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5章

    那又是?为什么?”

    她和他在庆丰街房子里吃过午饭,又随他往衙门里去,因为不信南台有杀人的嫌疑,

    非要亲自去听差役到城外打听回来的消息。

    “还能为什么,

    就为了?早点结果他的命。”时修收起扇子,

    “他先是?身前中了?二十二刀,可?那些刀口太浅,

    没能要他的命。后来遇见?周童进了?书房,他向周童求救,

    周童并没有救他,

    反而怕他不死,

    又在他身后捅了?五刀,

    以为他死定了?,

    就丢下凶器走了?。”

    一面说,一面嘲笑两声,

    “可?这姜俞生真是?皮糙肉厚命大得很,一时也没能断气。这时候,有人顺着周童在他后腰上捅的一处伤口,把刀插进去,狠狠这么一摁!刀刺穿了?姜俞生的肠子,他这才死了?。”

    西屏听得嘴巴微张,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喉咙,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鄙薄道:“大爷这命——还真大。”

    “这就叫跳水的青蛙,经得煮。”时修笑了?笑,又道:“不过最?后那一刀,不单是?为了?结他的性?命,也是?凶手有意要替自己开脱。”

    “这又怎么说?”

    “你想想看?,凶手要结果姜俞生的性?命,其实把他翻过来,对着他的心脏再刺一刀也就完了?,为什么要费事去合一个已有的伤口?黑灯瞎火的,就算点上蜡烛也照不明,多费精神?”

    西屏低头沉吟,“这的确比翻他过来再捅上一刀费事多了?。”

    “我想凶手是?为以防万一,他怕将来有一天?水落石出查到他头上,他可?以认下那二十二刀,而那二十二刀并不致命,他以为罪不至死。凶手是?要推给周童,凶手那天?晚上一定看?见?了?周童行凶的过程。”

    “你是?说,周童进屋行凶的时候,凶手就躲在书房里,等?周童行凶出去后,他又出来补了?那致命的一刀?”

    时修点点头。

    西屏仍是?不信,脚步有些迟疑下来,“就算你推论得都对,也不见?得就是?三叔做的。”

    “寻常百姓行凶,哪能想得如此周全?此人一定头脑灵活,性?情沉稳得不得了?,想必是?看?惯了?生死的。”

    她斜起眼,“你这说法未免太牵强了?。”

    渐渐把他辩得不耐烦起来,向旁斜下眼,“说到底,你就是?相?信姜南台。”

    “可?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啊,三叔也许是?真忘了?,并不是?刻意对你隐瞒伤口的事。”

    “这不正找证据嚜!一会听城外带回来的消息就能知?道了?。”

    西屏瘪着下巴点头,时修回首一看?,已经望不见?巷口了?。这长?巷湫窄蜿蜒,没别人走动,两面墙上酿着阴苦的太阳,方?才一片碧天?忽然汇来翳云,仓促像是?马上要下雨,他赶忙牵起她的手朝前跑起来。

    跑到衙前,雨正好噼噼啪啪砸下来,街上行人只管埋头乱奔,一片急景凋零。时修正扑着衣裳上沾的雨水,臧志和已拿伞迎了?出来,一把伞递给时修,一把伞替西屏打着。

    转进进内堂,那名往城外打听消息的差役早候在里头,见?西屏也来了?,认得她是?姜家人,没好说,只看?时修的脸色。

    时修没所?谓地挥挥手,“你只管直说。”

    那差役禀道:“小的到城外凤泉驿问过,初一晚间姜仵作的确是?在那里下榻,直到初四早上才走。”

    “初四早上?”时修原是?低着头在听,到此节猝然抬起头,“他在那里歇了?这么几日?”

    “对,凤泉驿的驿卒说,姜仵作并不像急着赶路的样子。还有,初三那日午间他就出了?驿馆,直到半夜才回到驿馆内歇息。”

    时修蹙紧了?眉头,掉身看?西屏,她也是?一脸诧异拔座起来,两人各自沉默着。

    臧志和在旁看?着他二人,心里暗忖,这不叫人怀疑也难,那姜南台先隐瞒伤口之事,明该早就走出泰兴县辖地的,偏又无故在凤泉驿耽搁几天?;初三日又离店而去,半夜才归,这大半日也足够他骑马赶回家中杀人;更何况听他自己说走前和姜俞生曾有过争执。既有动机,也有时间,眼下还有了?人证——

    他不得向时修走近一步,“大人,您看?——”

    时修只得道:“去姜家拿人。”

    那差役看一眼臧志和,拱手问:“敢问大人,怎么个拿法?是?带枷,还是?——”

    时修轻轻摇撼着手,“带枷就不必了?,姜南台原是?公门中人,我想他知?例知?法,不会t?跑的。”

    臧志和忙带着人出去,顷刻间内堂清静下来,西屏慢慢回神,跌坐回椅上,半晌低低地吭了?声,“三叔不会杀人的。”

    那口气里仿佛满是?担忧和笃定,蓦地使时修不痛快了?,坐到对面椅上去,“这可?不是?我非得要怀疑他,你也是?亲耳听见?的。”

    她还是?不信,“三叔根本不是?那样凶恶的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时修的嗓音不禁冷硬起来,“他可?是?骗过你,要不是?他,你本不会嫁入姜家那个处处是?算计的贼窝。这时候,你还替他说话,莫不是?你心里真对他有些什么?”

    西屏不敢和他对看?,将眼稍稍别开,“反正我不信三叔会杀人。”

    时修以为是?说中了?,她心虚才不敢看?他,心下猝然窜起怒火,噌地拔座而起,“由不得你不信!王法公堂,岂容你以私情论断?!”

    她一生气,也站起身,“谁以私情论断?我看?是?你以私愤论断才是?!你一向办案都是?靠人证物证说话,怎么轮到三叔,就轻易断言他是?凶手?!”

    原本时修没有断言,只是?眼下的情况,按规矩就得先将人收监再说。可?经她这么一说,他不免赌气,拍了?下桌子,“凤泉驿的驿卒就是?人证!况且他那些不合常理的言行又如何解释?他要不是?心中有鬼,为什么不将验尸的情况如实禀明上峰?他要不是?为行凶杀人,为什么故意在路上捱延,为什么初三日又不踏踏实实待在驿馆,外出到半夜才归?荒郊野外,你总不会告诉我,他是?游山玩水去了?吧?”

    西屏无话可?驳,只得侧过身去,胸前怄得大起大伏。时修见?她小脸气得通红,更来气了?,两步窜到她旁边来,咬着牙低声道:“你还说对他没有私情,没有私情,你这么紧张他做什么?天?底下的疑犯我都拿得问得,就只他我拿不得?”

    她错着牙根子回瞪他,“你这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

    “你这是?做贼心虚气急败坏!”

    两个人红着眼瞪着彼此,西屏因见?他气势凌厉,目中还有些控住不住的暴戾之气,心道,难道他还想打我不成??

    旋即先下手为强,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打得时修一蒙,摸着脸难以置信,“你敢打我?为个姜南台,你敢打我!”

    她自己手心里也是?火辣辣的,对着他红彤彤的眼睛也有些胆颤,却仍梗着脖子瞪着他。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说难听的话,可?还是?有一句管不住从?嘴里跃出来,轻盈却掷地有声,“你既然喜欢他,我成?全你们,你往后别来招我!”

    门外的雨不知?几时停了?,有一丝莫测迷离的凉意。等?时修腔子里的火渐渐熄下来时,西屏已经走了?。他懊悔地坐回椅上,不知?想些什么,隔会自己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外头丧气地朝椅子后背仰去。

    雨停得恰是?时候,瞧热闹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出来瞧,大家一路从?二门里跟着差役们出来,向着南台指指搠搠。臧班头很给面子,连手镣也没给他上,只叫两个差役紧紧地随行左右,防备他逃跑。

    他自以为问心无愧,所?以抬着头,听着众人对他“忘恩负义?”的指认和批判。

    卢氏从?二门内追到外头来了?,于妈妈和丫头都架不住她,她像受了?刺激的野兽,气势汹汹奔上前来,毫不留情地对南台又打又踹,“你个白眼狼!亏我们姜家养了?你这么些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念书,倒供出个天?大的仇人来了?!你大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下得了?那样的狠手,你竟敢杀人,你竟敢杀我儿子你个贼囚烂根恩将仇报的王八蛋!”

    南台本能想分辩,可?她发起疯来根本不给人机会,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甩在他脸上,嘴巴被打麻木了?,也就有些张不开了?。

    这倒好,时修这一通怀疑,倒令他看?见?了?许多真相?,郑晨说得不错,从?前“骨肉至亲”的想法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卢氏使尽浑身力气拳打脚踢,一面哭嚎,“要是?没有我和老爷,当年你早就饿死了?!你那没出息的爹娘给你留了?什么?你个臭讨饭的,身上穿的那一样不是?出自我们姜家?吃的哪粒米不是?花的我们姜家的钱?你以为你杀了?我我儿子,姜家的家业就会落到你头上?呸!我告诉你,你是?做梦!轮不到你!”

    枝上的雨水给她振下来好些,稀稀疏疏浇在南台身上,只觉心寒。

    臧志和有些听不下去,横着胳膊将她挡开,“请太太不要耽搁我们的公务。”

    卢氏气不过,还要扑上去打,适逢西屏赶回来,忙去拉卢氏,“太太先不要急,眼下衙门只是?怀疑而已,他们不过是?按例带三叔去问一问,并没说三叔就一定是?凶手。”

    “我看?就是?他!我早就瞧出他的狼子野心,他打量着姜家没了?亲儿子,他就能撺掇着老爷把家业交给他!”

    西屏劝道:“三叔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仿佛一点荧光,吸引着南台抬起头来,眼睛只看?着她。从?前为了?避嫌是?他躲着她,想不到如今真有了?天?大的嫌疑,却是?她站出来替他说话。他此刻当然也知?道,不是?因为她对他怀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感情,不过仍令他感到欣慰和依恋。

    可?卢氏哪肯听劝,将一双恨红了?的眼一下拔到西屏身上,“你替他说话?你还敢替他开脱?只怕你就是?帮凶!当初潮平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难道他就是?你奸.夫?莫不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合谋害死了?我儿子!”

    说着后腿了?两步,抬手点点西屏,又点点南台,一会就笑起来,“一定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一定是?!你们杀死了?我的潮平还不够,还要来害我的俞生,你们还要害谁?下一个是?不是?还要害我的女儿?!你说!”

    众人见?她神情越来越不对,口里的话也越来越乱,忙上前搀她。她只把胳膊挥来挥去,甩开了?那些伸过来的手,凑上前对着西屏阴仄仄地尖着嗓子笑,“我看?出来了?,你是?索命的恶鬼,你想不到吧,我长?着天?眼呢,我长?着天?眼呢!”

    西屏不免有些心慌,却不退步,近近地看?着她眼睛里逐寸逐寸烧得发狂的火,忽然想抬手打她一巴掌,然后更加猖狂地对她大笑,狂笑!

    可?她脸上反而浮起紧张痛心的表情,忙招呼于妈妈,“快把太太搀回房去请大夫瞧瞧,太太好像有些失心疯了?,去请四姑娘陪着太太。”

    众人觉得言之有理,再顾不上议论南台,又只忙卢氏去了?。

    一时间鸟兽四散,西屏走到南台跟前去嘱咐,“三叔到了?衙门,狸奴问你什么你就实话说什么,不要置气。等?明日我再去瞧你。”

    南台扯动嘴角笑了?下,“你真的相?信我?”

    西屏稍垂眼皮,又抬起来看?着他点头,随后让开了?路,往里头去瞧卢氏。

    不敢懈怠,媳妇女儿三人皆在床前守着,都不敢走开,只等?着丫头煎药。卢氏大闹了?一场,精神不济,睡在床上恹恹的,于妈妈瞧她眼神有些呆滞,便坐在床沿上轻轻摇了?她两下,她也是?个没反应。

    于妈妈和袖蕊急得淌眼抹泪,鸾喜只好宽慰,“方?才大夫不是?说了?么,只是?暂时怒急攻心迷了?心窍,等?把安神的药吃了?就能好了?。”

    袖蕊斜了?鸾喜一眼,眼泪浸冷了?目光,“大嫂说得轻巧,那大夫还说有两成?不能好呢,敢情她只是?你的婆婆,不是?你的亲娘。”

    西屏暗中拉一下鸾喜,叫她不要说话。鸾喜会意,也懒得说了?,只管出去摧药。袖蕊见?她一走,又冷言冷语两句,“这世上儿媳妇和婆婆都是?不合的,我娘这回病着,只怕还衬了?有些人的心。”

    这话自然也有说给西屏听的意思,不过西屏并不往心里去,她也不搭话,只静静窥着卢氏那张脸。因为睡着,那脸上的皮肤向四下摊开,显得更圆了?,又白又亮,刮得下一层猪油似的。

    她眼睛里涣散的光忽然聚拢来,一下撑起身,先盯一眼西屏,旋即又睃众人,“你是?恶鬼!你们都是?鬼!我不怕、我不怕!老爷就要回来了?,老爷要回来打鬼了?!”

    鸾喜端着药进来,“太太是?不是?中邪了??我看?要是?吃了?这药不管用?,还是?请章怀寺的法师来驱驱邪。”

    袖蕊接过药去,“大嫂也就这句话还算说得有理,于妈妈,你t?现就叫人去请,多请几个。”

    吃过药未多时,卢氏总算闭上眼睡了?过去,众人方?散。

    次日一早,西屏因记挂着案子,早早起来吩咐嫣儿去预备了?些好饭好菜装在提篮盒里,套车送去衙门。正赶上早饭时候,臧班头见?她提着饭菜来,还以为是?专门送给时修的,就笑嘻嘻说时修还没来。

    西屏乜一眼道:“谁说是?送给他吃的?”说完便后知?后觉,“怪了?,那猫一问案子就废寝忘食,昨日抓了?三叔,怎么今日又不急着来问了??”

    “昨日将姜仵作带回监房,大人连夜就问了?。”

    “问出什么了??”

    “姜仵作只说人不是?他杀的,别的一概不说,两个人在牢房里吵了?一架。”

    西屏睁大眼睛,“还吵架了??吵什么?”

    臧志和昨夜在监房外头伺候,听见?只言片语,好像是?和她有关,再联想到这些时候她和时修同?进同?出的样子,有些猜测,却不敢多话,只笑呵呵低下脑袋,“没听见?,只见?大人很生气,回家后还说,姜仵作既然不肯说,那他也不急,反正那监房里的老鼠跳蚤咬的又不是?他。”

    说得西屏后脊骨一凉,“那监房里还有老鼠跳蚤啊?”

    “姨太太放心,轻易不会钻出来的。”臧志和想她的饭既然不是?送给时修的,那就是?送给姜南台的,便侧身请她,“我带您到监房里去。”

    监房设在衙门最?里头,只七八间,暂时关押一些尚未核准的疑犯。西屏跟着进去,和江都县进去的监房也差不多,都是?冷冷森森的,外头的太阳再大好像也照不进来。最?前头一间关着周童,走到最?里头,才是?关押南台的监房。

    正是?换班的时候,牢头带着钥匙出去了?,臧志和自去寻牢头拿钥匙。西屏只好先把提篮盒放到地上,隔着木头阑干和南台说话:“昨日我不是?叮嘱三叔不要和狸奴置气么,有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又吵起来?”

    南台走到跟前,看?见?她两手紧紧抓在木头上,显出一种急迫。他忽然觉得遭此牢狱之灾,也没什么不好,“他既然怀疑我,我说什么都多余,我不想同?他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是?洗不清身上的嫌疑,就轻易出不去这大牢!”

    她把嗓音拔高了?,像对着时修说话一样,再不是?那永远平和的调子,脸上也终于不再是?那冷淡的微笑。他忽然歪着嘴笑起来,“在大牢里和在家里没什么分别,在这大牢里,二嫂还肯来给我送饭。”

    西屏一口气怄上来,瞪着眼,“你当这是?什么客店旅社么?回头一直找不到凶手,朝廷又催着结案,可?就真拿你顶包了?!那时候就是?死罪!”

    “我不怕死。”他慢慢放平了?嘴角,只噙着一点苦笑,“真的,我这会不怕死了?。”

    “那也不能白白枉死啊。你既然不肯和他说,那我问你,你告诉我。”

    南台垂着眼皮,“在你问我之前,我也有句话想问你,请你如实回答我。”

    “什么?”

    “当初议亲的时候,是?不是?不论我出不出现,你其实都会答应这门亲事?”

    西屏焦急的脸色经他这一问,慢慢冷却下来,抓着阑干的手也放下去。他这样问,多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来为难人?她侧过身,半晌不说话。

    南台知?道她是?默认,心里有点悲哀,“原来我只是?个局外人。”

    “做个局外人有什么不好的?”西屏转过脸来,掩去了?眼底的冰冷,又浮出温柔来,“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个,是?要替你洗清嫌疑。”

    南台讽刺地笑了?笑,“既然我只是?个局外人,那我的死活对你又有什么要紧?”

    因为心怀愧疚的人是?她,令他无故自责了?许多年。而他又是?个多么懂得进退的人,到这时候,除了?这一句,多余的还是?一样不问。

    当然她也看?得到他眼中的失落,看?得他笑容底下的遗憾。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只是?无奈地低头一笑,“你没做错什么,你是?个好人,不该死。”

    这答案显然不是?他想听的,他抿着嘴点头,眼里渐渐有些泪光,“但和姚时修比起来,我还是?不够好,是?不是??”

    西屏听后笑出来,那笑声脆的冷清,她歪着脸,一样苦涩地道:“我和狸奴一样没可?能有将来,这样说的话,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他听了?一样不好受,另一种不好受,是?别人的苦叠在自己的苦里,两种苦虽不能交融,份量却更重了?。

    她把手伸进来握一下他的手,就松开了?,“好了?三叔,这时候不必要为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烦忧,同?你的性?命比起来,这些算得了?什么?别看?你成?日家和尸首打交道,舞弄那些剖尸的小刀子,可?你自己还没真正经历过生死呢,只有死里逃生,才晓得在这世上,性?命比什么都金贵。”

    她的声音尽管很轻,却很有分量,带着她自有的经历。可?砸在他腔子里,却使他刚刚的坠落的心又提起来一点。他不必要知?道太多,此刻只肯定一点,这个女人绝不是?他从?前看?到的样子,但无论她什么样子,都值得他爱。

    第062章

    白刃血(十四)

    在这阴气森森的监房里,

    南台仿佛看见西屏脸上有冷的光辉,令他在短短一日间便死而?复生?,但那向生?的目标,

    他还是找不到?,

    只好在心里寄托给了她。

    他想,

    倘或从前只是一场误会,

    那么从此?后,

    寄希望误会也能?成了真。但眼?下,他要先给自己脱罪,

    “你要问我什么?”他抬起头。

    西屏欣慰地微笑着,

    “你何故在去宝应县的路上耽搁?”

    “初一前日我在街上碰见大哥,为五妹妹的案子和他理?论,

    起了争端,次日周大人便派我到?宝应县去,我知道一定是大哥撺掇,

    所以就暂且在凤泉驿住下。衙门里头只有我和老李两个仵作,

    老李年纪又大了,

    我一走,肯定有些支应不开,

    我想周大人敷衍大哥几日,必定还要招我回去。”

    “所以你是故意俄延不走?”

    南台点?点?头,

    “我等了几日,

    迟不见人来,

    就只好启程慢慢往宝应县去。”

    “初三那日下雨,

    你不在驿馆歇着,

    偏又出门去做什么?”

    “二?嫂不知道,凤泉驿南边有座罗峰山,

    我父母早年就是在那山上采药不慎摔死的,我想横竖无事,就往那山上去祭拜父母亡魂。不想拜完,天降暴雨,我就在山上避雨,那雨又一直断断续续下个不完,山路又难行?,所以我就在路上耽搁了许久。”

    “那你在路上可遇到?什么人不曾?可以为你作证的。”

    南台想着了片刻,只是摇头,“那罗峰山附近并没有人家。不过,我在凤泉驿附近的庄子里买了点?纸蜡去祭拜,那罗峰山上肯定还有残余的证物。”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