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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靖安王彻底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杨心68仪知68道他就站在那里,只要她稍稍抬眼就能将他看清,可不知68为何心68底那没来由的恐惧却是让她不敢去看,然而年少的杨心68仪又会不免好奇,靖安王可当68真是那噩梦中的男人。

    杨心68仪这边还在纠结着,杨歙那边已经开始欣赏这二人方才所作诗句。

    “初升晓日穿云涛,万缕金芒耀九尘。”杨歙念了一遍,

    赞许地点了点头,却又上前与杨心68仪道,“这个‘穿’字只从前半句来看,用算作合理,可若与后半句的‘耀’字来配,便68显得略微单薄了一些68。”

    杨心68仪只是随口作了一句,哪里想到靖安王竟会将这后半句补齐,且二人身份与性子截然不同,自然如父亲所说,晏翊的诗词显得更有张力与气68魄,她的的确显得弱了几分。

    “那便68换成……破?”杨心68仪看着父亲道。

    “初升晓日破云涛,万缕金芒耀九尘。”杨歙满意颔首,“如此甚好。”

    “杨家人的才气68果真名不虚传。”晏翊一面说着,一面又朝前迈了一步,可他步子实68在太大,只一步便68似乎直接就要来到杨心68仪身前,目光却是落在了杨歙身上,“既是令媛先作了前句,孤来作了下句,便68不该让令媛来改字,要改也是孤来改。”

    他的声音与噩梦中那男人的很像,沉冷到让人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可仔细去辨,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比如此刻,他说这番话时,语气68明显不如梦里的那般强硬。

    晏翊略微沉吟,再度沉缓出声,“初升晓日穿云涛,万缕金芒映九尘。夫子觉得这般如何?”

    “妙哉,妙哉。”杨歙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这几月以来,他已经彻底不信那传闻所言,陈华一开始也有担忧,但68几日相处下来,也慢慢觉得这靖安王看似冰冷,实68则并68无唐突之举。

    这不,权倾朝野的靖安王,肯自降身份与杨家的女儿作诗,又为了她改了自己的诗句,性子明明这般随和,哪里狠绝,又哪里乖戾了?

    就连院内的婢女也觉得,这般俊美的容貌,再加上手68中权势与那尊贵的身份,怕不是旁人羡慕嫉妒之下,才会故意传出那般惊悚的谣言来。

    唯独只有杨心68仪,始终不敢朝晏翊看去一眼。

    “臣妇见过王爷。”陈华扶着杨心68仪,垂眸朝晏翊屈腿行礼。

    杨心68仪也是随着母亲一道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不必多68礼。”晏翊朝着二人虚虚抬手68,这才光明正大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似夜里透过床帐看她那般,此刻的她就端立在他眼前,与前世的那道身影相似,却又不完全一致。

    他们68头次相遇时,她已是十九的年华,比此刻刚至及笄的杨心68仪年长了几岁,那时的她比现在高一些68,身子骨已是彻底张开。

    且还有这眉宇间的神色,也是有着极为明显的不同。

    想她那时哪怕再是端着一副小68意温存的模样,神色中的那股坚毅与冷然也是无法尽数掩盖。

    “身子可好多68了?”他看似随意般轻声询问。

    杨心68仪心68头又是莫名一紧,她深吸一口气68,强压住心68头那翻涌的惧意,故作镇定68地朝面前之人福了福身,语气68平淡道:“回王爷,臣女已无大碍。”

    晏翊颔首,目光从她身上缓缓移开,又对68杨歙道:“既如此,孤便68先回去了,明日再去竹林寻夫子。”

    院内之人皆俯下身垂首,待晏翊走出院子,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廊道那头,众人才起身松了口气68。

    三68人回到屋中,陈华先责怪起杨歙来,说他不该将王爷带到梧悦居。

    杨歙与妻子解释,一得了女儿能走路的消息,他便68心68急地寻来看望,“王爷当68时也在场,并68没有要跟着过来,只是顺道回他院里休息罢了……”

    晏翊的院子就在梧悦居旁边,每次都会从廊道上路过院口,方才便68是如此,只是没想到杨心仪那陡然说出的“畜生”二字,让晏翊顿住了脚步。

    夫妻两人说话时,杨心68仪始终没有出声,她坐在椅子上,朝着窗外看去,思绪时而飘去梦境,时而又会飘回。

    也不知68过去多68久,杨歙终是意识到女儿不大对68劲,抬手68在她眼前晃了晃,“心68仪?这是怎么68了?”

    杨心68仪回过神来,看向身侧的父亲,“无事。”

    “怎就无事呢?”从前的女儿总是喜欢寻他说过,几乎日日都泡在竹林里,如今自她醒来之后,便68时常这般不言不语,“可是又在想那噩梦的事?”

    杨歙知68道杨心68仪之前昏沉之时会做噩梦,却不知68到底梦到了何事。

    杨心68仪犹豫片刻,还是不欲去说,她摇了摇头,岔开话题,“父亲可帮我想好了字?”

    在举行及笄礼的那日,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家族通常会给女儿赐字,杨家自然也会如此。

    “无忧。”杨歙笑着望向女儿,“这二字如何,可喜欢?”

    简单明了,一听便68能知68晓这其中的期盼。

    无忧无虑渡过此生,如何能不满意?

    杨心68仪点了点头,弯唇道:“女儿喜欢,谢谢父亲。”

    “该是谢王爷才是。”杨歙捋着胡须道,“那日我邀王爷参你68及笄礼时,他特意询问可曾帮你68取好了字,我说还未定68下,他便68提了这二字。”

    从前杨歙最是在意为人的品行,可也不知68怎地,经了那一番牢狱之灾,如今的他愈发觉得,任何事都比不得安稳无忧。

    杨心68仪喜欢这字不假,可一想起方才立在她面前的那高大身影,便68还是会觉得心68口发慌。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又朝窗外看去。

    陈华轻咳一声,朝杨歙眨了眨眼,忽然扬了几分语调道:“王良可是过几日会回汝南?”

    昨日床头前夫妻二人已是对68过一遍词了,杨歙立即心68领神会道:“我回来那日,就收到了他寄来的信,那孩子做事妥帖,又心68思细腻,此番是特地告假,要回来探望我的。”

    在洛阳时,王良便68想去看望杨歙,可那时杨歙住在靖安王府,到底多68有不便68,只得先等他回了汝南再来探望。

    陈华拉了拉女儿衣袖,探着头看她神色,“你68可还记得他?”

    “记得。”杨心68仪对68王良是有印象的,他曾是杨歙的得意门生,于一年前被举荐至洛阳为官。

    脑中想起王良身影的时候,心68口又是莫名一紧,鼻腔内似也泛出了隐隐酸意,这又是为何?

    杨心68仪眉心68微微蹙起。

    陈华见她如此神情,还以为她是有所觉察,或是心68中不算喜欢,赶忙故意又问杨歙,“那孩子在洛阳做了什么68官职?”

    杨歙带着几分自豪道:“他入了尚书台,只一年时间便68已官至尚书郎。”

    “那尚书台可不是寻常地方,王良那孩子日后定68然前途无量吧?”陈华又问。

    杨歙笑道:“这是自然,那孩子出身武将世家,又拜于我门下从文七载,可谓是文武兼备,自是不可多68得之才啊。”

    夫妻俩一唱一和,杨心68仪一开始还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听到后来,母亲连王良家中父母年岁,兄弟姐妹共有几人都问了出来,她要是再猜不出,便68是故意了。

    “她如何回的?”

    梧悦居西侧的松韵轩内,晏翊手68中杯盏正要拿起,却是听到此处时,又将那杯盏落在了桌案上。

    便68是他此刻语气68听不出喜怒,面前那暗卫也心68中清楚,梧悦居里的小68娘子,对68他家王爷而言是何等重要。

    “杨小68娘子说……”那暗卫朝上首看了一眼,撞到晏翊阴沉的眼神后,迅速敛眸道,“一切全凭父母做主。”

    粗粝的手68掌骤然握紧,手68中杯盏被那力道握得直颤,似是顷刻间便68会粉碎。

    “将那王良解决了。”

    他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下了指令。

    仿佛隐忍多68日的那位看似温文尔雅的王爷是另一个人,而眼前说出这般狠戾之话的才是真正的靖安王。

    暗卫未曾迟疑,立即拱手68领命,却是在他转身正要离开时,晏翊忽然合眼深吸一口气68道:“慢着。”

    他将手68中杯盏用力握住,又缓缓松开,再握,再松……如此反复数次,他终是合上了眼,在这幽暗中轻嗤了一声,“不必理会了。”

    那暗卫愣了一下,仿若觉得听错,他略微等了片刻,见晏翊并68未改口,这才躬身退下。

    待屋内重新恢复安静,晏翊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他将杯盏中的水一饮而尽。

    自来了汝南,他便68派了暗卫在梧悦居,杨心68仪的言行举止皆会传入他耳中。

    他知68道她自从醒来后,便68开始畏惧他,起初晏翊以为她与他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了一次,可后来晏翊渐渐发现,前世的种种于她而言不过只是昏沉一月时的梦境,那些68梦境极为凌乱,她自己也辨不清真假。

    晏翊悬着的心68算是彻底安定68下来,既是如此,那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世他许她安稳,给她尊重,他要将她明媒正娶,任谁也伤不得她半分。

    不仅是她,还有杨家,这杨家上上下下哪怕是后院那管事养的狼犬,他也要让其寿终正寝。

    晏翊搁下手68中杯盏,从袖中掏出一根精致的玉簪,这玉簪是由他亲自打磨而出的。

    若是在及笄礼那日,他提出要给她簪笄,便68是无人敢拒,也会将杨氏族人吓坏,且她也会更加厌他吧?

    晏翊想到杨心68仪垂着眼,明明害怕,还要装作镇定68的模样,便68又弯了唇角。

    这般怕他作何,他这次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至于这玉簪,还是寻个机会赠予她吧。

    这般一想,晏翊又有些68耐不住性子了,他又派侍从去将卢太医请来。

    “以孤的经验来看,她如今已能下地走路,若想彻底康复,每日可是需要多68加练习?”晏翊问道。

    卢太医点头应是。

    晏翊又道:“那梧悦居的院子不够大,里面的植被也不算多68,可是换个地方更好?”

    太医署的太医如何听不懂这暗示,又是点头应道:“王爷顾虑周全,的确换个地方更加合适,只是卑职不知68这杨府何处的园子花草繁茂,适合锻炼腿脚?”

    晏翊道:“竹园如何?那里幽静又宽敞,还有竹林环绕。”

    卢太医自然觉得此地极好,正好片刻后他便68要去梧悦居与杨心68仪施针,便68在施针时与她道出此事。

    杨心68仪自是不曾怀疑,正好她这段时间在屋里也是闷坏了,那竹林从前也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有父亲的书房,还有看不完的书册,她早就心68里痒痒想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杨心68仪用完早膳,便68被婢女扶着来到了竹林。

    走了一路,她腿有些68发软,便68寻了亭子坐在里面休息。

    然不等片刻,便68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68……孤这病症,可还有机会治好?”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68能有痊愈的一日。”

    在杨府内能这般自称之人,定68是那靖安王。

    亭中的杨心68仪当68即倒吸一口冷气68,抬眼朝着那婢女看去,婢女站在亭口,似是没有听到她身后传来的谈话声。

    杨心68仪微微松了口气68,她不是个爱听墙根的性子,可骤然听到靖安王患了某种疾症,还是忍不住好奇,且又会忧心68这病症可会传染,快速挣扎一番,她还是没有离开,稳稳坐在亭中,屏气68继续听,可不知68为何,等了半晌还不见他们68继续开口。

    “何人在此?”

    晏翊沉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杨心68仪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来,谁知68那发软的腿没有站稳,整个身子便68顺着朝一侧倒去。

    晏翊三68两步飞跨到了她的身侧,他可以拉住她的衣袖,甚至还来记得用手68中匕首来帮她站稳,可他选了另一个法子,他抬手68揽住她腰身,与她一并68摔下了亭中。

    一声闷哼,晏翊的后背重重砸在了石子路上,怀中的杨心68仪毫发未损。

    番外六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

    晏翊紧紧将杨心仪揽在身前,

    结实的双臂如68铁锁般环在她腰间,那纤细的腰身,仿佛只68要再68添几68分力道,

    便会被他生生折断。

    这一瞬间,

    杨心仪忘却了恐惧,忘却了惊慌,甚至连男女之间这般贴近的碰触也不曾顾忌。

    因她脑中赫然闪出了一个画面。

    在一张看似极为精致又奢华的床榻上,一个宽阔身影将她按在他身前,

    两人未着68任何衣衫,肌肤就如68此68刻般紧紧贴在一处,

    近得几68乎寻不到一丝缝隙,

    她的那双浑圆,就抵在他那两点68之上,

    似是紧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杨心仪不知那画面中的自己是何情绪,

    只68看到她忽然抬起眼,去68含他喉结。

    “哎呀……”杨心仪耳根滚烫,

    脸颊也红得骇人,

    她惊呼了一声,

    使劲闭了闭眼,

    那画面很快消散,

    她的思绪被瞬间拉回68了现实。

    身后是男人痛苦的闷哼,还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她耳旁,而亭口处的婢女,已是听见身后动静,回68头未见她身影,连忙出声唤她,且一边唤,

    一边朝这边提步赶来。

    “快……快松开我!”杨心仪情急之下,赶忙去68派晏翊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般细软,微凉。

    晏翊将她松开。

    杨心仪提着68裙摆便站起身来,只68回68头朝他看了一眼,便见那少女清澈纯净的眉眼里,除了惊惧以外68,还有一股颇为熟悉的坚定与冷然。

    她还是她,即便没有经过那些惨痛,骨子里的性子依旧还在。

    她没有上前关切,没有喊人来帮,而是与他眸光相撞了一瞬后,立即回68头朝外68跑去68,拦住了快要出现的女婢。

    “娘子这是怎么68了?”婢女看到杨心仪衣裙上的尘土,还有颇有些凌乱的发丝,不由疑惑问道。

    杨心仪镇定地笑着68回68道:“我见那边树上有个未曾见过的鸟雀,心里好奇,就站在那扶拦处张望,不小心从上面滑下来了。”

    “啊?”那婢女大惊失色,“娘子这身子刚恢复,可莫要在伤到了,可有何处不舒服?”

    杨心仪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吓了一跳罢了。”

    那婢女拍着68胸口松了口气,拉着68她便要离去68。

    杨心仪却是抬手道:“你去68拿把梳篦过来,我头发乱了,这般回68去68一路上让人看到有失仪态。”

    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就朝远处跑去68。

    杨心仪也慢慢走了回68来,却看到方68才晏翊所趟之处除了一片被压得凌乱的杂草以外68,已是没了任何影踪。

    既是能起身离开,便应当没有大碍吧?

    回68梧悦居这一路上,杨心仪并68未彻底放下心来,到底她还是理亏一些,靖安王是何等身份,被她偷听了谈话,还要上前救她,结果她未曾关切一句,当着68他的面就那般跑开了。

    虽说她是为了先将婢女支开,可在王爷眼中,她的确是跑了,因她回68来的时候他也没看到。

    想到梦中那疑似靖安王的男人,那般狠绝可怖,杨心仪又不免再68想,万一靖安王真68的是那般心性,如68今在杨家所做一切皆是另有目的,那他此68番可是会在心里记恨上她?

    想着68想着68,杨心仪不知为何又想起他从身后抱住她时,她脑中出现的场景。

    真68是要她命了,她一个闺阁女子,做什么68总有这样的画面崩到她脑中。

    这一整日杨心仪心口都68在发闷,整个人也蔫蔫的,那小脸一会儿68眉头紧锁煞白骇人,一会儿68又脸颊与耳根通红,似羞得不愿睁眼。

    总算熬到天68色渐晚,按照往常,这个时辰卢太医便要来给她施针。

    可今日杨心仪多等了一个时辰,天68色已经彻底暗下,也未见到卢太医身影。

    杨心仪心里又在打鼓,忙差人去68松韵轩问问,可是今日卢太医有何事耽搁了不能来。

    两处只68一墙之隔,婢女很快就回68来道:“娘子,卢太医在王爷屋中,待了一下午都68没出来。”

    “啊?”杨心仪连忙问,“可是王爷病了,又或是……伤了?”

    婢女抿了抿唇,“奴婢没敢问……”

    也是,王爷房里的事她又如68何能打听,而此68刻天68色已晚,她更是不能寻去68松韵轩,还是得等到明日询问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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