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突然想到陆桥的头皮会疼,他力道一松,又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他妈的。”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手肘磕在地上又疼又麻。
“躲好。”
陆桥一声冷语,人已经踉踉跄跄的冲了上去。
脚筋断了但不是完全不能动,虽然每一下都会有温热的血浸透他的脚底,每一下都疼的天灵盖都要开了,但陆桥的狠劲更强,到后面居然像个正常的人一样大步迈了出去。
“去你妈的!”
一串血溅在了花白的墙上,冒牌货捂着脖子抽搐个不停,鲜血冒着泡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人越抖越厉害,直至蜷缩着身体没了声息。
陆桥一个软倒靠着墙滑落在地,这个时候脸上才显露出痛苦又虚弱的表情。
余子手脚并用的跑过去,抬起他拿着玻璃碎片的手,才发现玻璃没有掉在地上,那是因为已经嵌进了他的手心。
他又小心又心疼的把玻璃拿出来,想说什么又觉得实在没脸。
真是废到家了,到头来还是陆桥自己自立自强。
之前他和冒牌货的搏斗就像个笑话。
“娇娇。”
他轻轻的吻着陆桥的眉心,啄吻着他冒汗的鼻尖,心疼的都快揉开了。
陆桥一睁开眼就看到他那副自责又难堪的复杂表情。
“对不起。”
听到余子的道歉声,他摇了摇头。
他本来也没想过余子能在力量上给他什么帮助,这些他自己有,他只要余子看着他陪着他,填补他心理的需求,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柱就够了。
“你的复制品就只能你自己干掉了。”
陆桥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笑着调侃他。
“我不信我干不掉他!”余子激起了一股子冲破天际的志气。
现在让他去和电锯硬拼他都敢!
陆桥眼里放软,低头将脑袋埋进了余子的肩头。
余子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颈。
——“杀了他。”
他眉心一皱,低头看着陆桥。
“好,我一定杀了他。”
陆桥眉眼一动,带着一丝疑惑,但他实在太疼太累了,闭着眼睛暂时放空了自己。
……
余子背着陆桥回到了五楼的院长室。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游戏的尿性,背景设置的再大,房间再多也没用,都是等着他这个倒霉蛋开启的盲盒,唯一有用的只有那么一两间关键的地方。
除却405,那么就是这个院长室。
只是医学又是精神方面,实在到了他的盲区,都说搞艺术的难免会有些跳脱于常人的思维方式,可余子偏偏在这方面规矩的不行。
没有艺术追求就算了,他在这方面完全符合了他的本质,胆大但心不细。
所以以前就算课堂上画裸.体,他也是像个扫描仪一样把对方复刻在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支持,更别说什么灵感、缪斯,他从来没有这玩意儿。
什么都能画,但都没有灵魂。
唯一的技能就是通过别人的画感知到作画人的情绪,但他通常又懒得关注自己并不在意的东西。
书架上的书看一本丢一本,越看他越觉得头疼。
“精神分裂会出现幻觉和幻听吗。”
听到陆桥的声音他回过头,陆桥正拿着书桌上的那本书翻看。
“不知道。”他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精神分裂症好像凶起来会砍人。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徐刊开始出现了幻听的症状,并伴有一定程度的幻觉。”
陆桥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视着他。
“怎么……”他动了动喉结,嗓子有些干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两个游戏场,镜子里复制的自己,是代表有一个是假的吗。
这些东西一旦细想,很容易掉入一个自我怀疑的深渊。
“先回去看看吧。”
陆桥合上手里的书,深吸了一口气。
“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容易把压抑的情绪往偏移的方向带。
院长室的镜子圆圆的泛着清冷的光,镜子里照不出他的样子,但出现了陆桥的脸。
黑暗袭来的那一刻,余子忍不住想,这次又会复制出一个陆桥吗。
手上的力道一松,他立马一阵心悸的睁开眼,看到陆桥在他身边,他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回来了。”陆桥看向他。
他点点头,很奇妙的感觉,同样的摆设,但身处在其中的时候,感觉就是会不一样。
“去找刘伽乐吧。”他揉了揉眉心。
现在还是把一些玩家聚在一起比较好,既然镜子能复刻他和陆桥,那么其他人只要出现在镜子里,同样也能复刻出另一个自己。
还有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力量不够,他想先把另一个“余子”干掉。
48、三日生存——医院
外面安静的近乎诡异,甚至让余子有一种这里只有他和陆桥的错觉。
后背发凉的感觉不太对劲,但他只当是上一场游戏遗留的后遗症。
他背着陆桥走出走廊,另一个游戏场里405的镜子碎了,只让冒牌货露出了真面目,这场游戏里的405似乎没有镜子。
余子皱着眉有些头疼,他一点也记不清这个405的基本布局。
“陆桥,你还好吗。”
温热的血液贴着他的脖子,他知道那是陆桥往外渗血的手。
现在的陆桥就像个破布娃娃,惹人心疼。
“嗯。”
一声轻应还是如以往一样清冽有底气,余子松了口气。
陆桥趴在余子的背上,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但还是难以遏制溢出指缝的鲜血。
他的脸乃至他的脖子都在逐渐皲裂,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在割开他的皮肉,宛如凌迟处死的痛苦让他咬着牙根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在冒牌货死掉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坏死。
“等游戏结束后我一定要开始锻炼,下次游戏我就能把娇娇抱在怀里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累,就是看起来瘦,你看,我把你背了这么久也没事……”
听着余子的絮絮叨叨,陆桥的眼前阵阵发黑,寒冷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还说不累,明明喘的跟什么一样……
陆桥嘴角一扬,捂着嘴的手松脱,头歪倒在余子的肩上。
余子冒着虚汗,走一步挪一步,还维持着那点自尊心嘀咕个不停,却发现陆桥一点回应都没有。
“娇娇,你是不是累了啊。”
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豆大的汗珠延着他的下巴滴落。
“累了你就趴在我的背上好好休息,你放心,我一定能保护好你。”
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把陆桥往上颠了一下,一颗脑袋软软的枕在他的肩颈,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脖子带起一阵痒意。
他忍不住一笑,“娇娇,你真粘人……”
话说到一半梗在了喉咙口。
大滩大滩的血贴着他的脖子滴滴答答的湿了他的领口,拉着丝的鲜血滑进了他的衣领黏腻的贴着他的皮肤。
“娇娇?”
“娇娇,你是不是累了。”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能保护好……”
一瞬间的哽咽让他说不出话,他孤独的站在黑暗的走廊上,背上的陆桥刹那间好像轻的不像话,冰冷的身体混着温热的鲜血冷热交替的钻进他的毛孔,让他忍不住头皮发紧,手脚冰凉。
他张了张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空气攥紧了他的喉咙让他近乎失声。
背上的陆桥软趴趴的滑下来,他反手把住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上,一刻也分不开。
只是下一秒,背上的陆桥就像405那面碎裂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
他连头也不敢回,向后捞的手只抓住了空气。
满地的血,湿了他的衣服。
脑子嗡嗡嗡响的厉害,他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呆呆的看着走廊的尽头。
“教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响将他唤回神。
他僵硬的转动着脖子,刘伽乐半蹲在地上向他招手,他身后还跟着三两个玩家。
“教授,你怎么跪在这不动,待会儿被干掉怎么办。”
刘伽乐着急的跑到他面前,嘴唇张张合合,他只听见一句话就再也听不见了。
向后的手缓慢的动了动,冰冷的空气钻过他的指缝,他张开嘴,“娇娇,死了。”
沙哑的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在说什么呢,大哥死了?在哪呢?”
刘伽乐紧张的四处张望,又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在我的背上。”他轻轻的呢喃出声。
“什么?”刘伽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就在……”他焦急的回过头,却突然发不出声音。
陆桥呢,刚才明明就在他的身后。
“教授,你没事吧。”刘伽乐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似乎他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怎么可能!”余子反应激烈的大喊出声。
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走廊的地板干干净净,他幻想过陆桥无数个可怕的死状通通都没有。
“他明明死了,就在我的背上!”
他回过头,两眼泛着血丝,不停的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血呢,身上的血呢,领口没有,脖子上也没有,怎么会这样。
“教授,你是不是……”
刘伽乐用手指了指脑袋,含蓄的语气带着明确的意思。
余子有些茫然,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赤着脚,明明他已经换上了陆桥的鞋。
“教授,这里不能久待,我们还是先走吧。”
刘伽乐着急的压低声音,他身后的几个玩家也跟着点点头,四处张望的眼神带着慌张。
余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接着变成了冷意。
陆桥不见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镜子穿越后还是之前,或者刚刚在杀人医生那个游戏场本来就是他一个人。
越想越杂乱,他暂时压下所有的心绪,眼神幽暗的看着刘伽乐。
“好。”
他站起身,因为发麻差点踉跄了一下,在刘伽乐过来扶他之前,他撑着墙稳住了身体。
“那我们快走吧。”
刘伽乐招呼了一声,在余子的前面给他带路。
余子跟在刘伽乐的身后,目光紧盯着他的后背。
“刘伽乐,凭你的成绩应该是这届艺考生的第一吧。”
刘伽乐头也没回,洋洋得意的说:“当然了,我可是天赋异禀……”
话被掐断在喉咙里。
余子在身后勒着他的脖颈,幽幽的说:“放屁,你文化成绩烂透了。”
刘伽乐站在原地没有动,阴测测的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下次装人前先把你脸上的皮粘好。”
他一脸恶心的看着对方下巴上卷起的那层皮。
“我们先把这个冒牌货干掉。”
他回过头,却瞬间惊得说不出话。
身后的三个玩家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又冷又阴,脸上的皮缓缓裂开,渗出了汩汩的血。
“教授,你输了。”
随着刘伽乐一声轻笑,他感觉脖子一热,接着一阵剧痛让他踉跄着往后退。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割开的大动脉像不要命似得涌出大量的血,顷刻间他浑身就全部红透。
脚下一个踉跄,他靠着墙滑落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面前的几件白大褂在他眼前晃成了虚影。
艹,果然他妈的都和他的脖子过不去!
……
“呵!”余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脑门的冷汗泛着细碎的光。
游戏结束了?
他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约束衣还有白花花的床单,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黑暗的四周带着阴冷的空气让他湿透的后背泛着一阵寒意。
脑子一时间乱的好像要爆炸。
他不是死了吗,游戏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在游戏最开始的地方……
四肢百骸传来的凉意让他寒毛竖起,喉咙干的好像要起火,头皮阵阵发紧,指尖又冷又麻。
“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