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宁可知晓真相,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侯夫人自然安抚她。
而后,侯夫人出面,处理掉了南汐,瞒着镇南侯与老夫人。
当然,瞒不住侯府的流言蜚语。骆宁甚至听骆宛提过,向她打听。
镇南侯与老夫人未必不知道。只是丑事在前,侯夫人愿意藏,大家乐得瞧不见。
事后,骆寅向大少奶奶赔罪:“我是中了美人计,才上当的。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等事,叫侯府与你不光彩。”
他对大少奶奶越发温柔。
大少奶奶从此一心依仗婆母,对侯夫人白氏忠诚无比。
她觉得,是婆母替她解决了难题,又劝好了丈夫。
实际上,侯夫人安排了别院,叫南汐好好养胎,又花了大把的银子收买南汐的父母。
侯夫人又劝骆寅,老丈人是文官,正在步步高升,不能和大少奶奶撕破脸。
大少奶奶继续被愚弄。
她当时在侯夫人跟前,字字啼血质问“怎能欺瞒我”,侯夫人并没有当一回事,转而继续欺瞒她。
看见她的痛苦,却又视而不见。
侯府出事,大少奶奶与孩子也没好下场。
骆宁想,若当年她知晓内情,早做打算,是否可以救自己与孩子一条命?
赶到西正院的时候,院内一片混乱。
哭声、叫嚷声,嘈杂不息。
还有镇南侯的吼声:“去把骆寅拿回来!一时不见他,我要打死他!还有白氏,叫她速速前来!”
骆宁尚未进院门,大少奶奶温氏到了。
她面色惨白,足上少了一只鞋,似看不见骆宁,她径直冲了进去。
“祖母,公爹,我听说……”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对老夫妻,以及楚楚可怜的南汐,身子颤了颤。
南汐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您宽宏大量,发发善心,准我女儿进府吧。”妇人抱着温氏的腿,“她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叫她去死。”
温氏站不稳。
幸好婆子搀扶了她。又有两个壮实婆子,把妇人拉开。
“我不知道,阿寅从未向我提过。”温氏看向长辈,“不是我不许,我丝毫不知情。”
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温氏道:“你坐下,不与你相干。”
温氏应是。
她坐在二夫人旁边,手还在微微发颤。
骆宁进门。
镇南侯和老夫人都瞧见了她,她只是略微行礼,也坐到了大嫂旁边。
侯夫人稍后而至。
镇南侯劈头盖脸问她是否知情。
侯夫人也不知情,如实相告。
“都是阿寅这个孽子!”镇南侯怒极,“准备家法!”
西正院无比混乱。
前世,这件事也没瞒住,下人们私下里嚼舌根,都能说到骆宁跟前。只是在镇南侯和老夫人跟前,做了一块遮羞布。
既然被遮住了,大少奶奶也不敢明着诉说她的委屈。
她明明很痛苦。
所有人都需要为了侯府“颜面”,做出牺牲,除了骆寅。
他依旧享受美色。
侯夫人牺牲大少奶奶、侯府的声望,把骆寅保护得很好。
今生挑破,至少大少奶奶有了立场,哭诉她的难堪。
骆寅与侯夫人也别想置身事外。
等骆寅回来,镇南侯请了家法,打了他二十板子。
下手重,骆寅被打得皮开肉绽。
“……他在吏部当差。虽然小官,到底占了个官身。此事闹大,往后他别想晋升。”镇南侯打了儿子,终于消气。
解决的办法,是纳南汐做骆寅的妾;给南家夫妻一笔钱,安抚他们。
绝对不能由他们闹去报官。
镇南侯做了决定,不管是骆寅还是白氏,都无法更改。
大少奶奶请示祖母:“孙媳想归宁,带着阿钦回娘家小住五日。”
老夫人同意了。
【第036章
骆宁使坏,真相摊开】
侯府一场混乱,很快平息。
此事说到底不算特别大的丑闻,御史台也没办法编出花样。
骆家在权贵中靠后,除了自家下人议论纷纷,外头不太感兴趣。
骆宁给二夫人送两样点心。
“……多谢二婶,在门口等候着,把他们领到了祖母跟前。”骆宁说。
二夫人笑了笑,又说:“家里也许不想闹这么大。”
“必然。”
“温氏估计也在心里记恨你,你把她丈夫的丑事翻出来。”二夫人还说。
骆宁:“总好过受骗。”
“此话不差。”二夫人笑道,“不过,温氏回了娘家。他们夫妻、婆媳,从此大概不是一条心了。”
骆宁笑了下。
二夫人没有再说什么。
新的南姨娘进府,怀着四个月的身孕。不到三天,她竟说住不惯,想要去庄子上。
她同老夫人说的。
老夫人微讶。
侯夫人便说:“娘,她是小门小户的姑娘,的确住不惯咱们大院子。她还要养胎,一切都以她舒适为主。”
南汐点头:“是,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看一眼白氏,只得同意。
送走了这个人,侯爷估计会舒服点,否则总有一根刺;大少奶奶也能安心。
只是,侯夫人到底有什么办法,三天时间说服南汐的?
南汐又走了。
文绮院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很震惊。
“大小姐,夫人好厉害。南姨娘的父母来闹,这是拼死要入侯府的。不到三天,自己心甘情愿要走。”秋华说。
骆宁知道缘故。
因为侯夫人安置的院子,有三进院落,小巧精致,用的全是最上等的花梨木家私;吃穿都是最讲究的。
南汐的父母又收了二千两银子。
不是去庄子上,而是留在城里,过一种“当家主母”的小日子,南汐与她父母岂能不愿意?
钱财在很多时候可以迷花人眼。
“大嫂估计快要回来了。”骆宁淡淡说。
送走南汐,侯夫人去了趟温家。
温家父母责怪骆寅不懂事。但听说南汐被安排去了庄子上,心情好了不少。
大少奶奶回来的路上,对着白氏哭了。
她很感动。
“娘,除了您,也没人替儿媳想得这样周到。”温氏说。
侯夫人心中一喜。
她本想利用温氏的。南汐进府,差点把她的计划搞乱。
却没想到,经过这么一桩事,温氏竟是越发感恩戴德。
侯夫人趁机说:“往后,这侯府都是你们夫妻的。娘不护你,还能护谁?你进了府,就跟我亲生女儿一般了。”
温氏这几日极其难受。
侯夫人这么一招,是送了温暖,补上了她心中裂痕。
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
镇南侯府恢复了往日宁静。
骆宛悄声同二夫人说:“大姐姐闹这么一出,除了大哥挨顿打,丝毫无影响。”
二夫人笑道:“下人们还是会说的。”
“下人算什么?娘,我看大姐姐的本意,是想在长房破壁。至少,大嫂与大伯母不能太同心同力。”骆宛说。
二夫人欣慰一点头:“你长大了。”
“可惜,大姐姐做了无用功。”骆宛有些替骆宁担心。
二夫人沉吟:“且看看吧。我瞧着阿宁神色,倒是不慌不忙。也许,这是第一步,她的大招在后头。”
此事过去十日,骆宁早上去祖母那边,看见大嫂搀扶大哥在庭院散步。
大哥已经能下床了,需要多走动,活血散瘀。
瞧见了骆宁,大哥目光极其狠毒;大嫂则礼貌颔首,算作打招呼。
“她这个祸害!”骆宁一走,骆寅忍不住骂道。
大嫂想着,你挨打是你不规矩、管不住自己,怎么怪妹妹?
妹妹也是才知道的。
南汐姨娘被送走,大少奶奶面子上光彩了几分,当时感激涕零。夜深人静时,心口还是发凉。
裂痕有了,哪怕暂时被修补,它也还是存在,在深夜偷偷窥探她,叫她夜难成寐。
不过,此事不怪婆婆;丈夫有错,但南家算计在先,他只错一半。
大少奶奶把自己劝好了,继续搀扶大少爷散步。
这日半下午,大少奶奶的儿子由乳娘带着出去玩。
好半晌,乳娘回来,急急对大少奶奶说:“大小姐抱了孩子出去。小少爷要吃糖,大小姐说带他去集市买,还不准奴婢跟着。”
大少奶奶大惊失色。
她觉得骆宁不会害孩子。可丈夫与婆母对骆宁的戒备,大少奶奶又担心她迁怒孩子。
她快步到了文绮院。
文绮院内,孔妈妈笑道:“大少奶奶别急,大小姐带着阿钦小少爷去买糖,很快回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又道,“我也要出门,有个亲戚租了房子。大少奶奶,能否捎上老奴?”
孩子的事叫她心急如焚,大少奶奶顾不上细想:“走吧。”
马车出门,依照孔妈妈的指路,去找骆宁了。
孔妈妈的亲戚,在万霞坊租了宅子,她先下车。
“大少奶奶,您慢些。”孔妈妈下车后,如此说。
不成想,坊间有一马车正堵在门口,好像是车子拔缝,要抬回去修。
大少奶奶心如急焚,却又走不脱,她撩起车帘,竟瞧见了南汐的母亲。
这妇人上次去镇南侯府哭闹,大少奶奶对她印象深刻。前后不到半个月,妇人衣着簇新、穿金戴银。
而且,住到了万霞坊这种看起来很不错的宅子。
大少奶奶倏然狐疑。
骆宁无故抱走孩子、孔妈妈非要在此处下车、马车挡住了去路……
一想,手就忍不住颤抖。
大少奶奶身边跟着乳娘和一个大丫鬟,都是她心腹,她颤声吩咐乳娘:“你去敲门!”
乳娘不解,还是去了。
大少奶奶也下车。
敲开了门,大少奶奶上前就说:“我来见骆少奶奶的。”
小厮看她衣着华丽,笑道:“少奶奶在养胎,怕是不可见。需要见太太吗?”
“帮我通禀。”大少奶奶说。
片刻后,南汐的母亲出来了。
这位妇人,当时哭闹时候就见过了温氏。如今见她寻来,有点诧异,却也笑容款款。
“大少奶奶,您来了?”妇人笑道。
大少奶奶不动声色:“婆母叫我来看看妹妹。”
妇人大大松了口气:“侯夫人真是好人。大少奶奶,您也是菩萨心肠,才如此厚待阿汐。快请进。”
温氏就瞧见,精致的小院,摆着昂贵无比的花梨木家私,比她那院子还要豪阔。
进进出出的丫鬟、仆妇,瞧见的就有十人,估计还有粗使不在跟前的,赶得上她这个侯府大少奶奶的排场了。
南汐在里卧养胎。
她头上戴着红宝首饰,身上穿名贵杭稠。
瞧见大少奶奶,南汐起身,虚虚见礼,就被她丫鬟扶住了。
大少奶奶这次沉住气,打着替婆母看望南汐的噱头,与南汐闲聊。
堪堪坐了片刻,有管事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