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可这就暧昧起来了。他那司机可还坐在汽车里等,也不知是不是在打盹儿。可若是没打盹儿,那从前对他家这位少帅的认知,可就会变得天翻地覆起来。
当然,那司机也只会觉得,少帅理该这样。
这几个郡望,各有各的门阀统理。哪家爷们儿不是跟几个交际花交往神秘。傅煜明一向清高,总归也跟那夏先生抱在一处,打情骂俏起来了。
都是寻常……
夏泱泱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胡闹,什么时候该收着点儿来。虽说这夜幕深沉,夜里的空气潮湿又带着股野草的芬芳。
她是一百个愿意把自己扑进他怀里的。
何况,她小腿微凉,高跟鞋踩着脚跟儿也酸溜溜的。
哪怕她是出来看流星的,可是若那流星许的愿都是真的,也抵不过跟这人在此欢愉一场——她若许愿,也不外如是罢了。
夏泱泱是不羞于承认的,她便是这么个软弱的人。人生在世,那成功二字是谁来给定义的?
有人喜欢抱拥黄金万两,哪怕那钱财她一辈子也花不完;有人喜欢权势,哪怕那权势的来处不过是别人为了讨生活做出的妥协……但追求什么,喜欢什么,就像有人喜欢山珍海味,有人喜欢滔滔不绝,有人好为人师……心里喜欢,怎么能拗得过去。
如美味甘露入口舌,如在干爽的被子里大睡一场,她现在,想在这草地里头,跟这漂亮的人儿淋漓一场,这心愿,又如何许不得?
可傅煜明还一本正经地应答着:“叫你来,就是要跟你一起。”
夏泱泱抱着他的腰,看着他那挺挺直精致的鼻梁,把脸靠在傅煜明胸前:“我说了,你怕是要笑话我……是那嬷嬷叫我学看相,逗人玩儿嘛……可是我觉得有趣,听那袁天罡啊,李淳风啊,学着学着,就学到夜观天象来了……有读了几本书,才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有趣。”
她这么一说,傅煜明倒也很难不信她了。
他心思放松了些,随口跟夏泱泱聊了几句。
她虽然撒娇耍赖一般,对他好似爱理不理,可是是傅煜明的眸子越来越亮。他心中笃定,就算是当初为了看相,她这看的书,懂的东西,可不比那些女学生少。
傅煜明却不禁替她庆幸起来,好在她是遇着他了。他觉得别的人,就只能看见她这纤细的骨骼,窄窄的腰,软软的胸脯子,哪个理她脑子里想得是什么。
夏泱泱突然拉了他的手过来,把傅煜明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朝他手心轻轻呵了口气儿:“少帅可要看看我的能耐,这条是你的姻缘……?”
她细细的手指在他手心划过,手指白皙,指尖却染了红艳艳的蔻丹,在夜色里显得夺目又冶艳。
傅煜明耳根微微发红,手心儿给她吹得又酥又麻。他把手抽了出来:“不必了。将来的事儿看它做什么。”
“遇到不好的,还能破解呀。”
夏泱泱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那不能不好。”
傅煜明道。
夏泱泱忽然敛起笑意,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指着天幕:“啊,流星。”
一条白痕转瞬即逝,傅煜明都来不及看见,已经没了。
“这儿!”
夏泱泱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指,又是几条光划过天际。
这本来是一个月色晦暗的夜晚。
然而多亏这月儿退避三舍,才成全了这漫天的星光璀璨。
一条闪过,又是另一条,好似在四面八方出现。
一阵秋风吹过,吹皱河面上的星星点点。傅煜明站得挺拔,却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落在夏泱泱眼里,她便撑开那斗篷,踮起脚,拉到傅煜明的肩头。
她是存着心思,叫傅煜明怜惜的。那斗篷拉至傅煜明肩头,她身前就落了空档。
傅煜明低着头,面色沉静,却一把将夏泱泱拉到自己身子前头。他微微弯下腰,下巴放在夏泱泱的头顶,斗篷一拉,夏泱泱就只露出一张小脸儿来。
他的呼吸吹动夏泱泱额前的头发,又潮又暖。
良久之后,夏泱泱听见他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道:“你不是要许愿?怎么不许?”
“嘘——”
夏泱泱却忽然转了身,把手堵在傅煜明的唇上:“少帅不是说了,有什么愿望,还不如跟你许。”
黑夜里,她一双弯弯的眸子被星辉晃得闪闪烁烁,细细的眉毛好像会说话一般,惹人怜爱。
她轻轻踮起脚,揽着傅煜明的脖颈一点点地靠近,抵着他的鼻尖儿,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的心愿,好像圆了。”
傅煜明想,她这样全心全意地信着他,把她的心愿全都交给他了。
他的喉结禁不住微微滚动,呼吸也浓重起来,浓重得夏泱泱听得一清二楚。他偏了头,把鼻尖儿跟夏泱泱的错开,那小巧丰润的唇珠,近得不能再近。
傅煜明的手在夏泱泱腰间紧了紧,在他和她彻底靠在一起的时候,让她的脚尖儿渐渐离开了地面。
第172章
◎金陵一梦(7)◎
夏泱泱和傅煜明私交渐笃,
俩人守着分寸,也不曾招摇过市。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不知,
傅煜明的表姐倒知晓了。
她心里头有她的打算,傅煜明那边儿她也不打算。她那位银行家的先生自有他的人脉,
不费功夫,
就找到了夏泱泱书寓里做事的婆姨。
“你也不用做什么别的,
只管把这包药放到你家先生的粥里。”
这表姐叫那婆姨到了家中,
一手把药包放到她买菜篮子里,一手把包着银元的手绢儿往她手里塞。
表姐这人是好面子的,虽然是做得买通别人佣人的勾当,但钱居然也不愿意外漏。好笑的就是她是个银行家的太太,却见不得铜臭。
那婆姨缺钱,也就把这事儿接了。
那表姐看着那婆姨的背影,还要跟家里女佣啧啧吐槽几句:“吴妈,
你瞧,
那乌糟地方的人都是这样靠不住,
几个银元就卖掉主家儿。这是上不了天堂的。”
吴妈摸着手腕子上的念珠,
心想,好在她自己是吃斋念佛的,
洋鬼子那天堂有什么好,
反正她都不要去。
那婆姨出了傅煜明表姐在山脚下的家,
因为做了亏心事,
收了昧心钱,所以格外心虚。
她这一出门没留神,
就差点儿跟辆车子撞上。人仰马翻,
摔在路边儿,
篮子里的东西都洒落一地。
那开车的把车窗摇开,骂了一句“没长眼啊!”,可却把车后座上打盹儿的傅煜明给吵醒了。
“怎么了?”
他按着太阳穴。
那司机道:“有个娘们不长眼睛,往路中间走。”
傅煜明昨夜因为公务,一宿未眠,糖油涨价对有钱人关系不大,可对于小老百姓,就关乎生计了。
他皱了皱眉头,又见没出事儿,就又靠在车子上准备睡觉。
然而他才闭起眼,忽然想到这事在表姐家外头,莫不是撞了表姐家的下人,就又往外看了一眼。
这时候,那婆姨正把装着银元的手帕往口袋里装,免得放在篮子里,她心里不安。
傅煜明便觉得那妇人确实有几分眼熟,那手帕的料子给阳光晃得发光,跟她身上简朴的衣服相比,就有些突兀,绝不像是她这样的人会用的。
傅煜明倒没想别的,觉得这下人约莫手脚不干净,拿了他表姐东西,就叫那司机把车停下。
但是那人这一会儿功夫,已经从地上起来,又往山下走去了。
他懒得费心,摇了摇头,跟那司机说:“开车吧。”
……
这婆姨领了这药,就依着傅煜明表姐所说,在约定的日子,做了约定的事。
那一天早就有人要来听夏泱泱唱曲儿,她那嬷嬷也被人叫出去打麻将。
而她那大姐也不知野到哪儿去了,唯有这婆姨还在。
提前煮了糖水,为了给她开嗓子。
夏泱泱打扮停当,就喝了糖水,专门儿等人来。
来听曲儿的,是两个年轻后生,一个叫王先生,一个李先生,说都是银行里做事的,前一年还是学生,这次来这里见见世面。
夏泱泱戏谑:“张先生却怎么没来?”
那俩人听得都是一愣。
她才解释:“张王李赵,来了王先生和李先生,那张先生呢?”
那俩人才齐齐笑了起来。
这俩人,穿得像,动作也像,可就是不怎么像两个初出茅庐的雇员。若是原先还是学生,那身上的油腻味道可来得太快了。
夏泱泱一看就觉得有些猫腻在里头,可之前就约好了,人家也不过说是在楼下小厅里听,不好拒之门外。
她就撩开小厅帘子,让这俩人进去,又拿了琴来。
可是手指头才在琴弦上一拨弄,夏泱泱立刻察觉出自己有些不对劲儿。那手指头明明是拨弄在琴弦上,倒好像拨弄在她的身子上。
拨一下,便心惊肉跳,拨两下,琴音颤颤,两股战战。可想要停吧,却也失了待客之道。
咬着嘴,忍着心虚,弹个两三下儿,脸也红了,心口也热了,迷迷糊糊再看那俩后生,也变得俊眉修眼儿起来了。
她突然手指按住琴弦,道:“实在抱歉,我头有些昏沉,不知哪位能帮我拿杯水过来。”
那俩人居然也不动怒,一杯水就递了过来。
她把那杯水一饮而尽,又把那水杯递了过去。
这一次,那接水杯的手,却拿捏住了她的手腕子。
“王先生,要做什么?”
那人狞笑着:“你再仔细瞧瞧,我是王先生,还是李先生?”
夏泱泱按着太阳穴:“实在分不清了……”
那人便要搀扶夏泱泱:“不如先生让我扶着回房歇息吧。”
夏泱泱按着头,眯着眼睛,声音虽然飘忽虚弱,却十分甜腻:“那就有劳了。”
那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得意中露着猴急,扶着夏泱泱往楼上去。
这俩人自然不是什么银行职员,身上衣服倒是货真价实银行的。傅煜明的表姐荒唐也荒唐,但是也没有胆子肥那那个地步。
这俩人走到楼梯中间儿,楼下的门突然“咣”一身给人踢开了。
傅煜明站在楼梯底下,手里头举着枪,铁青着脸:“放手,给我滚!”
那俩人两个二流子,可虽然没见过傅少帅的人,也看得出这楼底下是什么人。
被吓得屁滚尿流,放了夏泱泱,仓皇跑路。
傅煜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台阶上来,声音压得低沉,可是语气好似雷霆千钧,简直是要杀人:“你怎么什么人都见?!”
“哥哥,你怎么这么凶?”
夏泱泱却一把抱住了他,没羞没臊地把肉嘟嘟的嘴巴往傅煜明脸上凑。
她早上喝的那糖水,除了多了几片黄糖,可是什么料都没加。
那婆姨虽是缺钱,但夏泱泱也给了她。那婆姨知道夏泱泱仁义,更知道没人自己断自己活路。那银行行长夫人的钱,虽然不少,但总不及她在夏泱泱这儿细水长流得来的牢靠。
她一回去,就尽数把这事儿给夏泱泱学了。
但是夏泱泱却叫她按兵不动,顺水推舟,一边儿佯作被下了套,一边儿叫人喊傅煜明到她这里小坐。
这时候傅煜明人一来,正中她下怀。
傅煜明也没想到,那软绵绵的手腕子,怎么那么大力气,把他呢子衣服上边的铜扣噼里啪啦都扯掉了。
她扑在他怀里,啃得他脖子上都湿漉漉的。傅煜明低声哄着:“先到楼上去。”
可就这几步,她似乎也不肯放他。
傅煜明长叹一声,脸色由青变红,抱着她往楼上去。
他低声呵斥:“有人吗?弄些冷水来。”
那婆姨这时候才从楼底下跟上来,一看是傅煜明,心里头也松了口气。然后依着跟夏泱泱商量好的,添油加醋地说:“少帅,这东西解不了……冷水也不管用。就只能……”
傅煜明一脚把门踹上,这时候,他衬衣的领口都被扯开了。
夏泱泱口中期期艾艾地唤着,哭着,一双手在傅煜明身上胡乱摸。这就跟人所谓趁醉行凶一般,说什么自己酒后乱了那个,实际上心里门儿清。
夏泱泱更是理直气壮,手已经掐到她平时不敢掐的地方,明晃晃去揩了这两郡少帅的油,可他也不能怪她。
“哥哥,我口好干,好渴啊……”
她娇滴滴地吟着。
傅煜明便去倒水。
她那八哥儿还在一边儿叫唤着“光光”,“羞羞”……
傅煜明转过身,方知道那八哥儿果真是个实心眼儿的畜生,虽说光也不十分光。
她旗袍的领口扯到腋下,鞋甩到地上,腿上那玻璃一样的丝袜扒到膝盖处。说光不十分光,可是羞却是羞个十足十的。
傅煜明清白的脸上瞬间一片红,目光想要避开,可是却又躲不开。
夏泱泱身子拧得宛如海草,口中已经从低吟变成了哭泣,脸上泛红却又湿漉漉的,像是丹青手绘了桃花,可又沾多了水,晾在那里,等着干透。可却苦了那宣纸画卷,被水洇得沉甸甸,恰逢梅雨绵绵,没着没落,苦不堪言。
“少帅……”
她含糊的口中吐出他的名字,“煜明……”
傅煜明急忙把水递了过去。
夏泱泱又说:“渴……”
可她却拨开了他手里的杯子,身子往上拱起,双手扯着他腰间的皮带,不由分说,拉他到身边来。
“行行好,救救我。”
夏泱泱的眸子忽然澄明起来,也就那么一瞬间,她抓着傅煜明的手臂,眉头拧得紧,看起来悲戚又难耐。双脚宛如水蛇一般缠住他修长的腿,在他灰蓝色制服裤子粗糙厚实的呢子纹理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