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见街边还有卖冰镇水果捞的,蒋禹清买了两碗,一碗自己吃,一碗倒在白小十专属的碗里。冰,是利用硝石作制出来的,水果是实实在在的各种果品,切成小块,浇了糖水制成的,又凉又甜。吃上一口,浑身的暑气都能下去一半儿。
小摊上的生意很不错,摊主是一对极为年轻的夫妇。尤其是那位女子,瞅着颇为眼熟。
那女子仔细看了她两眼,先认出了她,既惊讶又欢喜,倒底顾忌这里人多,只凑到她桌前轻声问:“可是蒋三太爷家的清宝?”
蒋禹清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来她是谁:“你是杨婆婆的孙女,杨小月?"
杨小月点点头,险些笑眯了眼:“就是我。”说着喊来了正在忙碌的丈夫:“相公,你看这是谁回来了。”
蒋禹清定睛一看,哟,这也是个熟人,齐家的齐小胖,那个明明比她还胖,却老是嘲笑她小胖妞的家伙。
当初他老叫她小胖妞,蒋禹清就叫他眯眯眼,俩人没少互相伤害。干完了仗,没一会又凑一块儿挖知了虫去了。如今想起来满满都是回忆。
没成想他竟然娶了杨小月。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倒也不错。
齐小胖也认出了蒋禹清,笑着说:“我们前几天还在说,你两个哥哥成亲,你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没想到今天就在摊子上看见了你。你这是还没进家吧?”
蒋禹清摇了摇头说:“没有,刚进青州城呢,一会就回去。”
夫妻俩倒是想跟蒋禹清多聊几句,奈何摊子上的客人始终络绎不绝,也实在倒不出太多空来。
蒋禹清和白小十吃完东西就离开了摊子,没敢给钱,怕挨喷。
她跟白小十说:“每次回青州,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走在街上、路上,听到熟悉的乡音,我都会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心安,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小十想了想说:“亲不亲,土亲。大概这就是故乡?”
“你是对的!”
蒋禹清骑着白小十,一路溜溜哒哒的往回走。
此时,村道两边的水田里,都已经插上了二季水稻。
放眼望去,翠绿的禾苗,宛如一片绿色地毯,绵延在群山环抱之间。映衬着远处宁静和谐的村庄,格外的美丽。
田边的沟渠里流水潺潺,偶尔,还能看见老农背着锄头在田埂上垒土,他的牛儿在一旁悠闲的吃着草。
募然的,那老农抬头望过来,与她四目相对。老农瞬间激动了:“乖宝,你回来了呀?”正是蒋老头。
蒋禹清也惊讶了,忙跳下鹿背:“爷爷,您怎么在这里?”
沟渠有些宽,蒋老头年纪大了,蒋禹清怕他走得太急摔到沟里,忙跳过去接过他的锄头扶起他:“日头这么大了,您老怎么也不回家去,晒中暑了可怎么办?”
老头儿笑眯眯道:“不怕,我身体好着呢,来个老虎都能打死。
倒是你这娃娃,这么大的太阳还在路上瞎看什么呢?快早点回家去。你奶奶拿冰镇西瓜呢,甜得很。“
蒋禹清扛着锄头,牵过壮实的大水牛,陪着蒋老头儿,两人一牛一鹿,慢悠悠的往家走去。
蒋禹清一边走,一边夸他的牛:”爷爷,这牛养的可真好,又大又壮,油光水滑的。什么时候买的呀?”
老头儿东呵呵道:“去年上半年买的。咱们家那头老黄牛,前几年不是没了吗?我这心里老不得劲。
你说说,咱们庄户人,家里没有牛哪能行?
所以去年上半年,我赶牛集的时候,就又买了这头水牛。它叫大黑,怎么样?不错吧!”
蒋禹清点头附和:“嗯,确实不错,块头够大,看着就有力气,够壮实。”
老头儿更乐呵了,洋洋得意道:“还是我孙女有眼光,不像你奶奶,越老越糊涂了。
不让我养牛,我老头子这辈子就稀罕牛。”
路上遇到熟悉的村民,纷纷笑着跟她打招呼“哟,清宝回来了呀!”
“这姑娘打小就好看,越长大越好看。”
“清宝,晚点记得来婆婆家玩,我屋里备着不少好吃的呢!”诸如此类。
在这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未来的太子妃,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护国郡主。
她只是长辈们心中那个永远可可爱爱,笑容温暖的清宝,西津渡的孩子。
这就是故乡,是游子们至始至终奉行的,叶落归根的意义。
看到她回来,家里人都高兴坏了。
老胡氏尤其欢喜,捧着她的脸说:“我的乖宝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又有本事。将来皇家娶了你,可真是赚了大便宜了。”
蒋禹清乐呵呵的附和她奶:“我也这么觉得。”
此番家里的俩孩子一块儿成亲,她大伯母林氏也带着两个儿媳妇、小儿子和大孙子回来了。”
大哥蒋禹江还在福州,只不过平调到了另一个县。二哥此次也难得的休了长假,陪着妻子和老娘回来,参加弟弟们的婚礼。
他的妻子封氏,蒋禹清是第一次见。
这位二嫂全然不同于封战的粗糙,皮肤白皙,长相十分端庄秀丽。
又因为从小养在苏州外祖家的缘故,骨子里更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
与自家那个那晒的乌漆抹黑的,熊一样二哥,站在一起,完全就是美女和野兽的现场版。
她大伯母吐槽她二哥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奶说,好好的一朵牡丹花让牛给嚼了。全然没有一句好话。
蒋禹清倒是挺磕他们这一对的。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一个黝黑一个白晰,威猛刚硬与温柔婉约正好互补,就像是太极图似的,多么的和谐。
二伯母朱氏做的酸豆角肉沫米粉,味道一如既往的棒。蒋禹清呼哧呼哧的扒了一半儿,碗里突然多出只大蝉蛹来。
这货全身都是泥,几条腿儿还在一动一动的作着垂死的挣扎。
蒋禹清愣愣的用筷子夹起来,抬起头,便看到两个满手是泥的小崽子,流着口水笑眯眯的看着她:“知了香,给姑姑吃!”
蒋禹清:“......”我的好侄子哎,可真是孝死你姑姑了。
她觉得很有必要让这俩小崽子见识一下,什么是人间的险恶。
于是把碗一放,一手一只,拎着他俩就上院子外头刨知了去了,刨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这俩小崽子哇哇大哭着,保证再也不往人碗里放东西了,这才作罢。
不巧的事,那半碗放了知了猴的米粉终归还是被朱氏发现了。
然后两个小崽子又被家里的长辈们轮流拿细竹条抽了一顿。
从此后,在这两幼小的心灵里,爹爹是大魔王,姑姑是比爹爹还可怕的存在,绝对不能惹。
随着哥哥们一个接一个的成亲,家里人丁也越来越兴旺。
原先的三进院子便有些不够用了。
蒋老头儿作主,前年的时候,把老房子那边拆了,又扩出去两进。
如今四哥五哥的新房便设在新院子那边。
蒋禹清去参观了一下两位哥哥的新房,虽比不得京中国公府的精致,在这青州却也是足够看了。
八月初十。
两位新娘子的花轿到了青州县,住进了蒋家在县里的大宅之中。
等到十二这天,这对双胞胎将从这里出嫁,被抬回西津渡老家的宅子里,举行婚礼仪式。
八月十一日。
新娘子到新郎倌家铺嫁妆。双生姐妹花,各六十六抬的嫁妆抬进西津渡蒋家,惹得村民们纷纷羡慕不已。
上次看到这排场,还是蒋禹湖成亲的时候。
至于排行老大的蒋禹江是在京城的国公府办的婚事,行二的蒋禹河是在福州办的婚事,他们都没能亲眼看到,只是听说极为热闹。
等成了这两个,蒋家这一辈的男丁中,就剩下老六蒋禹铭和老七蒋禹川了,估摸着也快了。
蒋禹铭的婚事可能会在老家办,但蒋禹川兄妹是肯定不会在老家办的了。
尤其是蒋禹清,这位已是板上钉钉的皇家儿媳,下一任国母。
前两天她把封太子妃的赐婚圣旨,放上祠堂供桌时,台上点着的供烛直接炸出了两团火花,可见老祖宗们有所多喜欢。
八月十二大吉日。青州蒋国公府娶亲,中门大开,高朋满座。
蒋家兄弟,迎娶李家双姝,更是被奉为美谈。
婚礼上,蒋禹清陪着两位伯母和嫂嫂们,接待着前来道贺的宾客,一丝不苟。
前来送亲的李家人,看到她出现在婚礼上,也俱是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荣与焉。
名满天下的护国郡主,太子妃娘娘,未来的一国之母。她能出席自家妹妹的婚礼,何等的荣耀。
晚上,蒋禹清亲自出马,给两对新人保驾护航,赶走了一大堆意图闹洞房听墙角的。
满意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睡下,挂在腰间的传讯玉符突了起来。
第172章
越想越美
蒋禹清接起来,景衍略显疲惫的声音出现在那边:“清清,都忙完了吗?”
“嗯,忙完了。你呢,怎么听起来这么疲惫?”
“无碍,打坐一晚就好。”他不肯说,蒋禹清约摸能猜到朝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才知晓皇帝前日里突然晕倒,着实把众大臣们吓坏了。
正好,东边又传来糟心的消息,倭国竟然打上了丽句,丽句派了使臣前来大夏求援。
一群大臣围着救与不救的事,吵了整整两天。
蒋禹清说:“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死一个少一个。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省时又省力。
省得一个两个的天天搁旁边蹦跶,膈应人。”
景衍轻笑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蒋禹清也是奇了怪了,小八嘎这元气恢复的挺快啊。
去年那破岛上两拨势力还打生打死呢,这么快就雄起了?就问景衍,今年的小岛上谁当家。
景衍道是姓山田的。蒋禹清立即明白了,合着是板本家跟对家打了个两败俱伤,却让姓山田的第三方捡了便宜。
甭管姓啥,小八嘎就没有好人,血管里流得血从来都没安分过。
次日,新人给长辈敬茶。蒋禹清第一次见到了四嫂和五嫂。
她们并没有蒋禹清想象中的那样相像。四嫂脸是瓜子脸,五嫂的脸要偏圆一些。她们应该是一对异卵双胞胎。
双胞胎久闻蒋禹清的大名,尽管已经从各自的丈夫那儿知道,自家的小姑子十分好相处,但第一次见,心里总归是有些忐忑的。
蒋禹清看出姐妹俩的小心谨慎,遂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笑容,表达了自己对她们加入这个大家庭的欢迎与喜爱。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姐妹俩发现,这位地位极其尊贵的小姑子确实如传说中的那样,随和友爱,没有半点架子。
待她们也十分尊敬,于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朝堂那边,丽句派来请求出兵的使臣已经到达了京城。
夏景帝身体不适,需要静心休养,命太子景衍代为主持朝政。
景衍直接对丽句使臣说,你既非我的附属国,又不向我朝岁纳贡,凭什么要我出兵帮你?就凭你多说了两句好话,还是凭你脸大?
丽句使臣哑口无言。
不过他们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在京城里上蹿下跳,鼓动一些酸腐文臣,企图让他们帮忙说服大夏出兵,帮助丽句。
总有那么几个脑子不清楚的,被外人几句甜言吹捧,就被洗脑得飘飘然。
觉得自己就是救世主,有责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因此接二连三的上折子请求朝廷出兵。
这可算是踩到蒋文渊的痛点上了。
他忍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当殿对着那几个口出狂言的酸儒破口大骂。
“我可去你的吧,你们到底是哪一国的?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张口就要出兵。你家祖宗葬在丽句,还是你打算把自己葬在丽句?
出兵不用钱,打仗不用死人?粮草你来出,还是把你们的儿子都派到战场上?
你们这些混蛋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奸细,夏奸!
再敢嚷嚷出兵,老子直接堵你家大门上骂去。没骨头的怂蛋玩意儿。”
好家伙,这一顿猛烈的炮火输出,直接就把这帮酸儒们干哑火了。
众所周知,这位尚书大人虽是文人出身,可不是什么软性子烂好人,骨子里是颇有几分血性的。
别看他平日里笑眯眯的对谁都和气,真要把他给惹急眼了,保证实时教你做人。
就连上首的景衍也是暗笑不已。
他的这位准岳父,惹急了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这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当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不被收拾就怪了。
朝堂上没了这些杂音,自然一片和谐。
与此同时,蒋禹清也收拾收拾打算上京了。邱神医的那位患者没药了,等着她手上的药救命呢。
临行前,蒋禹清又去了一趟猴谷,看望可爱的猴群。猴群们也还认得她,对她的到来表示了十二分万分的欢迎。
猴王大金丝,比上次见时,又长大了一圈。长得更加威武雄壮了。
还向她炫耀,它又多了几个猴妃,生了多少只崽子。
好吧,鉴定完毕,这就是只渣猴。
大金丝又把蒋禹清带到了之前的树洞那里,蒋禹清又得了一批猴儿酒。
虽不若上次那么多,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这样的山野佳酿乃是可遇不可求的。
金矿那边她也悄咪咪的进去溜哒了一圈。
见里头的矿工,身体虽然疲疲惫,脸上却带着满满的笑容。吃的白米红薯饭,和炒菜,还有肉。
边吃边盘算着这个月自己干了多少活,采了多少矿,能拿到多少报酬等等。
其他的地方,看着也还好,事事有模有样,有规有矩的,蒋禹清便也放了心。
从山里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告别了家里的长辈,带着白小十直奔京城。
离得城门口尚有一段距离,蒋禹清便眼尖的看到地面上有一只大型的白色动物,正往城门口的方向飞跑。
速度极快,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定睛一看正是白小九。
蒋禹清忙让白小十落下地面,喊住它:“小九!”
白小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即来了个急刹。
看清楚来人后,整只虎眼泪都下来了。蒋禹清这才看清楚,白小九的皮毛上沾了很多的血迹。
“小九,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白小九着急道:“主人,快救救我的伴侣,她快要死了。”蒋禹清吓了一跳,忙让白小九在前面带路。
但还是来晚了。蒋禹清到的时候,黄老虎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息。
它被一支利箭从左眼射进,惯穿了整个头部。
白小九伤心愈绝,整个山林都是它悲痛的吼声。
蒋禹清理解它的难过,抱着白小九不停的安慰它,就连一向嘴毒的白小十,也难得的安静下来,默默地陪伴在它身边。
等白小九发泄过后,蒋禹清征得它的同意,拿兵工铲在原地挖了一个大坑,埋葬了黄老虎。
至于它们的三只崽子,蒋禹清是一只也没有见到。
其实也不难猜测,老虎长大后,都会被母虎驱离身边独自生活。
黄老虎死了,于是,这片山头又只剩下了白小九。
蒋禹清问它,你是继续留在这片山林生活,还是跟我们一块回去?其实她更希望白小九能够跟她回家。
白小九想了想说,愿意跟她起回去。
如今它的伴侣已经不在了。它不想再留在这片让它伤心的丛林。
蒋禹清想要将白小九收入灵境,白小九不想进去,它说里头太孤单了,它更喜欢外面一些。
蒋禹清尊重它的决定。
宝贝女儿回家,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是当大家听说了白小九的遭遇后,便又为这可怜的孩子难过起来。在蒋家人的心里,白小九不是宠物,而是家里的一份子。
孩子难过委屈,当家长的自然也不好受。
白小九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家里人也跟着担心了好几天了。尤其是邱神医,连医馆也不去了,就在家陪它。
好在,几天后,它慢慢的缓过来了,渐渐的又恢复成了先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白小九,大家总算放下心来。
射死黄老虎的那支箭被蒋禹清捡了回来,当天就交给了景衍。
景衍看过之后说,这就是一支普通的箭矢。京城周边的猎户打猎,一般都会用到这种箭支。
约摸是黄老虎和猎人正面碰上,猎人出于自保才不得已用箭伤了它。
又因为白小九发现的太晚,等蒋禹清跟着它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两个多月未见,小情侣凑在一起,自然是要黏糊一阵的。
景衍问她想去哪玩,他安排一下可以挤出几天的时间来。
对于修仙者来说,朝游北海暮苍梧,几天时间他们能去很多地方了。
因此蒋禹清一听立即就兴奋了,扒拉着手指道:“有,我想去肃州。先去草原上吃烤全羊,再去摘枸杞。然后去肃州城逛逛,再去趟玉门关祭拜下先烈们......”
景衍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都依你,不过我还不会飞。怕是要麻烦仙女带我了。”
蒋禹清笑眯眯的在他俊脸上香了一口:“好说,好说!”
景衍要带蒋禹清出去玩,上朝这样的苦差事自然又丢回给了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的夏景帝。
此刻,他坐在御书房里,拿起一本折子翻开,上头写着“臣XXX恭请圣安。”这是本请安折子。
朱笔在上头,批了“朕安”两字,就“啪”的一声合上,丢到一边。
这是没话找话呢,朕好的很!
又拿起一本打开,是告状的。
上书“臣有事参奏,那谁家的谁谁,在田间纵马,踩踏庄稼,如何如何......”这还了得,查!敢纵马踩踏庄稼,朕直接送你去喝西北风!
再拿起一本,是要钱的,说要修一座什么什么庙来供奉某位菩萨。什么玩意儿,指着拜菩萨出政绩么?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直接丢给户部尚书去。
朕想修个行宫他都不给钱,你还想修庙?他要是能给你批钱,算朕输!
仅仅只一天,夏景帝就有些受不了了。明明他从前的几十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上朝时不仅要面对满殿吵吵嚷嚷的朝臣,下了朝还有批不完的折子,真是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凭什么那臭小子就能潇洒地带着媳妇儿出去玩?凭什么他一把年纪了还要继续坐在这张龙椅上,累死累活的。
他也想带着媳妇儿出去玩,像前段时间那样,过清净的日子。
天天面对这群屁大的事儿都要吵半天的大臣们,烦都要烦死了。
他摸着下巴,开始认真的思考退位这件事情来。
退了位他就不必拘在这座皇宫里了。
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去皇庄种田也行,出去游山玩水也行可以.....
夏景帝越想越觉得美好。
就这么定了,等儿子回来就跟他说这事情。
第173章
惊马槽
景衍没想到,他才刚离开京城,他爹就打上了退位当太上皇的主意。
小情侣离开京城后,就骑着白小十一路飞往肃州,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蒋禹清的修为越高,白小十的能力也就越大,飞得也越快。
十月初的西北已经有些寒意了。两人扮作寻常的游人,骑着马在草原上疯玩了半天,途中遇到了一户牧民。
牧民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家里,喝奶茶。并杀了羊,做烤全羊招待。蒋禹清也拿出带来的水果罐头和其他的东西,作为礼物,赠送给牧民。
她是个社牛,一边吃饭,一边同牧民一家聊天,聊他们如今的生活状况。景衍就在一旁认真的听。
牧民说,家里的羊毛皮子和牛羊都不愁卖,外头的粮食和茶叶盐巴也好买,生活幸福着呢。
离开草原后,第二天一早,两人又去了沙青县,采了半天的黑枸杞。
如今沙青县的黑枸杞种植基地,已经由原来的三千亩,扩大到了将近四万亩。成了沙青县的支柱产业。
下午,俩人又到了肃州城。
如今的肃州城,发展的越发的好了。不仅盛产粮食,这里出产的毛织品也是天下闻名,成了名副其实的塞上江南。
既然到了肃州城,少不得要回和安医院看看。
她和景衍不便现身于人前,对于三师兄陆邑却是没这个顾虑。
看到小情侣突然出在跟前,饶是陆邑胆子足够肥也被吓了一大跳。
只可惜,她来的不巧,陆邑的儿子,她可爱的小师侄跟着她三师嫂回外祖家探亲去了,并不在肃州。
陆邑知道她和景衍此次来肃州纯粹是来玩的,就不再管她了。
同三师兄告辞后,蒋禹清又去了温暖毛纺,秘密的见了剧凡一面。
这家伙的能力确实非凡,这么些年来,把温暖毛纺工坊的规模扩大了足足十倍往上,成了肃州首屈一指的用工大户,和纳税大户。
对于给予他绝对信任且有知遇之恩的蒋文渊父女,也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此番见面,蒋禹清见他操劳过度,以至于两鬓斑白。
便直接赐给他一枚可延寿五年的灵丹。这丹药是她用灵乳炼制,最近所得。算是对他这么多年来工作兢兢业业的肯定。
剧凡感激涕零。
离开肃州城一路往西,就到了玉门关。蒋禹清没有去见故人,径直带着景衍到了玉门关烈士墓园。
尽管心里早有所准备,可当亲眼看到这一眼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的墓碑时,景衍心里的震撼还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里的每座土堆下,都埋葬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他们都还活着,列阵在此,又该是多么的壮观和欢喜。
蒋禹清从灵境里拿出珍藏的猴儿酒,倒满大碗。摆上水果点心和三牲,点上香烛和纸钱,大喊声:“同袍们,我回来看你们来了。”
景衍左手握拳,对天盟誓,郑重道:“孤,景衍,以大夏储君之身份,在此发下誓言。凡大夏存续于世,必年年祭祀英烈,千秋万代,不敢有违。”
之后,默默的拿过一叠纸钱焚烧着。
墓园被玉门关的将士们维护的很好,坟土没有一座塌陷的。祭祀完毕,俩人沿着墓园转了一圈,确定并无不妥后,方才离开。
俩人一路往南,转入津马县,到午时随意寻了家小饭铺歇脚。
却听得邻座议论纷纷,说是有一家的小兄弟俩个放羊,羊误进了惊马槽,怕回家挨骂,哥哥就跟进去找。
弟弟在外头等到许久也没等到哥哥出来,吓得哇哇大哭。
当爹的知道后,舍不下儿子,也进了惊马槽,这会已经过了三四天了,仍不见父子俩出来。
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蒋禹清随手在周围施了个隔音罩,对景衍道:“阿衍,这津马县有一山名唤惊马山。
当年我跟爹爹初来肃州时,曾在惊马山上剿过匪。
听带路的老猎户说,这山中有一山谷,名为惊马槽。
几百年来,但凡进去的人畜从未有人出来过,十分凶险,是本地人谈之色变的存在。今天我想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
蒋禹清摇了摇头:“不必,咱们得留一个在外头接应的。
我的修为高,相信里头就算真有什么牛鬼蛇神也奈何我不得,等我确定里面没问题,再传讯通知你。
若是真有什么连我解决不了的事,你进也是送菜。”
“......”媳妇儿,咱们可以委婉一点儿的。
俩人离了小铺子,直奔惊马山。
蒋禹清遁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惊马槽的入口。
这里的草木零乱,还有许多踩踏的痕迹,想来是那对父子的家人,曾在此处徘徊过。
小心起见,蒋禹清吞了一粒清心丹,一粒解毒丹,这是为了防止山谷的障气。
同时召唤出灵剑拿在手上,就连沉睡多年的小荆也被她唤醒过来。
景衍自知拦她不住,只好一再的叮嘱她小心。
一切准备就绪,蒋禹清骑着白小十小心翼翼的进了山谷。
为了安全起见,她把神识全面铺开,欲将整个山谷置于自己的视野之下,却发现自己的基后期的神识竟然无法穿透这山谷。
山谷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了起来。那是结界!
意识到这点后,蒋禹清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谷中巨木遮天避日,不见半点阳光,障气弥漫,四周寂静的可怕。
越往里走,障气越浓。四周奇形怪状的大树上,吊着许多猪笼草笼一样的藤编的网兜。
树下是各种腐烂的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阴森森的,一直向灰暗的前方绵延,给人的感觉,仿佛行走在在阴司黄泉一般。
饶是蒋禹清胆子再大,见此情形也不免心里有些发毛。
突然“咩”的一声羊叫,着实把蒋禹清吓了一跳。
顺着叫声望去,便看到在正前方一棵不知名的歪脖子大树上,距离地面约丈高的地方,吊着数个巨型的大茧子。
羊叫声,就是从其中一个茧子里发出来的。
蒋禹清心中一动,手上的灵剑瞬间甩出,将树上的几个大茧子砍了下来。
再用灵力托住拉到跟前,挨个划开一看。
好家伙,六个大茧子里,吊着四只羊和两个人。
无论是羊还有人,身上都裹满了恶心的绿色粘液。
蒋禹清往那两个人身上甩了两个清洁术,总算看清了他们的样貌。
这是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
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那对为了找羊不得已闯入此间的父子。只是不知为何挂在了这里。
他们的双目紧闭,脸色灰白,难得的是竟然都还留存了一线生机,当真是教人惊喜。
蒋禹清先是给他们体内输入一缕生机,以确保他们的性命无忧。
又往他们的嘴里塞入了一粒解毒丹,再把他们弄上白小十的背,准备送出谷去。
正在这时,异变陡生。
无数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蒋禹清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一仰,一道绿影,紧贴着蒋禹清的脸颊险险滑过。
之后又的数道绿影袭来,速度极快,惊得蒋禹清连连闪躲。
危急之中,小荆身形爆涨,一连抽出数道藤蔓奔着那些绿影就抽了过去,招招致命,抽得那些绿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蒋禹清这才看清,这些绿影竟然全是食人树藤。
它们并未有灵智,只是凭本能,附着在周围的大树上,依靠着吸食不小心误入此间的人或是兽类的血肉生存。
这样的祸害,蒋禹清自是留它不得。
灵剑贴着它们的根刷刷的斩过去,一砍一片。砍完了,灵火球紧接着就扔了上去。
为了确保这些东西被彻底的烧干净,蒋禹清还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以确保它的每条枝叶都被烧干净了才作罢。
突然后背再度传来疾驰的风声,蒋禹清二话不说,举剑就砍,却是被人架了个正着:“清清,是我!”
来人正是景衍。
原来他见蒋禹清久未出去,发传讯也没有回应。
正着急的时候,突见山谷中黑烟滚滚升起,怕她有危险,没作多想往里嘴里塞了两粒丹药就闯了进来找她。
他拉着她着急的检查了一番:“你没事吧?”
蒋禹清摇了摇头:“我没事。烧了些害人的东西,还找到了失踪的那对父子。”
她把刚才的情况大致给景衍说了下,两人决定先把人给送出去,剩下的地方等回头再探。
等他们回到谷口时,正好碰上看到黑烟赶来此处的村民。
大家看到这么漂亮的两个人,完好无损的从惊马槽中走出来,还救出了那对父子,均以为碰到了神仙。
这群人中,就有这对父子的家属。
女人抱着失而复得的丈夫和儿子,嚎啕大哭,令人好不唏嘘。
哭完了,一摸眼泪,便对着她和景衍连连磕头感谢。
好不容易打发走村民们,俩人再次进谷,誓要把这里探个究竟。
许是之前蒋禹清砍倒了大批被食人藤蔓寄生的树木原因,这谷中的障气竟然消散了一些,雾气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踩过之前烧的灰烬,继续往前,绕过一片苔藓沼泽区,俩人果然看到了一层荧荧结界。
蒋禹清运起灵气,用力往结界上一拍。
结果,这结界就像个装了满了水的大气球似的,弹了弹又不动了,半点用点没有。
蒋禹清只好加大灵力输出,一连攻击了数次都打不开。
景衍见此也加入进来,两人联手,拼尽了全力,累得直喘粗气,仍然拿它毫无办法。
正郁闷之时,一直置身事外的白小十甩着尾巴悠哉悠哉的过来了。
只见这货把头一低,往前一抵,屁股往前一撅,尖尖的鹿角轻易的刺进了结界,只听得“啵”的一声脆响,结界应声而破。
白小十高傲地抬起头,满脸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嘁”了一声,就大步往里头走去了。
蒋禹清的拳头瞬间硬了,咬牙切齿道:“白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