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鱼婉莹摁了几下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低,接过递来的苹果,咬了口。‘咔嚓’一声轻响,她眯着眼笑了笑,原本清丽婉约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灵动。
尽管她都已经有三十八岁了,保养得宜的脸上仍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即便做了手术失血严重,眉眼间仍有着类似于少女般的娇俏:“真甜,我听着呢。”
“你得沉住气,月月。”
“一时的失利算不了什么,咱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鱼拾月见了对方这眉眼含笑,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模样,胸中的那把怒火像被添了一把柴,更是烧得旺盛。
但瞧见对方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又让她发不出什么脾气来,只能硬生生地将怒火吞下。
“妈,你知不知道,宫泽迟周末就要来家里跟爷爷商谈联姻的事情了?”
鱼婉莹略一点头,并没有停止进食的动作:“你父亲跟我说过了,鸦老爷子下了命令,他周六必须要回鸦宅一趟。”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不是让你多跟鸦元接触,和他搞好关系吗?有没有什么进展?”
鱼拾月快要崩溃了,抓住鸦元有什么用?
他手里又没多少股份,也进家里的公司历练,手上没有丁点儿权力……
怎么都到这时候了,母亲还是抓不住重点?
“那可是15%的启明集团的股份!”
“鸦氏最核心的产业就是启明集团,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落到鸦隐手里,妈你甘心吗?”
尽管极力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克制,鱼拾月还是没忍住提高了声调。
“鸦元跟鸦隐的感情好得很,根本不像是没怎么相处过的那样生疏,我哪儿插得进去?”
“上周鸦隐脚摔伤了,鸦元每天都亲自送她上下学,哪里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开口的份儿?”
她忍不住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全部委屈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见面的第一天,他就放狗咬我!”
鱼婉莹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口气。
她心疼地拍了拍鱼拾月的手,温声安抚道:“我知道这很难,你进了鸦宅后也一直战战兢兢,步履维艰,但时间长了慢慢会好的。”
“等我身体好起来,嫁入了鸦家,会同你一起分担的。”
鱼拾月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
开始她还担心母亲被医生下达了不能怀孕的通知后,父亲的态度会不会转变。
毕竟她觉得父亲虽然一向喜爱母亲,但母亲之前那么多年都只是一个外室。
还是鸦隐的母亲白婉病逝后,又怀了孩子才能进门。
没想到,即便听完了医生的话,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并没有转变,还是常来看望。
这才令她稍稍安心些。
不过,这样还不够。
鸦隐股份都搞到15%了,父亲又没有大伯那样受爷爷的青睐,以后又能分到多少?能留多少给她们母女俩?
“以后咱们家里还要靠鸦元当家,你父亲从小就被养废了,顶不了什么事情。”
鱼婉莹语重心长地开口,“所以月月你一定要笼络住鸦元,以后他才是我们二房的顶梁柱。”
这话听得分外刺耳,鱼拾月刚散去的几分郁气又瞬间聚拢:“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听不去吗?”
“不要抱有幻想了,虽然都是爸爸的孩子,但鸦隐和鸦元姐弟俩都恨咱们恨得要命!”
“而且我看鸦元根本没鸦隐厉害,她现在已经当了咱们二房的家了,你没见父亲都一直躲避在外,不回鸦宅住了吗?”
鱼拾月一顿‘输出’完,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总之,我不会让鸦隐那么轻易就得意的。”
鱼婉莹没再说什么,只低头安静地吃着苹果。
她怕鱼拾月这个性子藏不住事儿,被他人觉察出不对。
所以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对方。
白婉能死在她手里,白婉的女儿……她也自然有办法收拾干净。
这次的‘车祸意外’,她可是牢牢地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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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5
坦白
“我把2个柠檬的皮已经刮下来了,没有弄到里面白色的部分,而且柠檬也是提前用盐搓过了表皮的。”
成野森不动声色地挤开了随春生,站到了鸦隐身边。
他看向一旁用搅拌器打发淡奶油的鸦隐:“阿隐你来看,我做得怎么样?”
正专注于把牛奶倒入打发好的蛋清里的随春生闻言,撇了撇嘴。
搅拌着奶液的手指,也为之一顿。
不行了,她要被成野森给肉麻死了。
这家伙有精神分裂吧?
在她面前老是一副暴躁不耐烦的模样,到了隐隐这儿直接又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孔。
看得她瘆得慌。
伴随着搅拌器的鸣响,鸦隐淡声回应:“没问题,我这边的淡奶油也快好了。”
没有被纠正‘称呼名’的成野森,心情甚好地翘起唇角:“那下一步是什么?”
这样和鸦隐一起制作蛋糕的场景,与他幼时对美好婚姻幻想的某些片段重叠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家里的老头子是个最典型不过的花花公子。
不论年轻还是年老,在外面的女人都数不胜数。
可他偏偏不像他,甚至对于这人无休无止沉浸在不同女人的肚皮上的行径,而感到无比恶心。
他认为这样跟一头持续处于发X期里的畜生,没什么区别。
“下一步要把春生这边负责的混合液放到奶锅里煮,把你处理好的柠檬皮放进去,煮到粘稠后关火。”
经历了戏剧社的场面后,鸦隐对于成野森随时随地刷新的情况,已经麻木了。
到了现在,他没有戳破‘要跟她保持秘密关系’的那层窗户纸。
她也乐得装作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小九九。
反正她打定了主意,要通过下周末的那场晚宴,拿到启明集团的股份。
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殷勤就动摇?
“知道了,阿隐。”
成野森看向另一侧的随春生,脸上的笑意瞬间转变为了烦躁,“你弄好了没有?快点儿。”
要是随春生能够赶紧麻溜儿消失就好了,他都使了多少个眼色了?
这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就杵在这儿,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我好了。”
随春生心口闷得不行,本来好不容易邀请到了隐隐抽了个午休的空档时间,来甜品社里一起制作甜品。
成野森这头野猪,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跟着追过来的?
明明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跟他联系过了,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还‘阿隐阿隐’的这样叫,不是他谁啊?
人家隐隐都快有未婚夫了,还是善良又正直的会长大人,你成野森来横插一脚干嘛?
“我来。”
鸦隐接过了随春生手里的容器,往奶锅里倒着混合后的液体。
“没想到你们甜品社里的规模还蛮大的,专业的操作台和冷藏设备都一应俱全。”
“对呀,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选的甜品社呢,每个社员每周都有一定量的免费消耗限额,我们社长简直就是天使~”
随春生一边看着鸦隐的动作,一边跟她搭着话。
“为了感谢会长之前的帮忙,我研究了一款低糖低脂版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给他送了过去。”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反正心意到了就好。”
成野森发出一声轻嗤。
原本刻薄的言语,在注意到鸦隐投来的视线后,又被他给吞了下去。
换上了另一番说辞。
“你奶奶的事明明我也有帮忙,怎么不需要感谢感谢我吗?”
随春生像只被猛兽盯上了的小动物,但紧接着那种紧迫的危险感又瞬间消失了。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的她,下意识开口:“毕竟会长跟隐隐是一起的,就是隐隐之前说想尝尝巧克力熔岩蛋糕,我才做的这个。”
“你想要什么,你说呗。”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成野森的声线变得危险了几分:“一起?”
“他算什么一起,明明是我跟阿隐一起看望的你奶奶。”
随春生原本硬着头皮在验证自己的想法,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成野森果然明里暗里地在跟会长别苗头,想要争夺隐隐!
更古怪的是,都到了这种程度,他竟然都还没有对她发火,唤作往常早就威胁恐吓她了。
果然是因为隐隐在旁边吧,所以他才一直克制着脾气,分外在意自己在隐隐心目中的形象。
她好像……抓住他的弱点了。
要赌一把吗?
随春生故作讶异地瞪圆了眼睛,壮着胆子开口:“欸?我说的在一起是指‘谈恋爱’的那种哦。”
“最近不是听说森少你浪子、哦不,反正就是回头了,专门去戏剧社找副社长林窈窈了,真的假的呀?”
成野森后槽牙都咬紧了,这下他哪儿还不明白,随春生是故意在鸦隐面前给他上眼药。
不过很可惜,她根本不知道他私底下已经跟鸦隐摊牌过了,就这点儿小把戏,还得再多练几年。
“你话好像很多?”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以为自己口才很好?”
随春生缩了缩脖子,瞥了眼鸦隐,心头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
“怎么了?我只是听说而已,看来这件事是假的了?”
“果然都是那些大嘴巴的人胡乱揣测,恶意传播谣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成野森明显喜欢隐隐,而她又是隐隐的朋友——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坦白之前的‘乌龙’。
对方应该也不会再对她再下手。
当时为了‘保命’,在紧迫的形势下又有成野森不断追问。
她只能选择‘冒认’,这是最有利于自己的做法。
语焉不详地暗示自己救过人这件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说不定哪天,就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拖得越久,成野森要是哪天发现了真相,知道自己被愚弄后,便会越生气。
随春生心下一横,直视着成野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像之前学校里大家都在传,我是你的救——”
“好了,别吵了。”
鸦隐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森少你把锅里的柠檬皮过滤掉,春生你看看吉利丁片泡软了没有。”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纷争。
她只是想把答应于烬落的柠檬巴巴露亚蛋糕做了,赶紧给他。
免得那家伙闲不住,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紧要关头,打乱她的计划。
Chapter136
二度暴击
“知道了。”
成野森松了口气,生怕随春生突然‘自曝’,他还得再想办法去拉一个明面上的挡箭牌。
也十分心虚,怕他当时刻意诱导随春生冒认身份的事情被鸦隐发现。
动手过滤着奶液里的柠檬片,成野森斜睨了眼随春生:“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算得上什么谈恋爱?”
“也对,你又不是圈子里的人,哪里知道这些,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而一旁的随春生也十分懊恼自己的话被打断。
见成野森不依不饶地又说起了会长,她立马反驳:“怎么不算?”
“商业联姻会出头替隐隐教训冒犯她的人?还送了那么漂亮的钻石手表给隐隐,他们之前还一起到我家里做客呢!”
“闭嘴。”
成野森彻底冷下了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随春生见把人惹毛了,立刻收声。
忽然,脑子里又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隐隐真的跟会长订婚,那也就意味着成野森会放弃,不再喜欢隐隐。
那他又怎么会再顾忌她跟隐隐是朋友的关系,而不再出手对付她呢?
不行,会长是救了她们一家的恩人。
她得想办法牢牢抓住跟隐隐交好的关系,如果成野森再欺负她,她就去告状。
她都看出来了,会长对隐隐也很有好感。
那天在她家里聊起木真家的事情,会长的视线基本都没离开过隐隐的脸。
还有后面在梅奥医疗的那次,会长直接当面宣布了隐隐是他未婚妻的事实,把成野森给气跑了。
这要还不算喜欢,她再愿意再跳十次泳池!
“好了,都说了别吵了。”
鸦隐不得不再次出声打断二人的争执,“我是来做甜点的,不是来听你们两个在这儿拌嘴的。”。
成野森再次向随春生飞了个眼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特招生的胆子似乎变大了。
将过滤好的奶液交给了鸦隐,嘴里还嘟囔着:“谁让她说话这么难听,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
随春生把软化后的吉利丁片也适时递给了鸦隐,差点儿没忍住搓了搓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
这人是在撒娇吧?对吧?
成野森你真的陌生得令我恶心!
“行行行,你没说什么。”
鸦隐有条不紊地把过滤好的柠檬奶酱倒入了之前打发好的淡奶油里,搅拌均匀,再倒入蛋糕模具。
随春生眼里有活儿,早就在一旁拿上了保鲜膜给模具口封上。
“好了,放冰箱里冷藏4个小时,下午的课上完就可以过来取了。”
成野森倚靠着一侧的金属操作台,闻言皱了皱眉:“怎么还要等那么久,放课后我们弓道部还有活动,来不及吃。”
鸦隐挑眉:“吃?”
“这个是我做来送人的,你吃什么?”
成野森立刻陷入了‘备战’状态,每一处毛孔都透着警觉的意味:“送给谁?”
“这可是我亲手参与了制作的蛋糕,怎么能送人呢?”
鸦隐的耐心即将告罄:“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冲进来,自顾自地说要帮忙,能怪我吗?”
“上周四我腿受了伤,不是于烬落送我去的医务室么,他喜欢吃这个,所以就做一个给他,就此两清了。”
“什么?!”
成野森一听,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中午的柠檬巴巴露亚,竟然是送给于烬落那个疯子的礼物,立刻破防了。
“不行!这是我做的蛋糕,我要吃!”
鸦隐大约能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发疯,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儿,长叹了一口气:“别闹了。”
“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做一个呗。”
成野森立即顺坡下驴:“那还要你再教我一次,我刚刚没看会。”
鸦隐也懒得跟他就这点儿小事掰扯了:“行。”
嘻嘻,还不是被他等到了。
上次还只能拉上鸦元和柏远这些人作借口,朝鸦隐发出邀请——
还被宫泽迟那座冰山给直接搅黄了。
成野森眉开眼笑道:“好啊,那到时候我发你地址。”
啧,可惜了。
早知道是给于烬落吃的蛋糕,他就提前买点泻药之类的东西往里加好了。
看那个家伙以后还敢不敢腆着一张大脸,找阿隐讨要好处。
他都还没吃过阿隐做的这类糕点了,那个疯子还吃上了。
随春生一听,立马想点出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的阴谋。
还‘发地址’,摆明了就是想创造两个人的独处机会。
“那个……”
可她刚一张嘴,凛冽如刀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脸上,她都不用扭头去看,就知道成野森正盯着她。
随春生默念‘不怕不怕’,尝试着开口:“那个隐隐啊……”
“你之前不是给我发消息说会长周六会到你家里,和你爷爷谈订婚的事吗?”
“今天都周四了,明天你还要——”
再受二连暴击的成野森,失声大喊道:“什么!?”
随春生感受到了一点儿报复性的快感,连害怕也顾不上了,猛戳对方痛处:“森少不知道吗?”
“哦,也对,隐隐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个。”
成野森懒得听随春生在旁边‘嗡嗡’叫什么,只直勾勾地看向鸦隐的眼睛:“不是只去参加一个晚宴吗?”
“怎么就到谈婚事的地步了?”
鸦隐瞧着成野森难看的脸色,忽然福至心灵。
或许对方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正在逐渐接受她会和宫泽迟在一起的事实。
而是抓住了她并不喜欢宫泽迟这一点,或许还打着别的主意。
又或者,他的确正在接受她会订婚的这一既定事实,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这件事由我爷爷在谈。”
鸦隐不想当着随春生的面暴露太多,于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大概是涉及到土地发放的事情吧,订婚应该会在几个月之后。”
成野森的脸颊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