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高媛也茫然无措地愣住了，她嘴唇颤抖，却不敢插话。“小砚……”商虞哑声道，眼泪终于滚落，“不要这样……”
“你现在就可以做个选择！”商砚初扬声打断她，他身上也被雨打湿了大半，眼眶赤红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会破碎。
“选她，还是选我？”
商虞闭眼沉默，肩膀不住颤抖。
“我……小砚……我……”
商砚初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他弯下腰，疯狂的笑声把商虞和高媛都吓了一跳。
商砚初笑出了眼泪，他随意抹去，一字一句咬牙道：“商虞，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他颓然后退了两步，商虞心乱如麻，商砚初受伤的神情映在她眼底，让她心痛如刀绞，恨不得就这么告诉他真相。
但她却不能这么做。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你等等我好不好？”
她拉住商砚初的手，话还没说完手里就一空。
“我懂你意思了。”
“小砚……”商虞感觉一阵呼吸困难，混乱间胡乱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但商砚初没给她再考虑的时间，他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强行压了下去。
“我永远都是你可以第一个抛弃的人，我早该知道的。”
他露出最后一个嘲讽的笑，“到此为止吧，随便你。”
“小砚……不要……”
商砚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商虞本能地追了上去，却突然被一个力道死死拉住，高媛颤抖的声音在她身后。
“不能去，小虞，你不能去。”
商砚初决然迈进雨幕，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
商虞愣在原地半晌，才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
“小虞……”高媛来拉她，却见她又哭又笑，又犹豫着松开手，惊慌地看着她。
“现在你满意了。”商虞嘶哑道，她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搂住。
“你先走吧，我会跟你去美国的，但你要给我时间，我得把国内的事打点一下。”
高媛没敢问这个时间是多久，虽然着急，但也怕商虞这个状态下她讨不着什么好，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关上门走了。
雨越下越大，打伞都快不起作用，司机在门口等她，她小跑几步出了院门，视野里却出现了两个人。
有些懵的司机。
和神情冷凝的商砚初。
高媛握着伞柄的手一紧，定在原地没有上前。
商砚初打开自己的车门，不容拒绝道：“上车。”
0133
130、事发
高媛回到了自己在鹿城暂住的地方，她回国匆忙，手上的钱也有限，没有佣人打理的屋子略显凌乱。
她脚步虚浮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浑身的冷汗在冷冰冰的空间里更显彻骨。
她打了个哆嗦，先前商砚初在车里的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我的人已经去查了，事情绝对不是我现在知道的那么简单，是谁在帮你隐瞒，商虞？”
商砚初指尖轻点着方向盘，他头发被打湿，碎发垂在额前，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阴狠。明明两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却只有高媛形容萎顿慌张。
先前的慌乱还没消去，商砚初甚至什么都还没做，她就已经自己露了馅。
“你是想自己交代，还是等我查出来？友情提醒，让我查出来的话，不管你什么目的，就都别想了。”
高媛这回是真要崩溃了，这姐弟俩威胁人的样子都如出一辙，她感觉自己被两面夹击，走哪条都是死路。
长时间的高压让她很难保持冷静，商砚初比商虞更不留情面，她连谈条件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迫交代了。
她恍惚着抹了一把眼泪，完全没了昔日的光鲜，肩膀无助地耷拉下来，空寂的客厅里回荡着她嘶哑的抽泣声。
商砚初知道真相后沉默了许久，她惶恐不安，央求他不要阻拦商虞去美国，商砚初一言未发，随便找了个路口把她丢下就走了。
他一定不会让商虞走的。
高媛潜意识里已经有了预感，抛开亲姐弟的关系不谈，他们毕竟还……
她突然拿出手机，手指犯了瘾症似的痉挛着点开相册，神经质地一直往上翻，直到看到几张同样背景的照片才停下。
她没点开，不敢再受一次冲击，照片里是亲昵依偎在一起的商虞和商砚初，他们住在一个中式装修的地方，一举一动早就超过了一对姐弟该有的界限。
甚至还有一张……他们正在接吻。
高媛突然一阵反胃，猛地干呕了一下。
他们不会帮她的。
商虞之所以会答应他，不过是不想让商砚初知道真相，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那她最后的筹码也没了。
他们两个才是一个阵营的人，而自己对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高媛又冒起冷汗，心慌到极点，视线不自觉又落到照片上。
锦华总部大楼——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排夜灯，晚间城市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光线扭曲，将室内染得光怪陆离。
商砚初斜倚着玻璃，指尖的香烟亮起一星火光，他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遮盖住他晦暗不清的面容。
办公室门被人轻敲了两下。
“进。”
陆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老板，查到了，高媛女士的儿子确实在三个月前查出了白血病晚期，这次回国，她是为了给他寻找适配的骨髓的。”
商砚初抬头望过来。
陆肖将几份重点资料拿出来放在桌上，一脸无奈，“商总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完备了，我们的人辗转了几次才查出来，要不是知道有猫腻，很可能就像第一次那样被蒙过去了。”
一字排开在商砚初眼前的有那个小男孩Aron的资料，还有商虞之前做体检的记录。
和高媛说的大致相同。
“商虞啊商虞。”商砚初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胸口预计淤结着一口气，让他喘息困难。
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却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与她并肩分担，并不是被一味护在身后。
这次要不是他及时冷静下来，单独诈了高媛一下，两人说不定又会重蹈覆辙。
他们又有多少个十几年可以浪费？
“老板，商总这也是一心为了你。”陆肖大着胆子劝道，“你就别跟她置气了。”
“有什么可置气的，我跟她已经断了。”商砚初嗤笑了一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不要我了，我还要脸，不想当舔狗。”
“她哪能真不要你呢。”
“商总她一准是看见你之前桌上的照片了，这是维护你心里妈妈的形象呢。”
“我知道。”商砚初声线平静，“就是知道，所以才生气。”
陆肖心道你真是我大爷，到底是气还是不气。
他一路看着这姐弟俩的爱恨纠葛，能走到现在实属不易，一个局外人都舍不得他们因为这个误会分开，又更何况是他们本人。
想通了这一层，陆肖也一阵唏嘘，把空间留给他，静悄悄离开了。
商砚初转了个身，玻璃上映出他泛红的眼眶，他微微仰头，将那阵眼泪忍住了。
商虞一夜没睡，意外的是除了眼睛干涩发疼外其他的都还好。
她现在有些游离在状态之外，好像不是很难过，也感觉不到困和饿。
她连夜整理出了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发给林洋，要打点的这就结束了，但她没有联系高媛，哪怕商砚初跟她决裂了，她也想在尽可能离他近的地方多留一会儿。
商砚初跟她决裂了。
她又想起这个事实，心脏慢慢泛起绵密的钝痛，她捂住心口，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攥住心脏的那只无形的手松开。
商砚初的电话从昨天开始就打不通了，微信消息发出去也是感叹号。
商虞后知后觉地想，原来被在乎的人拉黑是这种感觉。怪不得那时候商砚初要死要活的，她现在算是体验到了，确实生不如死。
这大概就是报应。
她脸埋在枕头里呆了一会儿，手机铃声的动静闷闷地传到耳朵里，她头昏脑涨地抬起头来，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摸到机身，是沈念语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意外，接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沈钰的声音。
“真是对不住。”沈钰慢吞吞地说，像是被人逼了，声音很不情愿，“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我已经让他们把新闻撤了。”
商虞直觉不好，“什么……”
沈念语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来，“小虞姐，对不起！那个小娱乐公司是我哥哥刚收购的，还没管理到位，我看商砚初那边也及时动手处理了，应该问题不大。”
“我怎么听你声音像哭了啊，你没事吧？”
沈念语着急的声音冲进耳膜，商虞却顾不上听了，她连忙打开网页，版面上并没有什么大新闻，她心念一动，去搜了锦华还有她和商砚初的名字，一张她和商砚初亲吻的照片猛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心下大骇，刚点进去就显示网页失踪，已经被后台处理掉了。
“爆料的人是谁？”商虞眼底一片冰冷。
“他们没有见到真人，只知道是个女人。”沈钰说，“啊……中文好像不太好。”
商虞攥紧了拳头。
果然。
她刚挂电话，就有更多的打了进来。
真到了这个时候，商虞反而出奇的冷静，首先联系林洋协助商砚初那边做紧急处理，对方早她一步看到消息，一分钟前已经安排下去了。
手机屏幕又是一闪，显示出两只交握的手，商虞眼眶便是一热，连忙接了起来。
“小砚……”
“在哪里？”
“城堡。”
“嗯，原地等我。”
五秒钟的电话，快到商虞来不及反应。
商砚初语气毫无起伏，商虞听不出他的态度，心里又打起了鼓。
她只纠结了一会儿，给商砚初留了条信息就匆忙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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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4
131、维护
高媛咬着手指来回踱步，另一只手疯了似的在手机上刷新着。
没了，都没了！
她最后的底牌放出去没到十分钟，就彻底消失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回国前的笃定和胸有成竹彻底被粉碎了个干净，商虞和商砚初早已不是她记忆里乖巧的孩子，他们不会被她掌控，甚至还能轻易将她踩在脚底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高媛吓了一跳，可视门铃呈现出商虞的脸，她犹豫着开了门，被她来势汹汹的架势逼得慌忙后退。
“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商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也是，手上有把柄，你才敢丢下你儿子冒险回国。”
高媛脸部不正常的颤抖着，眼神慌乱。
商虞荒唐地嗤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最起码还有点良心，没想到……”
高媛无地自容，脸上狼狈地涨红。
那些照片确实是她回国的倚仗，他们等了太久都等不到希望，丈夫的惨死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这才将主意打到国内的儿女身上。
丈夫家族的人对他们母子俩虎视眈眈，她不仅急需救命的骨髓，还需要大笔的钱和更强大的势力来庇佑，她起了心思，就找人先在国内查探了一下商虞姐弟的现况，却没想到知道了令她震撼的事情。
她嫌恶作呕，却又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狂喜地回国了。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高媛喃喃。
如果商虞和商砚初能帮她，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不能再失去Aron了，他爸爸已经走了，我只剩下他了。”高媛声泪涕下，“小虞，你还会救他的对不对，都是妈妈的错，妈妈跟你道歉，求求你救救他！”
商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是不解地问出了那句：“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商砚初也是你的孩子？”
高媛怔愣。
“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再跟我去美国了对不对？”她死死抓住商虞的手臂，毫无形象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商虞，你不能出尔反尔，你答应过我的！”
“……”
商虞闭了闭通红的眼，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高媛却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突然疯了，她大叫道：“我本来不想曝光的，我不想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之前已经答应了你，你为什么又反手捅我们一刀？”商虞哑声问，“就因为我要多留几天？”
高媛冷笑出声，“你表面答应我，背地里却让商砚初来威胁我。”
是了，不然为什么商砚初会突然单独逼问她，这姐弟俩私底下恐怕早就商量好了对策。
她恶狠狠地瞪大眼睛，“商虞，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
商虞皱眉，“你说清楚，什么意思，小砚威胁你？”
而高媛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绝望将她笼罩。
她蓦地尖叫起来，状似疯魔，“你们恨我，是在报复我，所以才见死不救！”
高媛猛一下扑上来，扬起的巴掌眼瞧着就要落到商虞脸上。
她另一只手还攥着商虞的手臂，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商虞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她脸色微变。
下一瞬间，商虞就感觉到背后贴上一阵温热，同时身子被猛地向后一带。
“啪”的一声，高媛巴掌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
商砚初握着她的手腕用力一甩，直接把人掀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他脸色森寒冷硬，“闹够了没有。”
商虞条件反射覆上了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