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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会被人当作神经病的吧。

    哈。

    神、经、病。

    鸦隐对面前人的所思所想,一无所知。

    只不过,面对这般礼貌性的夸赞,她欣然选择照单全收。

    泡面这种食物属于经常吃的话,会腻得想吐。

    但时隔很久再吃上一回,则是无上的美味。

    二人的餐桌礼仪自幼时起就培养过,即便是吃着泡面这样廉价的食物,也不会发出不雅的声响。

    很快便填饱了空荡荡的胃袋。

    于烬落制止了鸦隐想要收拾餐桌的行为,左右手同时拿起碗筷,放入了厨房的洗碗机里。

    几道按键‘滴’声过后,洗碗机开始运作,发出了轻微的嗡响。

    再度返回饭桌前的于烬落,手里拎着两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白桦树汁。

    他递了一瓶给鸦隐。

    “刚刚看你盯了它好几眼,正好喝点这个清清口。”

    鸦隐接过,发现瓶口已经被提前拧开过了。

    于是给面前这位极好说话的ED,再度打上了一个新的,‘绅士’的标签。

    “这个是你吧?”

    鸦隐抬眼一瞧。

    只见对方举到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那天她在戏剧社的小型剧院舞台上,弹奏钢琴的视频。

    嗯,那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打脸’的爽感。

    “Feeling

    good的全八度版,真厉害。”

    于烬落收回手,往下划了几页评论。

    入目皆是惊叹赞美以及……被和谐成星号的虎狼之词。

    他撇了撇嘴,再度上滑屏幕。

    弹奏着激昂钢琴曲的少女,面色却尤为平淡。

    一串串音符随着她指尖的跳跃,丝滑地流泻而出。

    于烬落自然能听出曲子里的肆意与疯狂。

    与少女此刻表现出的冷静与平和的姿态,大相径庭。

    不对。

    他明明已经窥到了,对方掩藏在完美躯壳里的另一面。

    就在几个小时前——

    她并未使用暴力,而是用聪明的头脑,平等地惩罚并驱逐了洗手间里的施暴者们。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该庆幸她没有从试剂储存间里弄出化学品……用来制作炸弹?

    于烬落翘了翘嘴角,任由自己的思维发散。

    他回想起了年幼时,看到的那座熊熊燃烧的宫殿。

    如果是加入炸弹和烟花的话,会变得更加美丽而……壮观吧。

    一瞬间的烦躁过后,鸦隐便调整好了情绪。

    或许是那天同样前来的面试者,偷拍了她展示曲目的视频。

    并且将它放到了校园论坛里。

    好在发帖人似乎只是单纯欣赏,并没有别的恶意。

    说不定,还能因此为戏剧社宣传一波?

    喝了两口白桦树汁,清洌的香气驱散了口中的腻味。

    鸦隐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一刻。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将随春生叫醒的时候,沙发的方向传来了几道朦胧的呓语。

    随春生感觉自己好似被扔进了一片茫茫的雪地里。

    无穷无尽的冷意,如同附骨之蛆,冻得她骨头缝里都泛起了阵阵疼痛。

    可没过多久,又有一股大力拎着她向前,将她推进了一片阳光炙烤的沙漠中。

    就这样不停的冷热交错间,她忽而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水流,流淌进了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阵阵喷香的食物香气不停地往她鼻孔里钻。

    勾得她的五脏庙都叫了起来。

    再然后——

    “唔……”

    随春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花了几秒时间才慢慢适应光亮,周围的陌生环境让她产生了些许恐惧。

    尽管仍有些脱力,她还是一手支撑着身体缓缓起身,然后便对上了两双同样漆黑如墨的眼睛。

    这不是鸦同学和在年级大受追捧的……公爵之子于烬落吗?

    昏睡前的碎片一点点闪过她的脑海,她张了张嘴:“这是哪儿?”

    鸦隐干脆利落地将对方晕过去之后的一系列后续,说得明明白白。

    包括但不限于:

    ‘给她换了衣服喂了药’、‘现在是在六楼于同学的私人休息室里’、‘刚刚饿了所以煮了面吃,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折腾了这么久,随春生也的确饿了。

    原来刚才在睡梦中嗅到的浓烈的食物香气,并不是她的错觉。

    “那个,真的非常感谢。”

    随春生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立刻起身。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得回家了,奶奶应该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她下意识想拿手机给家里的奶奶打个电话,摸了摸不在身上。

    鸦隐适时开口:“在你的制服外套里,我一块儿帮你换下了,在浴室里。”

    见对方醒来,她也是松了口气。

    Chapter29

    预热party

    不过鸦隐还没忘记,趁此机会再助攻一把。

    于是她悄悄播放了手机的来电铃声,假装匆忙地说了几句,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你的湿衣服和手机……我找于同学借了个袋子装了起来。”

    “就在浴室那边,你记得拿。”

    说罢,鸦隐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我弟被家里的狗咬了一口,得先赶紧赶回去一趟。”

    “那家伙,一直在电话那边叫,叫得我头都大了。”

    随春生也适时点了点头,看向于烬落:“谢谢你今天的帮助……于同学。”

    “于烬落。”

    “啊?”

    于烬落看着突然忙碌起来,急匆匆走到门口的少女。

    盯着对方的身影,一字一句道:“我说,我的名字叫于烬落。”

    鸦隐秒懂,这是为了拉近和随春生的距离。

    所以特意强调,称呼叫他的名字就行。

    她回头‘嗯‘了声表示知道,又往后摆了摆手。

    整个人便跟火烧屁股似的,迅速离开了。

    走出综合活动楼,细碎的雨点敲打在鸦隐撑开的伞面上。

    发出如春蚕啃噬桑叶般的沙沙声。

    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在房间的玄关处看到了悬挂着的伞。

    细心如于烬落,肯定也能发现随春生没有带伞的现状。

    不是说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即便不亲自送随春生回汇知楼拿书包,应该也会借伞给对方。

    等随春生下周一再去找他还伞——

    这一来一回的,不就有故事了吗?

    -

    翌日。

    “好了没?”

    “我说你稍微快一点啊,都五点半了。”

    鸦元敲了敲门,急吼吼地开始了鬼叫。

    “尚阳他们都等着我呢,待会儿我还要去台上打碟,别磨蹭了。”

    “我跟他们说好了时间的。”

    鸦隐在女佣萍萍的帮助下,背上了一双做工精细的天使翅膀。

    仔细看,才能发现在大多数洁白的羽翼中,掺杂着隐隐的黑色羽毛。

    就好像她穿着一袭款式简约的白色连衣裙,仅在腰侧点缀了蕾丝刺绣。

    远远瞧着像一朵温和无害的月光花。

    她那张本就生得极尽昳丽,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却化着暗红与深黑交错的眼妆。

    饱满的红唇,更如最昂贵的猩红丝绒,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刚一打开门,鸦隐就跟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打转的鸦元,撞了个正着。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

    话说到一半,便消失在了口中。

    鸦元瞪大了眼睛,更张大了嘴巴:“姐你出来……来了。”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过往不太熟悉的姐姐,生了张极为优越的脸。

    但从未想过,往日里看到的……并不是她美的极限。

    的确,他好像从未见过她参加正式宴会时的装扮——

    平日里只是略施粉黛罢了。

    但现在,对方明明瞧着是纯洁无瑕的天使的打扮。

    可偏偏又能察觉到,在她身上蔓延而过的暗色。

    这般极度无暇与极度幽暗的对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却又该死地极具吸引力。

    尤其是当他瞧见她的后背——

    从脊椎的最末端往上,勾勒出神秘的黑色暗纹。

    如同藤蔓般,顺着脊柱在白皙紧致的裸背上,蜿蜒出一条繁复的纹路。

    刚好消失在那对被‘黑暗’侵袭的羽翼根部。

    他似乎明白了她今晚变装的角色,大概是……堕天使?

    鸦隐本就被催得有些烦躁。

    乍一听弟弟还要去打碟,顿时疑惑问道:“什么时候你跟陶氏的人,扯上了关系的?”

    “怎么会邀请你去打碟。”

    鸦元摆了摆手:“本来只是一个提前预热亡灵节的party而已,又不是什么严肃场合。”

    “反正来的都是咱们索兰学院的人,随便玩玩儿呗。”

    顿了顿,他又说,“陶景怡包下了她家即将新开业的一处度假山庄,就在市区近郊麓山的半山腰上。”

    “我猜多半也算提前给这块儿地方,在圈子里打打广告。”

    果然,这个陶景怡能在上辈子成功与宫泽迟订婚,又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

    既能趁着宫泽迟回来之前,提前在学院中为自己造一波势。

    所付出的也只不过是自家所建的场地,以及一晚上的酒水与美食罢了。

    她在索兰毕竟已经是待的第二年。

    在时间的沉淀和用心的经营下,自身的形象和人缘一贯不错。

    虽说长相只能算得上中上,但却十分具有亲和力。

    交际手腕也厉害,不少人即便不买她的账,也不会轻易与她起冲突。

    见鸦隐不置可否,鸦元以为对方心里不喜。

    立刻补充道:“尚阳跟森少的发小柏远搭上了线,最近走得很近。”

    “这次去,我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下森少呢。”

    鸦隐顿住了脚步。

    看着自家弟弟一身铆钉皮衣,原本的一张俊脸也被化成了小丑的样貌。

    眼窝和鼻尖涂黑,嘴巴猩红上翘得快要延伸到耳后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打了一排耳钉?”

    她不好明说自己跟成野森有过一点‘小摩擦’,只能将冒起来的火气撒到了别处。

    “怎么,以后想玩儿摇滚还是当DJ?”

    鸦元皱了皱鼻头,像一只遭到训斥的小狗,不甘中又带了点儿天然的畏惧。

    “我没这个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很酷吗?”

    “我不觉得。”

    鸦隐踩着双镶嵌了珍珠的蕾丝小高跟,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一道道闷响。

    “鱼拾月今晚可能也会去这个party。”

    鸦元一下就被点燃了火气:“就凭她?她算什么财阀之后?”

    “区区庶女。”

    鸦元对家里这个突然被领回来的私生女,充满了不耐烦。

    尤其是前几天不知道对方脑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来问他认不认识尚阳。

    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转学去到索兰的班级正好跟尚阳同一个班,高等部一年级C班。

    更见鬼的是,她竟然说,尚阳邀请她去参加周六——也就是今晚的party。

    她想着尚阳毕竟是他的发小,所以就答应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被接纳的欣喜。

    他当时立刻就打碎了对方的这个念头,凶神恶煞地表示不是他的意思。

    别闲得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可这私生女又说,她都已经答应了,不好再拒绝。

    要是他觉得不好,就让他自己去跟尚阳说,毕竟他俩是发小。

    那一副泪眼婆娑,含羞带怯的模样……就差摆明了讲尚阳对她有意思了。

    差点儿没把他前一天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所以,他虽然没有跟姐姐主动提这件事情,但他也没撒谎。

    他的确着急去见尚阳。

    然后再给对方脑袋来上两拳,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一点。

    鸦元悄悄掩藏的小秘密,鸦隐不得而知。

    这会儿,她只想揉揉自家弟弟的脑袋。

    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她在学校里还算听话,给自己编了个暴发户的家世背景。”

    鸦元闻言冷哼了声。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那天晚上,他还是太仁慈了。

    就该让Puppet把那个该死的私生女的腿,给咬断才好。

    这样,她就不会成天到处蹦哒,还舞到他面前来了。

    Chapter30

    要做就做绝

    鸦隐继续说着她的猜想。

    “进入这个party,又不需要专门的邀请函,而且今天是变装主题的party。”

    “我猜最多只是会以FO里索兰学院的个人认证作为凭据,或者校内论坛ID之类的——”

    说完,她打了个细微的哈欠,在司机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毕竟需要学号ID才能认证或是注册。”

    鸦元深吸了口气:“别被我碰上就行,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鸦隐蹙了蹙眉,一脸不赞同:“我不认为将家里的破烂事闹到外面,对咱们俩有什么好处。”

    “你想怎么教训她,泼酒?还是打她一顿?”

    她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嗤,“这样说不定还能让她因祸得福,拉到一帮同情票呢。”

    “她现在的确是私生女的身份,但你别忘了,2个多月之后……或许还要不了这么久——”

    “鱼婉莹就会进门,成为咱们二房明面上的女主人。”

    鸦元咬了咬牙:“那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不对,你准备怎么做?”

    还好,没有笨到底。

    鸦隐尝试给自家的蠢弟弟阐述之前那件事的逻辑。

    “她刚来家里的那晚,不论咱们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只要没把人弄死,都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理解’。”

    “毕竟失去母亲的女儿和儿子,对外来者有排斥情绪,这很正常。”

    鸦隐从手提袋里摸出了手机,面无表情道,“但是那已经结束了,我要的‘警告’的效果也暂时达到……咱们就不能再玩儿过界。”

    “阿元。”

    “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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