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们都没说，夏耀祖干的缺德事。一来是不想和夏老大掰扯，一家子的无赖，烦人。二来，人都没了，再说他的不是，没任何意义。过去的一切，就像他的命一样，都随风散了吧！
“咋办？老叔！”
夏老大现在真的是六神无主，刚才他没被吓死，都是他命大！
这特么的，不是他说，耀祖实在是太惨了！
想着，眼泪不争气的拼命往下落。那个家，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谁特么的敢住啊！
夏老五白了他一眼，这话问的，真是好笑。
“他是你儿子，关我们啥事？你问我们咋办？我们怎么知道！去去去，赶紧回去，把你儿子葬了，我们忙的很。”
“叔，求你们，帮帮忙，帮我把耀祖葬了，行吗？”夏大雨恳求道。
他怕，他不敢再进去，这会要他老命的！
老头子们眼一瞪，夏大雨说的是人话吗？他儿子，他们来安葬，凭啥？
“没空，滚蛋，再不走老子揍你啊！”
夏老五凶狠的举起拳头。
夏老大：……
儿子都死了，不能入土为安，他怕自己遭雷劈，更怕儿子半夜跟他哭惨，他会疯！可是，要他去弄，打死他也不敢！
软磨硬泡半天，也没求得别人的帮忙。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帮忙，而是，他们也怕啊！谁的心还不是肉长的，胆子就那么大。加上，多少他们是有些心虚的，人，算是他们杀的。
见他们真的不肯插手，夏老大无奈，只能先行离开。家，他是不能回的，去到老光棍的小院，打算先暂住着。
过去后，他发现，这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搬了个干干净净，除了几捆柴，啥也没。其他人的家里，钥匙都在老头子们手里，他们不给他。
又去了一次井边，发现井水干涸，泥水也没了。满心绝望的夏老大觉得，他可能真的要死在夏家村。不行，他要去深山，求得一条生路。
又转回村中央，死求活求，加上老人对夏耀祖的心虚，施舍了他小半桶水和一个火折子。
他再次强忍着恐惧回到自己家，拿了两个农具，关上院门，掉头就跑！
艾玛，胆子都快吓破了。
拎着水，拿着东西，他一路上山。
逃荒是条绝路，在村里也是条绝路，那就上山吧。真的死山里他也认了，在哪死不是死，最起码，他拼过了。
夏老头，老太，身子骨可比夏福贵差多了，还没找到水源，俩老的就抗不住了，病倒在了深山。夏福贵一个人可是扛不动两个人的，再加上那么多的包袱。
看着走几步，就要歇一会的两个老的，从开始的担心，逐渐转变为不耐烦。
他们这个速度，要走到猴年马月，还没找到水，大家都要渴死。
“爷，奶，你们快点成不，咱们就那么点水了，再找不到，大家都要死在这。”
夏老头看着态度逐渐转变的二孙子，心里拔凉拔凉，凉薄是会遗传的。这个孙子，本性没比老大好多少。
他，看岔眼了。以前的老实只是假象，孝顺亦是。
或许，是无望的天灾过早的激发出了他的本性吧。
夏老头叹息，完了，他和老婆子，大概就得折在这了。
夏老太抿唇，她不瞎，知道二孙子即将在暴躁的边缘。这时候，她不敢撒泼，她敢打赌，只要她开骂，混小子就敢抛下他们，立马走人。
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追的上他。
此刻，被嫌弃的两个人，都选择默默忍受。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憋屈过。
而夏福贵在第N次的嫌弃他们慢，而他们却不吱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平日里，土皇帝一样的爷奶，居然哑巴了，成了受气包。
而他，反而成了家里最硬气的一个。
一时间，五味杂陈，要不是落到这般境地，可能，他一辈子都得被他们压的死死的。
知道他们不敢凶他，夏福贵的底气更足了，讲话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难听，甚至好几次都在骂他们是老不死的，是累赘，各种嫌弃，各种指责。
夏老头太阳穴突突的跳，他不想在忍气吞声了，反正真的倒下他也不会照顾他们，留着干嘛？看着在前面走的大孙子，摸起腰上挂着的镰刀……
毫无所查的夏福贵放下行李，打算休息一会，坐在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夏老头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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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0607）78】
第73章
老头子，走得太憋屈了！
夏福贵身体僵硬，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看着手上的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夏老太被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夏老头又是狠狠一镰刀，夏福贵倒地，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直直的看着刺目的天空，却眨都不曾眨一下眼皮。
杀了人，夏老头回过神，卸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断了气的二孙子，老眸微湿。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孙子。
夏老太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到底是他们的亲孙子，老头子怎么能……
怎么可以！
福贵啊！
半晌。
“走，我们重新打包行李，带上能带走的，其他的不要了。”他们俩，走路都有问题，怎么可能背的动那么多东西。
老头子果断的断舍离。
老太婆还没回魂，她疼爱了十几年的二孙子，被他亲爷爷给嘎了！一时半会，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刺激太大，她撑着没昏倒也是因为不敢昏，她要是敢倒，老头子就敢把她抛在这荒山里。就是嚎啕大哭，她都不敢。
老天爷，求您下雨吧！
人都被逼的没人样了啊！
抹着眼泪，跟着夏老头一起收拾。
“老头子，咱们能找到水吗？”如果找不到，他们还不死一个“死”字。
“能，一定能！”
他连孙子都杀了，一定能活下去！必须得活下去！
两个人，喝了点水，吃了一点草根，恢复了体力后，给夏福贵身上盖上一床他自己的棉被，便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挖坑，他们没力气，就这样吧！下辈子投胎，记得找准路，寻个有钱有粮的人家！
也别怪他，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孝，怪这吃人的世道。
“老头子，你看，那边，那边树叶是绿的！”
夏老头嘴皮子已经干的裂开流血，他早就撑不住了，不是老婆子架着，早就倒地了。浑浊的老眼，勉强撑着张开，是绿色的吗？为啥他瞧不见呢？老婆子也不行了，出现癔症了吗？
“老头子，咱们过去，那指定有水！你在坚持坚持！”她的声音嘶哑，小声。嘴干的连点唾沫都挤不出来，嘴唇四周也是起皮，干裂，一双老眼拼命的盯着她看到的那抹绿色不放，眼冒绿光。
她搀着夏老头，亦步亦趋向着那一抹绿走去，眼中，满是对水，对食物的渴望……
这次，他们是真的找到水了！
“老头子，你看，水，水！好多水！”
夏婆子兴奋的大喊，夏老头眼睛稍微睁大一些，还真是水。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是真真实实的水。不是一个小水汪，而是很多很多水，那么多，足够让他继续活着虚浮的脚步都有了几分力气，甩掉夏老婆子，抖着腿，朝着水源地，小跑过去……
水啊，水啊！我来了！
他这次，一定要喝个痛快，喝个高兴，喝个饱……
夏老太也奋力的走向水源处。
“噗通！”
夏老头倒地，和夏福贵一样，双眸溜圆。只是，夏福贵最后是不可置信的眼神，而他，却是一脸喜悦，满眼期待的……
夏老婆子也没注意到声响，其实也不是，听到了，她也没在意。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面前的水重要，她要喝，要喝很多很多……
好不容易走到溪边，趴下，对着嘴就开始喝。
“咕咚咕咚……”喉咙拼命的吞咽。
真好喝啊！她觉得，自己有一百年没这么尽情的喝过水了。
忙着晾晒鱼干的夏福喜听到动静，赶忙把刚晒出来的东西全部收进山洞，在小心的向着溪边靠近。到底是谁，竟然找到了这个地方。
千万别是太多人，要不然，他们只有被抢，被赶的份。
想着山洞里那么多的食物，可能要被人抢走，夏福喜拿着棍子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收紧。这是她和老刘的家，谁都不能打主意。
没人！
人呢？
“老头子！”
喝饱了的老太婆终于发现自家倒地的男人，已经挂了。悲从中来，大喊一声，扑倒在地。
已经找到水了，为啥就不能再等等，只要等一会会，就能喝到水。老头子，真的走得太惨太憋屈了！
天爷呀，以后就她一个人，要她怎么活啊？
夏福喜被这一声哀嚎，吓了一大跳，差点扔掉手里的棍子。
凑近声源处，凑近仔细看，惊掉下巴。
居然是她爷奶！
他们怎么到这来了？村里过不下去了？
听她奶的哭声，爷好像是没了，渴死的，刚到这就没了。她也不知该说啥好了，眼看着就有水了，却没喝着。
真是……
唉！
当家的也不在，去山谷忙活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露面。明显的，她奶肯定不会在离开，会在这里生存，山洞瞒不住她，大家碰上也就是早晚的事。
夏福喜踌躇好一会，还是决定出去见人。不管咋滴，先把爷爷的尸体给埋了再说。
“奶！”
谁？
夏老婆子身体僵硬了一瞬，缓缓抬头，看着眼面前的人，是她大孙女，夏福喜。
盯着面前的女孩，许久没见，她，好像长高了，也长胖了一丢丢，瞧着，是个大姑娘模样了。
“福喜，你咋在这？”
以为自己无依无靠，老死山中的老婆子，乍一看到自家大孙女，心里踏实不少，总算是有个亲人，好歹能照顾她一下。
在看看断了气的老头子，又悲从中来，老头子，没福气啊！
“我一直在这，爷爷他……”
“村子里没水，我们进山找水。你爷爷他，眼瞅着就到了这，却还是没熬过去，呜呜呜……”
夏福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奶，这死的，确实是，挺冤。
“奶，咱们要不，先把爷给葬了吧。”
在这也不是个事，毕竟，这里是水源处，对他们太重要了。天热，人放一天也不成的。
现在这时候，还讲究个啥，看啥个时辰，日子，有个坑就不错了。
“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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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章
作孽啊！
老婆子看看四周后，又茫然的看着大孙女。
夏福喜叹口气，她奶虚弱的样子，估计也抬不动人，她自己个，也是背不动的。
“奶，前头有块荒地，离这也不算太远。几里地，咱们就把爷爷埋那边吧。”
那边，本就是一片荒地，因为干旱，也是寸草不生。
长草的地方，她可不敢埋人，她以后咋割草，挖野菜，不挖，浪费了更不成。
“好。”
“走，咱们先去挖坑。”
埋一个人的坑，也老深老长了，不好刨。
老婆子很想说，你自己去刨吧，她累了，不想动。
可是想到二孙子的嫌弃，犹豫一瞬，到底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夏福喜一起刨坑去了。
唉，她算是明白了，不想被抛下，还是得不能连累人，得干活，临了，谁都靠不住。
夏福喜特意找了一块相对松软的地，蹲下就开始刨……
老刘回到山洞，没看见媳妇的身影，以为她去忙活别的，也没在意。
山谷的屋子，再有20来天，应该就可以完工了。
摸着兜里的鸡蛋，美滋滋的咧开嘴，媳妇看到指定开心。想不到那个山谷里的水边上，居然能摸到鸡蛋。
说明啥，说明那里有野鸡。虽然他找了一圈没找着，可他就是相信，山谷里肯定还有野鸡，就是他没看见。
眼看着太阳快下山，媳妇还没回来，老光棍着急了，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他跑出去寻人，在溪边，看到媳妇不知道在拉着谁走，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吃力。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婆，也在帮忙推。
山谷来人了？来的是谁？村里的吗？他们相处很和谐，好像是认识的。
“福喜！”
夏福喜好像听到了天籁，这个冤家，可算是来了，她都快累死了。
“当家的，快点来，帮我抬尸体。”
老光棍脚下一个踉跄，“尸体？”
她拉着的是居然是尸体，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一点不怕。
“嗯，快来！”
夏福喜热情的招呼着人，劳动力来了，她终于解放了！
夏老婆子在一旁，风中凌乱。他们俩，真的扯一块了？！
这个王八蛋！
她就说，孙女一定是被这个人渣拐走了，可是这人，先是藏人，后又在他们面前装傻充愣，硬是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