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邵承昀俯下身,咬住他的喉结,牙齿在皮肤上留下血印,热气喷在辛榕颈间。“你想要失控。”邵承昀的声音少见地带了些沙哑,“我让你如愿以偿。”
辛榕从未领受过邵承昀作为一个练过搏击且长年健身的成年男性的真实力量。以往他们每一次发生冲突对抗,邵承昀都对他有所保留。
辛榕落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也落在占据绝对优势的男人手里,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邵承昀的对手。
邵承昀说到做到。辛榕想要事情失控,那他就满足他,让他承受一切后果。
辛榕并非一个不能忍耐的人,但邵承昀有各种把他折磨发疯的手段。
他们之间的较量几乎是一面倒的。
邵承昀无论从身高到体量都带有绝对的压制性,辛榕的反抗只给了他少许疼痛,却更加激起他潜在的暴戾和凌虐欲。
黑暗中他看不到自己给辛榕留下了多么触目惊心的痕迹,只是牢牢地掌控住了他的每一寸脆弱所在。
辛榕是有意为之的,他心里或许也对这样相互折磨的关系感到绝望,宁可用这种激怒对方的方式与之一同焚毁。
然而最终还是邵承昀操控了一切,把他塞进深不见底的欲望里,碾碎他的自尊心,看着他一点一点崩溃,也让他变得不堪入目。
辛榕最后被蒙住眼睛时,整个人已经哭哑了。他目不能视,感官却反而因此更为敏锐,他不想寻求邵承昀的庇护,但他已经无所倚靠。
可是邵承昀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心软,辛榕的无助、崩溃,眼泪,求饶,都没有让他触动。
后来辛榕不再挣扎了,也不再说任何带有意义的语句,不再乞求这一切结束。他在急遽的刺激下陷入昏迷,邵承昀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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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开的时候,黑暗没有结束。
辛榕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或许更久。时间概念变得模糊了,他好像整个是溃散的,没有拼起来。
很痛,从里到外都是伤。
邵承昀给他换上了长袖长裤,大概是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伤痕,也把主卧留给他,没有再和他同睡一间房。
他给辛榕上药,把细软的食物送到房间来。第一天除了少量的水,辛榕没有吃任何东西。
第二天医生上门挂了点滴,辛榕躺在床上意识昏沉时,感觉有一只软软的手在摸自己的脸。
是糖糖。
小姑娘轻声地问他,“哥哥,我陪你一起睡好么?”
辛榕闭着眼,搂了她一下,糖糖两条小腿使劲在床沿蹬了蹬,爬了上来,然后趴在辛榕身上。
她和过去一样,两条手伸过去揽着辛榕的脖子。
辛榕颈部那一圈全是淤痕,但辛榕什么也没说,有针头的那只手垂在床边,另只手揉着糖糖的背,问她,“怎么没去幼儿园?”
“今天是周末。”糖糖在他身上小幅度的磨蹭。辛榕忍着痒和疼,笑了下。
“…谁让你上来的?”过了一会儿,辛榕又问她。
“叔叔。”糖糖很久没和他一起睡了,不舍得从他身上下来。
辛榕由着她,让她趴着,后来感觉孩子迷迷瞪瞪的快睡着了,才把她放在自己身旁。
辛榕身上的痕迹,用了好几天才慢慢消褪下去。
邵承昀并不怎么露面,或许是怕再刺激到他。可是如果辛榕有一顿没好好吃饭,下一次糖糖就会来给他送些吃的。小孩子也拿不了多少东西,从厨房到主卧要跑两三趟,吭哧吭哧地爬楼梯,还小心护着手里的碗。
糖糖就这么送了一回,辛榕清楚是邵承昀的授意。此后就算他再没有食欲,也会勉强自己多少吃一点东西,不让小孩再带饭上来。
邵承昀每天早晚来给他上一次药,其余时间没再出现过,晚上独自睡在书房里。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曾经最好的回忆彻底打碎,最坏的当下已然发生。
人心就是这样,终于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只剩下一些偏执而无力的东西,却不肯松手,就算两个人都被划得伤痕累累。
协议到期那天是个工作日,邵承昀去上班了。家里突然来了人,是林莺。
别墅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林莺通过慧姨也有所耳闻。
她虽然还不明白自己儿子强留住辛榕的原因,但觉得自己必须出面一回,至少把人送走了,就当是永绝后患。
辛榕从二楼走下来,林莺一眼就看到他颈部还未完全恢复的痕迹。
——邵承昀那么冷静从容的人,怎么会给人弄成这样?林莺心里惊得一跳。
他们此前曾在家庭聚会上见过一回。这次林莺再见辛榕,却觉得这个男孩身上再没了上次的温润,样子明显消瘦了,气质也变了。
林莺以还算客气的态度和他说了感谢,告诉他外面已经准备了车,辛榕收拾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辛榕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是走不掉的,这件事并没有林莺说得那么轻易,但他被邵承昀关了太久,还是太想试试了,所以上楼简单地收拾了一个书包和一个旅行袋。里面都是他自己带来的私人物品,邵承昀在婚后买给他的东西,他一件都没拿。
最后他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床头柜上,又把小乌龟123放进简易水箱里再装入书包。
当他再次下楼时,慧姨和小魏都在客厅里等他。
辛榕和她们说了谢谢,慧姨和小魏看起来都很不舍,小魏站在慧姨身后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糖糖这时还在幼儿园里,辛榕也和林莺提到,同车要带上余阿姨,要不孩子可能接不出来。
但他始终是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就在他坐进车里的一刻,邵承昀赶回来了,带着司机和保镖,直接堵住林莺的两部车。
林莺大概没想到邵承昀会为了这么个毫无背景的男孩,不惜跟父母这样当面对峙,也在车外和他争论起来。
邵承昀多的话没有,总之人不能让林莺带走。
这件事由他说了算,林莺今天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辛榕是他邵承昀的人,谁都不可能做主让他走。
母子两人在别墅外的车道上僵持了七八分钟,最后辛榕自己提着东西从车里下来了。
他沉默地穿过气氛焦灼的众人,又回到了那栋住了一年的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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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昀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是愚蠢而无效的,也知道辛榕已经留不住了。
他跟着回去以后,很快发现了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
辛榕当时正在把123从书包里拿出来,邵承昀拿着戒指,在客房里找到他。
辛榕蹲在地上整理书包,男人也小心地屈膝蹲下,和他说,把戒指带回去行吗?自己也戴。
还问他,另一枚戒指放在哪里。
辛榕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那枚铂金的圆环,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在邵承昀来不及制止的一瞬,扬手将戒指扔了出去。
邵承昀还半跪在原地,辛榕站在看他,清俊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邵承昀。”他叫他的名字,停顿了几秒,说,“另外那枚戒指也是我的尺寸。你戴不上的,别想了。”
第49章
去吧
邵承昀后来去找过那枚戒指,只是没告诉辛榕。
辛榕扔出戒指的那扇窗口下方是一段下坡的车道,不是花园草坪那种还能大概划定方位的范围。戒指可能滚去任何地方。
邵承昀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一无所获。
后来他联系了别墅区的管理方,让保洁在那片区域做卫生时留个心,如果能找到戒指,他酬谢一万元。
这个奖金已经远高于一枚铂金素戒的价值,几天之后还真有一个保洁在树丛里找到过一枚,但不是辛榕扔掉的那个。
有些事就是天意。
邵承昀自以为游刃有余,想要这个,不要那个,感情里如何进退取舍都由他说了算。
到如今玩脱了,辛榕就算拼得一身伤也义无反顾要走,告诉他“我跟你没有以后”、“你戴不上的别想了”。邵承昀才知道什么都为时已晚。
尽管辛榕一时还扣在他手里,但除了糖糖以外,邵承昀已经没别的筹码了,
这天他下班比较早,轿车开进别墅区后,途经的一条道路正在抢修管道。邵承昀没让司机绕路,自己下车走了一段。
临近私家花园时,他听到围墙那边传出一阵笑声,有辛榕的,也有糖糖的,听着动静好像他们正在玩水。
邵承昀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过辛榕笑了。
他就站在墙外,站了好一会儿没舍得走。后来笑声突然停了,四周随之安静下来,邵承昀心里有点慌。
这片花园有道侧门,可以不经过别墅前门就进入园中。邵承昀绕到门边,隔着一排垂下的藤蔓,看见辛榕蹲在地上,紧紧抱着糖糖。
因为隔得远了听不见声音,邵承昀定定地看了几秒,才意识到辛榕在哭。
男孩穿着T恤和牛仔裤,埋着头,抱着身高不到一米的糖糖。从邵承昀的角度,能看到他背上的脊骨微微起伏着。
邵承昀的整颗心都揪起来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被这样刺痛过。
那个最近一直表现得很冷漠的男孩,此刻蹲在花园里角落里,抱着另个小小孩,无声地哭泣。
他的背影看起来过于清瘦而绝望。
几分钟前的笑声,那种短暂的欢乐,无法掩盖他处境的孤立无援。
是邵承昀把他置于这样的境地,而邵承昀又是如此强势的掌控者,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后来糖糖抬起手来,揉了一下辛榕的头,胖胖的手指在辛榕略长的发丝间抚过,以一种有点懵却还很温柔地声音对辛榕说,“哥哥,别哭啦,我不给你洒水了。”
邵承昀从门边慢慢走开,靠在了一侧的砖墙上。
——这三十四年都白活了,他忽然就剩下这一个念头。还不如个四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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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邵承昀在书房的小床上醒过来,查看备忘录时才发觉这天是辛榕母亲的忌日。
此时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阴云压覆着城市上空,是一场降温的秋雨。看样子没有大半天是不会停的。
邵承昀原本在上午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要出席,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而后给一个副总打去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到公司了,改为视讯会议,现场那边让副总顶着。
昨天辛榕抱着糖糖的那一幕,一直在邵承昀脑中挥之不去。他决定留在家里陪辛榕一天,如果辛榕想去墓园祭拜,自己也可以开车送他。
可是辛榕在家里表现得如常的淡漠,与邵承昀没有任何交流,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他没问邵承昀为什么工作日不去公司,大概也不想知道原因。
下午雨停了以后,他独自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后来躺在摇椅里睡着了,邵承昀让小魏拿了床毯子给他搭上。
辛榕是在隔天邵承昀上班以后,才独自去的城北墓园。
他打电话叫来司机,途中买了菊花和纸钱。这一趟出行时间不短,来回得有三四个小时,当司机把车开进城区时,天已经擦黑了。
辛榕看着车外繁忙的街景,和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生出一种跳车逃离的冲动。
他不想回别墅,尤其不想面对邵承昀。也许是因为情绪太差了,自从离开墓园后他的胃就一直隐隐作痛,于是伸手拍了拍前排的座椅,让司机靠边停车。
司机早已得过邵承昀的授意,不敢放辛榕随意下车,一脸为难地和他说,“邵总交代过,要安全地把您送回家。”
辛榕在无奈之下,掏出手机给邵承昀打了个电话。
拨号的时候,他是不抱一点希望的。邵承昀那边接得很及时,过去两个月里辛榕几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邵承昀问什么时候到家,辛榕直截了当地说自己要去孟冬林的酒吧坐坐,让邵承昀告诉司机,可以开去酒吧。
辛榕本来没指望邵承昀能同意。可是短暂的沉默后,邵承昀问他,孟冬林的酒吧在哪儿。
辛榕说了那间新店的地址。
“让司机送你去。”邵承昀说,辛榕举着手机愣了下,听得男人又道,“回来时再给司机打电话。”
车内挺安静的,邵承昀最后讲的两句话,司机在前面也模糊听见了。
辛榕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司机也没再多问,按照他刚才提到的地址开了过去。
辛榕到的时候酒吧刚开始营业,他待到晚上九点左右离开的。这个点的客人逐渐多了,他留在酒吧里孟冬林还要时不时过来和他聊几句,辛榕觉得自己耽误事儿了。
临走前他想按照正常消费付账,被孟冬林摁着肩膀推出了酒吧的门,说他,“你快算了,给钱下次就别来了。”
辛榕喝了两三瓶啤的,没多醉,先前从墓园离开时特别难受的那个劲儿也差不多过了。临上车前,他拍拍孟冬林的肩,说,“走了冬哥。”
孟冬林看着他坐进了车里,突然沉着声跟他来了句,“看你没戴戒指了,也不知道你今天是因为阿姨的忌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来我这儿。”
辛榕从里面降下车窗,孟冬林最后冲他说道,“有事就联系我。”
辛榕今晚闷头喝酒的时候居多,和孟冬林聊天的时候少,这时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孟冬林还站在街边,车很快发动起来,载着辛榕驶出了街口。
辛榕到家时,别墅外面的灯打得很亮,明晃晃地照着车道上停放的两辆豪车。
辛榕起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待到他进了屋,才发觉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有周朗夜和白辉,也有罗薇琪和另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罗薇琪与之坐得很近,想来是她刚订婚的未婚夫。
辛榕站在通往客厅的走廊上定了定,那边的几个人也一同看了过来。
屋内一下安静了,除了邵承昀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有了些许神情变化。
辛榕穿着黑衣黑裤,头发留得长了些,看身形明显消瘦了。他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场的几人心里立即都猜到这阵子发生了什么。
今晚的聚会是临时凑上的。一来是罗薇琪带着未婚夫回国看望父母,二来邵承昀不久前过了生日,这帮朋友还没给他庆祝,于是就趁着罗薇琪回国,正好聚在一起。
邵承昀隔着几米的距离,问辛榕,“吃晚饭了吗?”
辛榕说吃了。
邵承昀拉开身旁的一把椅子,又说,“再吃点宵夜。”
辛榕没有当众撂脸,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邵承昀给他盛了碗鸡汤馄饨,辛榕也没拒绝,埋头吃了两个。
围桌的其余四人都看着他们,白辉的眼神有些复杂,周朗夜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罗薇琪先出的声,她用公筷夹了只虾饺放辛榕手边的碟子里,一面笑着说,“我们一直等你呢,怎么回来这么晚?”
辛榕抬起头来,淡淡应了句,“去朋友酒吧坐了会儿。”
他身上带着挺明显的烟酒气息,在座的人自然是闻到了,辛榕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罗薇琪听后也不意外,又说,“怎么一个人去的酒吧?”
到了这时,辛榕也琢磨出一点其中的意味了。
——罗薇琪是有意给他递的话。
辛榕脑子里很快地过了个念头,这场聚会也许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赐给他的。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往后他要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他脸上声色不露,还是那样偏冷淡的口气,说,“去喝点酒,散散心。”
邵承昀坐在一旁,听着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罗薇琪眼尖心细,继而笑着一抬下颌,视线从辛榕左手上扫过,“婚戒呢?怎么没戴了。”
她是这里唯一的女士,这样的尖锐的问题她问就问了,也没有一个人制止。
辛榕放下手里的勺子,无奈笑了笑,说,“就算把戒指取了,人也走不掉的。”
说完,辛榕推开椅子,起身离了席。
他走上楼梯的那几步,客厅里无人说话。
邵承昀先是随他去了,而后也站起来,快步上了楼。
辛榕被他拦在通往二层的楼梯转角处。他们站的这处平台与客厅也就不过几米的直线距离,两人的对话楼下的人都能听见。
邵承昀今晚的态度格外好,像是一点没有因为辛榕当众说的那些话而生气。
他一手扶着栏杆,另只手在辛榕的手臂上揉了揉,说,“衣服是不是穿少了,手这么冷。”不等辛榕回应,又问他,“酒喝了多少?我让慧姨给你煮点醒酒汤?”
辛榕看着他,突然说,“邵承昀,我们这样貌合神离的过下去还有意思吗?”
男人仍然握着他的手臂,还在慢慢揉着,只是没说话。
“你的朋友今天都在,也许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只剩了相互勉强,别的什么都没了。”
辛榕说话时,客厅那边特别安静。没有人试图用说笑聊天来掩盖他们之间的对话。
罗薇琪制止着自己不知情的未婚夫,白辉制止了周朗夜。他们是想给辛榕一个脱身的机会的,毕竟在座都是讲体面的人,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把这种难堪的私事抖落出来,邵承昀今晚势必要给辛榕一个交待。
邵承昀扶着栏杆的手紧了紧,语气仍很温和,“宝贝,我们晚点聊好不好。”
辛榕抿了抿嘴唇,慢慢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邵总,我受不起你这声“宝贝”,也没有资格与您对话。”
“我们站在绝对不平等的两个位置上,没有“聊一聊”的可能。你可以与你的任何一位朋友聊,与你的生意对手聊,甚至与你的下属聊,但你没可能和我聊。”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玩玩儿而已。其实周围的人都看懂了,甚至给过我劝诫,只有我一厢情愿。”
“我投入的时候你看着我投入,到后来我要抽身了,你开始变本加厉地控制我。”
辛榕很久没说过这么大段的话,没让他意外的是邵承昀竟也没有打断他。
即使他讲了很多,其中有指责邵承昀的内容,男人也平静地听完了。
辛榕并不知道,在看过他抱着糖糖哭了以后,邵承昀也有过动摇。虽然让辛榕离开的念头只那么短暂地产生了一点,但究竟是有了。
辛榕这样急于摆脱、渴望重获自由的样子,邵承昀此刻都看在眼里。
辛榕低下头,似乎是平复了一下情绪,继而压低了声音,说,“你在床上发狠弄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有血有肉,会知道痛的人么……”
邵承昀猝不及防,一下愣住了。
辛榕抬眸看他,慢慢地说,“我曾经仰慕过你,你教会我很多事情。可是人的心是没办法勉强的……当初在游轮上,我求过你高抬贵手。现在还能再说一次么?”
真到了这一刻,邵承昀还是极为不舍的。他力气不大地拽了一下辛榕,本意只是想抱他。
但辛榕对于两人间的身体接触已经很慌,本能地产生抗拒。两人拉扯了几下,也造出了些许动静。
客厅与楼梯相连的那面墙忽然被人扣了两下,白辉的声音旋即传来,“邵总,要不都冷静一下?今晚让辛榕到我们家住一晚?过几天再谈吧。”
白辉所处的位置,看不到楼梯转角的情形,只是听着声音很近了。
邵承昀停了手,没再动辛榕。辛榕退开了一步,但还没有立即下楼。
屋内又是几秒的安静,坐得稍远些的罗薇琪扬声说了句,“昀哥,何必呢?不像你会做的事。辛榕还小呢,你大了人家整整一轮,有点当爱人的样子。”
不论是白辉还是罗薇琪,都把自己的立场亮明了,但也给了邵承昀足够的体面。
没说他们分开,用的称谓是“爱人”,讲的话也很温和适度。
邵承昀看着眼前的男孩,知道自己对不住他,时至今日竟然错到连一个拥抱都要不起了。
他在一片沉默与等待中,无奈笑了笑,好像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颓丧过。
最后他点了点头,很注意分寸地抬起手,替辛榕把一绺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说了两个字,“去吧。”
第50章
不了邵总,我有约了
一年前在游轮上见到邵承昀时,辛榕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与他的告别竟是这样一个场景。
邵承昀说了“去吧”,转身先下的楼。
客厅里的几人见他回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刚才那些微妙的缄默和紧张的对峙都揭过去了,他们仍是谈笑自如的朋友。
邵承昀拉开椅子坐下,小魏过来给他们送调酒的冰块,邵承昀看似随意地嘱咐了一句,“你先别忙,帮辛榕收拾收拾东西。”
方才在楼梯转角处,他还那么舍不得放手,这时已然又做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邵家二少。
辛榕再下楼时肩上挎着背包,小魏抢着替他提了一个行李袋。客厅里的众人正聊起罗薇琪订婚宴上的趣事,罗薇琪被调侃得一直捂脸,看着气氛很好。
辛榕心里装着感激,此刻也不必说出口了。
白辉和罗薇琪刚才不惜冒犯朋友,出面帮了他,现在辛榕要回到原本的生活,而他们仍有他们的圈子。彼此都不差这一句谢谢。
辛榕去一楼的书房里抱出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糖糖。慧姨也跟着他们后面,有些忧心地问,“怎么这个时候走?等明天不行么?”一边说着一边给糖糖背上搭了件小袄子。
辛榕抱着孩子,一出门却见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他犹豫了下,还是上了车。
这时候逞能没必要,外面叫的车开不进这片别墅区,他带着糖糖不能一直步行出去。坐就坐吧,辛榕心说,也就这最后一回了。
司机问了他去哪儿,辛榕在手机上搜出一个酒店,离他家的那套老房子不远,相隔就一条街。老房子今晚住不进去,事先也没收拾过,辛榕说,“就去这里吧。”
司机把地址输入导航,车子刚一开动起来,糖糖醒了,迷迷糊糊地从安全座椅里坐起来,眨着眼问辛榕,“哥哥,我们去哪儿?”
辛榕看着她,一只手搭在座椅的靠背上,修长手指在孩子头顶轻轻抓了抓,低声和她说,“我们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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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别墅不是辛榕的家,这一次他与邵承昀终于彻底断了。
下车前辛榕从钱夹里抽出别墅区的通行卡,放在了车门的储物格里。以后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了,通行的证件也没有保留的必要。
到了宾馆以后,他去前台开了一间双人房。
糖糖刚在车上已经睡迷了,辛榕一手抱着孩子,肩上背着包,另只手里提着行李袋,房卡就夹在指间,总之全身上下挂满了东西,靠手肘摁键才进的电梯。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过这种什么都只能靠自己的生活了。辛榕把糖糖放上床后,手撑着床垫有点喘。
他近来瘦了许多,加之睡眠不好,体能也有点下降。糖糖在床上摊开四肢软乎乎地躺着,辛榕抖了抖有点汗湿的T恤,背靠着床沿就地坐下。
因为怕扰醒孩子,他关了床头灯,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糖糖睡在身后,发出小声的咕哝和磨牙声,辛榕把头埋在臂弯里,任凭自己放空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