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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她整个人身体前倾,发丝几乎贴着沈听择的手臂。

    沈听择这才缓缓掀起眼皮,一双狭长的眸扫向她,看她几秒后唇角勾着玩味,把打火机扔过去。

    他们坐的这个角落频闪灯照不到,很暗,火苗蹿出来的光微弱,却也将氛围搅得更暧昧。凯莉眯眼吸一口烟,偏头看着同样在吞云吐雾的沈听择。

    他时不时深吸一口,再仰头微微吐出,喉结上下滚动着。指节修长,掸烟灰时扯着手背的青筋起伏。

    目光变得有些痴迷,她红唇动了动,“择。”

    沈听择瞥她一眼,然后就感觉到有个方盒被推进他的掌心,香水味一下靠得近了。他垂眼看着,“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忘不了你那个前女友,”凯莉不以为意地撩了下自己的大波浪,露出大半雪白的肩膀,用着不算流利的中文笑道:“可是,择,她都已经把你甩了,人生苦短,吊死在一棵树上多没意思啊……跟我约,你不会亏。”

    短暂的沉默后,沈听择挑起眼尾发出一声低笑,不置可否地端起酒杯抿了口,“知道的还挺多啊。”

    凯莉得意地哼笑,整个人作势要去勾沈听择的脖颈,媚眼如丝,“我保证让你爽。”

    可就在她要攀上的前一秒,男人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那你知道我最爱和她用什么sex

    posture吗?”

    最后尾音还微微上扬,低哑的,勾得人心痒难耐。

    凯莉听清了,所有动作顿时僵住,手悬半空,脸色有点难看,在夜场迷离的灯光下又有点精彩。饶是奔放大胆如她,也没想到沈听择会问出这种话。眉头紧皱着,“你……”

    “是我抱着她,Rear

    entry,紧得要死。”

    话落,指间那根烟被沈听择捻灭在酒里,呲的一声,他把那盒套还给凯莉,抓着手机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先走了。”

    留下久久都没能回过神的凯莉。

    -

    第二天伦敦难得出了太阳,灰白的日光从窗帘透进房间。

    沈听择昨晚没被凯莉拱出半点火,反而是睡一半梦到了那张脸,折腾到四点多才睡。这会儿醒了也没爽到哪儿去,他低骂一句操,起身往浴室走。

    解决完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冰箱里比他脸还干净,什么都没有。沈听择就捞过车钥匙乘电梯到楼底,城市喧嚣灌耳。

    他先到公寓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吃完,又倚在车旁抽了一根烟,才不紧不慢地坐进车,往导航里输进一个地址,发动车子踩油上路。

    四十分钟后,车停稳在Hayward

    Gallery前面。

    那是毗邻泰晤士河的一家画廊,扑面是极简的工业风,玻璃房,灰粝的水泥墙,却又以明度极高的黄色为主色调,碰撞出该有的艺术气息。

    沈听择刚走近,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就迎上来,公事公办地笑问:“Here

    for

    the

    Future

    Sculpture

    Exhibition?”

    “Yes.”

    工作人员指了一个方向:“Go

    through

    the

    door

    and

    turn

    right.”

    “Thanks.”

    绕过一层休息区,特色的六十六角顶灯将整个展厅映得通明,十几件色彩鲜明的雕塑艺术品被分列陈放,冲淡了白色射灯的冷调。

    展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年纪明显都是被沉淀过的,相比之下,沈听择站在那儿显得年轻气盛,不想是有心思来看展的。

    有好事者过来搭话,笑问他看得出名堂么。

    沈听择也不恼,实话实说:“Not

    really.”

    那人就指着其中一件名为《Savior》的雕塑作品朝沈听择介绍道:“This

    is

    said

    to

    have

    been

    carved

    by

    Luo

    ShiZhao’s

    st

    student……”

    顿了下,那人做思考状,但没等他想起名儿,沈听择就淡笑着接话:“裴枝。”

    音译过去差不多,那人听懂了,有点惊讶地看着沈听择,发出一句you

    know的疑惑。

    沈听择目光还停在那件雕塑品上,看了会儿不知道像想起什么,朝那人笑了笑,“She

    is

    my

    girlfriend.”

    换来的是那人直呼Unbelievable,仔细打量几眼沈听择,然后拍着他的肩膀也笑:“Good

    luck.”

    沈听择垂下睫毛,“Indeed

    my

    pleasure.”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就此分别。

    那时展厅里只剩沈听择一个人,有点冷清,他就静静地看着展厅里属于裴枝的那几件作品。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收回视线,像做过无声的告别之后,抬脚准备往外走。

    可当他单手插着兜刚转身,整个人就愣住。

    展厅的白炽灯明亮又刺眼,被设计感的棱角分割出一明一暗,玻璃墙面映出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一件黑色挂脖吊带裙,露背,侧身能看见她紧致的腰线,清晰的脊柱沟,长发微卷,随意又散乱地垂在肩头,遮了大半春光。裸露在外的两条腿笔直纤细,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三年时间,她的风情如破茧之蝶,再也束缚不住。

    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灼灼对视,直到裴枝弯起红唇,朝他笑道:“沈听择,好久不见。”

    裴枝跌宕半生,从来不信有缘人自会重逢的鬼话,也觉得电影总是太仁慈,才会让错过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相遇。现实是,世界这么大,街头每秒都有无数人擦肩而过,谁又会停在原地等。

    她永远只相信事在人为。

    反正这辈子放不下的,那她就再赌一次。

    赌沈听择在这儿。

    但她不知道的是,沈听择也在赌。

    赌她会不会来找他。

    沈听择没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目光寸寸凝视着她,“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Savior:救世主。

    Hayward

    Gallery存在私设,勿考究,谢谢。

    ?

    57、私奔

    车平稳地行驶在泰晤士河畔,

    街景飞速倒退,模糊成影。

    窗户开了一半,裴枝靠在椅背上,

    脑袋微侧,

    看着窗外沿途慢慢亮起的路灯。橘黄的光亮洒在河面上,泛起粼光,晚风吹着她的头发。

    裴枝原以为十九岁的感情像泡沫,破了就破了,

    哪怕再刻骨铭心,三年再三年的时间总能够愈合一道伤口。可是当那天瑟琳娜问起她心里是不是有人的时候,

    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

    她大多数时候也足够冷静,却在那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海边,

    在收到沈听择发来的那句“我也是”之后,

    溃不成军,

    订了一张连夜飞伦敦的机票。

    她想见沈听择,发了疯的想。

    只可惜后来出了点意外,

    这事就一直拖到今天。

    拂面的风随着窗户被升起,戛然而止。

    裴枝收回神,

    转过脸,

    不解地看向沈听择。

    “这边晚上风大,容易着凉。”他目视着前方的路况解释一句,

    但没看裴枝一眼,

    声音也平静,

    让人听不出情绪。

    裴枝眉心微动,低下头嗯了声。

    然后就这样静默一瞬,

    裴枝问他现在去哪。

    “带你去吃晚饭。”

    “哦。”

    那会儿已经华灯初上,

    城区有点堵,

    汽车走走停停,连带着挂在内视镜上的一条链子晃个不停,反着前车尾灯的红光。

    裴枝认得,那是沈听择以前的那条锁骨链。

    沾过血,也浸过她情动时的汗。

    像是察觉到裴枝的视线,沈听择跟着扫一眼,问她:“碍眼?”

    说完他作势要拽下来。

    裴枝下意识地伸手要止他的动作,“不是……”

    说话间两人的手已经碰到了一块儿。

    她掌心微凉,有种天生的绵软,覆在男人骨感的手背上,曾经无数次十指相扣的触感在那一瞬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气氛微凝到沈听择踩下急刹收回手,偏头提醒她一句坐好。

    夜色依旧匆匆,裴枝反应过来,靠回椅背。

    直到车在伦敦眼附近的一家餐吧前停稳,霓虹招牌充满了朋克风。两人下车,穿过一道卷帘,进店。

    老板是个华裔,脏辫花臂,看模样比沈听择没大多少。站吧台里瞧见来人后,面露熟稔,热情地迎上来:“呦,稀客啊。”

    沈听择勾着淡笑和他碰了下肩膀,问他后院还有没有位子。

    老板这才注意到沈听择身后的裴枝,打量两眼,意味深长地啧了声,凑他耳边问一句:“Your

    girl?”

    裴枝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沈听择不置可否地在笑,然后整个人被带着往里走。

    后院是一片露天区,晚风作陪,视野尽头能看见这座繁华都市的流光。周围三三两两地坐着几桌,气氛正浓。

    裴枝对这儿不熟,就由着沈听择点。她捧着一杯水在喝,目光赤裸地落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和沈听择重逢的实感终于在这一刻攀顶。

    两人的口味变化都不大,沈听择点完几个菜后给裴枝过目,确定OK了就把菜单给老板。

    过了会儿和菜一起上来的,还有一扎黑啤。

    是裴枝要的,但其实这三年她已经很少碰酒了,异国他乡,没有陈复和陆嘉言在身边兜底,平时出去玩也只是象征性地喝,确保自己在那条线上,不能醉。

    可是今晚,她坐在沈听择对面,沉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沈听择皱眉按住她的手,没说一个字,却意思明显。

    裴枝垂眼看着两人再一次交叠的手,突然觉得横跨在他们中间的那一千多个日夜太清晰了,清晰到再次见面,除去最初的问候,两人的交流比生人还生。

    下一秒她感受着沈听择的手克制地抽离,心头那点不舒服找不到宣泄口,但裴枝没再把酒杯往唇边送,而是从包里摸出一盒烟,咬一根在齿间,发丝微垂,拢火点燃。

    青白的烟雾随风飘散开,沈听择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会儿,“长能耐了啊。”

    裴枝知道他是指她现在烟不离手的事儿。

    可他不知道,刚到美国的那两年,她抽得更凶。后来又碰上创作没灵感,整夜整夜地熬,时间久了,烟瘾也沾个彻底。

    周围有人在往裴枝这儿看,但她扫了一圈也没见到No

    Smoking的指示牌。干脆没当回事,她往后坐,靠上椅背,不置可否地挑起笑,开口问:“你今天去Hayward做什么?”

    “看展。”这话沈听择回得很快。

    裴枝就摇着头,更进一步地问:“看展还是看我?”

    气氛顿时被撕开一道小口子,沈听择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不远处餐吧聘请的驻唱歌手还在卖力地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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