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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电话刚挂,立马又有来电进来,是林宴。

    他人没在渝市,在沪市出差,中午接到梁成舟的电话问大侄女有没有联系自己,一听就知道两人之间出问题了。但他当时忙,客户也在旁边,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忙到这会儿才得空,想着都好几个小时都过了,人肯定早就找着了,结果打大侄女手机却还是关机。

    以为是忘了开,就给梁成舟打,“梁成舟,让我大侄女接电话。”

    “……还没找到。”梁成舟指尖捏了捏眉心,喉咙苦涩。

    “还没……”林宴脾气本就没多好,这会儿气急了,语气就更难听了,“都他妈一天了,你他妈找个人找不到?”

    梁成舟沉默半晌,没说话。

    林宴冷静下来后,喘着粗气问:“为的什么事?你又干了什么?”

    梁成舟无声张了张嘴,话说不出口,只能选择沉默。

    为的什么事?

    为的什么都没有的事。

    他又干什么了?

    干了件有嘴也说不清的倒霉事。

    梁成舟觉着自己除了冤,也是真他妈的有毛病。

    就是再不耐烦,也不能去抱林书殊啊!

    但他怎么知道林书殊会突然跑去公司发疯?又怎么料得到清竹去突然跑去找他?更不知道因为嫌林书殊麻烦,想着抱她走快点的画面,怎么就会这么不巧地被清竹撞见?

    他要知道今天这么倒霉,去那破公司上什么破班?在家待着哪来的现在这些破事?

    可这事还真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他现在说什么,就是把嘴皮说破了,清竹都不会信一个字。

    她好不容易才愿意重新相信他,这个过程多难他简直不要太清楚。

    现在好了,林书殊发一次疯,他犯一次蠢,什么什么都完了,全完了。

    “你他妈哑巴了?”林宴本就一肚火,见梁成舟一直不说话火气瞬间烧到天灵盖。

    心想:大侄女到底喜欢梁成舟什么?换个人喜欢不行吗?非就这人不可了?

    林宴就比林清竹大四岁,看着她长大,他这个大侄女的心性他一直是了解的。如果不是梁成舟惹她伤心了,不是心头难过到受不了,是绝不会不搭理她喜欢的梁成舟。

    “什么也没干。”梁成舟脾气也上来了,大声回吼了句。

    随后缓了声线,简单解释:“闹了点误会,林书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跑去公司大哭大闹,又突然肚子疼,我送她去医院被清竹看见了。”

    “你跟林书殊扯什么?清竹不喜欢她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清竹会突然出现?”昨天以前他还真不知道清竹不喜欢林书殊,从来没听她提过。以为顶多就是不亲近,不联系的关系。

    “你这意思还是我大侄女的错?”

    “不是,我……”

    “梁成舟,以后离我大侄女远点,她不愿意你别去招她心烦。”林宴说完重重地吐了气。

    “不……”梁成舟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林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他妈凭什么说不?她都被你伤多少次了?要不是因为你,她会跑去伦敦五六年不回来?”

    越说越气,想起五年前大侄女哭着跟他说想出国读书的事就气得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她非要喜欢你,不是爸对你还算满意,这些年老子压根儿不会支持你去找她。”

    “以清竹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不行?就非得耗你身上?都多少年了?你珍惜过她的真心吗?她哪次哭不是因为你?你招她伤心让她失望的次数少了吗?”

    “梁成舟,你要敢再伤害我大侄女,老子一定揍死你。”

    “我……”梁成舟有口难言,也确实找不到辩驳的话。

    当然,林宴给没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

    自己打电话托渝市的朋友找人。

    看着挂断的电话,梁成舟滚了滚喉结,嗓音落寞,“我从来没想伤害她。”

    是在某一个瞬间,脑子突然闪过什么,非常突然。

    梁成舟突然就知道林清竹去哪了。

    想到瞬间就很确定,不会错,她一定是去那了。

    一个小时后,天色已经黑透,无限黑暗笼罩。

    梁成舟将车停在大学城的幸福苑小区门口,果真瞧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就坐在小区内的花坛左边的座椅那,座椅旁边还有一盏路灯。

    昏暗的浅黄-色灯光打在她身上,映得她小小一个,身上落满孤寂。

    她看着的方向,跟那年除夕夜一样,是他们一起住过的三楼六号。

    梁成舟看着那抹小小的白色身影,心紧了一下,也疼了一下,眼眶热了,眼角有滚烫的泪珠滚下来。

    手背随意抹了下,再掏出手机给许知意打了个电话,让她通知大家别找了,他找到人了。

    挂了电话立马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去,不经意瞥见副驾驶座椅上放着的女士包,包口处露出一截白色的羊绒围巾。

    梁成舟伸手将包拿过来,想着待会儿先把围巾给林清竹围上。这天这么冷,中午的时候还下了一阵雪,她在外面冻一天了,怕是早就冻坏了。

    想到中午的那阵雪,心口痛感又深了几分。

    围巾全部抽出的瞬间,包口大开,梁成舟本就低着头,一眼就看见里面暗红色的方形小本,手顿在那里,很久都没敢动。

    原本在担心待会儿见到人,她会以哪种态度对待他的忐忑心情,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聚集在心脏的位置,酸酸的,涨涨的,很疼,很空。

    拿出户口本,下面还压着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女士戒指。

    梁成舟一眼就认出,跟他手上戴着的这枚,是一对,是情侣对戒。

    男人一直甭着的那根神经一下就断了,猛地一下抬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小区里的那个姑娘,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嘴唇无声张了张,看口型喊的是:“清竹……”

    林清竹的包里出现户口本和戒指这两样东西,就是再迟钝再傻的人,也知道她今天打算要干什么。

    谁会没事把户口本随身带身上?

    难怪她今天会突然出现在公司,难怪她化了妆,难怪她会出现那样难过的表情。

    她欢欢喜喜地来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还打算去民政局跟他领证结婚,结果却撞见他抱着别的女人出现,还是她讨厌的继姐。

    心里得多难过?对他得有失望?

    林宴一点没骂错,他真的……总是惹林清竹伤心,让她失望。

    总在她每一次鼓起所有勇气走向他的时候,一掌将她推开,推开前还要在她心上捅一刀。

    梁成舟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爱林清竹,爱得要命。为什么却总让她失望,让她伤心难过,让她痛苦。

    现在是,五年前也是。

    第68章

    我又不喜欢她,很烦。

    一七年,

    六月底。

    梁成舟一夜没睡,细算起来应该是两天没睡了。

    前一天因为毕业答辩熬了个通宵,昨天晚上又跟林清竹喝酒喝到凌晨,

    后来更是……胡闹到几近天亮。

    不知道是胡思乱想导致失眠,还是失眠才胡思乱想。

    他在想什么?

    在想原本单纯地喝酒,怎么变得不单纯的?就喝个酒,

    居然能喝到探索人性快乐的奥秘这事上去?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

    也不知道怎么失控的,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亲在一起,

    抱在一处,滚成一团的。

    男人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回想事情发展的全过程。

    起因是清竹买了酒回来,

    庆祝他答辩结束。

    从她进门他就发现她今天很不一样,

    有点太漂亮了,

    穿得有点太少了。姑娘穿着酒红色的吊带短裙,

    那裙子又短又紧,

    堪堪遮住大腿根,把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得近无完美。

    其实在打开门的瞬间,他就能感觉到,

    自己体内某些不可言说的细胞在叫嚣。

    姑娘的行为也有点奇怪,

    老是离他很近,

    身体有接触的那种近。

    手臂不小心挨上他的,他不主动撤开她似感觉不到。手指碰到他的手背,

    不是直接拿开,而是往下慢慢滑走。脑袋凑到他面前,

    嘴唇贴着他耳朵讲话。而且他们的大腿和膝盖,总是会不经意碰在一起。

    梁成舟虽觉出林清竹不对劲,

    却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自己更不对劲,姑娘每次靠近时,他除了头皮一紧,心乱如麻,还很想让她再近些。

    比如想她直接贴上来。比如伸手抱住她,揉进身体里。比如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压向沙发,撕烂她的衣服……。

    但意识在强烈地阻止梁成舟,告诉他:不可以,这是林清竹,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爱护的姑娘。

    同时也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梁成舟,你他妈趁早把那些肮脏龌龊的思想收起来,在梦里亵-渎人已经很不是东西了,居然还敢在人姑娘面前臆-想,你他妈还是人吗?

    梁成舟是个各方面都正常的男人。

    从青春期开始就会做那种梦,他的梦里一直是同一个姑娘。姑娘很白,嗓音很甜,头发很长,身子很软,但就是没有脸。

    总是像妖精一样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喊他的名字,一直喊一直喊,直到他从梦中清醒才停止。

    那声音他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

    姑娘没有脸不吓人,毕竟梁成舟没有喜欢的姑娘,幻想不了。

    但姑娘的脸变成林清竹就吓人了,除了脸,其余什么又都没变,还是那个姑娘,那些动作,那些场景。

    当然,梦里倒没觉得吓人,甚至很兴奋,是醒了后觉得吓人。

    梁成舟原以为林清竹只会来他的梦里一次,没想到来了就不走了,次数还越来越频繁。

    且没做梦的时候也是她,手刚握住,眼睛一闭就是她的脸,她的身影,她的笑容。

    林清竹第一次来他的梦里,是不久前有天晚上下暴雨,去她学校接她回家,等她下楼的过程中,唐贺森问他喜不喜欢清竹的那个晚上。

    他被唐贺森问的那些没谱的问题弄得很烦。

    什么叫清竹日后谈恋爱?又什么叫清竹跟男生牵手?还什么亲嘴?结婚?

    梁成舟觉得唐贺森脑子有毛病,有大毛病。

    清竹才多大?刚成年几天?十九岁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

    梁成舟心里的那股烦躁还没下去,接到清竹后人不似往日见到他那般开心,整个人闷闷的,也不跟他说话,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理,他就更烦了。

    带着烦躁入睡,没多久就开始做梦,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对那个姑娘做尽了各种事情,第二天早晨清醒后,见到真的姑娘的那一刻,他头都没敢抬起来,眼神都是飘的。

    就像昨晚,他们在客厅的沙发聊天喝酒,心虚加躁热,梁成舟全程没敢往林清竹脸以下的部位扫过一眼,可姑娘的脸也好看得让人心动。

    昨晚他俩也不知道是真的高兴他毕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不自觉都喝得有点多。

    后来清竹说想吐,要去卫生间,起身时没站稳,一下跌在他身上,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扶她起来。

    梁成舟愣住的那几秒,不是因为酒精迷惑神经致使反应慢,是因为林清竹身上太香了,而且她跌下来的瞬间,他看见了点不该看的。

    真不是故意要看,实在是姑娘身上的裙子太短,领口又开得特太,加之左边肩带滑落,他一下就……看见了。

    他克制着不正常的心跳,屏住呼吸,双手分别握住林清竹两条白皙纤细的臂膀,忽略掌心下的滑-腻触感,正打算将她扶起来。

    结果姑娘顺势一滑,直接就坐在了他腿上,手臂很快速地抬起勾住他脖子。

    林清竹今晚一直不对劲,现下又喝醉了,这突如其来的更不对劲梁成舟根本不想管为什么。

    只希望在事情在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不继续错下去。

    他还没来及说话,一道黑影夹着馨香袭来。

    林清竹居然凑近来亲他,梁成舟都快吓死了,不敢不躲。躲了一次,还得躲第二次,第三次。

    其实心里压根儿不想躲,他该死地在期待,想让她得逞,想她再大胆些,想她再强势些。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期待那般,林清竹得逞了,柔软的唇瓣强势地撞了上来,湿热的舌尖在他唇上游离磨碾。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像在吃橘子味的果冻。

    人在有些事情上有本能的天赋,即使从未吃过这样的果冻,却知道该如何品尝它的香甜。

    理智和欲望在打架。

    梁成舟觉得自己卑鄙。

    林清竹每喊一次他的名字,他的理智就消失一分,欲望增加一分。

    他只是敷衍地躲了她几次,一点没用力地推了她几下。面上装作在拒绝她的靠近,其实压抑的渴望早就冒出头,内心深处甚至已经将人生吞活剥了。

    林清竹要他抱她,要他亲她。他满嘴仁义道德,说了很多拒绝的话,行动上却一点不含糊地抱着人猛一顿亲。

    真就是话没少说,便宜没少占。

    可当姑娘往他手里塞小方块时,他是真的慌了。

    能抱抱她,亲亲她,他已经很满足了。

    更过分的事他是只敢想,怎么都不敢做的。

    毕竟人姑娘喝醉了,他在趁人之危。

    可林清竹哭了,哭得特别伤心,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让他不要生气的话。

    他生什么气?气她太胡闹,气她居然连避孕套这种东西都准备了。如果今晚跟她喝酒的人不是他,她也要对别的男人做同样的事?那怎么可以?

    除开那一点,语气不好,态度恶劣,话语严厉,那都是欲盖弥彰,是为了掩饰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的肮脏心思。

    他也怕。怕她生气,怕她后悔,怕她恨他,怕她以后都不理他。

    梁成舟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林清竹在自己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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