此举天下震动,吴太后当朝晕倒,临终大哭不入皇陵,难见先帝与世祖、宣宗。

    当然,吴曦如此,还是和经营巴蜀不当有关,建炎时,虽然为了打尧山提前预支粮赋,但是胜了之后就给减了回来,世祖甚至在“改土归流”的同时给予川蜀一定的茶马专卖福利;武宗虽然强硬,可以数次巡行蜀中,兴修水利以铜钱结民用,大大缓解了社会矛盾。但之后中枢不稳,青塘战争,就一再苦一苦蜀人,不反就怪了。

    这次叛乱直到新一代将星孟珙出世才被平息,由韩惠王吴玠开创的关东吴氏彻底衰落,仅看在吴玠和吴太后的面子上才没有大肆追究,仅仅吴曦近亲赐死,族人迁出了关中,但这也导致大宋朝延续百年的将门政策衰落。从此西军战力一降再降。

    然后连续两位皇帝平庸好享乐,朝政能好就有个怪。多少大臣哭着喊着“世祖陛下啊您睁开眼看看啊。”奈何现任皇帝不知道到了地府会经历什么。

    当然,对于京东府的学子,该考试还得考试,不过张养浩就不必了,他的旧作被马致远看到,大为欣赏,以自己的名义推荐到了燕京太学,直接参加恩科。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大宋文治还是一直很出色的,百多年来科举一直在改革,入朝渠道采取三舍法和乡试、会试、殿试再及恩荫并行,所以当官的途径还是很多的。

    但不管怎么样,考完试后,王祯就带着腊肉来拜访此界主考官(但不是改卷官)徐琰,也是他的乡人兼恩师,徐琰十分随和在书房见他,道:“我虽避嫌没有看你的试卷,但此次考的是兴修水利和农业生产的结合,你必然是中举在望的,提前恭喜你了。”

    王祯苦笑,“老师打趣我在班门弄斧了。”

    徐琰此人是有名的原学家,也是恩荫出仕,任莱芜铁冶提举司提举,到任后,即忙于创制坑冶,发展三千户,专门从事冶炼,并减免其一半租税,创立通利、宝成、锟铻三监,监下设立冶户役丁,燃炼熔铸,政策非常周全。

    同时,他对于农具改进提高农作物产粮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曾经和好友多次探访乡里,发现了王祯这个大才,资助读书,引为弟子。

    徐琰苦笑摇头,指着书案道:“你孟师傅(孟祺)的《农桑辑要》编写成了,他任职太常不得出京,寄过来让我给你。”

    王祯大感兴趣,赶忙作揖拿来看,不想用力太大,竟然弄翻了老师一些文稿,他大惊之下赶紧顺好准备离开,却赫然发现是一本《乞骸骨书》,意思是请辞。

    王祯大惊失色,顾不上避嫌,问:“老师,如今圣主临朝,老师也正值壮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伯善(王祯字),我也不瞒你,老夫有这种想法不是一日了。”徐琰背手叹息说:“我本来就是热爱学问之人,之前同僚多尸位素餐,既然任了官职,就不得不做好,眼看如今今上雷厉风行,是不会再缺做事的人了,我何不退居乡里专心治学,培养些如你一样的大才。”

    看着爱徒还要再劝,笑道:“昔年建炎相公刘子羽也是五十不到入公阁钻研原学,他的功绩能力不比为师大,人各有志罢了。”

    说罢,又走到书案前,挥笔歇下一阙,正是:

    “晨起动征泽,仆整行装,马鞴雕鞍。叹聚会难亲,想恩爱怎舍,奈心意相关。是则是难留恋休掩泪眼,去则去好将惜善保台颜。便休道凤只鸾单,枕冷衾寒。他日来时,不似今番。”

    王祯顿时无语,差点忘了老师还是个风流种子。

    三年之后,王祯顺利入朝。先任宣州旌德(今AH旌德)县令,每年规定农民种植桑树若干株;对麻、禾、黍等作物,从播种到收获的方法,都一一加以指导;画出各种农具图形,让百姓仿造试制使用。任期满后在张养浩推荐下升任户部主事,写成《王祯农书》。后人评价,本书是第一次对所谓的广义农业生产知识作了较全面系统的论述,提出中国农学的传统体系。

    而张养浩则更是官运亨通文采出众更兼品德高尚,晚年写的《为政忠告》代表了他一生主张为官清廉的主导思想。分为三部分,就是对地方官员、监察官员、中央官员的真诚劝告。

    当然后世记得他的还是其文采风流,其中《山坡羊·和世祖》更是其中代表:

    “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列国周齐秦汉楚,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第190章

    番外之地府王城和帅臣

    开禧四年元月,在燕京慈元殿哭了半年的武宗原配、当今皇太后吴韶驾薨,享年四十八岁。燕宫上下都知道,太后身体一向不错,如今大行,多半是被娘家气的愁的。

    正史记载,吴太后临终之时,用帕子掩面,对着来看望的皇帝哭啼道:“吴家三代沐浴国恩,哀家更是被世祖亲自选为太孙妃,为后二十多年。如今家中出了这样的叛逆。有什么脸面再去见武宗和列祖列宗,皇帝若是还认我这个养母,就将我葬于荒陵之外吧。”

    今上乃是宣宗次子吴王之子,因嫡系无人过继来的,以武宗帝后为父母。政治水平虽然差劲,但人品还算可以。当然不能这样做。好好为养母守灵后。还是把他和武宗赵祉葬在了同一处陵内。

    到了阴间,虽然吴韶哭哭啼啼不想去王城,可是当年她和李凤娘争权废帝,又连立了两任皇帝,属于干预重大历史进程,不去也得去,考察功过。

    吴韶一看到丈夫赵祉和公公赵昶就跪下请罪,道:“吴曦自称伪蜀王。但天理昭昭,就在去年,他称王仅四十一天被杀,传首九边。但是无论如何,是妾没有约束好娘家,罪该万死,实在不敢求祖宗原谅,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两位皇儿赵垲和赵塬早逝,实在不是人力能够干预,妾虽不是他们的亲生的母亲,却也很悲伤啊。”

    王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干的不怎么样的子孙或者媳妇来了,哀悔知错求饶不止,除非像赵佶父子那样的,一般会得到原谅。

    东汉一脉属于外戚干政的重灾区,看吴韶哭的真心实意,满心追悔,刘庄都叹息道:“算了,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约束好娘家,其他的干得不错。深宫妇人,确实很难管住千里之外的守将,又不是谁都是吕后邓后,你们知足吧!”

    赵祉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但经过半年多也冷静了下来。老婆肯定不会是帮着娘家造反,两个儿子夭折后都来信告别,说起过嫡母对他们很好,连李凤娘生的长子都没有被虐待。而至于拥立今上后她更是有稳定朝纲的功绩,要说错也就是女人的通病,信任娘家想扒拉点好的给他们,结果就养出一个白眼狼,活活把自己气死了。

    赵匡胤道:“吴.....,赵祉媳妇,你也别哭了,没人揍你。但你因为私心害的川蜀不稳百姓将士惨死,不可不罚,赵曙,以后你老婆不要挑水了,这.....吴氏挑两个月,然后她们俩轮换着来。”高滔滔废除新法可比吴韶罪过大多了。

    别人自然不敢再有异议,赵祉晚上问老婆,“合浦呢?我走的时候她才三岁,还有你生的平夏?”这是他仅有的两个女儿。

    吴韶累得够呛,还是答道:“合浦公主年长些,母后(韩元娘)想把她嫁给韩氏,但我记得你一直想和辛征西(辛弃疾)结亲,就把她嫁给了辛大郎。平夏主意大些,喜欢长河落日正好李晋王家的子孙有个西域茶马司提举的孩子,妾打听了品性很好,就做主订婚了,前些年也成婚了。现在都已经做了母亲了,官家不要太过担心。”

    “好,只是你只有平夏一个亲生女儿,没想到舍得把她嫁那么远。”

    吴韶叹息道:“父母之爱子,总是为其计深远。”其实是想着吴家在西部实力大可以庇护,现在还是别说出来找揍了。

    可问题是王城这边儿,看在问题已经彻底解决,没人再对吴韶喊打喊杀,她祖父吴玠兄弟的处境可就大不一样了。

    准确的说,吴玠吴璘过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日日被人追杀。

    追杀的人员包括但不限于韩世忠、岳云、李彦仙,张俊,王彦,曲端和杨宗闵和杨沂中祖孙,王禀父子和种氏兄弟等人,别说是吴玠,就是完颜娄室那一帮人来了,估计也是被打死的命。

    更过分的是相公镇内的李纲、宗泽等人,镇外的林景默和胡铨,都在默契地给打人组合提供信息,这里又不是关西原上跑死马,真是想躲都躲不开。

    至于吴玠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当然是因为吴曦造反了!曲端就代表所有的建炎帅臣骂道:“吴大吴二你们两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官家对你们何其恩重,早年间连战连败却兄弟皆为节度使,后来封王立庙,儿子做不成驸马就让孙女当皇后,世代为将门。就这样你们家的小崽子竟然勾结蒙古造反,自称蜀王,你们当年拿下我时,想不到还有今天吧,一对叛逆的祖宗。”

    吴大吴玠的黄脸都被他气红了,却根本无法反驳。反驳什么,人家说的是事实,再配合当年旧事,怎一个打脸了得。

    倒是吴璘还有几分反抗精神,在几家建筑的堡垒里反驳,“当年你不臣可是事实。我兄弟由生到死,都没有对官家不忠,吴曦那畜生若不是下地狱了,我一定把他先油炸再蒸煮,送给各位解气。但事已经如此,各位为难我们又有何用?”

    这话听着就不好,吴玠一巴掌扇过来,骂道:“闭嘴。”果然就是下一秒,韩世忠瞄准一箭就射过来,岳云更狠用的是长枪。这次轮到张俊耍嘴皮子,道:“要是像折家一样隔了七八代人才出一个折可求,那还能说子孙不肖和你们没关系,可是吴曦是你孙子他侄孙,家门不教就是你们该死,就是阳间诛族你们也逃不过去,背叛国家把我们这一代人还有小辛辛弃疾那一代人拼着生死弄好的局面几乎败坏,你说我们凭什么不能为难你!”

    这话说的,你从一开始就经营东面后来又去发展海贸去了,西北蜀地的基业艰辛创立好像跟你没啥关系吧?脑子灵活的杨沂中等人都想,但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没人会揭穿他的。

    而且扯远一点,张俊也是西军出身,种家军的异姓继承人。

    还是吴拱看着不对,赶紧道:“各位前辈将军,这个吴曦叛逆我们也很痛恨啊。在这里的就不说了,他称伪王时,派人告诉他的伯母赵氏,赵氏愤怒地和他绝亲。他的婶母刘氏日夜号泣,骂不绝口,吴曦把她扶出去了。吴曦封族子吴僎为兴元统制,吴僎不受连夜跑到荆襄上告。更不用说皇太后因此愤怒去世,我们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心里的愤恨比各位更甚。”

    这话就比较中听了,至少李彦仙等人就举着兵器暂时停止了进攻,不仅是吴拱这话说的有理,关键是他本人曾经官制副都统,在和西辽作战中奋勇向前最终战死,胜利后清点发现是牺牲的最高级别之大宋军人,当时武宗赵祉为之亲自撰写牌位,辛弃疾也曾为他写诗悼念,他听到这话叹息了一声,终于放下了神臂弓。

    岳云喊道:“韩惠王(吴玠),吴武烈(吴拱),两位都不是吴曦叛贼的直系祖宗,有责任也有限,只要把吴璘交出来,我们就不再为难了。”这是他在相公镇出不来的亲爹岳飞支的招,内部分化。

    吴玠到底有些不忍,吴家素来以团结友爱称著,吴璘又跟随他一生鞍前马后,这要交出去了就凭大家对认定是你后人作乱官家才不来相见的(其实没有谁让杨沂中负责捎带信件并且如此推测呢!),近代帅臣还不把吴璘给撕碎了,但是说实话吴璘去世的时候吴曦还很小,他也很冤枉。

    正要讲情,吴璘可能是因为最近挨骂太多逆反了,居然说了一句,“各位如此苦苦相逼,就不怕哪一天自家后人也出了败类,自己打脸吗?”

    吴拱崩溃,道:“二叔,您说啥啊!”

    吴玠一手把儿子兼弟弟提走,道:“各位请自便,吴璘我们父子不管了。”

    第191章

    番外之君臣诀别

    建炎四十三年春末,燕京虽然在赵玖多年植树造林,但终究人力有时而穷尽,这个时节依旧风沙很大,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要是出门最好不要说话,不然不免要灌一嘴沙子。

    当然对于一些老人和女眷,可以选择坐车出行,情况会好很多。比如年过六十的赵宋最高领导人赵玖出行。虽然他要骑马,还是被辽阳郡王刘晏和近臣岳霖劝住了,不得已乘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去了静塞郡王府。

    当然大宋如今已经不在缺马——要不这四十多年干了啥?但赵玖深知前面一百多年的享受刻入这些达官贵人的基因,一旦局面好点就恨不得体面来体面去,因此他这个官家只要没有大事出门就做牛车,你还别说真没人敢造次,这是肯定的——再造国家的中兴之主,权掌天下四十载,真正的口含天宪,他说不允许的事,是没几个人有胆子违抗,哪怕是钦定的继承人燕王。

    其实,燕王赵旭对杨沂中就颇有意见——他对父皇说话可比自己好使,这就让人很不爽了。当然但凡储君,对父皇的绝对私人特务头子都不会有好感,尽管自己也没有干什么,但看到持刀侍立而从不失礼的杨郡王,他总是感觉如芒在背。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帝王私人注定不能和储君走的太近。不过,燕王也不是什么太刻薄的人,至少看着杨沂中江河日下,他也没有落井下石或者买个鬼像让他赶紧去地下给父皇探路。

    但说实话,随着杨沂中的病越来越重,眼看着有不好的趋势,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让人不安心。

    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赵玖本人就是了。

    自从去年杨统制积劳成疾,一病渐渐不好,他的脾气就变得格外暴躁,有时候会忽然喊一声“正甫”半天没人答应,孩子气地把书案上的古籍笔架扔一地,气消了才让内侍收拾。而都省和枢密院官员更是倒霉,每当有太上皇问不清楚的事情就会被训斥——除非你是首相胡寅,反正连一向得脸的户部尚书梅烁都不能幸免,但好在他还能自我反省,知道跟人认错——当然下次还会再犯就是了。

    至于以翟彪为首的御前班直和张孝祥分管的皇城司,又怎么是一个“惨”字了得。

    远在云南的穆王赵阳也不能幸免——他被人揭发收受大理高氏、杨氏美妾若干,被赵官家大骂不孝且削了食邑停了俸禄,完全不管潘氏贤妃马上就出三周年他这事最多算打了个擦边球的事实。

    吓得后宫谢娘子号称自己头疼脚痛心口痛,死活不敢往燕京乾清宫凑——那不是找骂吗?

    这个时候,朝堂上下内外文武是没有人会再提一句“请斩杨沂中”了,因为就赵官家这个态度,你再去招惹他,直接把你斩了不太可能,送去阴山吃沙子戍边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每次赵官家去“敕造静塞郡王杨府”的时候,都会可以调整自己的心情,或许也不愿意刻意,他不想用暴躁丑恶的嘴脸面对杨沂中,这个为他背负了一生黑暗的男人。

    到了建炎四十三年的春末,牡丹吐蕊,万紫千红,但杨沂中却是枯瘦到皮包了骨头,赵官家看着就难受,但也不得不强忍着心酸说:“正甫,你可真是清减了,当年淮上危急,朕无人可用,你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可也没有这般。”

    杨沂中八面玲珑了一辈子,到了如今,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道:“官家,那时臣还年轻,陛下也年轻。可如今臣却要先走一步了,臣对不起陛下啊。”

    赵官家先是大惊失色又装作生气,道:“你胡说什么,不就是生个病吗?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若是这些太医不好,朕在民间给你另行征兆杏林高手就是了。”

    杨沂中笑的非常放松,或许这些年他也已经非常累了,咳嗽了几声,居然劳动当今大宋天子亲自给他倒了茶喝了,才道:“人寿有定,又不是人人能是秦王,半生戎马还能寿过八十踏青爬山,臣,是福薄之人啊。”

    “胡说”赵官家忽然暴怒,站起来像个生气的孩子,最终却又颓然坐下,道:“正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朕就再也没有说话的人了。”

    杨沂中终于也忍不住,或许人之久病,自控力也有所下降,他终于哭道:“官家,臣也舍不得官家,臣若是走了,官家您可怎么办啊?臣也不放心啊。”

    赵官家也忍不住流了泪,道:“那你不要走啊。”纵然人间帝王,功业照耀千秋,在生死面前,依旧是那样的无助。

    一时君臣之间弥漫着浓浓的悲伤气氛,外间伺候的杨家子孙和内侍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但杨沂中谨慎了一辈子的人,又怎么会忘记忌讳,“臣还有些话,不能让别人听到。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这让然是应有之义,赵官家摆摆手,所有人走个干净,只有翟彪带着几个人在外间把守,杨沂中道:“臣蒙陛下不弃,掌管御前班直四十多年,形同殿帅,深知道这个职责的重要性。翟彪虽然忠心,到底马虎了些,臣去后,可以让辽阳郡王刘晏接任,当然他还比臣大一岁,所以一些差事应该卸下来,此事还请陛下做主。”

    “好,朕听你的。以后帅臣的密札转运之权.....就交给辛文郁,朕把他调回来。”

    杨沂中挣扎着在床上行了一个半礼,被赵官家制止,道:“你再这样虚礼朕真的要生气了。”

    “是,还有。皇城司职责同样重要,臣知道官家不愿意内侍染指,但是臣之将死,也的说一句心里话,孤臣难寻,内侍若有忠心之人若本朝初年之秦翰,也是能托付大事的。至少满朝文武臣仔细想来,有能力的不愿意沾染这等脏水,无能力或者贪财的万万不能用,还请陛下再考虑一二。”

    赵官家越发感到深深无力,点头道:“好,不过朕一时也回答不出来,容我回去细想。”竟是连朕也不用了。

    杨沂中这次只是点头,说话有些无力,道:“臣这一.....辈子......藏着太多秘密,官家还是.....不要知道了,臣走了就带走了,算是臣,臣最后的私心。”

    赵官家一怔,或许是太过悲伤,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杨沂中说:“臣请火葬,把所有笔记密文火化,这样,这样儿孙们才能有个好结果。”说到这里仿佛又有了一些力气,道:“官家,臣这一生,从未忘记过‘国仇家恨’四字,跟随官家亲眼看着大宋到了如今,从未后悔,只是人老了,想给孩子留个路,官家,请您在臣走后把臣子孙调往关西,重新回到西军,金刀杨家,有臣一个佞幸就够了......”

    赵官家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哽咽道:“正甫,是朕误了你,是我误了你.....”

    杨沂中却笑了,笑的格外满足,道:“这一辈子,都是陛下吩咐臣,还说什么要替您了断,如今,终于是我将身后事托付.....这感觉,真好.....”话未说完,他竟然带着笑容,与天地融为一体,身体渐渐僵硬,逝世于自己效忠了一声的君王面前。

    赵玖放声大哭,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飘走了。

    想给读者说的话

    开头之前,先给大家说个小故事,前几年我从二圣旅游地回帝都,中间天气不好被迫听了一晚,那个时候机场还给安排酒店,两人一间。因为折腾一天我精神紧张就躺下也睡不着,就去包里翻褪黑素吃,但引发了同屋的人警觉,很客气地问我干什么,我当然知道陌生人怕我偷她东西,虽然不高兴但也解释了一下,以至于第二天下雨到中午,我们相处很尴尬。

    但现在想想,也是我当时太年轻不够成熟,不管对方睡着没有如果我先说明一下情况,或者趁着开灯的时候拿药,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之所以说这样的事,是我想跟各位说,这一个月我状态很好工作不忙,写了很多绍宋之后的番外,很多读者喜欢,但我也要说明这毕竟是偶然现象,如果大家熟悉了发现我有一天真的停了,请不要太惊讶。毕竟他的状态已经是完结。

    目前有计划是在写一篇相公镇番外,明天还是后天不定,如果大家到时候觉得写的还可以,请把打赏和月票投给我马上要签约的作品《综谍战之救赎》。

    可能对于作者来说作品都是孩子,难免偏向更小的那个,因为对我来说《绍宋之后》已经很成功了,希望别的写作也可以顺利,希望大家理解我这一点私心。

    当然,绝不是向索要打赏等,因为订阅已经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了,有是情份,没有是本分。

    第192章

    番外之地府相公镇最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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