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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小十急得在原地打转,一个不防蹄子踩在一块风化的石头上,那石头哗啦一声,咕噜噜的滚下去了。

    发出的声响,立即惊动了守夜的人:“谁,谁在那儿?”他们说的是匈奴语,蒋禹清虽听不懂,却也能猜个大概。

    发现就发现了吧,左右今晚这些畜生一个也跑不了了。

    很快匈奴的营地就动了起来。等这些鞑子们起来,点燃火把一看,见是一个很小的小孩子和一头鹿,立即张逛大笑声来:“嘿,小孩儿,你是来给我们送夜宵的吗?”这样小,细皮嫩肉的肯定好吃。

    两个鞑子一边哇啦哇啦的叫着,一边往山坡上跑,想把蒋禹清和白小十抓起来烤了吃。

    蒋禹清压根儿没把这两个人渣放在眼里,只摇了摇头继续对白小十道:“这两天你也看到了,他们有多残忍。他们的行为简直不能称之为人。原谅他们是老天爷的事。我的责任就是送他们下地狱。”

    “可是这样,你会遭反噬的,弄不好还会死!”白小十眼泪都要出来了。

    蒋禹清玩笑着摸了摸白小十漂亮的鹿角安慰它:“我可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它又怎会舍得轻易让我去死。再说了,能重活这一世,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爱,我已经赚大了,做人得知足,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说着,小手一扬,三十六支阵旗尽数飞了出去,准确的落在相应的节点上,接着她又往中间的阵眼处打入了两枚灵晶,双手迅速的结印,猛的一掌拍出,大喝一声“阵起!”

    顿时,三十六道透明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迅速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光罩,将这五千多人尽数笼罩在阵中。

    鞑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就惊恐的四处逃窜,许多人甚至直接拔出腰刀砍。却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逃不出这个诡异的血色光罩,它就像是死神的网罩。

    鞑子们见跑不出来,只得纷纷跪地求饶。请求神明饶恕他们。

    正往坡上跑的两个鞑子,被坡下同族们惊恐的喊叫声惊到,回头一看也被这一幕吓傻了。

    等他僵硬的扭回脖子时,正好看到两条蛇一样的东西直扑他们的面门而来,尚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立即就被洞穿眉心,死不瞑目。

    蒋禹清冷漠的丢下一粒种子,须臾间,几条藤蔓就破土而出,将尸体拖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禹清骑着白小十飞下山坡,停在半空中。以灵力传音,冷声道:“谁是呼延阿古拉?谁是哈巴特尔?”

    鞑子们早就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破了胆,此时又见一个丁点大的小女孩骑着鹿飞在半空中,只以为是他们惹怒了哪位天神,再度磕头求饶。

    这其中不凡有懂大夏语的,立即指出跪在中间,衣着袍服明显要华美许多的两个人。

    蒋禹清冷笑一声,手腕一翻,小荆立即化出两根藤蔓飞进阵中,瞬间摘走了两人的脑袋。

    鲜血喷溅,两具没了头颅的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最重要的东西拿到手了,这些双手沾满大夏人鲜血的畜生也该下地狱了。蒋禹清右手掐诀,中指与拇指相扣,轻轻一弹,阵中顿时罡风四起。

    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无数条看不见的风刃,凌迟着这群曾经的刽子手,无情的收割着他们的性命。阵中一片惨叫哀嚎,爆起一片片血雾,宛如炼狱。

    蒋禹清冷漠的看着一切,曾经,大夏的普通百姓们,也是这么哀嚎求饶的,他们可曾放过那些可怜的人们。

    无数战死边关的将士们,他们又是谁的儿子,父亲,丈夫。随着他们的倒下,又有多少无辜的家庭破裂。

    还有被扒光的衣服的姑娘,插在篱笆上的孩童,被剖开肚子活取胎儿的孕妇,他们死之前又遭受了多少痛苦和屈辱,这些数也数不清的血债要怎么办?

    血债只有用血来偿!

    蒋禹清冷眼看着这些刽子手们在阵中化成一地的残尸碎肉,心底升起一阵报仇的快意!只到再不见一个活口,方才收回阵旗。

    《天罡戮仙阵》,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用到的残忍的阵法。没想到,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之后,她又淡漠的洒下几把种子,海一样的灵力灌输下去,无数的藤蔓像幽灵一样的从地下窜出来,不过短短几息,就把地面上的血肉铁器和布料残渣,全部卷入地底。

    如果不是残留的那片暗红的血迹,地面干净的就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蒋禹清随意找了块破布包了两颗人头,削了根灌木挑在肩膀上,之后骑上白小十的背,轻声道:”小十,我们回去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白小十见她全程冷静的不像话,难得喊了她的名字,忧心忡忡道:“清宝,你没事吧?”

    蒋禹清努力咽下嘴里的铁锈味,淡定道:“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她们起来后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白小十感觉到她的勉强,也不敢飞快了。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它主动落地改飞为走。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借着微弱的曦光,蒋禹清看到了铜锣关高大的城墙上,有人影在来回的跑动。

    她呕了一声,血顺着她的鼻子和嘴角流了下来。

    她伏在白小十的背上,用极轻的声音说:“小十,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我的衣襟里,有一封信。如果,我再醒不过来了,你帮我,交给我的爹娘。”

    “不要,要给你自己给,谁要帮你给。”白小十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清宝,求你了,别睡!我带你回去找大夫!”

    背上的小姑娘没有再回应它!

    白小十感觉到,有液体流到了他的脖子上,热热的,那是血的温度。

    清宝,终究还是遭天道反噬了!

    第109章

    信

    且说,蒋禹清的助手忙完后,发现她还没回来。以为她回了医帐,就去了她的帐子。等发现她的帐子里也没人,忙四下寻找,就连女厕都找过还是没人。助手慌了,忙上报到卫青那儿。

    卫青一听,孩子不见了,这还得了,立即下令全营翻找。然而,把整个大营都翻了个底朝天后,还是没有找到人。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被潜在关内的鞑子细作给掠走了。

    正当大家都焦急万分的时候,城头的守卫们来报,关外远远的出现了一头小鹿似的动物,疑是小神医的坐骑。

    卫青立即奔上城头,借着朦胧的曦光,果真看到一头漂亮的小鹿从远处缓缓走来。

    待走近了,小鹿的背上还驮着一个人,正是他们遍寻不着的小神医。小神医伏在鹿背上,一动不动,他下意识觉得不好。赶忙下令开城门,去把人接进来。

    沉重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人们纷纷跑出去。小鹿见到来人,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将士们看到,它在流泪。

    伏在它背上的小小身影,面如金纸,一动不动,口鼻全处全是血。她的右手死死的扣着肩膀上一根尖削的木棍,木棍翘起的一端,挑着一个血色的包袱。

    一个士兵上前拿下,挑开一看,竟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此前逃走的两个匈奴祸首。匈奴五王子呼延阿古拉和大将军哈巴特尔。

    卫青颤抖着伸出手,在蒋禹清的鼻下试了下,发现还有微弱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忙抽走她手中的棍子,把她抱下鹿背,

    飞快的往关内跑。

    “快去,找大夫!”

    很快,大夫来了,一检查,发现她的五脏内腑都遭到了重创,脉象也时有时无,脆弱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离去。

    众人不敢怠慢,卫青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金陵关请她师父邱神医来,一面派人回玉门关禀报,一面又派人肃州城给蒋文渊报信。

    邱神医听说小徒弟受伤,整个人差点炸了。老头儿什么也不顾了,夺了马儿就往铜罗关跑,路上都不带停歇的。

    紧赶慢赶的赶到铜罗关,给小徒弟一诊脉,这哪里是受伤,特娘的就剩一口气了,他再来晚点,怕是只能给她收尸了。

    卫青这瘪犊子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好。邱神医再气也知道,此时不是找人算账的好时候,先保住宝贝小徒弟的命要紧。

    邱神医忙活了大半夜,总算保住了宝贝小徒儿的性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受的想哭,他老头子的宝贝小徒弟哟,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

    不行,他得找姓卫的算账去!

    邱神医气势汹汹的去找卫青时。卫青正在听手下的斥候禀报。

    斥候道:“属下顺着匈奴败退的痕迹一直找到六十多里外的一处缓坡下,痕迹在那里突然消失了。

    那片地非常的奇怪,一点雪也没有,却是暗红色的,就像被血泼过一样,贴近闻还能闻到血腥味。

    就好像,那里曾经是一片战场,战后被人打扫非常干净一样。属下觉得奇怪,就拿了根棍子沿着这片区域的边缘画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是个十分规则的圆圈。

    我又拿随身带着的镐头刨了一下,刨了半米后,发现底下全是破碎的新鲜骨头、血肉还有铁器和布料的碎片。

    属下又换了几个地点挖,发现那个圈子里的都是这种结果,而圈子外面却没有。”

    说到这,斥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从军这么多年,头一回碰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斥候将从坑里捡来的一包东西呈了上来,卫青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有人骨也有马骨,有破碎的刀片,看制式明显是匈奴的弯刀,还有匈奴人惯穿的皮毛碎片.....”

    看看这些,再想到那两颗人头,卫青简直不敢深想下去。只得嘱咐斥候:“本将知道了,下去吧。记住,此事绝密,万不可对外吐露半点!”

    斥候道:“是,将军!”行了礼,退下了。

    斥候刚出去,邱神医就气咻咻的冲来了。卫青一见他,便立即起身道:“神医来的正好,

    我正要派人去找你。来,神医这边坐!”

    他便把方才斥候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问:“神医可知是何原因?”

    邱神医闻言,眼中含泪,久久不语。良久,方仰面长叹一声道“她这是用了禁术,被反噬了呀!”

    卫青大惊失色:“何为禁术,神医又何出此言?”

    邱神医道:“世人只知她是老夫的关门弟子,是我扁鹊谷门人。却不知,在我之前,她便另有一位师父。

    她的这位师父是位真正的方外高人,老夫也不曾见过。只知其能飞天遁地,一身能力神鬼漠测。这位高人教给我那小徒儿的也都是些奇门术数。

    小徒儿赤子之心,纵然习得神通,也只用来救人。此番使用禁术,多半也是鞑子在关内犯下的血债,刺激了她。只是这真的会要了她的命啊.....”

    老头儿说着,老泪纵横。

    蒋文渊得知鞑子被赶出关外,尚来不及高兴,就等来了女儿重伤濒死的消息。他做梦也想不到,还会有这一茬,那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立即告诉小厮务必先瞒下这个消息,不得让夫人知道。

    自己忍着痛交待了幕僚,只带了两名护卫骑了马,就往铜罗关奔去了。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都在想着着各种结果,有好的,也有最坏的,如果情况真的最坏,他又该怎么办。

    等到了铜锣关,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子,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虚弱的仿一碰就碎时,心都要碎了。

    白小十挤上前来,嘴里叨着一件小衣服给他。蒋文渊认得,这是临出发前,妻子亲自给女儿做的那身小男装。

    白小十拿蹄子扒拉着衣服,示意他看内里的襟袋。蒋文渊看懂了白小十的意思,从衣襟里摸出一张纸来,是一封信。

    笔迹很潦草,可见是匆忙之中写下的,内容如下。

    “爹娘兄长所有我爱的亲人们:

    前世功德,今生有幸生于蒋家,得所有亲长极致宠爱,却无法时刻承欢膝下,清,惭愧矣。

    又得师父悉心教导,学以医技,本该服务于民。

    然,天不遂人愿。祖国有春花秋实,无尽美好,却也招惹虎豹豺狼觊觎。

    豺狼践踏我土地家园,屠我百姓同胞,连幼儿孕妇都不放过。清,曾亲手缝胎儿于母腹之中。

    无数同袍将士战死,舍身取义。我亦有友,其母赠死字旗。今,清愿舍一身刮,将所有罪恶葬于戈壁之下。

    禁术有伤天和,违者必遭反噬。清若侥幸留得性命,日后必常伴膝下。若不幸殒命,也不必悲伤。

    我将化作星辰,永远闪耀于天穹之上。

    我永远爱你们!

    不孝女(徒):清

    叩首。

    看完,蒋文渊抓着信纸,泪流满面,伏在女儿床边低声哭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邱神医拿过信,看完后也是眼泪直流,他把信拿给了卫青。卫青看过后,长叹道:“英雄巾帼,莫过于此。”

    蒋禹清的事情被卫青列为了绝密,写了信派专人送到了秦夷简手中。

    秦夷简看过,也不免长叹一声“英雄出少年”。之后写了一封奏折,封了火漆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外人只知蒋禹清带回了呼延阿古拉和哈巴特尔的头颅,却也因此受了重伤。却并不知她用的何种方法。但这并不妨碍将士们对她的崇拜。

    军中是个崇拜强者的地方,只要你有能力有实力,不管你多大年纪,做的什么事情,都会得到将士们发自心底的尊重。

    如果说,以前将士们对蒋禹清的定位仅仅是”一位可爱有钱又慷慨的小神医”。

    这件事件后她就又多了个十分牛掰的称号:“小战神”。

    他们把阿古拉和哈巴特尔的头颅吊在城门上,任由西北风吹干,就像这些畜生曾经对几位将军所做的那样。

    阿古拉和哈巴特尔被悬首于铜罗关城头,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开,极大的鼓舞了大夏军队的士气。同时也沉重的打击了匈奴军队。

    匈奴王暴跳如雷,却没有任何好办法。他带来的二十一万人,如今已经伤亡过半,粮草也所剩无几。

    各部族首领也与他离了心,怨言纷纷。盖因他打战时,总把其他部族的勇士,优先派往战场。

    说白了,就是炮灰!

    与此同时,蒋禹清受伤的事情也在各个大营中传开了。

    做为军医们曾经的最重要也是最为尊敬的老师之一,蒋禹清在军医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军医们更是对鞑子恨之入骨。

    如今老师重伤倒下,他们这些学生自当顶上。

    陆邑三天后才知道小师妹出事了,当下就暴怒了,要去铜锣关看蒋禹清。

    正逢邱神医让人给他带了信来“乖宝性命无忧,做好本职,勿要让她的付出白费!”他这才按下性子,继续手里的事情。

    玉门关的将士们同蒋禹清相处得最久,因此杀起敌来更是不要命一般,他们要给小医神报仇。

    蒋文渊在铜锣关待了五天,直到邱神医确定蒋禹清基本脱离危险后,方才带着女儿回肃州城。

    腊月十八这天,她的马车离开之时,整个铜锣关的将士都在两边列队相送。这是将士们对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蒋禹清离开铜锣关之时,邱神医也回了金陵关。

    小徒弟的愿望是赶走鞑子,救更多的人。如今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小家伙就倒下了。不过没关系,还有他这个老家伙可以继续。

    第110章

    醒来

    两天后,随着玉门关北,戈壁上的一声巨响,大夏的火药研制成功了。

    没过几天,大量手掌大小名为“轰天雷”的黑色铁疙瘩就被运用到了各个战场之上。

    战局从胶着状态,迅速扭转成一边倒。轰隆轰隆的一阵巨响过后,匈奴鞑子被炸得人仰马翻。大夏的将士们趁机冲上去一顿乱砍,匈奴鞑子死伤无数,丢盔弃甲。

    被吓破了胆的鞑子们,只得一路向西奔逃。大夏将士们就在后边紧追不舍,带着满腔的仇恨。

    追上了就是一通乱炸,炸完了就又是一通乱砍。直杀得匈奴鞑子们,闻风丧胆,鬼哭狼嚎,只恨爹娘没给多生两条腿。

    大夏的将士们,一直追出七百里开外,后勤跟不上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将领们一看,哟,这地方熟啊!前朝时期就是咱中原的地盘,都追到了这儿来了,这会刚好,直接就给收回来了。

    匈奴鞑子们二十一万人气势汹汹而来,最后逃回去的不到三万残兵。经此一战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之内不敢再犯境。

    加之草原连日大雪,牛羊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为免大夏人追来报复,匈奴各部包括王庭在内,不得不顶风冒雪的西迁数百里,路上又冻死不少人。

    这次大战,后世史称“玉门关大捷”,这也是大夏建国百年来,抗击匈奴所取得的最大胜利,还一并收回了玉门关往西七百里的草原。

    大夏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战后换防。大军班师回朝,皇帝论功行赏。

    在封赏的一干人中,蒋禹清因有重大功劳,被大夏皇帝封为郡主,封号灵惠,封地肃州五县。

    她的功绩包括率领医疗队救治无数将士、斩杀匈奴王子和大将军、给边关战士捐款捐物无数等。

    她的父亲,蒋文渊。就任肃州知府以来,没向朝廷伸手要过一文钱,凭一自己之力,筹集大笔资金兴修道路水利,种出适合肃州的高产粮食。

    战时,又积极带领肃州百姓想方设法为边关将士协调后勤,调集粮草物资,大力支持边关将士。甚至在鞑子即将来犯时,携子亲上城楼坐镇安抚百姓。

    战事持续近三个月,全肃州的百姓,除了被鞑子杀害的,没有一个逃难他乡的,当属大功。

    因此被封为国公,以其姓氏“蒋”为封号,称蒋国公。

    江湖门派扁鹊谷亦在此次战役中,捐药出人,以其高超精湛的医术,救治了大量受伤将士,功不可没。

    皇帝封其为“天医谷”,谷主邱神医则被皇帝封为“医圣”,允其见天颜亦可不跪!如此殊荣,实属罕见!

    然,无论皇帝的封赏的有多丰厚,都抵消不了蒋家人和邱神医心中的痛。自年前那场大战后,蒋禹清已经昏迷了四个月了。

    窗外,粉白的蔷薇已开了满墙。陆氏给仔细的给女儿擦完脸,轻声道:“乖宝,春天已经到了,你看外头的蔷薇花开得多美啊。娘已经让人把府里的地都翻好了,种上了许多你爱吃的菜。

    陛下也赏了咱们家一万亩地,你不是最喜欢种庄稼吗?你爹爹说,那一万亩地种一半玉米,再种一半土豆,你说好不好!”

    床上的蒋禹清仍然静静的躺着,她的神态安祥,就像睡着了一样。

    未几,蒋文渊下了衙回来问陆氏:“乖宝今天还好吗?”

    陆氏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好,还是那么安安静静的。”

    蒋文渊眼尖的看到妻子的鬓发中有一根银丝,心疼的将妻子揽进怀中:“咱们女儿这样好,很多百姓都自发在家里为她点了长生灯。她会好起来的!”

    这话安慰妻子,也是在安慰自己。

    “走,咱们出去吃饭吧!让乖宝好好的睡!她太累了,多睡睡也好!”夫妻两相携走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没人看见,床上的人,有两根手指往里勾了勾。

    次日休沐,阳光晴好,微风习习,院子里盈满了馥郁的花香,芳菲正好。

    邱神医说,多晒晒太阳对妹妹的康复有好处。少年就让人搬了躺椅,放在鲜花盛放的院子里,再把妹妹抱出来,让她晒晒太阳,闻闻这满院的花香。

    他自己则拿了妹妹喜欢的游记,一字一句读给她听。白小九和小十一边一个,趴在她的身边静静的守着,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

    外头,突然传来纷繁的脚步声。

    蒋禹川抬头望去,见自家父亲正恭敬的领着一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往这边走来。

    看清那少年脸,蒋禹川很是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跪地行礼:“蒋禹川参见太子殿下!”

    景衍弯腰扶起他:“无须多礼,我今次是特意来看清清的。”

    蒋禹川道:“多谢殿下挂怀!”说罢,便让到一边。

    景衍看到躺椅上的小姑娘,闭着眼安安静静的,脸色很白,透明的没有血色,也没有生气。就连额头一向明艳的红莲,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

    他转过身,对蒋文渊请求道:“我可否单独与清清说说话?”

    蒋文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带着儿子退了出去。

    景衍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蒋禹清旁边,握着她冰凉的小手道:“清清,我是你的景衍哥哥,我从京城来看你了。你快醒来看看我啊!

    我在京城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清清,你真的很厉害。

    卫青将军说,他知道火药方子也是你偷偷给的,因为他看过你给你爹娘写的信,那字迹和火药方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棒的小女娘。我真为你骄傲。

    只是你太傻了,傻到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些鞑子的命!清清,不值得的......”景衍的眼眶红了。

    一只白粉色的蝴蝶飞过来翩然停在了她的额头上。

    景衍又笑了,他道:“清清,肃州的春天真的很美。玉门关外,我们收回了大片的草原,如果你醒来,我就带你一起去关外跑马。

    我曾经答应过你,要教你骑马的。我来了,你也不要食言好吗?你还可以在那里养许多的马和牛他絮絮叨叨的同她说了许多话,直到太阳渐烈,陆氏带着二玉来挪蒋禹清回房,他才停止了说话。

    打那天后,景衍就以蒋文渊故交之子的身份,在知府后衙住了下来,房间就在蒋禹川的隔壁。

    他原是想住蒋禹清隔壁的,但蒋文渊能干吗?当然不能!

    事实上他一直在防着这小子,省得哪天连花儿带盆都给他端走了,倒时候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好在景衍也算识相,觉得住蒋禹川隔壁也挺好。总归是在这院子里,每天都可以见到清清,可以和她说说话。

    天气好,碰上蒋家人不在家的时候,他还能单独抱她出去园子里转一转,闻闻花香。亦或者也会跟着蒋文渊外出下乡巡查,就像当初在青州跟着舅舅下乡那样。

    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蒋文渊不干了,皇帝也不干了,接连写信催他回京。咆哮道,你说你要去看你小媳妇儿,老子也准了。可你也不能一直住那不回来了啊。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太子、太子,老子的接班人,一直住老丈人家跟着他种地是怎么回事?知道的你是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家的上门小女婿呢,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干活!”

    景衍无法,只好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临行前一天,他拉着蒋禹清的手悲伤道:“清清,你还是不肯醒来吗?明天我就起程要回京城了,我还想再跟你说说话,听你喊一声小哥哥!”

    说着低下头去,喉咙有些哽咽。

    募的,一声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小哥哥!”景衍以为自己太过想她醒来,幻听了。抬头一看,正撞进蒋禹清虚弱而含笑的眼眸中。

    “清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景衍喜极而泣!”之后他大喊起来:“清清醒了,清清醒了。”

    听到消息的蒋家人疯了一样的涌进来,陆氏小心的将女儿搂进怀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乖宝,娘的心肝儿,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娘都不想活了。”

    蒋文渊红着眼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哽咽道:“我的乖宝又回来了。”

    因为蒋禹清的苏醒,怎个个肃州府衙都喜气洋洋。陆氏直接下令,全府上下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钱。

    邱神医和陆邑听家里来报说,蒋禹清醒了,当即丢下满堂的学员,拔腿就往家里跑。

    邱神医回到府中,给她诊了脉确定她彻底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抱着蒋禹清呜呜的哭。

    老头儿边抹泪边骂:“臭丫头,你差点吓死我了。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再禁不住你这么吓了。五个多月,你睡了足足五个多月。老头子就提心吊胆了了小半年,你个小没良心的.....”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老头儿道:“什么?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没了下次了......”蒋禹清赶紧道歉。

    这次的事情,是自己不对。连累师父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样的罪,蒋禹清心中很是惭愧,只能好好的安慰他。

    等老头儿平复了情绪,陆邑才刷的打开扇子摇了摇,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勾着嘴角道:“小师妹,欢迎回到人间!”

    话音刚落就挨了邱神医的一记大逼兜:“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众人“......”

    打的好!

    第111章

    黑枸杞

    到底是大病初愈,蒋禹清同大家说了会话,就有些精神不济。见此情形,大家忙退出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等屋子里空无一人后,白小十才扑上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清宝,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还在想,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去重新找一个主人。一个对我很好的主人。”

    蒋禹清抱着它漂亮的脑袋,拿额头蹭了蹭它:“怎么会。我就说了我可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他不会轻易让我死掉的。”

    白小十愤愤道:“亲闺女还让你承受这么重的反噬,你差一点就死了。明明你杀的都是坏人!是他们该死!”

    蒋禹清摸着它漂亮的鹿角道:“他们确实该死。诚然如你所说,我是修士。

    如果我那天杀的同为修士,顶多就是因为杀孽太重,晋级时来个心魔劫,或者天雷劈狠一些罢了。

    但修士对于凡人,有着绝对的力量。

    如果天道规则不加以限制,那么只要像我这样的修士再多上两三个。

    亦或者这两三个人中只要有一个心理变态的,那么这世上的凡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凡人才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基础,是主宰,我这样的才是异类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天道或许会允许几个异类的存在,却绝对不会让异类影响到这个世界基本秩序的和谐。这便是道!

    放在我前世的世界,或许也勉强可以用“能量守恒”来解释。”

    白小十想了许久,方才用头轻轻的蹭了蹭她:“清宝,或许你是对的,是我太片面了。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先睡会儿吧!”

    白小九也上前蹭了蹭她。自打蒋禹清昏迷后,白小九就再也没有上过街,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的时候都守在她的院子里。

    也是只重情重义的好虎了。

    蒋禹清重新闭上眼睛安睡。

    脑海里却想着,她昏迷时,神魂被关在一个黑暗虚无的空间里。一个威严的声音质问她:“你后悔吗?”

    蒋禹清摇了摇头,坚定道:“不后悔!”

    那个声音问:“为什么?”

    蒋禹清道:“因为我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修士。

    我也有亲人朋友,也有身为人的爱憎恶欲,有我想要为为之守护的东西。

    他们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摧毁了我想守护的东西,我的信仰,所以他们该死!

    如果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还会这么干,哪怕身死道消。”

    那个声音长长叹了一声,隐去不见了。

    之后她便一直被关在那个虚无的空间里,四周没有风,没有水,没有阳光,也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虚无与黑暗。

    她以为她会被一直被关到死。后来,她渐渐的开始能听到许多熟悉的声音。

    爹娘的,哥哥的,师父师兄的,仆人的,甚至还有景衍的。

    他们在不停的和她说话,说很想她。

    爹爹说说战争结束了,鞑子被赶回了大草原上,赶的很远很远,甚至未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来了。

    她也因为做出的不世的功绩,陛下封了她郡主之位,还把肃州的三分之一给她做了封地。

    娘亲说,春天到了,她从老家带来种下的蔷薇花都开了,开了满墙,是粉白色的,漂亮又美好。而且她又在园子里种了许多她喜欢吃的菜。

    哥哥会给她读书,跟她说,府学里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蹴鞠的本领又精进了不少。

    师父威胁她说,如果她再不醒来,就把她逐出师门。他再找一个比她更可爱更有天赋的小女娘来做关门弟子。哼,找得到才怪!

    三师兄说,只要她醒来,将来老头子挂了,他绝对不同她抢谷主之位。之后,又是师父日常殴打三徒弟的声音。

    这家伙还是这么记吃不记打,嘴巴这么欠,也不知公孙子姝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无时无刻不想醒来,但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后来,景衍来了。他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只为来看她一眼,其实真的很感动。

    小少年对她真的好,各种同她说话,抱着她散步,哪怕她一个字也回应不了。

    直到有一天,他悲伤的同她说,他要回京了,临走前想再同她说说话,叫声小哥哥。

    这个朋友太难得了,她下意识的不想让他就这么遗憾的回去。

    她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拼命的想要挣脱,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成功了。她终于再一次,看到这个多彩的美丽世界,看到这个小少年。

    蒋禹清醒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肃州城。大家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当肃州城的百姓们时隔半年之久,再次看到蒋大人家的白虎蹲在肉摊前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一切雨过天晴了。

    蒋禹清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浑身的肌肉僵硬。刚醒来的那两天,连走路都艰难。适应了两天后,方才慢慢的好起来。

    因为天道反噬,她原本炼气九层的修为直接降为了零,丹田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灵气,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就连小荆也陷入了沉睡,好在她还可以正常的出入灵境。

    白小十为她伤心难过,她却看得很开。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就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只要灵境还在,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又在院子里锻炼了两天,蒋禹清终于可以正常的走路了。正好,春耕结束,入夏后蒋文渊也没那么忙了。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沙青县种的几千亩黑枸杞熟了。

    蒋文渊决定排出几天时间,过去看看,顺便带着全家出游。

    沙青县不仅有黑枸杞,还有片面积不算小的草原,摘完了枸杞还可以去草原上跑马踏青去。

    对于这个决定,全家都举双手赞成。邱神医和陆邑听说后,也加入了进来。出去玩怎么可以不带他们,说不过去。

    于是六月二十二这天,蒋文渊一家四口,邱神医师徒外加景衍,和一群的侍卫仆从,浩浩荡荡的出城往东北方向的沙青县去了。

    是的,景衍这家伙又留了下来。至于他爹催他回去的信,他就当没看到,甚至直接回信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蒋禹清总觉得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从前的时候,肃州城去沙青县要走二天多,现在一天就到。

    盖因去年蒋文渊修完了肃州到到京城的官道,见账上的银钱还剩余不少,干脆又委托墨家把肃州府到各个县的官道都修了一遍。

    因为路好走,肃州往来各县的时间直接缩短了一半儿。

    也因此,在去年抵御鞑子的那场大战时,全国各地的物资才能这么快这么通畅的送达肃州战场。

    大战的胜利,蒋文渊是真的功不可没。

    晚上,蒋文渊一行包下了沙青县最大的客栈住下。

    这也是这家客栈开业以来,头一回遇到这么大手笔的客人。掌柜的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若单是他们自己一家,随便凑和一下也就是了,可随行的还有尊大佛,想简单都简单不了。

    又是想让太子回京的一天!

    次日沙平县令早早的来到客栈等侯。众人起床后简单的吃完早饭,就起程赶往黑枸杞的种植基地。

    黑枸杞在后世号称软黄金,可并不像人们想的样,种庄稼似的一行行一列列整整齐齐的,规规整整的。

    相反,打眼看上去,这就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杂草地。

    这是因为野生的黑枸杞都生长在土壤十分贫瘠的地方,比如盐碱地。

    它们的根系发达,生长年限可达几十年甚至百年之久,盛果期也有二三十年。每年的采摘期在6月下旬到10月。

    基本属于,种一次吃一辈子的那种,还不用怎么管,只要不涝着就行。刚种下,在幼苗时除一次草就行,后面就不用怎么管了。

    这是因为杂草会吸收土质中的盐碱成份,待其腐烂后会在枸杞根部形成腐殖酸。

    从而大大的增加了土质的有机含量,这样结出来的果实也会更多越大。

    又因为蒋禹清曾经特意在半夜里飞来关照过这片地的结果,这头一茬的果子结的格外大,个个都有她小尾指大小。

    此时,枸杞地里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忙碌了。他们中有一位曾经去过府城和安医院看病,认出了邱神医和蒋禹清。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妇人一拍大腿:“哎哟喂,我的滴娘哎,这不是邱神医和小郡主么!”

    随着妇人的一嗓子,顿时干活的人都轰动了,知府大人带着家眷来摘枸杞来了。

    大家纷纷跑来跟他们打招呼。

    蒋文渊也好说话,乐呵呵的接过一顶草帽随意往头上一扣,拿着小篮子走进地里。

    弯腰采枸杞,像从前一样,边干活边同百姓们唠家常。

    景衍跟在他旁边,默默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中午,大伙儿停下来休息吃饭时,百姓们热情的给蒋文渊一家分享了自己带来的鲜野菜窝头。

    蒋文渊也不嫌弃,接过后,也把自家带来的大白馒头给大家分了一半儿。

    一直没开口的景衍,问正在坐在地上,一身粗布衣服啃野菜窝头的蒋文渊道:“大人一直都是这般做的吗?”

    蒋文渊咽下嘴里的窝头笑着道:“臣生于微末,来自百姓。

    即来肃州,这些便也都是臣的父老乡亲。走到他们中间去,听听他们心声,急他们所急,想他们所想,这是为官之本。

    为君也是一样。

    臣,曾在一本书上看到有一位千古先贤,他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饥,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帮人君之患,不自外来,常由身出。

    夫欲盛而费广,费广而赋重。赋重则民愁,民愁而国危,国危则君丧矣。)

    臣的老父亲也曾说过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他说,我们这些泥腿子不在乎谁当皇帝,我们只在乎哪位皇帝能让我们吃饱饭,过太平日子。

    公子将来是要挑江山的人,久居庙堂容易一叶障目。

    有空时,可多去民间走走,了解百姓疾苦。如此,大夏基业方可万年!”

    景衍闻言,起身对他抱拳深深的揖了一礼:“衍,多谢国公教导!”

    蒋文渊亦起身回了一礼道:“不敢,公子不怪臣僭越就好!”

    当晚,景衍就给他爹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进京,大意是,父皇你修那什么狗屁避暑行宫的事可以省省了。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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