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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沧海无涯又飞了回来,说这两家正是前几天在京城打架斗殴的,那个纨绔子弟的家族。

    因为各自的孩子挨了板子被罚去挖河道,心情郁闷,所以趁着过节出来游湖,想散散心。

    没成想冤家路窄,竟然正好碰上了对头家的画舫,这才打了起来。

    景衍斥道,若是再打架就全部去陪那两个纨绔子挖河道去吧!

    两艘画舫上的人,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陛下。

    而且打架的事情,还让陛下看了个正着,魂儿都快吓掉了。于是匆匆的行了礼,请了罪,赶忙让家丁把船给划走了。

    刚打发走两个不省心的,景衍和蒋禹清便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所乘的画舫,船底下有些不对劲。

    两人神识一扫,竟发现,船底下有两个黑衣人。正拿着家伙什在凿船底。

    于是不动声色的对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伸出食指,指了指船底下。

    侍卫们秒懂

    ,吆,这是又有送菜的来了。

    沧海无涯,有为无名立即分作两队,从船的两头悄悄的潜下了水。其他的家人们仍然一无所知。

    然而,离的蒋禹清和景衍最近的蒋文渊,还是发现了他隐晦的动作。于是靠过来悄声的问女婿:“怎么了?”

    景衍摇了摇头低声说:“岳父不必担心,不过是两只水耗子罢了。”

    蒋文渊一听便放了心。女儿女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两只普通的水耗子而已,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想来,他们这些年来东征西讨的,灭了那么多个小国。各国难保不会有些未清缴干净的余孽,人家报复刺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此,只是叮嘱他们务必要注意安全。

    四卫下水没一会儿就上来了,冲景衍和蒋禹清点了下头:“水耗子已除,爷和夫人且安心游玩。”

    景衍点了头“辛苦,赶紧下去把身上的水弄干吧。”一场危险就这么消弥于无形之中。

    众人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回程的路上,随处可见同行而归的马车,街道两边还有许多人在放烟花。

    绚烂的烟火,照亮了小孩儿欢快的笑脸。有词云:“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中秋过后各自忙碌。

    沧海来报,前天晚上的黑衣人有眉目了,并非是众人所想的他国余孽。而是从前贩卖走私军火的狄家人。

    他们的头是狄家的义子。说是义子,其实就是从前狄家家主的私生子。因为一直养在外面,并不为外人所知。因此狄家覆灭时,他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此人脑子不大够用,却是有几分愚孝,总想着刺杀了帝后为父报仇,只可惜所做的一切不过蚍蜉撼树,死不足惜。

    此事既已了结,夫妻俩再次打算南巡。

    出行前一天,蒋禹清特地去了一趟泰安农庄,问邱神医可愿再跟着一起去。

    邱神医自然是愿意的,他说过,小徒弟在哪,他就在哪。况且小徒弟有随身灵境,他也不用吃赶路的苦。

    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外头来逛逛,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呆在灵境里琢磨琢磨药草,这日子再美好不过。

    蒋禹清有心带着其他几位老人一起出门,但没一个肯的。

    蒋老头舍不他的地和他的牛,说:“我老头子就爱在这里种地,哪也不去。我都这把年纪了,瞎折腾啥。万一死在路上怎么办?不去,不去!”

    蒋禹清:“......”老头儿的嘴里三句不离他的地和牛,“死”也变成了他常说的一个字。就挺无语的。

    至于她奶奶老胡氏。她跟蒋老头吵了一辈子,也互相扶持了一辈子。蒋老头不去,她也不去。将夫唱妇随贯彻到底。

    “乖宝,奶奶老了,走不动了,待在家里挺好的,还有人聊天。你们出门在外,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听到了没有?”

    蒋禹清连连点头称是。

    她又去问李得顺。老太监乐呵呵的说:“乖宝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同你爷爷奶奶的想法一样,不想走了。搁家种地挺好了,这样的日子我从前还过不上呢。”

    至于秦老将军——老将军身体倒是不错,嗓门儿也亮:“快拉倒吧。

    我年轻的时候,四处率军征战,哪个犄角旮旯没去过。到老了,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你个小娃娃还想折腾我,不去不去!”

    夫妻俩南巡最不爽的就是太上皇了。没见过谁家的太上皇,还天天干着皇帝的活儿的。

    不过他也知道儿子儿媳这是为了大夏的长治久安,因此即便再不爽,还是得放他们南下。

    临行前他抱着孙子,一万个舍不得:“我的宝贝大孙子哎,你可千万别把皇祖父给忘了呀。要经常给皇祖父和皇祖母写信,知道了吗!”

    小家伙猛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记:“记住啦,我会的。”又是好一番依依不舍之后,一行人才出了皇城继续南下了。

    上次南巡他们走的是东线,而且走了一半,就去了吐蕃。

    这次他们打算从中部走。他们此次的线路是先到冀州——豫州——徽州再到吴州,之后继续走东南沿海。

    中秋节过后,白天的秋老虎依然厉害,晚上却凉快了下来。

    一行人顺顺利利的穿过冀州,走到了豫州。

    豫州一马平川,土地肥沃,是大厦有名的粮仓之一。又身处大夏中心腹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前面几朝,更有将都城定在定在此州的。

    此时官道两边的田里种满了大片大片的玉米和黄豆。若是冬春两季,田里种的基本都是麦子。

    豫州产麦,百姓们的饮食亦以面食为主,各种面食那是做的相当的精致和地道。

    什么烧饼、胡辣汤、锅盔,灌汤包和各色的面条及特色的羊肉汤等等,应有尽有。

    勤劳智慧的豫州人民,用他们的智慧创造了丰富的饮食文化。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靖环县城。

    靖环县是豫州境内的一个小县城,并不如何富裕,不过百姓温饱倒是无虞。

    众人挑了一家还算干净顺眼的小饭馆停下准备吃饭。

    此时小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他们这一行,虽然穿戴打扮都十分低调,但是通身的气势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再看看他们停在门口的马车和精壮马匹,暗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竟然这般气派。

    这家小店里除了面食,竟然还卖烤羊肉串和烤羊腿之类的。

    大家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主食,蒋禹清又让店家再上一百根羊肉串和两只烤羊腿上来。

    在座的都是大胃王,不用担心吃不了。就算吃不了也不要紧,还能打包走,放在灵境里,既不会失温也不会变质,留着以后吃。

    小店的老板难得遇到这么阔气的客人,十分高兴,还送了他们两碟子花生米,并一盘小咸菜。

    众人吃饱喝足打包了剩下的肉串出得门来,正要上车离开,突然奕奕拉了拉她的衣角:“娘亲。”

    蒋禹清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不远的墙角处,蹲坐着的两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第264章

    没的玩了

    他们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各自熟练的捧一个破碗正在哀求过路的行人,祈求一口吃的。

    一个同样从饭馆中出来的客人,往其中一个孩子的碗里放了一块吃剩下的馒头。那孩子开心的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的将半块馒头,藏进衣服里,接着继续乞讨。

    奕奕见此,转头问沧海要了一个大油纸包,之后哒哒哒的朝俩孩子跑过去,将油纸包塞放在了他们面前,那里头包着他们刚才没吃完的食物。

    奕奕指了指油纸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十分真诚的看着两个孩子说:“吃的,给你们。”

    两个小乞丐呆住了,他们乞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小的孩子给他们食物。

    蒋禹清蹲下身问他们:“你们的父母呢?”

    两个孩子看了看她,好久才小声地说:“我们没有父母。”

    这是孤儿!同她上辈子一样!

    蒋禹清的心里莫名有些发堵:“你们住在哪里?”

    其中那个稍大点的孩子说:“城西的城隍庙。”

    “各县都设有慈幼局,你们为什么不进慈幼局?”

    孩子摇了摇头:“我们从前是住在慈幼局的,今年春天的时候,下暴雨把房子冲塌了,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县令没有派人重新盖吗?”

    孩子气愤地说:“盖了,盖成赌坊了。”

    “赌坊?”

    “是。赌坊的主人是县令大人小妾的哥哥。我们气不过就去找他们说理,他就让人打我们,把石头哥哥和栓子哥都打伤了。石头哥哥的腿断了,栓子哥也被他们打吐了血。

    我们没钱看大夫,也没钱买药。还是和安堂的大夫,看我们可怜,给他们看得病。可是栓子哥,伤的太重了,快要死了。”孩子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蒋禹清一听,顿时拳头捏得咯咯响。另一个孩子立即跪下,对她磕头,问她:“好心的夫人,能不能给我们一点钱,我们想给栓子哥看看伤,我们不想他死。”

    蒋禹清扶起两个孩子:“起来,带我去看看。我是大夫。京城和安医院的大夫,除非是死了,否则没有我看不好的病!”

    两个孩子一听,简直惊呆了,继而大喜:“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蒋禹清让两个孩子上了马车,在孩子的指引下,到了城西的城隍庙。说是城隍庙,由于失火,已经废弃多年。只余两间厢房还能勉强遮风挡雨。

    十几个小孩子就挤在这两个小小的房间中,四处脏污不堪。他们中有男有女,据说他们总共是三十二个人。

    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才三岁,其中还有几个身带残疾,一看就是被家人抛弃的。

    此时,大孩子们都出去要饭了,剩下的都是些年龄极小的孩子。他们全部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稚嫩的小脸上,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而显得十分惊恐。想来从前没有少被人驱赶打骂。

    房间里,两个最大的孩子,其中一个拖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警惕的看着他们。他正端着一个破碗,试图给躺着的人喂水。

    另一个则躺在草堆和破木板铺成的床上,奄奄一息,不知是生是死。看到这一幕,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腿上打了石膏的黑瘦少年责备的看着两个小男孩说:“大文、二文你怎么能把陌生人带回来?”

    大文指着蒋禹清说:“石头哥,这位夫人说她是京城和安医院来的,可以救栓子哥。”

    那个名叫石头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他的后脑勺一记:“你怎么一点戒心里也没有,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她带来的人一看就很厉害,若是把我们都抓起来去卖了怎么办?”

    大家一听顿时忍不住发笑。蒋禹清抽搐着嘴角说:“放心,你们这些人小的小,伤的伤。

    谁会那么想不开会去买你们,干不了活不说,还得管饭。”

    石头被噎的脸色通红。蒋禹清没再管他,径直走向那个叫栓子的少年,伸出手仔细的探他的脉搏,时有时无,的确已经到了快弥留之际了。

    不由面色凝重,赶紧给他输送了一缕生机。景衍让人把石头扶到一边,自已则走过来为她挡住旁人的视线,好方便她给病人治疗。

    蒋禹清直接用的回春术,花了一刻多钟,总算救回她一条小命。是的,她。栓子是个大姑娘,或许连名字也是假的。

    经过她的治疗,栓子的面色好看了很多,不再是一片灰青。

    屋里的孩子们见状,都小声的欢呼起来。

    蒋禹清又给石头看了看他的伤,他的断骨处接的很好,可见和安堂的大夫们十分有医德,并不因为他是孤儿乞丐而有所怠慢。

    只是因为缺少营养,他伤口复原的很慢。

    屋子的墙角处有一个破了口的陶罐,孩子们说这是他们装粮食用的。此刻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怕老鼠来了都要丢下一粒瓜子儿。

    厢房外的破院子里,垒了个土灶。土灶上架着半口破锅,旁边还有一个完好的大陶罐,孩子们说这是他们拿来烧水用的。

    此外就剩一块破木板做的砧板,和一把不知从哪捡来的,只剩半截的破刀。

    这些,就是孩子们所有的财产。

    蒋禹清看得心头发堵,一种莫名难言的情绪在胸口处翻腾着,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的。

    她上辈子也是孤儿,日子虽然也艰难,可饭还是能吃饱的,到了年纪也能像别的小孩一样正常的去学校上学。

    和这些一比,她上辈子简直生活在天堂。这个时代的孤儿实在太艰难太可怜了。

    景衍见此,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作无言的安慰。

    他知道她上辈子的事,也知道她此刻感同身受。

    蒋禹清让有为和无名赶着马车去买些米粮,锅碗盆瓢,和孩子们能用得着的东西回来。一面让沧海和无涯去把县令给提留过来。

    景衍拦住了她:“我们去砸个地方,他肯定不请自来。”

    “什么地方?”

    “那个赌坊!”

    “好主意!”

    于是一家三口寻石头问明了情况,便带着沧海无涯往那处去了。

    这个占了慈幼局地盘新盖的堵坊,名为“发财赌坊”。名字起得又白又俗。

    沧海呸了一声:“从来只听说赌徒们倾家荡产的,没听说过谁发财的。”无涯接道:“不过赌坊老板发财,那倒是肯定的。”

    一行人进了赌坊。里头的人一看他们这身气势打扮,还抱着孩子,心头顿时乐坏了,哟,这是来了一群肥羊啊。

    蒋禹清也留意到他们看肥羊似的得意神情,禁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谁宰谁还不一定呢?

    蒋禹清选的是最简单的摇色子堵大小。她没有丝毫堵技可言,可架不住她有外挂呀。

    因此赌大是大,赌小是小,没一会她的面前便堆了一大堆的银票和银子。少说也有五六百两。

    这般运气,着实惊呆了赌坊里的所有人。

    赌徒们一看,哟,今儿是来了一位赌神娘娘呀。于是赶忙跟着她下注,没一会儿就赢得盆满钵满,个个喜笑颜开。

    赌坊老板脸都绿了。今儿真是见了鬼了,原以为是头肥羊,谁曾想竟是位绝顶高手。

    无论他怎么出千,最后赢的都是这女人,简直邪了门儿了。

    他想停下,蒋禹清却是不肯了,说:“发财赌坊,这名儿起的倒是挺好听的,本夫人今儿就是上这来发财的。

    怎么着,这是看本夫人赢的多了,你们是输不起怎么的?”

    赌坊老板咬了咬牙,冷笑一声:“笑话,爷还能输不起,赌就赌。”蒋禹清的激将法成功,赌局继续。

    又是两刻钟后,蒋禹清已经赢下了将近上万两银子了,跟着她下注的赌鬼们也赢红了眼,个个把她奉为神明。”

    蒋禹清还待继续,堵坊老板却是一把按住了色子。蒋禹清颇为遗憾道:“真是扫兴,才赢了万把两银子,就不让赌了。这发财堵坊,也就这点气量了。”

    说罢,掏出个大布袋来,在堵坊老板通红的目光中,将桌子上的银子和银票全部扫进了袋子里,潇洒地往肩上一甩:“夫君、儿子,没得玩了,咱们走吧!”

    果然意料之中的被老板带人拦住:“慢着!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蒋禹清笑的咯咯的:“若是本夫人执意要走呢?”

    赌坊老板狞笑道:“可以,把钱袋子放下。否则吃了亏,别怪爷没事先提醒你们。”

    蒋禹清笑的更厉害了,挑衅道:“这是本夫人凭本事赢的,不放,你又能怎么着。况且,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其他的赌徒也开始申援蒋禹清:“就是,你们发财赌坊这是只许输不许赢啊?”

    “就是,这不是坑人吗?”

    “以后再也不来了。”

    老板听到赌徒们的话,脸都青了,直接抽出把大刀来,一刀砍在蒋禹清面前的桌子上:“我再问你最后一句,放不放!”

    “不——放!”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们给我拿下他们。”

    蒋禹清背着钱袋子往后淡定的一退,把战场交给了沧海无涯两人。

    第265章

    可不可以教我打架

    沧海无涯是大内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两个人对付十来个混混,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不过十几息的夫功,发财赌坊里的十多个打手就全部躺在了地上,哀嚎连天。

    赌坊老板吓坏了,连连退到大门口,结结巴巴的喊话:“你、你们给我等着!”撂下一句狠话后,就一溜烟的跑了,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打手们趴下了,老板跑了。沧海问夫妻俩:“爷、夫人,现在怎么办?”

    蒋禹清寻了张凳子,慵懒的坐下:“等着就行!一会大鱼就会自己撞进网子里来了。”

    奕奕挣脱他爹的怀抱,哒哒哒的跑过去抱住沧海的大腿,满脸崇拜:“沧海叔叔,好棒好棒,可不可以教我打架?”

    沧海:“......”这算不算教坏小主子。他以眼神向大主子求救,我该怎么回答才对?

    景衍嘴角抽搐着,又把他儿子拎回去进行“爱的帝王教育了”。

    众人在赌坊里等了好一会,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其间蒋禹清还拎了个打手让他去泡了壶茶过来。

    直到两刻钟后,他们等的人这才带着一大帮子衙役姗姗来迟。

    赌坊老板指着蒋禹清一行人道:“大人,就是他们砸了我的赌坊。”

    来人摆足了架势,拿着腔调喊:“就是你们在这里闹事的?”

    景衍冷冷的一抬眸,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你又当如何?”

    靖环县令黄筑,被景衍的气势震住,不自觉的连声音都小了几分:“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闹事?”

    景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黄筑,夏景二十七年二甲进士。

    同年派官到上县孝县担任县令,三年任期满考评为下。遂下放至靖环担任县令。

    你不思进取,不图报效朝廷,反倒占了慈幼局的地盘给你小妾的哥哥盖赌坊,自己在这靖黄县当起了土皇帝。黄筑你真是好样儿的!”

    黄筑心头大骇,这人究竟是谁,三言两语就将他的底细抖露得一清二楚。

    遂抖着声小心翼翼的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景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帝王气场全开。高大挺拔的身躯,

    迫得黄筑险些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沧海拿出面金黄的令牌往黄筑面前一怼,黄筑的瞳孔瞬间地震,嘴巴张的老大,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陛下。”

    景衍仿佛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一挥手:“拿下,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喏!”

    衙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忙七手八脚的上前绑人。

    我的天爷爷哎,这出来一趟,他们竟然见着皇帝陛下了,不仅如此,还把县令大人给搭进去了。

    衙门的师爷也没想到,县令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嚣张的不得了。这回来的时候就成阶下囚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景衍让人传令,命两个师爷暂代县令一职,等待新的主官到来。同时,让他们派人来把发财赌坊给拆了,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改成慈幼局。

    拿下县令后,蒋禹清一行人回了城隍庙。有为和沧海也买了东西回来了,米面粮油,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半扇猪肉。

    夕阳西下,外出要饭的大孩子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看到庙里来了这么多的陌生人,都有些害怕。

    听说他们都是前来帮忙的好心人后,便纷纷同他们道谢。

    孩子们把今天要到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除了几枚可怜的铜板,交给了石头小心的收了起来外。

    其余的都是食物,被放进了那口破锅里。

    什么剩馒头、冷包子、半块烧饼,烧糊了的锅巴,几颗土豆和坨成一团的带汤的面条等等,混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泔水。

    石头说,他们要回来的东西,都会统一的拿回来,放进破锅里,掺上水,再切上一些刚挖回来的鲜野菜,煮成一锅野菜稀糊糊,每人分一碗。

    即便如此,一天也只有一顿。因此在孩子们的眼里,没有好吃不好吃,只有能和不能吃。

    今晚买了米和菜回来,蒋禹清本想让孩子们别再吃这些了,大家另煮新米饭吃。

    可孩子们舍不得,依旧像从前一样,往里头掺了水,放了野菜煮糊糊。

    蒋禹清看不下去,还是让有为煮了一大锅的大白米饭,再焖了一锅红烧肉。

    给每个孩子都盛了一大碗饭,每个碗里都有肉,不多就几块,浇上一点汤汁。

    既让他们尝了肉味,又不至于因为一下子吃太多油水闹肚子。剩下的肉,用盐腌起来,吊在井里,留着第二天做。

    孩子们喝完了糊糊,就捧着崭新的瓷碗,端着大碗的白米饭和红烧肉,围着大锅席地而坐,一个个吃的的狼吞虎咽。

    甚至连碗底都给舔干净了,一个个撑起了小肚皮,幸福的直眯眼睛。据石头说,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饱过了。

    就上个月个,一个三岁的小弟弟因为太饿,误吞了土疙瘩被活活卡死了。

    孩子们的遭遇,听得一行人,心里揪疼揪疼的,着实不是个滋味。尤其是景衍,半晌沉默不语。

    他面上的表情一惯不多,蒋禹清却知道,他是在自责。自责他治下的百姓,还有诸多的苦难他不曾看见。

    孩子们吃饱喝足后,蒋禹清又带着他们把自己居所的卫生,用扫帚打扫干净了。

    让四卫们领着他们从后院的井里打了水上来,让他们一一的洗了澡,再换上新衣服,和新的被罩床单,孩子们幸福的直冒泡泡。一直喊她:“仙女夫人。”

    一直忙到很晚,一行人才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

    两天的时间,黄筑的罪名就被挖了出来。

    一为渎职,二为贪墨,景衍按律赐死了他。这种害群之马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黄筑被杀头那天,发财赌坊也改建好了,重新挂牌“靖环县慈幼局”甚至还专门请了一位同为孤寡善良的婆婆,来看护这些孩子。

    孩子们搬进新房子那天都高兴坏了,这代表着他们终于结束了风餐露宿的生活。

    不必再担心下雨房子是不是会再倒下来,或是担心冬天到来的时候,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会不会冻死。

    景衍下旨,全国的慈幼局至下月起,拨款多加付两成,专款专用。各地方官需严格执行不得有误,否则杀无赦。

    经过蒋禹清连续几日的治疗,那个名叫栓子的小姑娘也好了。得知是蒋禹清救了她,十分感激,跪在地上咣咣给蒋禹清磕了三个响头,速度快的蒋禹清拦都拦不住。

    栓子,原名双儿,今年十六岁了。是这群孩子中名副其实的大姐大。

    身为女子,为了生活日日在外头奔波,难免引来街头混混和宵小的觊觎。

    为了避免麻烦,自从十三岁以后,她便做了男儿打扮。名字也从双儿改成了栓子。

    蒋禹清问她今后可有何打算?她对此表现的非常迷茫,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可愿学医?”

    小姑娘听闻,眼睛刷的亮了,猛点头:“愿意的。我隐约记得,我家从前未出事的时候,我爹爹就是大夫。”

    蒋禹清笑了:“那便再好不过,赶明儿起你就去和安医馆,做一名小医徒吧。

    从认字开始,好好学,认真学,学好安身立命的本事。回来后也可以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认字。”

    小姑娘有些忧心忡忡:“和安医馆的大夫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他们能要我吗?”

    蒋禹清莞尔“放心,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必不会让你失望。我已经同和安堂的掌柜说好了,你伤好以后就去报到。”

    小姑娘笑得十分开心:“谢谢,谢谢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蒋禹清摸了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许多天后,小姑娘在和安堂的后院学习分辨药材时,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多日以来的疑惑。

    “师叔,推荐我来这里的那位夫人,究竟是什么人呀?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掌柜的捋了捋胡子笑呵呵说:“她呀,就是我们天医谷这一代的谷主,也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你说呢?”

    小姑娘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离开靖环,又往南走了四天,一路顺风顺水,便到了豫州府城洛城。

    洛城是六朝古都,是整个大夏,除了京城之外最大的城市之一。商业发达,人文气息浓厚,在这里,还坐落着大夏四大书院之一的洛城书院。

    每到大考之年,从洛城书院走进朝堂的进士不在少数。

    一行选了城里最大的客栈住下,安顿好后便出门逛街。

    奕奕说他已经长大了,死活不让大人抱,他要自己走。夫妻俩也觉得孩子独立一些没什么不好。

    蒋禹清甚至给他的腰上挂了个小荷包,荷包里还塞了几枚铜板。

    小家伙虽然还不大识数,却也知道钱是可以买好吃的,于是笑眯了大眼。

    只可惜个子太矮了,除了摆在地上的摊子能看得见外,放眼望去全是脚。

    想看看上头的摊子上都卖些什么,哪怕踮着脚也够不着,顶多能伸上去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爪。人家摊主想要看见他,还得使劲的往外头伸腰探脖子,这才能勉强瞅着个发顶。

    这就悲剧了。

    于是乎,小家伙走了没一会儿,就垂头丧气的,最终还是失望地伸手让爹爹抱,惹得大家好一阵笑。

    刚走出没多远,头顶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景衍下意识一挥手,撑起一个灵气罩在众人护在罩子内。紧接着一个破碎的大窗户就哐啷啷的砸了下来,撞在灵气罩上,再滑下来摔在地上,稀碎。

    接着,上头又是哐啷几声巨响,还伴随着打斗声,几息之后又咚咚掉下来几个人,摔在地上连连哀嚎,这般异动,吓得街上的行人顿时尖叫着四散奔逃。

    蒋禹清一眼扫过,便发现这几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想来下手之人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好过。

    未几,那楼上又跳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持鞭男子拿剑,似曾相识。

    第266章

    机关墨家

    这是去年初,他们刚开始北巡的时候,在离京城不远的那个小镇饭馆里遇到的那对儿兄妹。

    她记得,妹妹十分喜欢奕奕,一直逗着他玩来着。

    他们怎么在这里跟人打起来了。兄妹俩麻利的拿出绳子将几个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抬头就看见了蒋禹清,眼里顿时闪过几分惊喜。

    “夫人,我们又见面了。”随后她看了眼掉落在他们正前方的窗框,十分歉疚道:“抱歉,干起架来就没顾得上,没砸着你们吧?”

    蒋禹清摇了摇头:“我们没事。”她指着被捆着的三个人:“这,什么情况?”

    那姑娘道:“家族叛徒,族长派我们来抓他们回去的。”

    景衍看了看她鞭子上的某个徽记:“肃州墨家人?”

    男子冲景衍拱了拱手:“兄台好眼力,我们确实是肃州墨家的”

    蒋禹清知道墨家,这是个传承数百年的顶级建筑工匠家族。

    正当时,酒楼的老板带着一大帮子伙计,拿着家伙什从里头冲出来,指着墨家兄妹道:“站住,你们砸坏了我们的店,得赔钱!”

    兄妹两人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蒋禹清噗嗤一笑:“你们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我们就住在那边的同福客栈,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说罢,告辞离去。

    次日,景衍带着奕奕和沧海无涯去了落城书院。蒋禹清不太想去,就带着有为和无名去了街上乱逛,买了一堆当地的特色小吃和特产。

    遇到她喜欢的,更是每样要了一百份,存在灵境里,慢慢吃。她这种囤东西的属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走在街上,能够听到各地口音的行商在跟本地人讨价还价。甚至还能看到不少肤色迥异的胡人,或者是南洋一带国家的人。

    他们要么用手比划着,要么操着生硬的大夏语同人交流。洛城的繁华可见一斑。

    蒋禹清逛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吃了饭,方才回客栈。

    父子俩在书院一直待到天黑才回来。吃完饭,回房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一行人离开洛城,继续南行。走到离洛城不远的一处山林里,突然听到激烈的刀兵打斗之声。

    景衍让沧海去看看,他回来说:“爷,夫人。好像是墨家的那对兄妹在被人追杀,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去看看吧!”众人翻过一个大坡,果然看到下面的林子里,墨家兄妹被十几个蒙面黑衣人追着砍。

    兄妹两个已经受了伤,浑身是血,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放弃抵抗,咬着牙坚持。

    大白天的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景衍一挥手,四卫立即飞身上前帮忙。

    墨家兄妹被众多黑衣人围攻,受伤颇重。本以为这条小命儿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没曾想,突然天降神兵,顿时大喜。

    黑衣人一见对方来了帮手,顿时有些慌神,下手的时候也更为狠辣,几乎刀刀都是冲着命门去的。

    好在四卫的武艺非一般人可比,如此打了一刻钟,黑衣人见占不到便宜,一吹口哨,瞬间如潮水般败走,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兄妹俩互相搀扶着,同他们一行人道谢:“墨无洛!墨映蓉,多谢恩人出手相助。”

    “不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况且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墨无洛哈哈大笑,一笑就牵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夫人不嫌弃我们草莽出身,与我们兄妹做朋友,此乃三生有幸。”

    邱神医从马车上提下来一个药箱,不客气的说:“快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收拾,血流多了会死人的。我老头子可不想刨坑埋人!”话虽不客气,却是一片好心。

    师徒俩个,麻利的给兄妹两人进行了外伤缝合。

    他们这才知道,蒋禹清竟然还是个医术极为厉害的大夫。

    包扎好伤口,蒋禹清问他们:“追杀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墨映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

    墨无洛道:“此事说来话长。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墨家擅长机关之术。

    前朝的时候,曾受命为皇族修建皇陵。结果皇陵建好,当时的皇家为了秘密不外传,下令将我墨氏一族尽数诛杀。

    若非当时的先祖留了后手,只怕我墨氏一族早就死绝了。

    打那以后,那位先祖就带着仅剩下的族人避到了偏僻的肃州,下令后人不得再为皇族修建皇陵,甚至是任何陵墓,只以承建阳宅为生。

    然而人心不古。两年多前,一个族中子弟因为一些事情与家族闹翻。一气之下,竟然偷走了族中绝密的机括图纸。

    族长发现东西不见后,立即派出了族中的数位子弟,追查他的下落。去年我们听说他曾在北方出现过,所以一路追查过去,因而有幸与两位相识。”

    “原来如此。就是你们前天在酒楼抓到的那几个吗?”

    “只其中一个是,另外两个是他收的喽啰。”

    “东西找到了吗?”

    墨映蓉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审问过他,应该是被他藏起来了。”

    蒋禹清可不这样认为:“你确定他不是送送人了吗。他都逃出来两年多了,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吧。”

    墨无洛接过话茬:“不会。第一,那些东西都被装在一个特定的机关锁之中,只有墨家嫡系才能将其打开。

    第二,他偷走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要和族长谈条件。想把他母亲的尸骨迁回族地和他父亲合葬?”

    做儿子的想让已逝的父亲和母亲合葬,这是孝心,一般来说族长都不会阻止,除非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这其中是有什么内情吗?”墨无洛赞赏的看了蒋禹清一眼说:“他父亲早逝,他母亲在他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就改嫁了。

    既非我墨家妇,自然不能再入我墨家祖坟。可他是个拧巴性子,无论如何也说不通。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这些蒙面人应该是属于另一个势力的,也不知是从何处渠道探听到这个消息,也找上了他,想拿到这些东西。

    听说他即将被我们带回族中,估计是着急了这才想来劫走他的。”这事儿说起来,就挺无语的。

    已改嫁的妇人,死后再想葬回原配夫家的祖坟,别说是在这封建的古代,就算是在她从前的那个时代,也是不可能的。当然,除非原配夫家的人都死绝了。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墨家兄妹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个地方一边养伤,一边继续打听那些黑衣人的下落了。”

    蒋禹清双手环胸,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探听到他们的来历。”

    “夫人请说!”

    蒋禹清笑了笑说:“百晓门。但凡江湖上的消息,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墨无洛说:“我也听说过百晓门。只是这个门派一向神秘,我墨家又一心专于土建,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一向不曾关注,实在不得其门而入。”

    蒋禹清自袋子里摸出块百晓门的牌子来递过去:“我与百晓门门主百晓生,也算有两分交情。

    你且拿着这块牌子,去洛城最大酒楼,寻那些说书的,自然就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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