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当放学,校外的各类小吃零食摊就会被嗷嗷待哺的学生们团团围住。其中,棉花糖的摊子生意总是特别好。
摊主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却并不显得呆板吓人。
他总是笑眯眯地操作机器,卷起一朵又一朵颜色各异的棉花糖,递给等待的小孩儿们。
或许因为鸦元在饭桌上自然流露出的亲近,令她感受到了些许愉悦。
所以才会回想起,幼年时的这份美好的记忆。
但她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特别满足——
她甚至不太清楚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否真的是‘重生’。
又或者所谓的‘上一世’,只是黄粱一梦。
而莫名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那本‘平民与贵族财阀’恋爱的玛丽苏……也只是吊诡般的存在。
尽管她在‘醒来’后,便雷厉风行地教训了一番企图鸠占鹊巢的鱼拾月。
并且第二天便去了主院,与鸦老爷子达成了所谓‘联姻’的协议。
不仅扫掉了‘放狗咬人’的尾巴,还为自己争取到了暂时的主导权。
——与鱼家母女的第一次交锋,以她和鸦元取胜。
但是她心里知道,未来还有数不清的坑在等着她和鸦元。
这一次,她没有离开鸦家。
有她在,鱼家母女休想将鸦元拢络过去。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只会采取更多的手段在鸦氏站稳脚跟,以谋夺更多的利益。
鸦隐与鸦元两姐弟,鱼婉莹与鱼拾月两母女。
注定要分出胜负。
Chapter19
真是冤家路窄
鸦隐所在的高等部一年A班的辅导员黄丽玲,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女性。
此刻她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进行每日的晨会演说。
索兰学院几乎汇聚了整个奥斯克联合王国上流阶层的后代。
能应聘到这里教学的辅导员和老师们,至少也是中等阶级往上的存在。
考虑到绝大多数生源的阶级特殊性,自索兰学院成立后便由五位校董共同制定了学院中的规章制度。
包括但不限于诸如‘学生违反制度后,按情节轻重的对应处理方式’。
除了建校初期极个别头铁,非要干出诸如‘殴打老师’这类脑残行为来彰显自己的特殊导致退学外——
沿袭至今,索兰学院的学生会拥有部分提出并公示学生处罚结果的权力。
在学生会就学院各部门的监督和管理下——
进入索兰就学的生源里,已经没有了这类脑子全是水的学生。
毕竟被退学,不但意味着失去了优越的人脉结交环境,传出去也极为丢脸。
“学中测验将在一个星期以后,按入学时的成绩点排名分配考场座位。”
辅导员黄丽玲一脸和蔼地推了推眼镜,说出口的话却如恶魔低语。
“该次考试纳入毕业的OAAT(Osk
Academic
Achievement
Test
奥斯克学业成绩测验),最终成绩点评定范畴。”
“请在座的各位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对待。”
几乎是消息宣布后的瞬间,整个教室内便响起了一片哀嚎。
“不是吧,这明明才一年级啊,就开始给咱们拧紧发条,‘威胁’学院终考的成绩点了——”
“至于嘛!我的奥斯克史烂得不行,比砖头还厚的历史文献谁能背得下来啊!”
“想当初我还立志申请林塔大学的数学专业,好家伙,竟然要求5门以上的AP(Advanced
Pt
大学预修课程)成绩点达到5分,杀了我算了。”
“哎,能保持住明年升二年级,还能留在A班都不错了……”
“……”
阮澄也是一副头痛欲裂的神色。
摆烂般的整个人扑倒在了课桌上,哀叹了声:“吾命休矣!”
她整个人跟霜打后的茄子似的,气若游丝地开口:“SAT(
Schoostic
Aptitude
Test学术能力测试)我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我理科稀烂。”
“OCT(Osk
College
Test奥斯克联盟王国gao考)还能试试看能不能申请到理想的学校,毕竟很多知识点和学校的课程内容是重叠的。”
鸦隐是打算在毕业季时,把SAT和OCT都考了。
当然,高等部三年的OAAT也十分重要。
毕竟不少国内外的名校也十分在意学生在校内的学测表现,是招生的重要指标之一。
“这学期的AP课程我打算先选隔壁利加王国的利加语言及文化,‘橙子’你呢?”
鸦隐早已给自己做好了全面的规划。
在上一世身死及这一世母亲病逝的缘由没有找到之前,她并不打算申请国外的院校。
而奥斯克联合王国中最顶级的学府,则正好是坐落于首都的林塔大学。
一众AP课程中,高等部的三年里她必须要修完五门,且拿到满分。
她选择微积分AB、计算机科学A、奥斯克语言与写作、物理C机械学以及利加语言及文化。
前面的三门课程,她早在上一世便学过,现在要再拾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很快就可以上手。
“那我先选一门艺术类别的……奥斯克音乐史好了。”
鸦隐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划开手机屏。
新来的短信通知她中午1点到戏剧社所在的存意楼面试。
“中午1点我要去戏剧社面试,可能来不及去餐厅那边用餐了。”
阮澄摆了摆手:“好说,我待会儿给你带点儿冷餐过来呗,等面试结束了你可以先回教室。”
“把你的饭盒给我。”
-
“叩叩——”
听到门内含糊的‘请进’的应声,鸦隐拉开沉重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约摸有400平的小型室内剧场。
由高处往下走,便是一方开阔的木制舞台。
上百张暗红色的皮质剧院座椅,呈弧形将其环绕。
猩红的丝绒幕布低垂着,遮住大半舞台的面积。
明亮的追光灯直直地打在舞台的中央。
在台下第一排的座椅上,正坐着三个身着索兰制服的学生。
两女一男,想来就是这次的‘面试官’了。
鸦隐原本从容往下走的步伐,在看清其中一位女‘面试官’后顿住了脚步。
对方留着一头灿烂的,长及腰部的金色长卷发。
五官小巧甜美,化着精致的全妆,睫毛刷长得好似两把小扇。
不过原本平静的神色,在瞧见她的瞬间,陡然涨红了脸蛋——
没错,想来对方还记得她。
鸦隐顿感不妙,这人瞧着心眼就不太大的样子。
前天哭着从弓道部的部长休息室里跑出来的时候,还给她甩了脸色。
“这位……鸦隐同学。”
坐在三人中间的,是一位留着极具个性的‘爆炸头’的少女。
她看了看手中的申请资料页后,再度看向鸦隐,“我是戏剧社的社长,姚羽。”
“请先在旁边坐一会儿,还有十五分钟正式开始面试。”
另外一位面容清秀的男生,也朝着鸦隐笑了笑。
他指了指姚羽手中的一小沓资料页,表情温和地开口:“我是副社长黎远。”
“还有其他的面试者还没到,鸦同学你可以先到旁边的位置上等一会儿。”
只有那个单方面和鸦隐有过节的金发女生,撇开了视线,不置一词。
鸦隐其实已经有点想离开了。
以在座这三人的配置,不难猜出除了中间的社长姚羽外,坐她左边的黎远是副社长。
而右边那位明显挂脸,对她表示不喜的金发少女——
即便不是同为副社长的职位,高低也是个重要干事。
不然不会出现在戏剧社的选拔现场。
就算她能入选,如果不跟对方化解掉矛盾,想来以后多半会被穿小鞋。
鸦隐一向讨厌麻烦。
可毕竟她来都来了,如果就因为对方表现出的冷色便转身离开,放弃原定申请加入戏剧社的计划——
又完全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戏剧社是她精挑细选后所选择的人员变动最大,招纳的社员最多,且最容易混课外活动绩点的社团了。
说到底,她又不欠对方什么。
如果被录取后,那人真要找她麻烦,那就看看谁能棋高一着好了。
索性暂时无事,鸦隐准备在等待的这十来分钟里闭目养会儿神,可惜也并没有如愿。
她刚闭上眼没两分钟,便听见剧场外的大门被人拉开所发出的‘吱呀’声。
一串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正当她略显烦躁的掏出手机,准备刷会儿FO时,一道略显迟疑的女声掠过了她的耳侧。
“鸦、鸦隐同学。”
抬眼,只见随春生紧攥着肩前的双肩背包带。
清丽的脸蛋上,带着些忐忑之意,“我可以坐这边吗?”
奇怪,她从那本‘神秘书本’里获取的到的信息显示:
女主随春生的确在赢得‘赛马’后被人使了绊子,被随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原本所在的电影社。
可她明明转而申请进入的新的社团,是甜点社。
并且,后续的对应剧情是:
对方在一次校园庆典日的开放摊位上,凭其手作的甜点与嗜甜的于烬落产生了交集。
但现在又是闹哪样?
随春生怎么会来戏剧社面试?
Chapter20
漂亮的孩子
“当然可以。”
鸦隐仅仅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思绪便已经将此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她告诉自己,不要过于紧张。
本来原著于她而言只是一本提纲,并不会事事都详细记录。
更何况,她走出接近随春生的这步棋……
不就是为了想要看看,是否能影响剧情偏移吗?
思及此,她往右侧靠了靠,示意对方坐过来。
然后将声线压得极低:“你最近怎么样?成野森有找你麻烦吗?”
虽说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必要释放出一点善意。
好感度嘛,不刷白不刷。
随春生的身体僵了下。
她先是嗅到了一股冷调的香气,紧接着,少女拉长的语调仿佛带着细小的钩子般滑入了她的耳蜗。
也不知为何,耳根莫名涌现了一股热意。
她磕磕绊绊地开口回应:“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挺喜欢舞台剧的,刚好想换个社团试试。”
话音刚落,她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于是又笨拙地补救道:“听说戏剧社很好混活动绩点。”
“我就是想着进道具制作组,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其实她的情况并不太好。
先是被班上的同学们集体孤立了,后面又被原来的社团给踢了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这个曾经对她施出过援手的少女面前,暴露自身的窘境。
好像这样……就可以维持住她赢得赛马那天,在对方眼中的良好形象。
鸦隐自然也没有故意拆穿,她温和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或许因为对方言语中的狡黠之意,随春生陡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无形之间,甚至觉得和对方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两枚月牙:“嗯,希望我们都可以成功被录取。”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开心。”
鸦隐也点了点头:“我才转来索兰没两天,就已经碰到你三次了。”
随春生微张着嘴:“诶?是吗?”
“除了赛马那次和今天……我们还在其他地方见过面吗?”
她点了点下巴,这是她陷入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知道你在A班,而我在C班,这两天好像没有哪堂大课是跟你们班一起上的。”
鸦隐眨了眨眼:“在学院餐厅。”
“我看到你……帮那个被成野森欺负了的男生,捡起了饭盒。”
乍一听到把她的校园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始作俑者,随春生的脸色垮了一下。
紧接着她又强扯出一抹笑来:“唔,是我。”
“木真是我邻居家的发小,我们住在林塔近郊的小镇上。”
鸦隐敏锐地捕捉到对方不想多谈这个,于是拉开了话题:“嗯,好像面试要开始了。”
三位戏剧社的正副社长们,全部都站了起来。
社长姚羽说完例行的开场白后,开始根据申请表叫号面试。
鸦隐和随春生也止住了话头。
按照申请表格的顺序,众人依次被叫到号站上舞台。
除了自我介绍外,面试者们都或多或少地展示了一番才艺。
在戏剧社里最为出彩的,便是站在台上的‘演员’。
所以关于演员组的竞争是最大的。
有自带音乐展示传统舞蹈功底的;也有直接表演某个戏剧的经典桥段的;还有引吭高歌一曲的……
这类面试者无一不面带自信之色,落落大方进行才艺展示。
鸦隐在索兰也上了有一周的课了,大致对整个学院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虽然学生们都穿着统一的春季制服,佩戴在胸前的姓名铭牌,也没有任何造型或颜色上的差异——
但她就是可以精准的,区分出富人和穷人。
就好比现在,能站到舞台上作才艺展示的,几乎都是财阀或暴发户背景的学生。
而如随春生这类‘平民’出生的学生,则一致表示愿意充当背景板。
或者参与一些简单的道具制作,乃至后勤工作。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即便有身具艺术天分的特招生,也不敢在舞台上表露出来自己的才艺,害怕招来麻烦。
就像随春生。
鸦隐记得在原著里,随春生拥有一把好嗓子。
歌声悠扬,唱腔婉转,像一只灵动的百灵鸟。
对方也曾接受过好几年的专业声乐训练。
但此刻站在舞台上的随春生,面临社长姚羽的询问——
也只是谨慎地表示自己从小在手工方面的能力还不错,动手能力也强。
想要加入道具制作组。
鸦隐没有漏掉在随春生上台时,那位被她撞见分手场面的金发少女,面上所划过的不喜。
乃至……恨意?
相比较于被甩的社死现场被她撞破,对方似乎更加讨厌现今跟成野森的名字绑定在一起的随春生。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难理解对方的逻辑思维。
明明那天嘴上说着说着‘恨’,可现在又是一副如此斤斤计较的表现……分明说的反话。
强烈的妒忌已经冲昏了这人的头脑。
或许对方真信了校内论坛上的那套,‘蓄意勾引’的说法。
认为是随春生的出现,让成野森转移了兴趣,从而导致的分手。
但这也不是无差别发疯,攻击周围人的理由吧?
或许因为自幼时起,鸦隐便看多了母亲和那个生物学上被称为‘父亲’的风流浪子之间的感情拉扯——
鸦隐一向不太明白那些所谓的‘感情’。
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魔力,能够将一个人的理智完全冲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