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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是不是在家不允许你老公吃饭啊?”

    “什么?”

    “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我这才多久没见到他,今天都快吓了一跳。”

    苏城这么说有夸张的成分在,毕竟他结婚还没多久,就已经胖了将近五斤。自己发胖的时候就很烦别人瘦了,程帆也确实瘦的明显。

    不知道说什么,林夏笑了笑,“我先进去找小范打招呼。”

    “好,去吧。”

    走到里边,小范正在跟身旁的好几个人介绍着这次展览的重磅作品,看到了程帆的背影,他却是一身正装,如此正式的装束,在画廊里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想与他碰见,林夏转身去了更里面。

    她自觉是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人,来这种场合,多看看,也当是熏陶。不过社交也是一部分,有合适的就要买下,当捧场。

    她在角落里发着呆,想着一会去附近一家意大利餐厅吃饭,那儿的窖烤披萨很好吃,外送和现场吃的口感区别很大,难得来这边一趟,自然要去吃一个披萨。

    “看您在这看了许久,很喜欢这幅画吗?”

    发呆被打扰,林夏转了头,是个烫了头发的男人在问她,她还真没看这幅画是什么,糊弄了句,“还行。”

    “这幅画,给您的感受是什么?”

    她心中不悦,来看个画,还需要回答问题吗,她不喜欢陌生人对她主动提问。

    见她不回答,那人主动介绍了自己,“这幅画,是我的作品。”

    林夏敷衍一笑,“我想自己看一下,可以吗?”

    没料到她是如此反应,那人同样一笑,“祝看展愉快。”

    那人走后,她才看了面前的画,男女老少正脱了衣服下池塘去洗澡,场面颇为裸露,女人穿着三点式,还有芦苇丛旁的男人光着屁股,小男孩全身都脱光了。

    她还真没......看懂,不就下河去洗澡吗?

    “喜欢吗?”

    熟悉的嗓音,不知怎么,有些低沉,她没有看他,“不喜欢。”

    夫妻俩在盯着一幅颇为□□的画看,一句话都不说也挺奇怪,林夏转了身,就往外边走。

    经过他时,她余光扫了眼。的确,几天不见,瘦了。他本就严肃,下颌线凌厉了,更显得一副凶相。

    程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穿着个背心,瘦削的肩头露出,走路的脚步都轻快无比。

    他转身去了二楼,苏城喊他一起去抽烟。

    苏城在外边招待了大半天,一波又一波的朋友,有来欣赏的,有来捧场的。他早累了,趁着现在人不多,跑上来抽根烟放松下。这段时间事情多,两人连一起喝酒都约不上。

    见他慢悠悠走进来,苏城将手中的烟盒丢给了他,“怎么来抽个烟都磨磨唧唧。”

    程帆点了根烟,“这地儿太偏了。”

    “你又不是没来过。怎么瘦成这样了?”

    “感冒了。”

    发个烧,在家躺了三天,他但凡能起得来,都不会让自己休息这么久。这几年,他身体一直很好,连个感冒都没有。这一感冒,几乎是都补上了,症状一个不落。第四天身体还不舒服,但当天有很重要的会议,他不能取消。撑着爬起来,人也渐渐好了。

    “你也是搞笑,大夏天的还感冒成这样。”

    程帆想说,这肯定是戒烟引起的,烟量的骤然下降,身体无法适应。但还是没说,任由他嘲讽。

    “你跟林夏怎么了?”

    多年好友,苏城一眼就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主要是程帆,反正林夏一直是那个冷样。

    “没怎么。”

    “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还是咱夏夏厉害。”苏城幸灾乐祸地笑了,见他目光不善地扫过来,也没停止落井下石,“你这种性格,遇上她,是要吃大亏的。”

    结婚没多久的苏城化身婚姻导师,“女人呢,是要哄的。夫妻之间,哪里要分什么你对我错。要想好好过日子,就不能不认输。当然,最好的情况是轮流坐庄。”

    “来抽根烟,你能不能别这么聒噪?”程帆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站起了身,“管好你自己。”

    “喂,你怎么就抽一根就走了。”

    “赶时间。”

    下去时,一群人正在拍照,苏文茜见了他,赶忙喊住这个不爱拍照的人,“程帆,一起来合个影。”

    苏文茜边说边将自己的位置让出,她的旁边是林夏,自己挪到了外边,要将中间的排位给了他俩。照片可以用于后期的宣传,也有这个交情让他们出场。

    程帆顿了下脚步,看了眼手表,还是走了过去,站到了林夏旁边。

    苏文茜空出的位置给了他,无疑,空间显得有点小。他没有说,只是往林夏那侧偏了身,也没挤到她。这个姿势倒像是,贴在了她的身后,但两人之间并无触碰。

    摄影师已经抓拍了好几张,还在喊着茄子,笑一笑。

    此时,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就忽然伸了手,从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半揽在怀里,向前看着镜头。

    背心有点短,露出了半截的腰。画廊里空调很足,露出的肌肤略带凉意。而他的手掌微热,按在她裸着的腰上。肌肤相碰的那一瞬,她动作一僵。

    而他似乎也甚有绅士风度的样子,感觉到她的不自然,手掌微微上移,不碰她的腰,变成虚揽着她。

    见摄影师已经在拍,为了她的形象,林夏也只能保持着微笑。

    拍完照,她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旁边的男人就跟她说了句“我先走了”。

    说完后,不等她的回答,他就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终于等到老板回来时,虽然戴奕只是个秘书,但他此时都想指责老板,你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距离大领导莅临集团视察,只剩下半个小时。

    好吧,是他太过紧张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人物,觉得老板今天就应该在公司一起等候着。

    大领导来本省,将隆盛集团作为对新能源行业考察的一环,本身就是种殊荣。为了这次的欢迎,选出的部分员工已经在下班后排练了半个多月,走位、姿势、欢迎语,每一步都很重要。

    外边那条主路都已经被限行,估计老板再晚来一会,很难被放进来,要让人去接他。公司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

    看着老板还能悠哉地进来喝杯茶润嗓子,估计真是大场面见多了。

    人要有点幽默感,此时紧张到不行的戴奕边整理着领带边想着,老板是不是故意减肥的,今天肯定会上新闻,难道是为了上镜好看?

    当然,只是开玩笑。除了度假,老板难得连续休息三天。回来后,进办公室时还发现他在吃止疼药。

    最后一刻钟,戴奕深呼了一口气,随着老板一起下了电梯,去等候迎接大领导的到来。

    程云鹤在家备了酒,哼着戏曲在踱步,周敏看着他在晃悠都快眼花了,不过内心也感叹,总算能对你儿子有回好气了。

    他传统观念在作祟,对儿子,挣再多钱都不认可。这下,公司被大领导来考察了,就不一样了。还提前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今天结束后来家里吃晚饭。

    等待了许久,程帆终于到了,周敏迎了上去,看见就他一个人,“林夏怎么没来?”

    儿子还没回答,她就仔细瞧着他,“你怎么这么瘦了?气色还不好,太累了吗?”

    程云鹤也难得走到了门口,“年轻人,闲了才有问题。这么大的场面,累不是很正常吗?”

    “你儿子不年轻了,都三十多了。别跟他喝酒,他这样一口都不能碰。一会多吃点,补补身体。”

    程帆走进餐厅,才坐下,他妈就给他端来了一碗番茄牛尾汤,让他全部喝下。

    酸酸的,挺开胃,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的食欲。

    程云鹤率先开口,“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还行。”

    “这对你是个鼓励,你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知道吗?”

    “知道了。”

    看着儿子难得没一副暗藏不爽的样子,程云鹤倒是惊讶了。别看着程帆一把年纪了,每次回来时,还是跟他这个老子较着劲,那股叛逆,还没消失呢。

    程云鹤看向旁边的周敏时,两人一对眼神,两个老人精,都发现了。

    周敏站起了身,将儿子喝完汤的碗拿过来,“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

    程帆没意识到两人的小动作,正在吃着盐水煮的毛豆,就听到了他爸的问题。牙齿咬住毛豆,手一拽,表皮脱落,带着咸味的毛豆就落在了口中,他摇了头,“没什么事。”

    程云鹤也没追问,“没什么事就好,像今天这样的时刻也是偶尔,其他时候,还是要平平常常的过。”

    “您说的对。”

    程云鹤一时也没了话应他,但更确定了,他是遇上事了。却也不担心,周敏也盛了汤回来,这三人话都不多,一顿饭吃的沉默而迅速。

    吃完了饭,程帆就起身离开,程云鹤将他送到了门口。

    要往门外走的程帆忽然停住,问了他爸,“一件事,如果我就是无法接受,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逼着自己去接受。”

    “可是你以前教过我,必须要去接受现实。”

    “在接受之前,你要接受执念的存在,你要去接受你的不能接受。”

    程帆想了下他绕口的话,“那我该对不能接受做些什么?”

    程云鹤笑了,“我不能给你这件事的答案,但是程帆,你太骄傲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不该把自己当回事吗?”

    简直是倔得在圆圈里走不出来,程云鹤摇了头,“看,你自己都不肯承认,我跟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这个话讲不通,程帆没有再说什么,“爸,那我先走了。”

    “嗯,早点回去吧。”

    程云鹤看着他走出门外,再望了眼外边的天,哎,这个鬼天气。

    程帆开车回了家,到家时已经将近八点,算早的。一直在忙工作和接待的事,他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有那么一点压力。

    从每个小时都被填满,到一天还有好几个小时的空白,坐在客厅里时,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如何把时间打发掉。

    或许该早点睡觉,将这几天缺的睡眠补回来。

    没在衣帽间里找到睡衣,他又走到了次卧,发烧过后,他就睡在了次卧。果然,在床头看到了早晨脱下的睡衣。

    他一个人过得挺好,人有点洁癖,就不会让屋子太乱。他是懒,又不是洗衣机不会用。

    拿起睡衣时,又看到了床头的两本书,他忽然开始烦躁。

    他一个人住的家里,怎么全他妈的是她的东西。

    衣帽间被她占了一大半,浴室里的瓶瓶罐罐都是她的,储物间里的小零食,是她要吃的,他什么时候会买零食?

    连他睡觉的地,都要在占地放本书。

    刚刚回来还拆了个快递,是她买的包。人都不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把包寄到这里来?觉得他这空间大,能塞得下她的杂物吗?他这是她的闲置物品回收站吗?

    人不回来,还要放这么多东西在这,烦不烦?

    他从没太把自己当回事,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忽然就放下了睡衣,拿起了两本书要扔到外边去,别让他在睡觉的时候看见。

    第58章

    林夏到公司时,在门口看到了周倩,像是在等她的样子。见到她来,周倩走了上去,“林总,我能找你聊一下吗?”

    林夏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说话都带着哭完的鼻音,“可以。”

    没有在公司,去了附近的咖啡店,这个天很闷,没走几分钟就觉得身上有些黏腻,进了冷气颇足的室内才有些舒适。人昏昏沉沉的,林夏点了杯冰美式,找了地坐下,冰凉微苦的咖啡落肚,让头脑清醒了些。

    周倩的脑子很乱,一时冲动,就来找了林夏。看着对面一脸淡定喝咖啡的她,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出差回来,下飞机时突然很想家,也没吱声,就提着行李箱从机场回到家。有时惊喜会带来噩梦,亲如最深的血缘,都深藏着太多无法推敲的秘密。

    在某一个瞬间,真相以不经意的方式漏出,信念陡然倒塌,让人恍惚到,生活中到底还有多少值得相信?

    回家时,周旺财和董莉就吵翻了天。听到“你给你姘头多少钱”时,周倩停住了脚步,好奇心让她无法再向前一步,外边是闷热的天,里边是丑陋的秘密。站在大门口的她,却是混冷忽热。

    周旺财拿着存折质问董莉钱去哪了,千防万防,没有料到竟然是家贼。董莉反唇相讥,说你给了你姘头那么多钱,给老婆女儿有问题吗?

    一堆反复的指责与脏话之后,董莉又翻了旧帐骂他,你在外面乱搞,害得我下面有病,还要去挂水。

    周旺财冷笑,说指不定你跟老马有一腿,还怪到我身上是吧。

    两人随即又扭打了起来,董莉骂着谁让你动歪脑筋,钱没赚到,先把自己搭进去了。这才刚出来,指不定林家还要去起诉你,你就给我蹲监狱去吧。

    听着里边的动静,周倩很害怕,更怕她妈伤着了,进了门,还没拉架,这两人就已经愣住了,场面一片寂静,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后院树上刺耳烦人的蝉叫声。

    “林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您。”

    兴许是这件事与林夏息息相关,她有绝对的决定权,也许是对她印象很好,她请自己吃过饭、帮自己解过围,觉得她人很好,周倩就凭着一股冲动来了这。

    “那你就想好了再来。”

    “不是......我想请问您,你会起诉我爸爸吗?”

    “这件事,不要来问我。”

    “我妈妈为什么会进去找我爸呢?不会是您让她去的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倩第一次见到她说话如此直接而不客气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害怕,“对不起,林总。我想搞清楚这件事,但不知道问谁,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

    对面一脸实诚的小姑娘道着歉,林夏没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她是来解决问题的,就不应该指望对方说话照顾着她的情绪。

    她也听出了上一句话的不对劲,多问了句,“你妈去找他,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我妈说有人能救我爸,让我爸给钱她。我妈就取了我爸的一大笔钱出来,我爸说她骗他,现在这个钱说不清了。”听着他俩各说各的,周倩也搞不明白了。

    林夏心里惊讶了下,感叹董莉到了钱上,脑子转得还挺快,胆子也大。随即也反应过来,为何董莉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手里拿了一笔钱,有恃无恐了。河还没过,就先拆桥了。

    但她并不是很介意这种行为,人性常态而已。幼时听亲戚吵架,一人骂对方过河拆桥,另一人回,桥在这,不就是让人拆的吗?

    连自己的大方被辜负的感受都没有,这种人,以后跟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件事你管不了,就不要管。你先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顾好,好吗?”

    听着最后一句带着关心意味的话,周倩忽然控制不住地落了泪,慌乱着拿着咖啡杯旁的纸巾擦拭掉,“对不起,我只是无法接受.......”

    “我一直以为他们很好,平时吵吵闹闹,但感情也很好。我不知道,我爸竟然在外面乱搞,我妈还帮他瞒着我。我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要忍,难道是为了我吗?”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们无需向你解释。你来问一个外人,也是没必要。

    林夏不擅长安慰人,不过当事人她都认识,那对夫妻都受过她的恩惠,但也都让她失望。面前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孩,见证了家中丑陋私密的揭开,是如此的崩溃与伤心,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改变不了他们,只能做好你自己。”

    周倩丢掉哭湿的纸巾摇了头,“不,我要试着去改变他们,我要让我妈跟我爸离婚。”

    林夏对她的行为与动机不感兴趣,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林总......”周倩喊住了站起身的林夏,“您能放过我爸吗?”

    周旺财已经被开除,将他送进去,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好处。他还是有那么点利用的价值,林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她聪明点,应该让另一个人来跟自己说。

    但她并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咖啡馆。

    周倩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离去,这个女人,到底是内心太过强大,还是冷漠到骨子里,毫无同理心,一句多余的安慰都不会有。

    如果她有一天身处同样的境地,还能说话这么轻松吗?

    林夏到了办公室后,还没多久,李伟国就找上了门。

    李伟国从没见识过这样懒散的林夏,她从进集团后,就一直很努力。背后更有夫家资源的加持,她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她此时显然是不合作不配合,只做着最基本的工作,至于什么竞标新项目、谈客户等拓展业务的事,几乎一件不干。

    有个客户,要求很高,被林夏谈下了合作后,也就认准了她这个人。这次谈续约,就直接问了,为什么不是林夏来?这摆明了怀疑公司在内斗。一个开始搞内部人事斗争、自我消耗的公司,自然很难被对方信任依旧能做好事。

    对于偌大的建林集团,暂时少几个大项目,算不上什么。但一直这么少,来年财务报表不会好看。

    这父女俩是真斗上了。

    “林总,最近很忙吗?”

    林夏笑了,“李叔何必这么喊我,最近不太忙。”

    “还以为你很忙,公司可离不开你,很多事只有你能来做。”

    “李叔可别给我戴高帽,我哪有这种能力?”林夏叹了口气,“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精力跟不上,没法像之前那么拼了。”

    “身体最重要,的确该好好休息。这几天林董身体也不好,高血压上来了,血糖还高,说自己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了。”

    “那他应该多休息,保护好身体,才能继续引领公司前进。”

    “夏夏,你何必跟他这么较劲?万一他真一怒之下,把公司都给了林洲了呢?”

    “他不会,他只会让我跟林洲狗咬狗。”

    “啧,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见她不回答,李伟国叹了口气,话糙理不糙,从他那个起点,要爬上来,得先不把自己当人看。等爬到高处,就会不把别人当人看。

    “他也有他的不容易。”

    “他的不容易,是不忍心去处理他的弟弟吗?”林夏冷笑,“林建业教唆周旺财替换钢筋,要不是早发现了,大家都得完蛋。”

    李伟国愣住,这件事林建华并未告诉他,他也是第一次从林夏这听到,“林建业?”

    “对。”

    “那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其实这件事也没法处理,连罪名都安不上。我是想知道,既然他能对我这么严格,他对他弟弟,能怎么处理。”

    李伟国提醒了她,“他的公司以后是给你,而不是他的弟弟。这么些年给林建业的不过是小钱,你不能去跟他计较这个,要抓大放小。”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见她这软硬不吃的样,这次是真杠上了。这一老一小在斗,可别真闹大了。

    李伟国心里纳闷,这事需要去告诉孙玉敏吗?毕竟有了林建业的参与。

    资历老如他都不知,孙玉敏什么事都不管的同时,是不是对这儿的事了如指掌?

    戴奕跟老板确认完明天的行程后就要离开,他想准点下班,但要走时忽然被喊住,被问了瑞生地产工地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当听老板提及“瑞生地产”的时候他脑子都懵了下,白天事情太多,对接的合作方也多,此时脑子卡顿,还纳闷了下,集团什么时候跟地产公司有项目合作了?

    看到老板冷着的脸时,突然想到了林总,这是林总家的事,可他这两天忙的脚都不落地,哪有时间去操心别的公司的事?

    内心吐槽着,你也没给我发两份工资啊,但他立刻就说,“抱歉,程总,是我的疏忽,我现在就去跟进一下。”

    “不用了,你下班吧。”

    “啊?老板你还不下班吗?”

    “你要陪我加班吗?”

    戴奕拘谨地笑着摆手,“晚上有点事,我明天早点来补上。”

    “出去吧。”

    “好的。”戴奕出了门,轻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终于又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工作日。

    才傍晚,天却已经黑了。程帆随手将桌上的台灯打开,心不在焉地将手头的文件看完。合上封面,将通过这份扔到了右边,这侧是通过审批的。

    他随手抽了张白纸,拿出了钢笔,笔头的墨在白纸上划过,留下了印迹。数笔之后,是一个“夏”字。遒劲有力的字迹,随即又一笔划掉,想在旁边继续写什么时,又似乎是觉得纸面被涂抹了难看,将这张纸丢到一旁,又抽了张崭新的白纸。

    这次,他先在白纸上写下的是“建林集团”,第二个是“瑞生地产”,紧接着,又是几个公司名称、代持人及幕后控股人名字的写下。

    黄色的灯光打在了白色的纸上,上边是分散的文字,钢笔被他倒置了,他皱着眉头,用着末端在纸上轻轻划着,留下了轻微的印痕。

    这件事与他无关,但也可以当作锻炼脑子的方式,他在寻找关系。

    一个个孤立的点,可能是以无序的方式游离着,忽然碰撞而有了连结;也可能是有着单独的连结,被一股力量聚合到了一起;更可能是两者的结合,一个独立点的突然出现,让这些碰撞到了一起。

    宁可将这件事想复杂了,也不要简单化。

    当反复看着两个独立的点许久时,他转动钢笔,没顾及笔头误碰到了虎口处留下一道墨痕,随着手腕的转动,一条直线将两个点连了起来,又力道颇重的在直线上画了个圈。

    这两个点之间,少了个点。加上了这一点,复杂化就有了可能。

    推演至此,他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他想知道,这种可能,到底存不存在。

    一通叙旧又拜托帮忙的电话过后,程帆站起了身,倒了杯水。

    本想喝茶,但想了想,算了,别失眠了。感冒过后,睡得一般。喝完将水杯放下时,才发现压到了那张废纸上,玻璃杯往下看,正是那个被划掉的字。

    他伸手挪动了水杯,可那字就明晃晃地露出来了,又将水杯挪到了原处,眼不见为净。

    兴许是气压低,室内呆着都不太舒服,不想再加班,他干脆离开了公司。

    车从地下车库开到路面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六点,远处的天就已经有些黑了,是风雨欲来的征兆,不知几点会来到这一片。

    这个鬼天气,没吃晚饭,也懒得在半路上停下买东西。他驱车回到家,家中依旧没什么食物,或许他明天该去趟超市。

    客厅的桌上是昨晚被他拿出来的书,沙发的角落里是她新买的书包。

    他瘫坐在了沙发上,都快一周不运动,人也懈怠了。明明家中也有器材,却懒得动,想着明早去健身房。

    程帆忽然拿起桌上的两本书,塞到了黑色的书包里,能勉强塞进去,不过是把书包都撑的变形了。他嗤笑,买这么小的书包顶个屁用,书都塞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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