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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15章

    付烬被绿的事不上不下地搁在钟远萤的心里,她想着怎么样说才能降低伤害程度,但这件事本质就是一种伤害,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

    钟远萤怀着复杂的心情,上兴趣班的课,不时往付烬那里看,然后深沉叹息。

    接收到不少同情目光的付烬:“?”

    熬完三小时下课,钟远萤叫住付烬,因为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她先心不在焉地跟他说画画的事,等到其他人走完,她又叹息一声:“付烬,有一个坏消息,你要不要先做个心理准备。”

    该来的总会来,要把付烬蒙在鼓里,一直被人骗精力、感情和钱,沉沦得更深,最后让他自己发现真相,痛苦至极,她做不到。

    不如现在及时止损,把选择权交给他,该怎么处理也该看他。

    见她神色认真,付烬不再散漫地靠着桌子,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她。

    钟远萤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把那张偷拍的照片递给付烬。

    付烬扫了眼,视线定格在画面上,抿直唇线没说话。

    钟远萤收回手机,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安慰他。

    付烬眸色沉沉盯着她,“难过?”

    他的表情越发难看,钟远萤心说为什么要用问句,难不难过还需要问?

    “你别难过,为她不值得,”钟远萤绞尽脑汁地倒腾出话来,“一个错误的环节,不必否定后面的所有,真正对的女孩也许在后面等你。”

    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她轻柔的声音,白色灯光落在她担忧的脸上,她只是小心翼翼顾及他的情绪,没有其他,也没有为画面里的男人。

    付烬表情渐收,嗓音低沉:“好,都听你的。”

    钟远萤心绪一动,因为每个字都过于熟悉,几乎一下就能触及神经。

    这句话是付烬小时候对她说得最多的话。

    不过失恋这种事哪能说听就听,痛苦的情绪难由自己掌控,钟远萤打量他的脸色,发现他除了刚刚那一下变化之外,可以说非常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也可能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藏着真实的情绪?

    钟远萤不放心,为了打开他的情绪,让他倾诉出来好受些,只好带入同等视角,“我上大学那会也交了男友,结果一个星期不到,他转头和别的女生亲上。”

    她没好意思说那个所谓的男友正是照片上的男主角何钦洋。

    姐姐的前男友抢了弟弟的现女友。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现在难过很正常,但千万不要做傻事,度过这个阶段,等你回头再看,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

    钟远萤说得非常诚恳,但她发现付烬比她还平静。

    “好。”

    付烬乖乖点头,很配合她。

    “......”

    ——

    虽然剧情和想象中发展的不太一样,但好在付烬没什么情绪波动,钟远萤反复确定付烬没事之后,回到家心神一松,倒头睡到上午,被好几个电话催醒。

    钟远萤迷迷糊糊接通:“喂?”

    “小钟你怎么还在睡啊,还好我提前打电话来问一声,动作快点,要不然来不及!”

    钟远萤辨识一下声音,问:“穗美姐,什么来不及?”

    “我们要去帝都出差一周,”余穗美说,“有美术教师的进修和研讨会,上个月校领导就说让我们两个去,日子是今天,你不会忘了吧?”

    “......”

    钟远萤一个惊坐而起:“我马上来!”

    这两天她惦记着付烬的情感问题,出差的事还真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付烬没事就好。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结果她一个星期出差回来,刚到北棠市就接到徐子束的电话。

    “钟小姐有时间吗,麻烦您过来看一下,阿烬他情况不太好。”

    “......”

    没事才怪。

    ——

    钟远萤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付烬所住的洋房,远远看见徐子束满脸焦急地在门外打转,还有俩手拿工具的师傅正在撬门。

    徐子束看见她,便一副见着菩萨的表情,如临大赦。

    钟远萤不安地问:“付烬到底怎么了?”

    “他发病,”徐子束无奈地说,“还不让人进去。”

    钟远萤正想问发的什么病,就听见金属块落地的声音,那两位师傅强行打开门,密码锁掉到地上。

    徐子束正巧接起电话,催促着什么人快来。

    钟远萤心下一急,快步走进洋房里,扬声唤道:“付烬!”

    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传得很远,却无人回应,钟远萤视线扫了一圈,没见到人影,只看到长桌上全是切成两半的西瓜,半球型的西瓜被挖空,只剩下正中间拳头大小的果肉在里面,像是人眼被去除眼白,只余下中间的瞳孔。

    红色的汁水半干半湿,蜿蜒成树根的形状,绿色的西瓜软糖散落在深灰色的地毯上,空气中弥漫甜腻的味道。

    徐子束跟进来,扫了眼客厅,往楼上走,“你在这找,特别注意一下柜子,我上楼看看。”

    钟远萤心急如焚,飞快在客厅走动,一声接一声地叫付烬,一个个柜子拉开来看,才发现除了药柜,其他的柜子都是空的,能够藏人。

    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木柜,各式各样。

    钟远萤拉开一个像棺材的柜子,冷汗都出来了,生怕付烬躺在里面。

    她找得心急火燎,惊异怎么会有这么多柜子。

    正想着,一处角落里的柜子传来声响,钟远萤细听了下,脚步一转,快步往那里走去。

    她刚走近,柜子便被从里向外打开。

    付烬走了出来。

    他面色惨白,唇无血色,目光明显涣散,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向她靠近。

    “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肩上一沉,付烬俯身拥住她,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轻扫她细嫩敏感的皮肤。

    钟远萤浑身一僵,而后发现他身上的温度很高,应该是发了烧。

    不过这回和之前那次不一样,上次他意识清醒,而这次他看她的眼神都是迷离的。

    “我后悔了。”

    “你还要我吗。”

    他呓语着,一手摩挲她的颈侧,而后吻了上去。

    钟远萤脑子空白一瞬,他气息滚烫,唇瓣和指尖却是凉的,两种温差令她颈脖发麻。

    与此同时,楼道传来徐子束下楼的声音,钟远萤心尖更是一乱,当即抬手推开付烬。

    明明她没用什么力,付烬却闭眼往后倒去,她拽不住,只得顺着力道往前摔。

    两声闷响,钟远萤吃痛地抽气一口,哪怕有地毯,也磕得骨头隐隐作痛。

    她正要检查付烬有没有磕着哪里,徐子束闻声赶来:“没事吧?”

    钟远萤摇头:“先把他送去医院。”

    徐子束背起付烬却是往楼上走,“他不喜欢去医院,而且现在也来不及。”

    “那......”

    “二楼被改装过,放有医疗设备,医生很快就来。”

    看徐子束的样子,显然这样的突发情况不是第一次。

    上到二楼,一眼过去就能看出和楼下的风格截然不同,大片雪白场景,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有各种专业的医疗设施,足以进行小型抢救手术,也有病房和隔间。

    上回瞧见一个冰箱大的药柜塞了满满的药,钟远萤都觉得挺惊异,这下更是心惊,一个把整层楼改装成半个医院,医生随时能赶来救治的人,身体情况是得有多差。

    付烬这些年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过得很好吗?

    徐子束把付烬背进急救室,一位医生带着三位护士匆匆赶上二楼,而后熟门熟路地进入急救室,关上门。

    隔着一扇门,里面传来设备挪动和医生指示的声音。

    徐子束长长呼出口气,“我们下楼等吧。”

    钟远萤看着紧闭的门,没动。

    “放心,这次发现的算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检查治疗需要挺久,我们在这耗着也没什么用,楼下又不远,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知道。”

    钟远萤只好跟徐子束下楼。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徐子束看了眼满桌子的西瓜和糖,边给家政阿姨发消息,边低头说:“他这人实在固执,认准一样东西就不会变,好像全世界的水果只有西瓜,糖果也只有西瓜软糖一样。”

    “他吃西瓜还不要切片的,就喜欢横切成两半用勺子挖,还偏偏不吃中间红心那一块,你说奇不奇怪。”

    钟远萤没怎么在听,全在想这次失恋原来对付烬的影响这么大,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刚刚连意识都不清醒了,把她当成乔觅雪。

    “对了,方便问个不礼貌的问题吗,钟小姐上个星期在忙什么?”徐子束收起手机,抬头看她。

    “临时出差。”

    所以学校的美术课让给其他老师,成人兴趣班的课由何小晗带了一星期。

    静默许久,钟远萤思绪又开始飘远,好像隐约间听到徐子束嘀咕着什么:“诶,他还以为自己逾矩把人吓跑了......”

    她没太听清,只听到什么逾矩。

    洋房里的时间好似与外界相隔,被生生慢放十倍,让人难熬到神经都像被放入锅里慢炖。

    阿姨来打扫客厅,又做了午饭,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做完事便离开,仿若这样的阵仗见过好几次。

    徐子束劝了劝钟远萤,见她没有胃口吃,只好作罢,他也没心情吃,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事项。

    直到傍晚,楼上才传来动静,两人立即上楼。

    护士把付烬送入房间,医生陈明葛摘下手套和口罩,神色有些疲惫。

    钟远萤和徐子束走上前,异口同声问:“怎么样了?”

    “和之前几次一样,中毒,做完一套检查之后洗胃输液,让他情绪波动不要太大,他精神上......”

    徐子束不着痕迹扫了眼钟远萤,给陈明葛眼神暗示,示意他不要说后面的话。

    这些医生和护士是付家用重金聘来的,签过保密协议,关于付烬的病,除非他个人意愿,否则他们不能向其他人透露相关信息。

    钟远萤皱眉:“他为什么会中毒?”

    陈明葛看向徐子束,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说:“因为他服用一种含叶陀罗碱的药物。”

    “这是一种市面上极少能买到的药,具有极大的副作用和毒性,容易引起高热和胃炎,最重要的是它会抑郁神经,且有一定致幻几率。”

    钟远萤难以理解:“付烬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这种听起来完全没有好处的药。

    陈明葛面无表情地盯着徐子束,后者头痛地挠了把后颈:“他要吃我哪拦得住啊。”

    “主要还是他心理......”陈明葛话锋一转,“算了,以后再说吧。”

    话里话外的,钟远萤当然懂得他们有不想让她知道的内容,已经了解到大致情况,她便说:“那我先去看看付烬。”

    徐子束同陈明葛下楼,钟远萤隐隐听见他们说:“把治疗方案和现在的情况发一份给付菱青女士......”

    钟远萤走到付烬被送入的房间门前,房间门旁有一面透明玻璃,能一清二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大概是为了随时观察,以免什么意外情况之类。

    里面布置得和医院的病房一样,只不过比医院病房更敞亮,配套设施和装修更好。

    钟远萤站在外面静静地看了会儿。

    傍晚的天边,红橙黄灰的渐变色晕染天边,也落入室内。

    付烬躺在床上,肤色透明得几乎要与枕被的洁白相近,他闭着眼,眼尾留下弧度,看起来安静又脆弱。

    钟远萤看得心头一揪,悄悄推门进去,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只不过懒得睁眼。

    他正在输液,针管插进手背上的青筋里,另一只手却掐着软管,以至于吊瓶里面的气压改变,药水流不进血管,反而把鲜红的血液反抽出来。

    药水在光线的作用下微亮水光,却有一截血红如毒蛇缓慢爬行的液体顺着透明软管往上爬。

    他从小喜欢做这样的事,只要没人看见,血会被倒抽满一整条软管,在这个缓慢的过程,他会饶有兴味盯着看,似乎认为这样比看药水滴流有趣。

    最后他还会把吊瓶的软管弄断,看鲜血落满一地,像一幅红色水彩洒落的图画。

    只是后来被钟远萤看见,他发现她眼里的惧意,就再也没在她面前这样做,克制地压抑住一切在她看来古怪又难以理解的举动。

    ......

    似乎是感觉到视线,付烬眼也没睁,声音沙哑又冰冷:“出去。”

    钟远萤张了张口,轻声唤道:“付烬。”

    轻如鹅毛的两个字落在他耳边,宛若惊雷,付烬眼睫颤了颤,手指一僵,猛地松开掐住的软管。

    他细密的睫羽好似蝶翼,扇动了下,露出漆暗的眼眸。

    付烬缓慢睁开眼,视线定格在她身上,却有些失了焦距。

    过了半晌,他近乎梦呓地低喃:“还是幻觉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入V,也就是明天那章,我提前到今晚的零点八分(00:08)更新,晚点就能看到一万字大肥章。

    每一位支持正版的小天使儿是作者写出故事的最大动力,感谢你们~

    ——

    感谢在2020-05-04

    20:42:29~2020-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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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陈明葛没走,

    跟徐子束说完事之后,又和付菱青通话报备,

    才回到二楼的隔间,

    他还要连夜观察付烬的情况,

    二十四小时之后再做一遍检查,

    之后三天还要看各类指标回归安全值才会离开,往后的一段时间也还要定期检查。

    钟远萤盯着付烬输液,

    省得他又搞小动作,“你看你,整这么一出,

    二十小时不能进食,之后一段时间也只能吃简单的流食。”

    付烬低垂眉眼,

    一副认错,

    乖乖听话的模样。

    钟远萤一板一眼地继续念叨:“还有一生病就锁门不让进是什么习惯?”

    外面的徐子束幸灾乐祸地观摩,一脸“祖宗也挨训,真是活久见”的表情。

    趁钟远萤不注意,

    付烬斜睨一眼过去,

    徐子束才麻利地滚了。

    钟远萤:“听陈医生的意思,那个叶陀罗碱没有半点好处,

    对神经损害还大,

    你为什么要吃它。”

    付烬抿了抿唇,没说话。

    钟远萤看着他,也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说:“想吃。”

    “为什么想吃。”

    他又不吭声。

    “这药又不是糖,

    哪能想吃就吃,”钟远萤问他,“你经常吃吗?”

    付烬用手指缠了两圈输液软管,倒是没掐着,很快又松开,“没有经常吃,身体状况好的话,一个月可以吃两次,不然顶多只能吃一次。”

    钟远萤算是弄明白了:“所以你还是想要吃对吧。”

    付烬扯了扯被子,盖过半张脸,只余下一双低垂的眼,也没否认,隔着被子闷声应了下。

    这个模样让钟远萤心头一软,她好声好气地劝道:“那怎么能不吃呢?”

    付烬眸光微动,眉心微蹙,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钟远萤怕他闷着,把被子扯下了些,只盖到他的肩膀,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巴和清晰利落的喉结。

    她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以为付烬能轻而易举放下失恋的事。

    也许他早发现乔觅雪不对劲,但为了维持这段感情,选择回避性的相信,所以那天他得知真相,才没那么大的反应,或许早有心理准备。

    陈明葛说那药有致幻的几率,而前面付烬见到她,亲昵呓语,之后又问是不是幻觉,说明他还念着乔觅雪。

    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编织一段幻梦。

    鉴于付烬对这件事情绪波动这么大,钟远萤也不敢像上回那样提及,左思右想还是认为让他转移注意力更好,于是说:“要不然这样吧,你再想吃叶陀罗碱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顿了顿,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迟疑地给出一个征求答案,“我给你做点吃的?”

    “嗯。”

    付烬眼尾轻勾,克制地压下长睫,遮掩住眼眸些微的星亮。

    ——

    之后一段时间,钟远萤有空都会来看付烬。

    其实本质是盯着他,因为他不太配合检查和吃药。

    每次钟远萤一来,付烬便表情收敛,又偏生长了一副乖巧干净的模样,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低垂的眼,眼眸如黑色玻璃球般剔透,就使人徒然生出一种让他受了委屈的心疼感。

    钟远萤于心不忍地说:“真的还要再做检查吗?”

    徐子束都服了:“别信他,他就在你面前这样。”

    这位祖宗,哦,不是,这位影帝明明前面还冷声叫他们滚远点,这会儿倒是把自己装成小委屈。

    徐子束暗骂,所谓狼狗,在别人面前都是狼,一到钟远萤面前就装狗,还他妈装得又奶又乖。

    钟远萤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多想,毕竟付烬从小在她这里就特别听话。

    她下意识看向那半开半掩的检查室,里面的医生护士正在戴手套,付烬背对门口坐在床上,两指勾着衣摆将衣服脱下,露出大片白净的皮肤,肩宽腰窄,后背微弓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从肩胛骨到劲腰线条流畅分明。

    性感又禁欲,因为气质干净,又糅合着几分少年感。

    钟远萤正要收回视线,便看见医生哪怕带了两层手套,尽量减少对付烬的触碰,他仍旧咬紧牙关,身体僵硬,排斥之意明显。

    付烬不喜欢被人触碰。

    近两个小时的检查,陈明葛才走出来说:“他这段时间恢复不错,除了流质的东西之外,还能吃点其他东西了。”

    钟远萤点了点头。

    剩下的护士陆续出来,而后同陈明葛离开,徐子束看了眼房间,对钟远萤说:“我还有急事要处理,麻烦你照看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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