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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只一点,她退过一次婚。不然这样的好姑娘也不会耽误到了十八岁还没出阁。”

    不等陆氏问询,曲氏就快言快语的说了:“德音从前订婚的那家不是个东西,这正室还没进门呢,家里庶长子都弄出来了。宴家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派人退了婚。

    可到底于女儿家名声有损。德音就这样耽误到了十八岁。宴家曾有言,若是没有真心相待的好儿郎,便养她一辈子。”

    陆氏闻言颇为气愤道:“男家的错,关女娘何事?这宴家姑娘,我蒋家娶定了。不知曲夫人可愿意替我前去探探口风。我蒋家感激不尽。”

    曲夫人大笑道:“这样成人之美的好事,定当义不容辞。只是你家大公子的父母不在,你能做得主吗?”

    陆氏笑道:“做得!我家大哥大嫂可是叫他的婚事愁白了头发。

    每每同他提起,他总是找各种由头避了去。我大嫂曾一度以为,他这辈子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我们夫妻回京后,我大哥大嫂就把他的婚事全权托付于我们。

    他母亲曾戏言,只要他愿意成婚,不拘家世门楣,只要是个女娘就行。”

    曲夫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道:“贵府的大夫人可真是个妙人!”

    陆氏道:“可不是!家里的长辈都是好相处的,将来哪位女娘嫁进我们家,都不会委屈了去。

    只一点,我们国公府是泥腿子出身,多富贵奢靡的生活是没有的,只有平平淡淡。”

    曲氏道:“快别说了,再说我会以为你在故意嘚瑟。

    你家的日子,谁不羡慕!只可惜我没有女儿,否则定要同你攀个亲家。”

    曲氏只有三个嫡子,没有嫡女,庶女倒是有两个。

    但蒋国公府的男孩儿全是嫡出,拿庶出女去攀人家的嫡出子,那是万万不成的。

    次日,镇国公夫人曲氏就上了宴家的门。

    宴家人一听是替蒋国公府的大公子来探口风的,当下就十分欢喜。

    蒋家的两位公子都是国子监走出去的,那人品相貌才学自是没的说,家风也正。

    大公子蒋禹江的才学虽稍逊于世子蒋禹川,却也十分的优秀,而且年纪也相当。

    当初他就曾起过心思,想要将女儿嫁给他。但多方考虑后,终究没敢付诸行动。

    不曾想人家竟然主动求上门来了,宴祭酒自是喜不自胜,当即就松了口。

    曲氏把这个好消息带来蒋国公府时,蒋家人都欢喜极了。

    陆氏当即就请了官媒,并请了曲氏做保媒,备齐礼品,于四月二十六的黄道吉日带着蒋禹江亲自往宴府提亲去了。

    蒋家真心求娶,宴家也没有拿乔,爽快的允了婚事。

    因为朝庭即将派官,蒋禹江肯定会被外放。在此之前蒋家想把他的婚事给办了,到时候小两口可以一同赶赴任上。

    二来也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年纪也大了,寻常男子在这个年岁,孩子都好几个了。

    对于蒋家的打算,宴家也表示理解。其实早点成婚也好,毕竟自家女儿曾被退过一次婚,他们也怕夜长梦多。

    因此,双方商量过,就把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五月二十八。这个日期可以说是相当的紧了。

    晚饭时候,陆氏忧心的对丈夫道:“爹娘和大哥大嫂已经出发一个多月了,按理说早就该到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蒋文渊也拧了眉,但相比陆氏,他更沉得住气一些:“许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再等两天。如果还没到的话,我再派人去寻。”

    陆氏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蒋文渊又道:“禹江的婚期紧,于女方终于是有所亏欠的。

    宴家姑娘又是长媳,六礼便从重了走,不要怕花钱。他们的院子也要着紧布置起来。”

    他顿了一下又道:“咱们府中是第一次在京中办婚宴,没有经验,许多礼仪礼节都不懂,你可以请元允的夫人或是平阳候夫人帮做参详。”

    陆氏点头道:“我晓得的。你别担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陆氏正在列聘礼单子,小厮来报说,青州老家的人来了,马车快到城门口了,先遣了人来报。

    陆氏大喜,一面派人去和安医院通知蒋禹清,一边带着侄子和儿子奔往城门口接人。

    陆氏的马车刚到城门口没一会儿,老家的马车就到了。大家先着紧两位新出炉的状元和进士稀罕了一阵,便四处找蒋禹清:“我乖宝呢?”

    陆氏道:“一早就上和安医院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话音刚落,就见得一头漂亮的小鹿自城门洞里子奔出来,鹿背上娇俏明媚,神采飞扬的小少女可不正是蒋禹清。

    离得老远,蒋禹清就跳下鹿背直往众人扑来,抱着许久不见的蒋老头和老胡氏就是一阵乱拱。

    拱得两位老人心都化了,抱着宝贝孙女不肯撒手。

    亲香了好一会,蒋禹清方才上前同大伯和大伯母见了礼,却没看见其他人。

    林氏搂着小侄女稀罕坏了,同陆氏道:“几个小的学业紧,先生怕耽误他们功课,不让来。

    至于二弟妹一家,原是要一起来的。临行前,小三媳妇查出来有喜,他们夫妻两不放心小两口,就都留在了家里。”

    陆氏听说家里要有第四代了,欢喜道:“那可真是大好事。

    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可不能颠着了。等孩子生下来,再上京也是一样的!”

    “老二两口子也是这么想的!”

    城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再次上了马车往家里走。

    蒋文康和林氏都是第一次来京城,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两边高大的建筑,林氏惊喜道:“这京城果然是天子脚下,就是繁华。”

    陆氏道:“那大嫂此次就在京城多住些时候,到时候我领着你好好逛逛。”

    林氏爽快道:“那可太行了。我跟你说,我可是惦记好久了。”

    尤其在听说她家那个,她以为会打一辈子光棍的大儿子已经定亲,还即将成亲时,林氏高兴得差点一巴掌把马车壁给拍碎。

    之后就问对方是什么人家?得知是帝师的孙女,她又担心女方出身这样好,万一看不上她这个泥腿子婆婆该如何是好!

    陆氏恨铁不成钢道:“宴家姑娘固然尊贵,你这个国公府的大夫人就不尊贵吗?

    况且你是长辈,她是晚辈,只有她敬着你的份儿!”

    林氏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瞬间就不怕了。开始打听起女方的情况来,陆氏就同她说起宴德音的情况来。

    妯娌俩欢欢喜喜的唠了一路,哪怕几年不见,也半点不带生疏的。

    第123章

    农庄

    等进了国公府,看到这宛如迷宫一样的大宅子里,曲桥回郎,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直道是进了神仙住的地儿了。

    蒋老头和老胡氏还住在嘉乐堂。

    蒋禹江住的是秋名院,蒋文康夫妻则安排在了秋名院前边,银安院西边的清风堂。

    连日赶路,大家随意吃了些就去休息了。晚上,陆氏安排了丰盛的晚宴,给公婆和兄嫂接风洗尘。

    蒋家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大家边吃边聊。

    陆氏和蒋文渊给他们说京里的事,林氏和蒋文康就说家里的事。

    两个老头儿喝多了,你来我往的打起了机锋,说起了醉话。

    蒋老头儿大着舌头道:“你个老东西,我家、乖宝,才那么小,你就把她、把她拐跑了。我想她了、都、都见不到她!”

    邱神医也不甘示弱:“什么,你的。她明明是我的、徒弟,老夫最得意的、徒弟。

    将来,等我死了,我还要把、把谷主之位、传、传给她!你、你有个屁,你个白丁!”

    蒋老头儿不干了,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按着烧鸡,将尾巴尖揪下来,一把塞进邱神医嘴里:“我有鸡、鸡屁股,我噎死你!”

    邱神医把那块尾巴尖嚼吧嚼吧咽了下去,给他满了酒,含含糊糊道:“你也就、就这点出息了,老夫、不同你个白丁,一同计较。”

    一旁的蒋禹清怕这俩打起来,忙喊了哥哥们帮忙,一人扶一个,给送回各自的院子里休息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家伙们一旦疯起来,比三岁的孩子还不省心。

    蒋文渊问起,这次怎么在路上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蒋文康一脸难受道:“别提了。这趟出来,十分不顺。刚走到济州,济州桥塌了,我们在济州城外等了三四天都还没有修好。

    只好转道湖州,谁曾想又遇上崩山把路给堵了,又耽搁了半个月。不然早就到了!”

    蒋文渊皱着眉道:“你是说济州桥塌了?”

    “对,就是济州桥。那座有十二个拱的大拱桥,中间塌了三孔。明明水也不大,它怎么就塌了呢?”

    蒋文渊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塌?多半是人祸!

    去年十一月,户部才专门拨款大修过,今年汛期还没到就塌桥,只怕这桥又修到某些人的肚子里去了。”

    并且,济州离京城并不远,消息这么久都没有报上来,十有八九是济州主官给瞒下了。

    当真是好胆量,好手段。看来,这济州的地皮,又得震上一震了。

    大哥哥的婚礼,自有长辈们操心。

    蒋禹清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的过。其间,她还应邀去荣华长公主府赏了个花。

    不同于上次来处处被人争对挑衅,这次来却是京中众贵女们争相追捧讨好的对象。

    不仅仅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还因为她有个郎艳独绝,才高八斗的世子哥哥。

    这就很无语。

    五月初一这天,关大成的杂货铺开业。蒋禹清亲自备了礼物,大张旗鼓的上门道贺。

    为的就是震慑这周围的地痞流氓,这家人是有人罩着的,招子最好放亮点,不该伸的手别伸。

    荒山那边的围栏已经建好,水源也引来了。房子家具什么的也已经完工,正在做收尾工作。可以招人了。

    但蒋禹清手里实在无人手可用,无奈找上了景衍。

    景衍听完后,带着她直接找到了秦老将军。

    老将军听说蒋禹清建这个农场只是为了给退役的伤兵们挣口饭吃,当场就给她跪下了。

    吓得蒋禹清也扑通一声给他跪了。

    这样一身功勋的老英雄给她下跪,您老是真不怕折我的寿啊。

    景衍给这俩扶起来后,老将军道:“这些年太子殿下和平阳侯府也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银两来资助他们。

    然伤退的人太多了,我们这点钱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如果你的农场真能接收他们,能让他们挣口饭吃,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老夫替他们谢谢你。”

    蒋禹清道:“老将军不必客气,论起来,你我也不算陌生了,都是同一个大锅里捞过饭吃的。”

    秦老将军便哈哈大笑起来:“这话没错,确是一个锅里捞过饭的。说吧,你这回要多少人。”

    蒋禹清道:“我这个农场建起来,面积不小。需要做事的人也多。前期需要开荒,种牧草,果树,青菜等。

    等牧草长起来后,还要建一个养猪场,一个养牛场,和一个养羊的地方,养鸡场也会建一个。这些事情都非常琐碎需要打理的人也多。

    我想先要五十人,最好找两个识字的,可以帮我管理日常事务。

    等后期发展起来,我看看再做些别的什么生意,到时候再找你要人。咱们一步一步来。”

    秦老将军道:“别的不说,我这里的伤兵多的是。你先回去,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找齐!”

    “如此,便多谢老将军了!”

    同景衍分开后,想到空荡荡农庄,蒋禹清又跑到关大成的铺子里好一通采购。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凡是生活里用的上的,蒋禹清统统拿了个遍,还是五十人份的。

    关大成的铺子里没有这么多存货,他需要调货,可能要等两天。蒋禹清说可以。

    结账的时候,听说她是给和他一样伤退的袍泽们准备的,怎么也不肯收钱。

    蒋禹清硬是照原价付了,笑着道:“我买别家的一样要给钱,特意跑到你这里就是不想肥水流外人田。

    况且,你如今才刚开始,也不富裕。将来等你发财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看中了什么就直接拿了,到那时你可别哭!”

    关大成哭笑不得,只得收了。待她走后,就同儿子道,以里若是他的袍泽来店里买东西,一律只收成本价。

    关沐明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离开关大城的铺子后,蒋禹清又去了绸缎庄,订制了一百套床单被罩,还有五十套冬天要用到的厚棉被和褥子。约定好两天后来取。

    行伍之人,都极讲究效率。才三天不到,秦老将军就派人通知她,人找齐了,就在秦家的庄子上。

    蒋禹清跟着秦老将军去了他的庄子,见到了五十位伤兵。

    都是近些年从玉门关大营退下来的,其中就有不少是那次大战中活下来的。这些人都认得她!

    见了面,都十分激动的跟蒋禹清打招呼:“小神医,小战神”之类的称呼络绎不绝。

    蒋禹清也很激动,一一跟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说起农场的现状,和将来的规划打算。

    京城这地方物价高,她给大家开的工钱暂时只有400文一月,管吃管住。

    等将来农庄有产出了,不拘什么,所得利润的一成给大家伙分红。

    若有病痛,只管去和安医院看诊。所有因伤退役的老兵们,诊费全免,药费只收两成。

    全大夏的和安医馆都一样,若是你们觉得这工钱低了,或是另有打算的,也不勉强。

    老兵们哪有不同意的,甚至许多人喜极而泣。

    在世人眼里他们都是废人,没人看得起他们。

    他们挣扎着苦苦求存,本以为会苟延残喘一生,没想到还能有做活儿的机会。

    工钱还给的那么高,生病了还能有地方看病。

    这样待遇的活儿,健全人都不好找,何况是他们,哪会有不愿意的。

    秦老将军给找的这个管事的,原是他麾下的一个百夫长,人品绝对信得过。

    未从军前跟着老童生父亲念过两年书。后来家里败落,他不得已从了军。

    在老兵中,他属于那种既有文化又有威信的难得的人才。

    他在一场战斗中,丢了左胳膊,加上脸上的大疤,看起来面相十分凶恶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但这并不防碍蒋禹清对他的欣赏。

    英雄,值得尊敬!

    见大家都愿意去,蒋禹清也放了心。请他们在这里再等一天,她要把先前订的那些东西都取回来,送去农庄才能安置他们。

    回城后,蒋禹清就上车马行雇佣了一队马车,先回府拉了两车白米,之后又去粮铺买了些粗粮和白面。

    再去关大城的铺子里装上生活用品,最后去了绸缎庄取了订制的被褥。

    想到那群衣衫褴褛的老兵,蒋禹清看着差不多的号数,每人又给买了两身成衣。并配了剪刀和十个针线包。

    衣服肯定有不合身的,配上针线包,他们可以自己改,将来破了也可以自己补补。

    这不是笑话。蒋禹清在大营里的时候,亲眼看到好多伤兵,一边养病一边拿针线给自己缝补衣物,甚至缝得很不错。

    其实也不难理解。大夏的将军们治军严谨,军营里是没有女人的,更没有军妓。

    日常训练也好,打仗也罢,衣服难免会有损坏。

    因为军费有限,每人每季就只有两身换洗的衣服。破了只能自己补,想换新的那是做梦。

    时间一长,他们都练就了一手不错的针线本事,至少比她强多了。

    买完这些,路过菜市场时,蒋禹清又停下来买了半扇猪肉,和一堆的瓜果蔬菜。

    看到有卖粽子的才记起,明天就是端午节,于是又买了一萝筐粽子。

    蒋禹清带着长长的一队马车,将东西全部拉到农庄。

    卸完货,同车夫们约好,明天一早帮她去秦将军的庄子接人来这里后,方每人给了一些赏钱,打发他们走了。

    蒋禹清看着满满一仓库的物资,狠狠的松了口气。

    因为天气暖和,怕肉坏掉。她就拿大缸装了,弄了一缸的了冰块冻起来,盖上盖子,再放到门口引来的清浅的山溪里,这样冰块化的慢。

    蔬菜瓜果之类的,保存个两三天完全没问题,就无须多做处理了。

    晚上回家后,蒋禹清同家里人说,她明天中午不能同大家一起去看龙舟赛了。

    问起缘由时,蒋文渊才知道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女儿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既心酸又欣慰。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去吧,多带几个人去帮把手。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回家找爹爹,爹爹给你想办法!”

    “谢谢爹爹!”蒋禹清感的把头埋在她爹怀里蹭了蹭,感叹有家人有靠山的感觉是真的很棒。

    次日,景衍来接蒋禹清去看龙舟赛时,不意外的扑了个空。

    一问,才知道这姑娘竟然天刚亮就去他外祖的庄子接人去了。

    他微沉吟了一下就对侍卫道:“走,去她的农庄!”

    第124章

    泰安农庄

    景衍到的时候,蒋禹清正带着那位从前的百夫长,如今的农庄管事杨昌裕捧着小本给大家发东西。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颇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今天端午,不用去看龙舟吗?”

    “有父亲在,无碍!”他看到她手里的册子问她:“需要帮忙吗?”蒋禹清瞅了瞅才分了一小半的东西,没有拒绝:“好“。

    说着把小册塞进他手里:“这是人员名单,还有需要分发的东西,分完一位就在名字后面打个勾。

    今天过节,我带大家去厨房那边做饭,给大伙做顿好吃的。”

    “好!”

    蒋禹清烧饭的手艺不行,打下手洗洗切切什么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午饭准备的很丰盛,大块的红烧肉,排骨烧土豆,爆炒兔丁,一大锅的蛋花汤,并两个时蔬。大白米饭管够。

    兔子和鸡蛋都是她趁人不注意从灵境里弄出来的,今天分的东西多,也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老兵们捧碗,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就哭了,眼泪一颗颗掉在碗里。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在大营里,每日里也不过勉强混个饱。受伤退役回乡后,就连饱饭都难得吃上一顿,更别说肉了。

    蒋禹清看着心酸,饭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景衍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吃完饭,景衍独自坐在溪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蒋禹清走过去对景衍道:“给农庄赐个名字吧!它还没有名字!”

    景衍想了想道:“就叫泰安农庄吧!”

    “泰安?国泰民安,好名字!没有战争,也就不会再有这些悲剧!”

    他说:”回去后我题了竖匾,就叫人送来!”

    “谢了!你先在这里坐会吧,我还要回去给大家检查一下身体。”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去了。

    五月的风,吹起她的发带和衣裙,那是如苍穹一样的蓝。温和的阳光照在她头上,晕开一片光晕,仿佛是降临人间的仙葩。

    下午蒋禹清给老兵们检查了身体。许是因为旧伤,又许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少毛病。

    不重的,蒋禹清借着把脉和针灸的功夫用回春术顺手就给治了,还有些需要长期调养的,蒋禹清则开方子,回去抓了药后,再让人送来。

    快诊完的时候,杨昌裕跑来说,这庄子里啥东西都有了,就是缺农具。没家伙什他们没法干活。

    蒋禹清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说,回去后就让人把农具送来。

    她道先不必着急,让大家休息调理一段时间后再干活。今年的任务就是把这座荒山都给清理规划出来,把牧草、果苗什么的种上。

    牲畜什么的明年才会大批量的养殖,不然拿什么给它们吃?

    铁器受朝庭管控,买铁器需要户籍证明,尤其是大批量的铁器。不过有景衍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第二天景衍就派人送来了“泰安农庄”的牌匾,和一批铁制农具。什么锄头、钉耙、镐头,犁具什么的。蒋禹清也没同他客气,照单全收。

    开荒除了农具还得有大牲口,蒋禹清又去牲口市场买了几头壮年大牛和骡子送过去,再配了两辆大车。

    这些家伙不仅可以拉犁犁地,还能拉车。往后老兵们出行有个骡车也方便。独轮小推车、箩筐簸箕之类的也得配上,开荒又怎么能缺得了这个。

    送去后,临走前,蒋禹清又给他们留了一笔银子做生活费。回家后粗粗一算,

    荷包又缩水不少。不过这些钱不能省,该花还得花。

    这些年,她每年都会给西北边关的大营捐一大批物资。是故她手中产业赚的钱,绝大多数都贴补了进去。

    包括之前在矿洞里得的那批黄金也去了大半,以后摊子还会越铺越大,还得想办法多搞些钱才行。

    蒋禹清敲着脑袋想有什么可以快速且大量来钱的点子。有了,丹药。

    她记得丹方里好像有种叫“美颜丹”的东西。吃一颗可以保持容颜十年不变。

    想到师父的一小盒冰肌玉露膏就可以卖上千两银子。真要把美颜丹给弄出来,怕不是万两银子也有人要!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主意。

    在利益的驱使下,懒得掉渣的境主大人,终于想起来对丹药下手了。

    蒋禹清兴冲冲的跑到传承殿里,翻了翻丹方,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还是二级丹药。

    这对于连入门级的辟谷丹都没炼过的境主大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然万丈高楼平地起。蒋禹清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从辟谷丹开始炼起。

    辟谷丹所需的灵药种类并不多,灵境里大把。蒋禹清一次性薅了一百份,进到炼丹房开始学习。

    在仔细看过丹方后,蒋禹清凝水清洗了丹炉,开始试炼。

    龙炎鼎自带龙炎异火,蒋禹清方一打开,一股异常灼热的气息便喷涌而出,险些把她灼伤。她赶忙往身上加了个保护罩。

    之前按照着丹方的顺序步骤,把灵药一样一样的投入鼎中。加到第七样的时候,只听得鼎里“噗”的一声,一股焦糊味传来。

    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

    倒掉黑渣,她又开始第二次尝试,仍旧是加到第七样的时候失败。蒋禹清再次查看了丹方步骤确定没有问题,就猜测是火侯的问题。

    第三炉加到第七样的时候,就调小了火侯,这次果然顺利的炼成了。

    虽然第一炉的成丹率并不高,品质也只能算是下品,可她一点也不气馁,反而臭屁的觉得自已在炼药方面挺有天份的。

    反正还有的是灵草,多炼习几炉也就是了。

    接下来蒋禹清就开启了暴风炼丹模式,一炉接一炉,直到把最后一份灵草炼完,这才收手。

    炼出来的辟谷丹堆成了小山,少说也有两三千颗,最高记录是连续十炉,炉炉满丹,且颗颗上品。

    此时灵境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也好几天没洗漱了,整个人差点臭掉。忙给自来了个清洁术,这才算舒坦了。

    之后开始清理自己炼出来的僻谷丹。下品的不多,只有最开始的百来颗,这种吃一粒可以管一天。

    中品的有六七百颗,吃一颗顶三天。上品的有将近一千八百颗,吃一粒可顶八天,还有五十多颗极品的,吃一粒可管半个月。

    这玩意儿可比压缩饼干还好使。修仙者随便吃没事,凡人偶尔吃个一两颗也不打紧,吃多了可不行。

    倒不是说怕有丹毒什么的,寻常人的胃是需要养的,长时间不进食,哪怕不饿也会造成胃部萎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多丹药装玉瓶的话太累,除了极品丹药,其余全部拿玉盒装了,省事。境主大人就是这么的霸气(懒惰)。

    炼成了辟谷丹,也标志着她正式成为一枚萌新菜鸟丹师,离二级丹师还有段距离。

    白小十分外欣慰,难得的夸了她一次道:“加油,炼丹尚未成功,境主仍需努力!”

    但炼丹这事儿不可能一蹴而就,就像赚钱也得一步步的来,急不得。毕竟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金矿能让她打劫了。

    连着炼了好几日的丹,着实有些累了。蒋禹清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就跑到旁边去倒腾果树苗子了。

    从老果树上剪下的枝子,插在地上,稍稍催生一下,就成了小树苗子。根本不费什么事儿。

    荒山那边的面积太大,蒋禹清打算先整个几百亩出来弄个桃林,再弄一片梨树和葡萄树,建一片集采摘观光为一体的生态农庄,对全京城的百姓们开放。

    这样,春天的时候可以赏桃花,夏天的时候可以摘果子。

    再好好的修几条平整的林间小道,弄些健壮的小羊,套着精致的羊车......

    到时候再请几个名人做宣传——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就是个活招牌,实在不行就把她哥给拉来晃荡晃荡,就不信没人来。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

    于是苗子也不弄了,当即跑回屋里,拿了纸笔刷刷刷的写起来。

    灵境里数天,外面一夜。

    次日傍晚,蒋文渊下朝后,蒋禹清就拿着自己的计划把她爹、她娘、她师傅、她哥总之是全家都拉在一起,展示了自己对泰安农庄的规划。

    大家看过这后,都觉得这计划不错,甚至提出了一些很不错的意见和建议,蒋禹清也都一一采纳。

    晚上,蒋禹清又进了灵境,接着整树苗,整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去了传承殿炼丹。

    这次炼的是清心丹。这种丹药也是一级丹药,修士心神不宁时可以吃一颗,避免修炼时走火入魔。

    给普通人服用,则会起到很好的清心安神之效。凡俗也有定惊安神的药方,这种东西拿出去卖价值不大。

    倒是可以拿来炼手。再炼会了,再向二级的美颜丹进发。

    小钱钱在前方不远处向她招手,加油!

    蒋禹清再次送东西去泰安农庄,顺便给他们复诊的时候,发现靠近房子门口的那一片已经被开垦出来,种上了绿油油的菜苗。

    蒋禹清惊讶道:“你们这也太勤快了些,不是让你们把身体养好些再干活的吗?”

    杨昌裕摸了摸后脑,憨厚的笑了笑道:“兄弟们都很珍惜这份活计,又勤快惯了,每天好吃好喝的就有些坐不住。

    所以就开了块地,想着自己种些菜苗,也能少买些。您挣钱也不容易,还要养着我们这么多人。能省一点是一点。”

    蒋禹清再次被他们感动坏了,看,多可爱的一群人!

    不过她还是要叮嘱一下“告诉大家要量力而为,注意劳逸结合。别为了干活,把身体累垮了。

    肉要每顿都有,别为了省钱舍不得买。身体是干活的本钱,身体好了,一切才能好!”。

    她把复制的规划图给了杨昌裕一份,告诉他可以先把桃林这片地方开出来,挖上坑。挖好后就派人告诉她,她想法子弄果树苗来。

    还是那句话,干活的时候悠着点,别太拼命了,咱不急!”

    第125章

    婚礼

    紧张忙碌中,迎来了大哥哥的婚礼。

    当年她和师父千里迢迢从青州老家赶到京城,只为救宴祭酒一命。

    如今,他的女儿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大嫂,不得不说,缘份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婚礼前一天的半夜,蒋禹江跑来敲她的门,说他紧张得睡不着觉,怕影响明天的状态,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放松的。

    蒋禹清乐呵呵的给了他一粒清心丹,他吃完后就立即说要回去睡觉了。

    莫名的想到青州老家的那位族兄,华子。

    当年成亲前夜可谓是呼噜声震天,睡得那叫一个香啊。对比起来,自家的大哥哥着实有些太可爱了些。

    次日,蒋国公府正门大开,宾客盈门。蒋国公府的大公子迎娶帝师府小姐。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

    婚礼是在傍晚举行的。拜完堂之后新娘就被送到了洞房之中。

    蒋禹江还需要去外头敬酒。

    蒋禹清趁人不注意往他手里塞了一枚解酒丸,蒋禹江感激的冲她抱了抱拳。

    蒋禹清冲他哥哥摆了摆手,深藏功与名。

    蒋禹清怕她大嫂饿,就偷偷溜到厨房想给她弄些吃的。正碰上她大伯母端着鸡丝面条出来。

    听说她是来给新娘子弄吃的,当即就笑的,把托盘往她手里一放:“给你嫂子送去,让她先垫垫肚子。”

    “喏,保证送到!”蒋禹清皮了一下,端着托盘乐呵呵的直奔新房而去。

    新房里,新娘子正顶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由丫鬟陪着静静的坐着,等待那甜蜜时刻的到来。

    突然新房的门被敲响了了。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问:“外头是哪位?”

    蒋禹清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大嫂,我是小妹蒋禹清,给您送点吃的来!”屋中几人闻言俱是一喜。

    丫鬟赶紧上前打开门,果见得一位极美丽的小姑娘端着托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两个丫鬟赶忙行礼:“郡主!”

    她笑盈盈道:“不必多礼。”一面递上托盘道:“我大伯母怕她儿媳饿着,亲手做的鸡丝面,我就自告奋勇帮她送来,给嫂嫂先垫垫。

    顺便告诉下嫂嫂,哥哥在外头敬酒,只怕还得有一会儿。”

    新娘子听了后,立即起身冲她福了一礼:“多谢妹妹,还请代我同婆母道谢!”

    蒋禹清笑眯眯道:“一家人不必客气!嫂嫂先用着,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行了一礼退出了新房。

    半个时辰后,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倌被大家搀扶着送回了新房。喜婆也跟着进来,为一对新人举行了撒帐礼与合卺礼。

    之后分别剪下两人的一缕头发,用红色丝线缠了起来,放在新人的枕头下。

    正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本来他们还想闹洞房的,结果被蒋禹川三言两言就给挡了回去。

    蒋禹清暗暗给自家亲哥点了个赞,不愧是状元,这口才就是厉害。

    当新房里只剩小两口时,蒋禹江立即去了醉态。殷勤伺候起妻子吃饭,沐浴、更衣。

    蒋禹江抱住自己的新娘,用眼神一寸一寸,仔细的描摹着她娇美动人的面容,痴痴道:“你真美!德音,我终于娶到你了。”

    宴德音羞涩的倚在丈夫怀里,轻轻的唤了声:“夫蒋禹江实在忍不住,在她额上轻吻了一记:“夜深了,不若我们也安歇了吧......”。

    室内,龙凤花烛明明,鸳鸯纱帐摇曳,娇吟旖旎。

    次日认亲。

    新嫂嫂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不见得多么贵重,却是件件用心。

    给蒋禹清的是一个绣着小猫戏蝶的,极其精美的包包。

    想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知道她惯爱往外跑,喜欢随身背一个小挎包。

    就连邱神医那里她也准备了礼物。

    对宴德音来说,这位不是仅仅是小姑子的师父,也是她父亲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怠慢。

    新娘子端庄温婉,明丽大气,用她前世的话就是“长得一张国泰民安脸”,十分讨长辈们喜欢。

    同蒋禹清这个小姑子也相处的极好。

    三日回门的时候,宴母见女儿脸如春花,笑容满面。女婿看向女儿的眼神里满是爱重和宠溺,便知在女儿在婆家过得极好。

    娘俩说私房话时,问起女儿的新婚生活。道,丈夫宠爱,长辈看重,就连蒋禹清这个身份贵重的小姑子,也对女儿照顾有加。

    宴母欢喜极了说:“蒋家是难得的厚道人家,女儿,你这是掉进福窝里了。

    如今想来,还真得要感谢那家的妾室和庶长子,否则你哪能遇到女婿这样的好男儿。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那家里,就是个没福的,配不上我的女儿!”

    宴德音也深以为然。

    回门后的第三天,蒋禹江夫妻就启程离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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