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记得上辈子她也观刑过,
那时候的场景还挺有意思的,目光扫过怀七空荡的胸前?,忽而?又有点想装饰他?了。
两?个小太监显然是熟手,
很快便上了锁,随着微弱的咔嚓声,
银色小钥匙被呈上,陶锦抬手接过,指腹摩挲着冰凉金属。
唯有这把钥匙能给怀七解开锁,若是钥匙丢了的话......陶锦勾唇,
随手把玩着,
对手中钥匙并t?没有很珍视。
拶刑被免,
怀七被按趴在长椅上,只是在行?刑前?,
许少良冷声开口。
“殿下仁慈,
免你拶刑之苦,
你竟不知?感恩吗。”
陶锦唇角弧度愈深,
许少良可真会挑时候说这种话,被打?之前?还要谢她,真是想气死小狗啊。
虽这么?想,可她没出声反驳,而?是等着怀七出声。
为了防止挣扎,怀七肩身腰腹与?腿都被绑在长椅上,
此刻有些费力地抬起头,
凌乱鬓角遮住男人的神情,声音却很清晰的响起。
“……奴,
谢过殿下。”
除了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情绪都没有,
淡漠冰冷。
有那么?一瞬间?,陶锦幻视上辈子刚到她身边时的男人,也是这么?冷冰冰的,仿佛什么?都掀不起波澜。
不同的是,前?世他?是发?自内心的疏离,现在是疯狂压抑后的结果。
见殿下眉眼弯弯,许少良这才抬手,得令的太监拿起浸过水的小竹条。
三十几下后,陶锦轻啧一声,许少良立刻看过来,目光询问着殿下的意思。行?刑之人手中停下,不确定的看向长公主,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殿下是心疼这位男宠了?
陶锦将钥匙随手放在一旁,起身上前?,她伸手,身前?的小太监将竹条呈上,惶惶等待着殿下的吩咐。
因为浸过水,所以?不用费力便能带来疼痛。
她将竹条弯曲,抬起怀七下颚,幽幽道:“都出去,剩下的本宫亲自罚。”
许少良沉默几瞬,遵令带人离开,殿下怎么?玩,玩多?久都不是他?能插手的,他?只能安静侯在门?口。
一直等在门?口的竹云与?许少良猝不及防相面?,竹云连忙退开半步,唤了声许大人,许少良冷冷扫过他?,一言未发?。
为了防止男宠的叫喊声太凄厉,这间?屋子的隔音特意做了加固,如今两?人站在门?外,若不凑近听,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屋内。
微湿的竹条缓缓滑过男人脸颊,很轻,似调情一般带着痒意。
因为方才的刑法,怀七脸色煞白,额角鼻尖都出了冷汗,陶锦细细观察着,才几十下而?已?,小狗怎么?就狼狈成这样了。
这放在以?前?,都是不算什么?的。
也对,以?前?怀七有内力,多?少都能护着自身。
目光扫过他?右手,陶锦忽而?问了句,“后悔吗?”
怀七显然没理解,他?眉宇拧紧,又被陶锦抬指按住,强行?绽平。
“倔强只会给自己带来苦头,你说你要是早乖乖听话,如今也不至于?受这种苦,是不是。”
她语气很轻,似乎在于?男人商议,然后抬手,用竹片拍了两?下男人脸颊。比她想象中留痕重,怀七脸上很快浮现痕迹。
怀七不后悔,她知?道的。
他?从来没有乖乖听话过,只是被威胁着,被迫顺从。
陶锦在怀七身上试了几下,又很快失去兴趣,她本意又不是罚他?。
细细逛着屋子,她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一个小木拍,在现代时她看过一些东西?,上面?可以?刻一些花纹,会绽放在肌肤上。
“不后悔。”正想着,男人的声音响起。
陶锦回身看去,心想他?反射弧有点长啊,这时候才回答。
见长公主走到身前?,怀七垂下眼睫,只道:“奴从未后悔。”
他?只后悔一件事,就是那日?在湖中,为何没有同小姐那支金簪一起溺亡。
陶锦笑笑,解开固在墙上的金链与?怀七身上的枷锁,指向另一个刑架。
造型奇特,能令人跪趴在上面?。
“过去。”她简单道。
银铃声轻响,陶锦赐给怀七涂脸的膏脂少了大半,他?浑身出了层薄汗,肌肉绷紧,极力克制着恶心与?反抗。
还是挺乖的,至少不用再捆住手脚,只是不吭声而?已?。
陶锦玩够了,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衣角忽而?被扯住。
她顿住回身,朦胧日?光透过镂花窗棂,影影绰绰映在男人面?上,他?一副被欺辱过的模样,呼吸很轻,望向她的眼底难得有情绪闪烁。
是不安与?期望。
陶锦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可惜,她不打?算如他?愿。
视线落在被扯住的衣角上,陶锦眯起眼。
怀七未松手,只执拗道:“请殿下收回成命,奴往后......会听话的。”
每次自称‘奴’时,怀七总会刻意放轻声音,似乎声音小了,小姐便不会知?晓一样,掩耳盗铃。
“松手。”她只说。
锦缎垂下,男人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正忐忑不安等待着。
“今日?起,你日?日?到本宫身前?侍奉。”
看着怀七逐渐失去光亮的眼眸,她忍不住道:“怀七,人要得宠,需得先学会主动争宠。”
唉,她还得教小狗这个道理,难啊。
他?若是和其他?男宠一样,天天到她身前?摇尾献媚,不管是真心假意,她都会头脑一热叫那些人回来,说不定还会给青州郡主的坟墓重新装修升级一下。
但是怀七不会,他?身上打?着她的烙印,虽说现在是流浪狗,以?前?好歹也是认过主的,他?装不出来。
陶锦推开门?,发?觉门?口人还不少,都在等着她。
许少良走到陶锦身边,余光瞥见屋里的怀七,身上披着衣服,可地上散落的东西?,一看就知?经历过什么?。
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晦涩,许少良抬手将陶锦散乱的衣摆整理好,低声道:“殿下,陈将军他?们已?经在等了。”
这是长公主的日?常职责,前?段时日?西?北有蛮夷作乱,平定后便有将领回京述职,不是对小皇帝述职,而?是对她述职。
西?北安定,朝中局势也安定,待安抚完那几个将领又论功赏赐后,几位将领谢过恩,准备打?道回府。
许少良替长公主将人送到后门?,只见马车后面?拴着七八个年轻男奴,皆穿着粗布麻衣,神情瑟瑟,面?容姣好。
他?看着这一幕,面?上丝毫不显意外,其中一位姓陈的将领笑呵呵将麻绳牵过来,语气分外客套。
“许大人,您看这批姿色如何,可有能入眼的。”
许少良走到那几个男人身前?,挨个打?量着,直到看清最后一人面?孔时,眸底划过惊诧,陈将领看清此幕,凑上去压低声音开口。
“像吧,我当时看见也惊了,花了些手段才将人要过来的。”
许少良压下心底情绪,闻言冷冷瞥了那将领一眼,后者?也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除了那个男子外,许少良细细看过,心间?皆有些不满,最后还是行?到那人身前?,
见许少良如此,陈将领将剩下的人赶回马车内,离开前?又道:“许大人,若是殿下能看上,莫忘了帮我等美言几句。”
“自然。”许少良笑笑。
目送几位将领离开后,许少良唇角弧度消失,他?凝着身前?之人,什么?都没说,只将人带回府上。
边关总有姿色上佳的男子,或是身世凄苦,或是从蛮夷逃难过来,身入奴籍,没有活命的手段,便会被有心人特意收集起来。
通过层层筛选,那些姿色上佳的会被他?们带回京城做人情进献,多?数情况下,长公主是瞧不上这些男子的,许少良也不会挑选他?们。
但总要拉来公主府先逛一圈,选不上也不要紧,长公主一脉还有其他?身居要职的女官女将,这些奴隶总是不够分的。
可是就在这次回京述职前?,漫天黄沙里,陈将领一眼看见这个被锁在笼子里的男奴,他?身上带着镣铐枷锁,怀抱一把胡琴,躺在草笼里不知?死活。
这是边关很常见的景象,他?本没想理会,可是却在看见对方的容貌时愣住。
世人皆知?长公主喜好豢养男宠,却不知?长公主年少时也曾爱过一位清风朗月的公子,两?人也曾花前?月下,是当之无愧的白月光。
那位公子才情惊人,清正廉洁,只是性情执拗,在前?朝昏庸的朝臣中显得格格不入,也正因此,他?被先帝赐予车裂之刑,长公主没能保下他?。
这个男奴的长相与?那早亡的白月光有八分相似,若是再刻意装扮过,简直不敢想。
未多?想,陈将领将这男奴买下带回京城,果然被许大人选中。
许少良将人带进外院,无人之处,他?转身审视着身前?之人,少年神情平静,还有些茫然。
“叫什么?,年岁几何,是如何来到京中的。”许少良盘问犯人一般,挨个问过一遍。
少年名叫阿杳,年十八,生在西?北边境,他?娘亲是一位胡人舞姬,生下他?后便将他?托付给一个戏台班子,阿杳自幼学习乐器,随戏班游走于?蛮夷与?西?北边境。
直到蛮夷作乱,戏班子走散,他t??被记入奴籍贩卖,又被陈将领带回京城。
许少良听完他?的回答,凝着他?久久未语,似在思量他?话中真实性。
阿杳看起来确实在边关长大,他?官话说的很慢,似有些不太熟悉,并且瞳孔带些灰碧色,垂下的长发?微卷,有些乱糟糟的。
许少良寻来一个面?具戴在阿杳脸上,警告般开口,“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会有人教导你规矩,有人在时,不可摘掉脸上面?具,可听懂了?”
阿杳带着面?具,茫然的点头。
许少良寻人看住阿杳,他?转身匆匆离去,看起来有些焦急。
*
月苑内。
陶锦一行?人早已?离开,待怀七穿上衣服起身时,时辰已?近傍晚,忽略那些疼痛与?不适,男人迈出院子,按照来时的方向走去。
暗卫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在许少良带他?去月苑的路上,怀七已?经大概摸个透彻。南侧的烟筒升着袅袅白烟,有烟火气,是府内的厨房,另一侧的院落来往都是穿着相同的婢女,应是下人们的住所。
就在离开月苑前?,那处假山小亭旁,怀七碰见其他?几位男宠,几人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有鄙夷,有好奇,更多?则是带着敌意的打?探。
月苑早有流言蜚语,说殿下近日?新得一位男宠,不到一月的时间?宠幸了许多?次,甚至特许此人不用住在月苑,而?是与?殿下同住一院。
如此殊荣,从未有过先例。
他?们也很好奇,此人到底有何种手段,能把殿下的心勾的这般紧,要知?道,除了竹云偶尔能去殿下身旁伺候,他?们几位可都许久未见殿下了。
今日?得知?殿下来月苑时,几个心怀各异的男人凑上去,殿下却未理他?们,径直朝着那间?刑室走去。
如今瞧见怀七真人,自然恨不得将他?盯出个洞来,也没瞧出有什么?特殊,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怀七是靠什么?获宠的。
“就如此?”靠在假山旁的男人率先出声,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身旁有位少年笑眯眯道:“秋哥,你可莫小瞧人家,说不定他?是身怀异功,能在榻上将殿下伺候的极好,才这般得宠。”
能进月苑的,身段与?长相自然都是极好的,剩下的便各凭本事了。
一番引人遐想的暧昧话语,还有那几人一起扫过□□的视线,怀七步履顿住一瞬,敛起眸中神情,他?似和没听见一般转身离开。
见怀七是个挑不起火气的,有人觉得无趣,更多?则是不屑。
殿下薄情,谅他?能得几日?宠,最后不都得回到月苑吗。
未曾理会身后嗤笑声,怀七凭着记忆一路回到长公主殿内,暗卫的本能令他?感受到这一路都有人悄声跟在他?身后,监视着他?。
若是他?敢走错一条路,或者?升起跑路的心思,那不出两?瞬便会有人将他?按在地上。
“殿下,怀七公子回来了。”寝殿内,竹云轻声道。
这么?快,陶锦扬眉,令人将怀七放进来。
银铃声在寂静寝殿内响起,怀七慢步走进来,他?步履比平日?要慢许多?,陶锦静静观察着,把玩着手中小物件,心间?还在怀念方才的滋味。
那个房间?的东西?,以?后应该在寝殿备上些。
男人走着,可在看清长公主手中之物后,步子停顿,眼眸瞪大一瞬。
那是他?的东西?。
怀七眸底情绪翻涌,最终只得强行?压下情绪,行?到长公主身旁。
“见过殿下。”他?低声开口。
陶锦眼中含笑,从怀七进门?再到她身边,她可是全程看着这男人的情绪变化,虽然微弱,但他?有瞬间?显然没压抑住,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怀七怎么?回事,前?些年在她身旁时,情绪分明隐匿的很好来着。
那是总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除了在床上时,极少有情绪流露。
或许是她死亡对男人的打?击太大,又或许是这段时日?被她折磨的,小狗这两?日?总不自觉的流露一些挣扎痛苦的情绪,一边忍不住怜爱,一边又想让他?更痛些,看他?外泄出更多?更真实的情绪。
叫她完全舍不得停止这场游戏呢。
把玩着手中那小小的木雕少女,陶锦慢悠悠开口,“来本宫这做什么?。”
怀七盯着木雕,呼吸屏住良久,终于?唇动了动,把长公主想听的说出来。
“奴,来侍奉殿下。”
嗓音依旧磁性,疲惫使怀七的声音夹杂一丝沙哑,还有极力压制的不情愿,听起来真好听。
陶锦眼底聚起笑意,面?上却神情冷淡,指腹缓缓抚摸过木雕少女无面?的脸,她夸道:“你木雕手艺甚好,可是自幼学习的?”
“不是。”怀七低声回,视线始终跟随着那木雕。
陶锦拉长声音哦了声,“学了几年?”
默了一瞬,他?道:“五年。”
小姐已?经走了五年。
一千多?个日?夜,度日?如年,他?就是凭此生生挨过的。
怀七的话和陶锦想的一样,在她离开后男人才开始刻木思人,看来没说谎,但他?还真是多?余的话真是一个字都不愿说啊,唇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陶锦叫竹云替她拿画笔来。
染料与?毛笔很快被呈上,陶锦拿起一支,看着怀七瞪大双眸的模样,心间?憋笑,嘴上却道。
“这小木雕倒是有意思,可惜没有脸,本宫替你补一个。”
“不可、”怀七下意识抗拒。
那可是他?雕刻的小姐,连他?都不敢染指,眼前?的女人怎配为小姐绘画。
陶锦手执画笔,偏过头,眉眼似笑非笑,“你说什么?,本宫未听清。”
她给小狗一次改口的机会。
怀七目光怔怔看向她手中的木雕少女,好一会,才认命般垂下头颅,陶锦看不清男人面?上神情,但总归不会快乐就是了。
轻笑一声,似在嘲笑男人的无能为力,陶锦执笔,脑中仅仅思索一瞬便下笔。
反正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事,依仗上辈子学过那几年丹青,她落笔极稳,简单勾勒几笔便有了轮廓。
还行?,比她想象中可爱,似乎画成了q版小人,虎头虎脑的,就是和她的模样完全扯不上关系,无论是郡主,还是长公主。
怀七全程都是垂着头的,陶锦能感受到他?紧绷的情绪。
他?可能已?经站在崩溃的边缘,金簪没了,亲手雕刻纪念小姐的物品也被她作画毁去,怀七真的快一无所有了。
一个人的习惯总是很难更改的,怀七用了二十二年的右手,一朝废弃,初时连用左手吃饭都笨拙,又谈何使用刀器。
陶锦并不知?晓,怀七刻坏过多?少小刀,又在自己掌心留下过多?少伤口,才终于?雕刻出一个他?心中与?小姐有几分相似的木雕。
小姐的一颦一笑怀七都记在心里,可他?从不敢雕刻木雕容颜,他?害怕无法还原,更害怕亵渎小姐。
“如何。”
陶锦拿着小人,离她更近的竹云看见,不由道:“殿下画工极好,瞧着极为有趣。”
“本宫也觉如此。”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怀七,陶锦未唤他?过来,而?是抬手将小木雕扔在地上,看它咕噜噜滚到男人脚下,刚画了脸的正面?恰好仰面?躺着,与?他?大眼瞪小眼。
“怀七,你觉得呢。”她笑盈盈道。
第33章
第
33
章
男人沉默捡起木雕,
指腹轻抚过磕坏的裙角,看着那?张可笑的画脸时,早已痛到麻木烂泥的心,
还是被人撵过几脚。
怀七知道,他该应和长公主说些好听的话,
可是唇瓣翕动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眶酸涩,也流不出一滴泪。
就在此时,陶锦再度开口,
“怎么?,
心疼你这小人了??”
“....没有。”怀七费力开口,
“奴亦觉得,殿下?画工甚好。”
他低头看向地面,
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将话说出口的。
每说一个字,
他心底的痛与恨便多一分。
“既然你也觉如此,
便摆在桌案上吧。”
她将小木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此后怀七每次进入寝殿,都会?第一眼看见它。
陶锦没打算轻易放过对方,她夜里又留了?怀七,依在榻上看男人沐浴。
怀七长腿跨出浴桶,木偶般擦干发与身子,伴随着镣铐上的银铃响动,
他行到榻下?跪下?,
安静等?待接下?来的事。
他得令长公主满意,如此,
她才会?放过小姐。
“奴来侍奉殿下?。”他低声开口,语气?无波澜。
陶锦今夜不是要玩他,
而是有件别的事。
她将打开早备好的盒子,拿出那?节大概手掌大小的红木原料递给怀七,见怀面上迷惘不解,她俯在男人耳侧,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上,见他抑制不住的泛起鸡皮疙瘩,才好心情的开口。
“刻一个你自己的。”陶锦t?说着,指尖轻点在那?冰凉的银色小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