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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三师兄陆邑和三师嫂公孙子姝已经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门口等着了。众人见了礼,进了屋里说话。

    能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当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陆邑两子一女,大的和小的都是儿子,中间的是个小姑娘,已经五岁了。遗传了父母优良的基因,长得十分的漂亮可爱。

    蒋禹清娘家都是一群小子,真稀罕小姑娘。

    把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适合小姑娘戴的珠宝首饰,还有一些外面难得一见的料子给了她一大堆,让小姑娘换着花样儿打扮。

    陆邑乐坏了说:“女儿啊,快谢谢你师叔。这么些宝贝,再多来几次,将来你出嫁,你爹我还省了给你备嫁妆了。”

    话音刚落就遭了他媳妇一个大逼兜:“你混说什么呢,女儿才多大,你就跟她说这个。还有,你个当爹的不努力,还指着师妹给你姑娘出嫁妆不成,出息了你!”

    “嘿,我也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还急上眼了,真是的。年纪越老越泼辣,越老越不讲理。”

    蒋禹清眼睁睁的看着她师嫂,眼睛一点点睁大,然后拿着锅铲的手都在抖。

    蒋禹清赶紧给她师兄使眼色,让他闭嘴。结果师兄妹之间缺了点默契,这货竟以为她眼睛抽筋,还问她怎了。

    于是她果断的放弃拯救这个作死的二货,往丈夫怀里一靠,等着看好戏。

    果然,下一秒,她三师嫂的大锅铲就“哐”的一声,盖的了他的脑袋上,接连“哐”了好几下。

    偏她师傅邱神医还火上加油:“老三媳妇儿,打重点。揍死这个嘴欠不孝的。”

    直打得陆邑抱头鼠蹿,一边躲一边大骂:“老头儿,到底我是你徒弟还是她是徒弟,我告诉你,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

    邱神医指着他:“嘿,你还嘴硬。老三媳妇儿,使劲点打,打坏了我给治,反了他还!”

    那边他的三个儿女排排坐,日常看他们的娘揍他们爹。哦不,今天还多了一个小奕奕。

    小姑娘问奕奕:“弟弟,你娘亲打你爹爹吗?”

    奕奕摇了摇头:“不打。娘亲爱爹爹,爹爹爱娘亲。”

    小姑娘十分不解:“可是我爹爹每天都会惹我娘生气,然后每天都被我娘揍。可是每天他都照样犯错。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奕奕抓了抓小脑袋瓜,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超纲。想了想说:“我爹爹说,总是犯错,屡教不改,是要打板子的。”

    那三只立即好奇的看着他:“打板子是什么意思呀?”

    这个问题难到小家伙了,他也不知道,就转过头问白小九。

    白小九一脸无辜,我是一头虎,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人类的打板子的事情。

    确定白小九不知道后,他又问身边的无涯:“无涯叔叔,什么是打板子?”

    无涯忍着笑说:“打板子就是用棍子打屁股。”

    于是小家伙们都懂了。陆邑的大儿子想起自己曾经被老爹脱了裤子暴揍的事情来,于是勇敢的站起身,冲他娘大喊:“娘,脱了爹的裤子打屁股。”

    屋子里,先是静默了一会。继而一片爆笑,笑声差点把屋顶都给掀起来了。

    公孙子姝:“......”

    陆邑一张老脸涨的黑红黑红的,指着他大儿子道:“臭小子你给老子滚过来。”

    这小子是个机灵的,见势不好,忙躲他师祖身后去了。邱神医护犊子,指着陆邑道:“你干什么,还想跟孩子动手是不是。你动下试试,反了你了......”

    他媳妇儿临进厨房前,陆邑又追着公孙子姝大喊:“媳妇儿,铲子下锅前多洗几遍,我两天没洗头了。”

    公孙子姝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用,这铲子以后就专归你了。”

    陆邑:“......”

    众人笑的直打跌。

    鸡飞狗跳中,到中午了。一屋子人,摆了两桌,热热闹闹的吃完了午饭。小息片刻之后,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说话。

    师徒三人聊的都是疑难病例或是专业的医术问题。

    景衍听不懂,只在一旁静静陪着妻子,时不时往她手里递一块剔了籽的凉西瓜,可谓把宠妻这件事情做到了极致。

    蒋禹清把从高原上得来了虫草和其他的一些名贵药草,分了陆邑一包。可把他给高兴坏了,说:“还是小师妹好。不像老头子,越老越抠门。”

    蒋禹清生怕她三师兄再挨揍,忙给他支开了。

    陆邑走了没一会又回来了,说医馆的里的医护想要给她磕个头问个安。蒋禹清知道他说的是谁。

    就是许多年前,她和她爹初到肃州剿匪时解救的那批女子。也就是为了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姑娘,蒋禹清才决定在肃州创立这家和安医院的。

    蒋禹清过去医院那边,跟她们坐了会,聊了会天。她们如今过得都还不错,绝大多数都成了家,有了儿女。

    如果说国公爷剿匪救了她们的命,而真正把她们从那个烂泥潭解救出来的就是蒋禹清。

    她给了她们这些人一个安身之所,手把手的教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重建了她们对生活对自己的信心。

    在她们的心里,蒋禹清就是她们真正的救世主,心里那盏永远的明灯。

    下午,蒋禹清又带着丈夫和儿子去了温暖毛纺工纺。那边的故人也要去见见。

    肃州的毛线工坊是全国第一家毛纺工坊,也是最大的毛纺工坊。

    前两年,同是剿匪解救出来的那批姑娘中,唯一进了毛坊工坊的罗织。

    不仅女红手艺高超,而且还研究改良了传统的抽纱机,使得抽纱的效率的大大的提高。

    去年又改良了织机和提花机,使得温暖工坊的产品,不仅仅只限于毛线。

    还开发了许多与之相关的毛织品,比如各种颜色美丽,颜色鲜艳的织物等。

    当时温暖工坊的大管事剧凡,把事情上报到蒋禹清那儿的时候,她都惊呆了。没想到罗织竟然还是这样的天才。

    于是直接下了一道懿旨,对她勇于创新给予了大力的表彰,赏白银一万两,并赐给她一个,专门为她定制的黄金纺锤,以示奖励。

    听说罗织拿到她赐下的刻有她名字的金纺锤时,喜极而泣。

    至于她发明改良的抽纱机、织机和提花机,蒋禹清在征求过她的同意后,向全国公开。

    只一点,所有使用这个图纸的工坊或是各人,都必须向发明人罗织支付的一定的费用。光这是一项,罗织这两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罗织同丈夫商量过后,把所得的钱财捐出去了一半做善事。她说,她要向娘娘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受人尊敬的女子。

    也有人眼红吃了豹子胆的,偷偷的跑来温暖毛坊挖墙脚,想要挖走罗织。罗织不肯,那富商丢了脸面,就说了很不好听的话。

    罗织也泼辣,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点蝇头小利也想让我背叛娘娘。

    我的命是娘娘给的,本事也是娘娘发掘的。我这辈子,生是娘娘的人,死做娘娘的鬼,赶紧给老娘滚!”

    这件事情被剧凡知道后,直接告到了肃州知府那儿。肃州知府直接出手,将那富商请出了肃州城。

    天气热,作为难得来一趟的老板。蒋禹清将沿途看见的西瓜都买了下来,一共买了好几大车,一股脑儿会拉去了温暖毛坊。

    工人们听到他们一家要来,早早地就候在了大门口,夹道欢迎。

    蒋禹清下了车后,抱着儿子热情的给大家打招呼,并让沧海把带来的西瓜,每个员工分一个。不够再去买。

    一家三口参观了工坊的各个车间,又到办公室坐了会。同剧凡以及其他的高层还有罗织聊了一会,了解了一下工坊发展的的况。

    她着重表扬了罗织,称她是女中“诸葛”。这姑娘是又高兴又骄傲。

    在这里,蒋禹清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257章

    虐待

    这个人就是方思。去年,景衍和蒋禹清北巡的时候,利州府盖县县令方铎的女儿。方思被当时的利州管知府一家霸占,用以威逼方铎帮助管家私扣税粮走私国外。

    方铎之罪按律当斩。景衍考虑他也是情有可原,于是网开一面,将他流放到肃州的戈壁上种肉苁蓉。

    蒋禹清问方思:“你怎么在这里,你父亲呢?”

    方思行了一礼,笑的有些苦涩:“父亲在家养伤!”细问之下,才知道在他们被流放来肃州的第四个月,方铎为了救一个被狼群包围的牧民的孩子,被狼给咬断了一条腿。

    方思走投无路之下,请人用木板车拖着方铎走到府城,拿着蒋禹清当初给的信件求到了温暖毛坊工坊来。

    剧凡看过信后,很同情他们父女的遭遇,遂带着他们去找了陆邑。

    但因为方铎的伤腿在路上耽误了太久,命是保住了,腿却是保不住了,只得截了肢,在家休养。

    方思在就剧凡的帮助下,进了毛坊工纺,一边干活一边照顾父亲。

    方铎自己身隐囹圄还不忘救人,可见他的本性是个好的。

    景衍听完后,对方思道:“回去告诉你父亲,他救人有功。免罪!”方思听闻后喜极而泣:“谢陛下!”

    蒋禹清问她是否要返回家乡,方思听后摇了摇头:“等爹爹腿好了再说吧!况且,回乡也是需要盘缠的。”

    蒋禹清看到这姑娘柔弱外表下的坚强,握住了她的双手:“好好努力,一切都会好的!风雨过后,就会看见彩虹!”

    方思重重点头,笑中有泪:“谢娘娘,我会的!以后我就是爹爹的依靠!”

    “好姑娘!”

    回陆家的路上,蒋禹清骑在白小十背上,有些心不在焉。她很少有走神的时候,于是景衍问她:“清清,你在想什么?”

    蒋禹清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方铎父女,感觉人生太过无常罢了。”

    “别想太多。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轨迹。”蒋禹清看了他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越来越有华阳子的味道了。”

    一家人在肃州城住了两天。把蒋禹清想念的味道,都吃了个遍。第三天才启程回京。

    他们是半夜里悄悄走的,没让任何人送。出了城后,就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放下木屋,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直到天亮了才走。

    大家也不赶时间,就一路骑着马儿慢慢的走回去。

    回京城的道路全部铺设了水泥,又宽又平。中间还用白石灰画了线,分作左右两车道。

    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奕奕和邱神医大部分时候都呆在蒋禹清的灵境里。只有在傍晚太阳不那么热辣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来,骑着马儿走走。

    奕奕也喜欢骑马,但是不喜欢被大人带着,蒋禹清就让白小九驮着他。

    好家伙!别人都骑马,他娘骑鹿,他骑老虎。一个比一个能耐。

    其实小家伙更想骑大象。他只在灵境里被景衍带着骑过两次。但是大象暂时不太方便牵到外面的世界来。

    出了肃州府往东就到了代州,因为天气实在热的厉害,蒋禹清担心四卫中暑,就选了处僻静的河边安营扎寨。

    看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群大老爷们,望着清凉的河水,眼睛里满是渴望时候,蒋禹清心里颇为同情。

    于是大方的一挥手:“今晚吃现成的凉面,不用你们做饭。我需要在屋里独自待会儿,你们谁都不用打扰我,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往河边跑去。就连景衍也带着儿子脱了衣服下河。蒋禹清知道只要她在场,四卫是绝对不好意思下河洗澡的。

    大家在河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带着一身的凉爽上岸吃饭。

    一夜无话。

    众人得了这河水的好处,第二天傍晚选露营地的时候,他们特地选择了有河的地方。因为赶路赶得晚了些。他们选定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快要擦黑了。

    几个大老爷们走到河边,正要脱衣服下水,突然看到河对面一个女子带着三个小姑娘,哭着往河里走。

    几个大老爷们微一愣,继而心中均是咯噔一下:“不好,她们这是要投水,赶紧救人。”

    好在这条河并不宽。就在河水即将淹没最矮小的那个人的头顶的时候。四卫运起轻功,蜻蜓点水般的掠过河面,一人提起一个救上了岸。

    蒋禹清听到大家的惊呼声,赶忙从木屋里跑了出来。便看到四卫将几个人救上了对岸。

    “什么情况?”蒋禹清问景衍。

    景衍微皱了眉道:“初步判断,是对面的几人投河。”

    因为隔了一条河,不好直接沟通。蒋禹清干脆让四卫把救上来的四个人带过这边来,先问问什么情况再说。

    很快,四个人被带了过来。是一个大人,三个孩子。从年龄上来看,这是母女四人。

    女人紧紧的抱着三个女儿,哭得撕心裂肺。蒋禹清没有问她们为何寻死。人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谁又会想不开寻死,还是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一起。

    她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大姐,别哭了。天要黑了,河边蚊子多。就算你不在意,孩子们也难受不是。”

    许是感受到蒋禹清的释出的善意,妇人最终点了点头。蒋禹清亲自带着她们母女四人,进了木屋。

    又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她们换上。看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吃过晚饭的样子,因此又让有为去给她们煮了一锅面。

    面很快就端来了,妇人看到碗里雪白的面条,还有上头卧着的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甚至不敢伸手去接。

    还是蒋禹清一再安慰她,她才最终接过了面碗。妇人和孩子个个面黄肌瘦,她们接碗的时候,蒋禹清眼尖的看到,她们露出来的手腕上上全是伤痕。

    他们吃东西吃的很急。哪怕被烫得直吸气,还是不停的往嘴里扒,这模样一看就是饿久了。

    她们吃完了面,把汤也喝得一滴都不剩。

    放下碗后,不待蒋禹清说什么。妇人就拉着三个女儿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贵人,您买了我们吧!只要给口饭就行!”说着,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蒋禹清忙给她们扶起来:“大姐,咱们起来说话吧......”在妇人的啜泣声中,蒋禹清听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愤怒的故事.

    妇人姓义,是附近高家坪的。她爹娘死的早,跟着兄嫂过活。她十五岁那年,兄嫂收了夫家五两银子的聘礼,把她嫁了出去。

    婆婆是个历害的。刚开始嫁过去的时候还好,后来头胎生了女儿后,婆婆就开始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再后来,她接连生下了二女儿和小女儿,公公婆婆对她们母女四人不是打就是骂。骂她稻子没插一颗,尽插了几株稗草。骂她的女儿是赔钱货。

    饿饭更是家常便饭。她的几个女儿自出生以来,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母女四人俨然成了家里的出气筒。她还不能顶嘴,否则就是大不孝,还会遭来一顿毒打。时间一长,母女几人都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她丈夫是个胆小懦弱又贪花好色的,见她生不出儿子,就在外头搞上了一个寡妇。

    这寡妇去年怀孕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就天天吵着让她丈夫休了她,好进门当正房。

    公公婆婆都帮着那寡妇,整着抱着那个男孩大孙子长大孙子短的。

    她们母女四人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今天,那女人又吵上了,威胁说再不休了她,就带着儿子去死。她夫家人都信了。

    她婆婆说:“休了多可惜,要是把这几个赔钱货卖了,还能得一大笔钱,正好给我大孙子买肉吃。”

    她丈夫竟然欣然同意说:“这主意好。明天就卖了。”

    她顿时心如死灰,想着母女四人若是卖给人当下人还好,若是被卖到楼子里,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一起去死了好。起码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蒋禹清听完,便让沧海他们腾了一个房间出来。之后带着母女四人进了房间里,让她们脱下衣服给她们检查了身体。

    发现母女四人的身上均是新伤摞旧伤,没有一块好肉。

    尤其以义氏最为严重。而三个孩子中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三岁。

    这是蒋禹清见过的最狠毒的虐待。据孩子们说,都是她们阿爷阿奶打的,她爹也打她们。

    蒋禹清闭了闭眼。心口处有股熊熊的怒火,上下翻腾着。“今晚,你们就住这儿。我且问你,你和你丈夫当初成婚之时,可有婚书?”

    义氏点了点头:“有的,明媒正娶。”

    “好。既是明媒正娶,他家便不能卖你。大夏律明文规定(妾通买卖。卖妻者,仗一百)你们母女既为我们所救,也是缘份。

    如果我给你撑腰,你可愿意与你丈夫和离?”

    义氏一听,便满面愁容:“他只想卖了我。不会同意和离的。况且,和离了我的孩子也不能跟我走。她们一样会被他卖了。”

    蒋禹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你只说,愿不愿就行了。其他的你自不必担心!”

    义氏看着眼前高贵美丽的女子,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令人信服的神秘神量。犹豫了一下后,她最终点了头:“愿意!”

    蒋禹清的脸上这才有了丝笑意:“这样才对。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的丈夫吗?

    况且,女子最终还是要自己立得起来,别人才不会肆意欺凌于你。”

    义氏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她垂下眸子,心中骤然发了狠。

    若是和离不成,姓高的一家还是要卖她们,那她便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既然不让她们母女活,那就一起去死。

    第258章

    大逆不道

    蒋禹清自然不知义氏内心几近疯狂的想法,伏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了好一阵,最后问她:“可听明白了?”

    义氏听罢,连连点头道谢:“听明白了,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蒋禹清留下一盒药膏给母女四人,让她们把身上的伤口上上药。又给了她们两套被褥,好让她们休息。

    蒋禹清出来后同大家把事情一说,大家都十分愤怒:“这家人就是些人渣。义氏也是倒霉,嫁了这么个混蛋。”

    景衍问她:“所以,清清打算怎么做?”

    蒋禹清伸出一指朝大家勾了勾:“我有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众人听完后,景衍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罢了,你高兴就好。”

    四卫(沧海、无涯、有为、无名)则是个个一脸兴奋,摩拳擦掌的准备干“坏事”了。

    晚上蒋禹清并没有睡死,她神识一直留意着义氏母女的动静。

    义氏的大女儿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再闻了闻身上盖着的薄毯,上头还有着淡淡的花香。

    “娘,这个夫人真好,给我们穿这么好的衣裳。”

    行二的小姑娘也一脸激动:“娘,今天晚上的饭可真好吃。我吃的好饱。我还吃鸡蛋了,原来鸡蛋这么好吃!”

    义氏怀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女儿,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大女儿的头,又摸了摸二女儿的脸,低低的啜泣。

    “是娘软弱没本事,让你们姐妹三人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娘吃了那么多的苦。今天,娘一时冲动,还差点害了你们的性命。”

    她大女儿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安慰她:“娘,你别哭。就像恩人说的,咱们死都不怕,还有好什么好怕的呢。您和我爹和离,我们都跟着您。

    离开这里,哪怕去要饭,也比被他们卖了强。我们就当没有这个爹!”

    蒋禹清倒是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能这般坚毅有主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支撑起门楣。

    “好,娘带着你们离开。娘保证,去哪都要带着你们!咱们娘四个永远不分开!”

    母女四人,穿得都是蒋禹清曾经穿过的旧衣。家里宠她,她的衣服料子虽不是件件都是顶好的,却是最舒服的,且照四季更新。

    她又是个念旧节俭的,小了的衣服,从来舍不得丢。洗晒干净,存放在灵境里。

    从小到大,这么一路积攒下来,着实攒下了足足十几箱的衣服。如今送她们几套,倒也不算什么。

    而且她给的都是十分普通的细棉料子,即便如此,她们也是珍惜万分。

    更让她心疼的是,这么大的孩子竟然是生平第一次吃到鸡蛋!蒋禹清简直无法想象,她们在那个原生家庭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在这个世界里,男尊女卑,重男轻女。像义氏这种情况,肯定不止一个。且不说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就算是她前世生活的那个现代社会,重男轻女的现象一样不少。

    这是数千年文化遗留下来的陋习,对女性极度的贬低和歧视。她从前觉得自己很强大。其实,她力量的强大,只是相对于某些东西而言的。

    但是对于种普世“女卑“的价值观,她个人的力量哪怕再强大,也无法同整个世界规则抗衡。

    不过,不要紧。她的寿命漫长,她有的是时间来改变这一切。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女性站到和男人同等的高度上。因为伟人曾说过“女性可抵半边天!”

    景衍感觉到妻子的异常,将她圈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蒋禹清把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

    景衍竟然表示赞同。

    蒋禹清吃惊的看着他:“难道,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吗?”

    “并不会。我们定亲前,我向岳父保证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岳父大人问我,如果他的女儿无法生育子嗣或者没有皇子又该如何?

    我当时就跟岳父说,如果无子嗣,便从福王家过继一个。若只有公主,那就让她做这大夏的女皇又何妨!

    况且,我从来就不曾小看女子。细数历代的贤后、权后,她们的智慧才能并不输于男子,本朝开国的太祖皇后就是其中之一。

    再后来,我有幸遇见了你。又看到了你前世那个世界的纪录片。那里的女性,她们的思想和能力,当然也包括你在内,给了我极大的冲击力。

    如果能将女子们从后宅彻底地解放出来,那么整个大夏将会迎来真正的腾飞。”

    蒋禹清看了他半晌,突然就笑了,深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阿衍!三生有幸遇见你!”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是恩爱的夫妻,更是难得的灵魂伴侣。

    次日。一个渔夫装扮的人,背着个鱼篓子走进了高家坪村。

    一进村就,对大榆树底下摇着蒲扇乘凉的一群老头老太,大声喊开了。

    “下游的河湾里子拦了个四个人,一个女人,三个小姑娘。快看看你们村有没有失踪的。”

    渔夫这一喊,老榆树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老太一拍大腿说:“哎哟喂,刚刚那谁家的,不是说她家儿媳妇和她三个孙女昨晚上出去了一夜没回来吗?你们说会不会就是她们呀?”

    另一个老婆婆也道:“昨儿天擦黑那会儿,远远的我就看见大丫她娘抱着小闺女,领着大丫和二丫一路哭着往村子外头走。

    我当时就想问问她们究竟是怎么了。可我老婆子的腿脚慢,硬是没追上她们。我还寻思她们受了啥委屈回娘家去了。”

    一个老头摇了摇头:“受委屈?娘四个在家哪天不受委屈。当牛做马的伺候这大一家子。

    吃不饱穿不暖,每天不是打就是骂,驴的日子都比她们过的好。他们家是真不把人当人呐。”

    另一个老太太忽然凑上来,小声道:“千万别说是我老婆子说的

    。

    昨儿上午,我上菜地里拔菜路过他们家后门儿。亲耳听到高大桩和他爹娘,合谋着要把娘四个卖了换钱,好娶那寡妇进门呢。

    如果水里真是那娘儿四个,我估摸着他们要卖人这回事,让义氏给知道了。义氏寻思着没了活路,这才带着三闺女去跳河的。”

    现场顿时一片唏嘘,都在说:“如果是真的,高大桩家,这是缺了大德呀,会遭报应的。

    这儿媳妇儿可以是外人,那闺女再怎么着也是你老高家人。现在这年头又不是穷的实在吃不上饭,居然想着卖孙女。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一个老头接过话:“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那寡妇拱的火。要我说那寡妇成天勾三搭四的,十里八乡的闲汉都让她睡了个遍。

    生的那儿子还不定是谁的种呢。偏就他们家还抱得跟个稀罕货似的,整天到处显摆,真是丢人现眼丢到家了。”

    “那可不是。你还不知道吧,高大桩还有个外号,叫绿头老王八。”众人闻言顿时一片闷笑声。

    不过到底是同村人,他们议论归议论,还是很快把这件事情报到了里正那里。

    人命关天,里正不敢怠慢,忙带着渔夫去了高大桩家。他们的后面跟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高大桩正抱着他儿子逗着呢,一听这事儿顿时愣住了。吱吱呜呜地说:“可别瞎说。我家那婆娘明明、明明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去了。”

    他老娘也出来帮嘴:“胡说八道,我儿媳妇明明就是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了。”

    里正气的胡子都在抖,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儿媳妇娘家爹娘早就死了。

    自打嫁到你家,这么些年,你从来都没让她回去看过她兄嫂,这不年不节的回哪门子娘家。糊弄谁呢?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真出了事儿,坏了咱们村的名声,咱全村都得跟着倒霉。”

    高大桩心有不甘,想他家的婆娘无论怎么打骂,都是逆来顺受,从不敢反抗。又怎会有勇气去跳河?

    于是又向渔夫问仔细了,那几个人的衣服穿着,见样样都对上了,这才慌了神。

    忙把那小孩儿往小摇蓝里一放,跟着渔夫去往“发现母女四人的地方”。

    里正见此,赶紧招呼了一波青壮跟了过去,想要帮忙。

    可到了渔夫所说的那片河湾,并没有见着尸体。只有两个人蹲在河边洗手的人。那俩人见了他们说:“你们干嘛呢?”

    里正小心翼翼的问:“河里的那几个人呢?”

    有为和无名,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你说那母女四个呀,刚刚让官府的人给捞走了。”

    “带去哪啦?”

    俩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她们该去的地方。”

    众人顿时不敢再问了。寻思应该是让官府给拉到义庄去了。正想着,要不要追过去呢。

    洗手的汉子又道:“我跟你们说,这母女四个可真惨哦。那手上脖子上到处都是伤。估摸着是被打得实在受不了才来寻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断子绝孙的,干出这么缺德冒烟儿的事儿。”

    于是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一脸煞白的高大桩,可不是断子绝孙,缺德带冒烟儿的吗。

    村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义庄在哪儿。自然也无处去寻。只能等着官府来通知去领尸了。

    高大桩为了给寡妇腾位子,逼死媳妇儿和三个闺女的事情,立即传遍了全村,就连邻近的村落也知道了。

    里正堵着高家的大门口骂了整整半个时辰。

    骂的高家的老老少少,半句都不敢吭。实在是这事儿传开对高家坪的影响太大了。

    虐死儿媳妇逼死三个孙女,四条人命。消息一旦传开,以后高家坪在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将来村里的小伙子议亲也会变得格外困难。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家的闺女出嫁以后就只生儿子,不生闺女。

    这万一要生的都是闺女,还不得让人给活活逼死啊。就这样的情况谁还敢嫁女儿。

    里长走后高家人赶紧把大门给关了,缩在家里半步也不敢出去。

    高家的老虔婆还在骂骂咧咧:“我就说这贱皮子不是个好东西。死了都还要往我们家头上泼脏水,害得我们挨骂。”

    高老头被吵得心烦,吼了一声:“闭嘴都别吵吵了。”他的声音太大,把老虔婆怀里的孩子吓哭了。

    老虔婆忙哄着怀里的孩子,气鼓鼓的转身去厨房给她的宝贝大孙子炖鸡蛋羹去了。

    是夜。月黑风高。

    高大桩家的院子里,狗突然狂叫。高家的老虔婆被吵的受不了,骂骂咧咧的起床,盏了灯笼,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挑着灯笼,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对着狂叫不止的狗斥骂了几声,便要回屋继续睡觉去。

    谁曾想,刚一转头便看见前边丈远的地方,飘着一高三矮四个人影。

    她们披头散发,脸色死白,浑身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

    年长的那个冲她诡异的一笑,幽幽的开口,声音飘飘忽忽的:“婆婆,水里好凉快呀,你下来一起陪陪我们吧!”

    第259章

    见鬼

    老虔婆手里的灯笼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不是,别来找我!”

    老婆子凄厉的叫喊声加上狗叫声,把还在屋里睡觉的高大桩和他爹也吵起来了,骂骂咧咧的,也趿拉着鞋子出来了,一见这情况,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当场就给飘着的“四个人”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孩她娘,大丫二丫三丫,我们知道错了,放、放过我们吧。求你们了!”

    小小的鬼影开始桀桀怪笑:“爹爹,阿公,水里好凉快的。你们下来陪我们一起玩嘛?”

    “不,不用,家里也很凉快的。”

    “大丫”的眼睛开始流血,飘到了高大桩跟前,轻轻的对着他吹了口冷气,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阴森语气幽幽地说:“爹爹,我和妹妹们真的很喜欢你的。

    爹爹不要卖掉我们好不好?我们会很乖的。天天晚上都会回来陪你们的!”

    阴寒的气息就喷在郭大桩脸上,高大桩最终没忍住,一泡尿尿在了裤裆里,大哭道:“放过我们吧,大丫,爹错了,爹错了。”

    高老头也跟着一起磕头求饶。

    “义氏”的头发陡然长的老长,一把卷起地上的老虔婆吊在空中。她感觉到一只枯瘦且湿漉漉的手正紧紧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让她几近窒息。

    她吓得大叫,尿液顺着大腿一路向下,淋在地上,着实给趴在屋顶上的众人给恶心坏了。

    高大桩家的异动,自然吵醒了左邻右舍。大家纷纷起来,打着灯笼来他们家拍门,想看看怎么回事。

    刚到门口就听到老婆子大喊:“救命啊,有鬼啊,大丫她娘,你们就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之类的话。

    几个邻居一听,我的天爷爷哎,这是娘四个化成女鬼,索命来了。赶紧跑吧!这事儿他们可管不了。

    于是赶紧跑回家,砰的一声把大门砸上。跳上床,蒙上破被单子。

    大热的天,哪怕蒙一头汗,也不敢掀开。就怕一掀开就看见一鬼脸,那简直太吓人了。

    一边仔细的回想,自己这么些年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娘儿四个的事情。

    就这样,“四个鬼”在高家的院子里飘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把高家人全都吓昏死过去,蒋禹清这才捏了个诀烧了空中的纸人。

    自屋顶上站起身,拍了拍手,鄙夷道:“嘁,一窝子怂货。也就欺负女人孩子厉害,人渣!”

    临离开前,蒋禹清想了想又给屋中熟睡的婴孩加了个防护罩。他的爹娘或许不是个东西,但孩子却是无辜的。

    次日早晨。高家的三人在院子里醒来,想到昨晚的恐怖经历,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抖。

    老虔婆抖着声问高老头:“他爹,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你赶紧拿个主意吧?”

    高老头明明也怕的死要,却是死鸭子嘴硬。想了想,发了狠道:“咱们就去附近的玉泉宫,请道长们来收了她们。我看她们还怎么作鬼!”

    “他爹,还是你聪明。咱们就这么办!小娼妇,整不死她们!”老婆子咬牙切齿的大骂。

    一家三口都尿了一裤裆,这大热的天,又过了一夜,身上的气味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骚,一个比一个臭。

    于是赶忙进屋洗澡换衣服去了,正好屋里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显然是睡醒后找不到人所以才哭的。

    高大桩家闹鬼,义氏母女四人回来找他们报仇的消息,天亮后立即传遍了全村。大家都说高大桩家的人太缺德,这是他们的报应,活该之类的话。

    而高大桩换完衣服以后就背上褡裢,往附近的玉泉宫去了。他要去请两位道长回来,除了义氏和三个小鬼。

    留在高家盯梢的有为,把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蒋禹清简直气笑了。这人活着的时候对她们狠,死了,还对她们这么狠。

    请道士,这是想要义氏母女“魂飞魄散”吧。可真够毒的!

    于是蒋禹清立即派了沧海无涯,其中一人去半路截住高大桩,给他制造些麻烦,拖延他到玉泉宫的时间。

    另一个则直接去往玉泉宫,出示了令牌,说明了缘由,想问宫里的道长借身行头。

    这道长也是个嫉恶如仇的,说:“如此这般,贵客也不必借什么道袍了。此事只管交给贫道就好。一定帮你打发了他。”

    于是,等高大桩好不容易跑到了玉泉宫,说自家闹鬼,想请道长下山去捉鬼的时候。

    那道长很不客气,随口就来:“我观你印堂发黑,夫妻宫子女宫凹陷。应是一家子德行有大亏,以致妻子女儿惨死。

    如今冤魂索命,不死不休。恕贫道无能为力,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俗话说,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高大桩闻言,绝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道长摇了摇头说:“无解”,随后转身便走。高大桩赶忙拉住道长的袍子说:“道长您就行行好,救救我们一家吧。”

    然而无论他怎么哀求,那道长都无动于衷,拉开他的手,甩了拂尘离开了。

    高大桩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他爹娘见没有请来捉鬼的道长,赶紧追问是怎么回事。

    高大桩抱着头痛苦的说:“你们别问了,玉泉宫的道长说了,这都是咱家的报应。”

    老虔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嚎:“老天爷这是存心不让咱们家活啊,是她们自己要去死的,又不是我逼她们的。”

    直到现在她还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都是别人的错。高大桩让她嚎的难受,大吼一声,:“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嚎。”

    老虔婆被儿子吼住,果然不敢再吭声。

    高大桩继续骂:“怎么不是你逼的?平时在家,你对他们娘四个不是打就是骂。这回说要卖了她们也是你先提出来的。”

    老虔婆也怒了:“你个不孝子,现在敢指摘老娘了。合着都是我的错,你们爷俩就没打过她们没骂过她们。

    是我先说要卖了她们的,你们不也都同意了。现在出了事儿都怪我一个。”

    因为吵得厉害,把屋里的孩子给吓哭了。平时宝贝的不得了的孙子,这会儿竟是谁也没工夫去管。

    好在到下午的时候,那寡妇过来把她儿子接走了。她约摸也听说了高家发生的事情。

    风流寡妇来的时候,村里人个个的对她怒目相视。都是因为这个不检点女人,害了义氏母女四条命,以后会遭报应的。

    寡妇被大家看的心虚,抱着儿子低着头,灰溜溜的一路小跑着走了。

    她怕走的慢了会挨揍,更怕会被女鬼缠上。

    晚上“四鬼”再度来袭,高家院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闹了小半夜,最后以高家三人被“鬼”吓晕结尾。

    因此当第二天,官府来拿人的时候。高家人竟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解脱之感。他们实在是被女鬼吓怕了。哪怕事发挨板子蹲大牢,也比天天晚上见鬼强。

    到了衙门往大堂上一跪,县令的惊堂木一拍:“知道为何带你们来吗?”

    “知道!”

    不过是两个晚上而已,高家的三人就被“女鬼”吓破了胆。因此县令一问,他们就一五一十的招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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