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宁清茹相信，伪造委托书，负责人一定比她专业。这法子够损，可也建立在一个贪字上。
第65章
要是那个负责人足够清正廉明，她宁清茹就认这个栽。
不过宁清茹有八成的把握，这个负责人是个贪心的家伙。
早在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那位负责人衣着熨帖，用得可是上好的料子，头发抹着鲜亮的头油。
手上戴的表也是价值不菲。
要不是个贪财的，宁清茹跟他姓！
......
安卫红的进展异常顺利。
趁着下班，她把负责人给约了出来，用宁清茹教她的话术——家里老人生病，供销社药不够，直接来药厂更省钱。
没费什么劲就弄来了一大箱的药品，还有一张批条。
当宁清茹打着漳县供销社的名义，把负责人约出来的时候，她不紧不慢的拿出那张批条，把她的打算一说，她目睹了一场绝佳的变脸。
她亲眼看见一个人的脸是怎么由黄变白，再由白变红的。
啪得一声。
酒瓶被他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然后这位负责人就是一顿破口大骂，骂得很脏，什么难听的都出来了。
宁清茹简直怀疑，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人会不会掐死自己？
她也不慌，气定神闲的等着。
等负责人骂完了，发泄够了，像只跑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凳子上。
“什么时候要货？要多少？你定个时间吧。”
“爽快！”
进货的本钱是没有的，思来想去，宁清茹又找上了顾安城。
找他的时候出了点困难，不过好在漳县救灾的时候，她在他那儿露过脸，顾安城身边的人都认得她。
通报一声，就见着人了。
“什么事？”顾安城看着有些紧张。
宁清茹单刀直入：“借我点钱，下个月......不，三个月之后还你。”
顾安城没问她要干什么，只是道：“你要多少？”
“一千。”
顾安城沉默了。
一千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有些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一千块。
宁清茹想着从顾安城这儿拿钱不容易，就把钱往高上报了一下，想着他要是砍价也有余地。
没想到顾安城仅仅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假，不能离开这里。”
“什么？”
顾安城居然笑了笑：“咱家的钱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拿就是了。”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宁清茹。
她沉默的比顾安城还要久。
末了，她用一种交易的口吻道：“我会还给你的，连本带利。”
顾安城还是什么都没说，几乎是纵容默许了她的“胡闹”。
宁清茹忍不住问：“你难道不问我拿钱要干什么吗？”
“不必问。”
顾安城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宁清茹转身跑开了。
十天后，她用七百块钱，进了第一批药品。
第66章
忙活着生意，宁清茹的功课也没落下。
也不敢落下。
她要做的事，没有医学常识是不行的。
所以，她白天上课格外用功，晚上还要熬夜复习，脸上渐渐有了黑眼圈，人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安卫红比她还瘦。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身上担了这么大的事，再加上父亲的病，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只要没人，她就拉着宁清茹说悄悄话。
“那么多药，咱们怎么卖啊？要摆摊吗？”
宁清茹简直要被她傻笑了。
“你上午摆摊，用不到下午，咱们的药就得被收走，晚上咱俩就得蹲大牢！”
“那怎么办？”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渠道。”
这天下课，宁清茹和方雅刚走出校门，就瞧见一群人在校门不远处聚着，好像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看看？”
方雅踮着脚，好像是乞讨的。
说着，拉着宁清茹就往人堆里走。
聚那里的人看起来虽然不少，但其实并不密集，也没有堵着不让后面的人看。
宁清茹和方雅就这么十分轻松的就将里面的场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是看到了，心里面都是一惊。
人群中央是一片空地，一个女人跪在空地上，不停地向过路的人磕头。
那女人看上去有三四十岁了，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的白发，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红毛衣，脸上带着皱纹和泪水，怀里面却抱着个小孩。
紧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哭声像小猫似的，哭着哭着，就在女人怀里抽搐起来。
女人也顾不上磕头了，抱着孩子生生叫着小宝。
“这个女同
志怎么了？”
“瞎啊，孩子生病了没钱去看呗，也是可怜。”
嘴上说着可怜，却没往女人真前的铁盆里放半毛钱。
这年头，谁也不富裕，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施舍给别人呢？
方雅咬着唇，似乎想说什么，手里已经掏出钱来了。
偏偏在这时候，耳边混乱的话语又转了一个方向。
“别给钱别给钱，这人就是个骗子，天天来这儿要钱，要来的钱几个孩子也治好了，偏她家的这个治不好。”
“没准那孩子是装的呢！”
方雅斜愣了说话那人一眼。
她学医的，当然看得出，那孩子绝不是装的！
再者说了，什么人会把自己小孩弄成这样抱出来骗
钱？
方雅转头想和说这话的人对一对，身边的宁清茹却动了，径直走走到了空地的中央，那个女人的面前。
“这位婶子，可以把你孩子给我看一下吗？我是这所医学校的学生。”
宁清茹语气放缓，眼中透露出对孩子的关心。
“你是医生吗？”
第67章
那女人似是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说着有些难听懂的方言，松开抱孩子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宁清茹的胳膊。
常年干活的人力气自然不小，更何况是激动之下的用力一抓。
就这一下，宁清茹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抓的位置肯定是要青一块了，疼的皱了皱眉。
反应过来的方雅见此立马出声：“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你先放开。”
“没事。”
宁清茹神色淡淡，道：“我还不算医生，还在念书，就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但孩子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可以给我看看吗？说不定我能做些什么。”
方雅扯了她袖子一下，有点着急。
才学多久就敢给人看病啊？
宁清茹却全然无视了方雅的提醒。
听到不是，一声女人眼中闪过失望，但抱着发烫的自己的孩子，如今却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她就像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女人把怀里的孩子送到宁清茹面前，眼中满是渴望的看着她。
宁清茹从女人怀里接过孩子，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
转头看向方雅：“你看想什么？”
通红的脸蛋，颤抖的身体，灼热的高温。
方雅蹙起眉：“高热惊厥，很危险了，得赶紧注射退烧剂！”
“咱俩肯定应付不了，到这种程度，普通卫生所也救不了，这孩子马上送到大医院去，不能再耽搁了。”
女人一听到大医院这三个字，脸立刻苍白了几分，粗糙的大手在布料上摩挲着：“问过了，实在......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啊......”
“先去医院！我有钱，救命最重要。”
宁清茹知道，这差不多是在跟死亡赛跑，不必多言，直接抱着孩子就往要医院赶去，女人惊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就也只好跟上。
好在医学院附近就有一家附属的大医院。
方雅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辆自行车，没多久就到了医院，挂了号，安排急诊。
孩子先交给医生治疗，宁清茹拉着女人到前台填一些必要的资料。
女人不识字更不会写字，这资料只好让宁清茹来填一边填一边问女人详细的情况，填完资料替女人交了钱。
五十块就这么花出去了。
又赶到病房里看孩子，医生询问情况，女人话一说多，普通话里就多掺杂了家乡的方言。
医生有时一两句听不懂，恰巧知道这种方言的宁清茹就在一旁帮忙翻译。
等医生问完了情况，退烧针也打上了。
三十分钟，孩子已经停止了惊厥，看样子已经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宁清茹才松一口气，一旁的女人就又一边流眼泪，一边紧紧抓住宁清茹的手，不停的说着谢谢。
“谢谢你啊，同
志，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和丫头怎么办，同
志......”
这一趟折腾下来，女人已经麻木了，情简直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
宁清茹安慰了几句女人，然后话锋一转，道：“我垫付了五十块钱，我看后续住院，没有三十块也很难出的来。”
“你预备怎么办？”
女人还能怎么办？眼巴巴地瞅着宁清茹，混乱的大脑实在是理不出一条头绪。
“要不要跟着我干？”
“干......干什么？”
方雅在大夫的办公室里，走廊上静悄悄的，宁清茹声音很轻，但足够惊人。
“干点投机倒把的买卖。”
第68章
女人显然被宁清茹吓住了，但不是因为投机倒把——这年头，哪个背井离乡的没倒腾点东西卖一卖？
不合法，但合情，通常被抓到了也就是被批评几句，运气不好的货就被扣下了，人倒不至于出什么事。
令女人惊讶的，是宁清茹的语气。
低沉、慎重，每一个字都带着诱惑。
女人不是安卫红这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她是个吃尽了苦头的底层者。
不需要宁清茹掰开揉碎了跟她解释，光凭这几个字，她就听得出，这买卖小不了。
十几块钱鸡零狗碎的货，不值得一个陌生人拿出五十块钱给她。
这是要干一票大的！
高风险也往往代表着高回报！
女人吞了吞口水，蓬乱的头发丝在颤动。
她看了看病房里的儿子。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跟她吃尽了苦头，都五岁多了，还那么瘦小。
再有，这病连绵小半年了，回回都是胡乱吃点药糊弄过去，到头来越拖越重，最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今天要不是人家好心，多半就挺不过去了。
大夫也说了，后续治疗还需要三十块！
她去哪弄这三十块啊！
跟孩子的命相比，做点小买卖怎么了！别说做买卖，她都敢杀人。
人在绝境的时候，蓦然看见了希望，反应大都差不多。
女人擦了擦脸颊，激动的两只手攥成拳，身体也因激动而发抖：“我......我愿意，你叫我干什么都成......我......”
“清茹，大夫说让住院，还开了药，你还有钱了吗？”方雅拿着几张单子走出来。
宁清茹把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嘘声，女人会意，点了点头。
方雅看了看这两个人：“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这位婶子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