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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因着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已无法赶在关城门前进京。

    他知道小师妹家在京郊有个庄子,而且,她人就住在庄子中,就想着前来借宿一宿。

    亮明身份出示了扁鹊谷的信物后,他带着人顺利了进了庄子。

    没曾想刚到屋门口,就听到他那位不着调的好师弟在大放厥词,教他年仅三岁多的小师妹,如何打架、杀人、放蛊……

    特么这是人干的事儿?

    郭解黑着脸,肺都要气炸了,四下找东西,想要教训这混帐一顿。

    也不知是哪个同样听不下去的家伙,仗义的塞过来一根两指宽的青竹条。

    郭解一把捞在手里冲进屋,照着陆邑那张俊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直打得陆邑嗷嗷叫,一边躲一边放狠话:“姓郭的你快住手,别以你是师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惹急了我,一把毒粉毒死你。嗷——嗷,你还打,还打……”

    郭解手里的竹条挥舞个不停,边打边骂:“你个混帐东西,你自己不着调也就罢了,小师妹才多大,你就教他这些,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

    陆邑不服气道:“学我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潇洒肆意,自由来去。非得都跟你们两个老酸儒似的就好了。”

    郭解恨不能把这混帐东西大解八块:“你还敢说,信不信我把这些话告诉师父,让师父他老人家来治你。”

    陆邑梗着脖子道:“告就告,怕你啊。就算老头子在,我也是这般说……”

    一时间,师兄弟二人是闹的鸡飞狗跳,不可开交,踹翻了凳子,绊倒了花架,屋里顿时一片狼藉。

    看得蒋禹清额角突突跳,实是在忍无可忍,跳到凳子上,双手叉着腰大吼一声:“你们都别吵了!”小奶嗓都喊破音了。

    随着这一声吼,屋里追打的两人这才冷静了下来,看到狼藉一片的屋子,均有些讪讪。

    师兄弟二人七手八脚的扶起倒下的东西,一人占据桌子的一边坐下,乖巧的不得了。

    第65章

    狗血大戏

    郭解年近三十,不动怒时是个非常儒雅的大叔,相比大师兄田光又多了一分身为商人的精明。

    方才热血一冲头,就想着教训这混小子了,全然忘了小师妹还在场,要是第一面就给小师妹落个“凶狠”的标签,他非哭死不可。

    想到这郭解颇为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小师妹啊,其实师兄一点儿也不凶的。刚刚、只是被气晕了头了。真的!”

    蒋禹清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我一点儿也不怕二师兄!”起码这个二师兄三观挺正的。

    蒋禹清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布袋,推回去给陆邑,讪笑着道:“三师兄,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些东西都是你好不容易挣来的,你常年行走江湖,比我有用!”

    陆邑一把将东西拎起来,放回到她面前,颇为得意道:“不用,你师兄我这张脸比啥牌子都好使。给你,你拿着就是,用不上扔着玩也行。”

    蒋禹清:“……谢谢三师兄!”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丢了吧!

    郭解和他的下属们同样没吃晚饭。

    蒋禹清又让玉珠再去厨房跑一趟,让厨房加紧时间再整治二十个人的饭菜出来,不拘什么,量一定要大。

    玉珠去后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同样端着饭菜。

    热腾腾的四菜一汤摆上桌子,蒋禹清不好意道:“天太晚了,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了,二位师兄将就着吃点吧。

    郭解道:“已经很好了,赶路的时候,每天都吃干粮。”

    陆邑更加不必说,狼吞虎咽,吃的头都不抬。

    这货浪荡江湖,不走寻常路。

    有时候得罪了人被人追杀,有时候是为了采摘一些稀奇的毒草毒虫,经常穿行在原始丛林间,连块干饼子都混不上,时常是逮着什么就吃什么。

    一般都是胡乱的烤一下就吃,更不会讲究味道,毒不死就行。更别提这样的正经饭菜。这对他来说,已是天堂。

    吃完饭,师兄妹三人说了会子话,蒋禹清就安排二人去洗漱休息。

    赶了一天的路了,怪累的,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次日吃过午饭,郭解就带着人回京了。

    他事儿多,不好在庄子里长留。陆邑倒是留了下来。

    这家伙想法是阴间了一些,性子却是好,对蒋禹清极有耐心。

    甚至允许蒋禹清在他身上练习扎针,被扎得嗷嗷叫也不跑。

    遇到不对的地方,还会手把手的教她怎么下针,下在哪里,深几寸几分,是捻针还是提针……

    总之他用实际行动让蒋禹清成功的对他的印象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改观。

    师兄是好师兄,也许只是思想觉悟上奇葩了点。

    师兄妹俩在庄子上待了四天,在五月十一这天终是返回了京城。

    因为明天就是元舞阳拆线的日子。

    蒋禹清在京城的日子过得万分精彩,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

    这天,正在办公的蒋文渊,收到了一封帝王发来的嘉奖令并一封京城来的书信。

    嘉奖令的内容是皇帝夸赞他教女有方,教出来的孩子聪明灵惠,堪为当世女子之楷模。

    另一封信……一看那蚂蚁大小的字,就是知道是他那宝贝女儿写的。

    信上先给家里的长辈们问了好,接着说了在京城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最后说,之前秦县令家里的那个小哥哥,原来就是太子殿下。

    说了皇帝和皇后很喜欢她,皇帝甚至封了她做灵惠县主,食邑也长了。她很开心云云!

    夫妻俩看过信后,端的是又惊又喜。

    这小臭宝到京城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就给自己挣了个“县主”的爵位,真是厉害了。

    因为某些原因,大夏朝没有郡主。未婚女子中,除了宫中的两位公主,就只有县主的地位最高。

    如今的宝贝女儿,单论品级几乎与自己平起平座。

    只是到底没有正经的大人在身边,蒋文渊唯恐宝贝女儿让人欺了去。

    陆氏笑着说他是杞人忧天:“你那宝贝女儿比谁都精。如今又入了宫中帝后和太子的眼,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蒋文渊一想也是。

    夫妻俩当天下衙后就回了西津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于是家里又是好一翻热闹欢喜不提。

    京城。

    五月十二,约定的日子。

    元夫人果然带着元舞阳上门了。她养的精细,伤口长的很好。

    蒋禹清利落的给她拆了线,告诉她,只要注意最近不要大动作,再养上几天就彻底没事了。

    一面掏出一小瓷罐递给她:“这是我师傅研制的冰肌玉露膏,专门去疤痕的,效果不错。因为药材稀有,很是难得。你拿回去每日早中晚涂三遍,应该不会留疤。”

    听说是冰肌玉露膏,元舞阳忙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正如蒋禹清所说的那样,因为原材料难得,这东西一小瓶已经炒到了千金,仍旧有价无市。

    以她们镇国公府的地位,也只是听说在皇后娘娘那儿有一小盒,被她宝贝似的收藏着。

    如今自己竟然得了一整盒,怎不让她欣喜若狂。

    因此,母女俩是千恩万谢,临走时还奉上了两千两银票并整整一匣子东珠。

    对此,蒋禹清只想说,玛德,这些老牌的贵族果然够土豪,妥妥的狗大户。

    再想想她爷爷当年卖那么大一朵灵芝才得了一百八十两。这要换到京城,起码能翻十倍不止。

    次日,蒋禹清又进了趟宫,陪秦皇后吃了顿午饭。下午回来的时候,赵管家又送进来一张烫金的帖子。

    说是邀请她参加一个什么“芙蕖论道”论道会。

    做为一个来京不久的土包子,蒋禹清哪里知道什么论道不论道的,听名字又跟上次那什么花会似的,着实兴趣缺缺。

    她问一旁随侍的二玉:“你们知道这个什么什么芙蕖论道是怎么回事吗?”

    玉磬道:“知道的。奴婢还没跟娘娘进宫时也是去过一回的的……”

    却原来,在城南宝月湖边的宝月楼有一场一年一度为期三天的,学子们的才学技艺比试场。

    比试的项目包括君子六艺和琴、棋、书、画及蹴鞠等。

    又因为每年举办大会的时候,正逢宝月湖中的芙蕖开放,因此,这场辩论会,又被称为“芙蕖论道”。

    介时,由京中数位素有名望的大儒作为评审,京中各大书院甚至是国子监都会派人参加。

    除此外,也会邀请京中各大府邸中素有才名的公子小姐前往观看。在京中也是算一场盛事。

    蒋禹清算是听明白了,这玩儿意颇类似于前世的大学生辩论会兼运动会,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即然如此,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只是我一个初出京城的小丫头,组委会怎么会给我发邀请涵?”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玉珠颇有些无奈道:“县主,您忘了您在荣华长公主府牡丹花会上作的那几首诗了?

    如今早已传遍了京城。都说您得了您父亲青州侯爷的真传,才学非凡。

    奴婢估摸着,他们就是因这个邀请的你。

    芙蕖论道大会,可比荣华长公主府的花会来的有排面多了,到时候全京城的百姓都会去观看,很是热闹。”

    “嗯嗯,知道了。”

    景衍知道她也收到请帖后,特地出宫了一趟。跟她详细说了些芙蕖论道大会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那天也会去,去的时候会直接来侯府接她一道。

    蒋禹清点头应下。

    自打回京后,陆邑就让师父邱神医和二位师兄给抓了壮丁,整日里忙得团团转。

    蒋禹清本想在回春院隔壁给他安排一个院子,让师父邱神医给挡回来了。

    直接给他提溜进自己回春院,气得陆邑哇哇叫。

    邱神医不愧是养大他的,深知这个不着调的三徒弟的弱点,那是一捏一个准。

    每每陆邑都会跳起来反抗,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师父永远是你师父。

    因此,回春院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十分热闹。

    这么一来,竟然意外的使得青州侯府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人气儿。

    五月十五,大端午,天朗气清。

    一早,一辆极低调朴实的青帏马车就停在了青州侯府门口。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叩了叩门,不一会儿里头就跑出来一个蹦蹦跳跳可可爱爱的小丫头并一个身着大红袍服的不羁俊美青年。

    正是蒋禹清和陆邑。

    至于陆邑今天为什么这么清闲,能跟着蒋禹清出门。

    全然因为他跟他师父说:“过两天小师妹要跟姓景的去那劳什子大会,我得跟去看着她。省得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大尾巴狼给叨走了。”

    奇迹的是,他师父和他两个师兄竟然一致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乎这就把他放出来了。

    陆邑死皮赖脸的挤上青帏马车,景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搭理他。

    对于小家伙的这个奇葩三师兄,他也很无语。

    因着芙蕖论道,一路上都是去南城马车和人流。

    其中不凡有许多刻着府徽的豪华马车。他们三人乘坐的这辆青帏马车,混在车流中,丝毫不显眼。

    到了宝月湖边,三人刚一下马车,突然听得一个愤怒的女声大喊一声:“陆邑?”

    陆邑下意识偏过头去,正好看到一根带着熊熊怒火的软鞭朝他甩过来“啪——”裹挟着猎猎破空之声。

    陆邑脸色大变,当下拨地而起,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720度转体避开了去。

    “疯女人,怎么又是你!”

    来人是个俏脸含怒的蓝衣姑娘。

    见他躲了开去,二话不说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陆邑忙用折扇抵挡。

    两人你来我往,顿时打得不可开交。也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蒋禹清一双葡萄眼瞪的老大,装满了星星。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古人的武功,原来他们真的有轻功,真的可以无视重力在空中飞。

    太酷了,简直酷毙了。

    尤其那个蓝衣小姐姐好漂亮,好飒。

    那鞭子舞的虎虎生风,带起的力道有似有开山裂石之威,有如长了眼睛似的,指哪打哪。

    一时间,陆邑被她追得好不狼狈。

    陆邑再次避开一鞭,大喊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偷看你洗澡的了,我也道过歉了,你怎么还追着我不放。”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吁声一片。

    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登徒子,难怪被人姑娘追着打,真是活该。

    蒋禹清兴奋了,激动了,我的天,这么劲爆的吗?身体里的八卦基因兴奋的按都按不住。

    世前网络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自古红蓝出CP”,这蓝衣小姐姐没准儿能成为她的三师嫂也说不定。

    她已经开始幻想,等他们成婚时,该送什么作为新婚礼物了…….

    但那蓝衣姑娘更羞恼了:“闭嘴,你还说,还说。”手上也加重了力度。

    陆邑为免误伤了他人,尤其是他可可爱爱的小师妹,忙运起轻功往人少的地方飞去了。

    蓝衣女子在后面紧追不舍,上演了一场现场版的“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的狗血大戏,让诸位吃瓜群众看足了热闹。

    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蒋禹清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特么的,太刺激了,回去后定要跟师傅还有两位师兄好好八卦八卦。

    第66章

    肚兜都让人扒没了

    见没有了热闹可看,吃瓜群众们很快散去,该干嘛干嘛。

    景衍问蒋禹清:“你想学功夫?”

    蒋禹清摇了摇头:“喜欢,但是我未必学的来。因为我要跟师傅学医术,还要帮爹爹种田,没有那么多时间的。”

    团子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晰。

    况且,她本身就是修士,自保足够了。武功之类的学不学也没关系。

    宝月楼是座三层高的砖混木结构的建筑。

    一楼中间是一个圆形大台子,四周是阶梯座位。是二十年前,京城各大书院专门为芙蕖论道大会集资建造的。

    但芙蕖论道大会,一年只有三天,其余的时间都空在那里。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

    后来一个聪明的家伙看中了这里的人气、场地和风水。

    从书院手里买了去,办成了拍卖会场,做了京里独一份的生意,敛财无数。

    又因为买的时候,宝月楼就跟京中各大书院签了契约,每年五月十五到五月十八,宝月楼都会空出来,供书院举办芙蕖论道大会。

    几十年来,都是如此。也算是个双赢的局面。

    第一天是文比。主持人就是国子监宴祭酒。

    台上坐着一排五位大佬,全是大夏赫赫有名的大儒或是各个领域的大家。

    参赛的书院的队伍则围坐在圆型高台周围,比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每一个小项都会在书院中决出三强,奖品丰厚。

    当然,在座的嘉宾中若有不服气的,不拘身份地位,都可以挑战三强中任何一位,而被挑战者不得拒绝。

    如果挑战成功,挑战者则立时拥有被挑战者的名次和奖品。被挑战者技不如人,也只能退位让贤。

    这也是论道大会最大的看点之一。

    台上各书院的才子们杀的是“血流成河”,台下的蒋禹清看得是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进行到“诗词”这一项的时候。主持人将一幅蒙面的书法挂在了展示架上,随后撕开了蒙着的厚纱。

    白纸上只有一个大大的“粮”字。

    宴祭酒道:“众所周知,这两年青州侯先是种出了红薯这种亩产数千斤的高产粮种,去年又种出了亩产七八百斤的水稻。

    为我大夏的粮食增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今天,我们就以粮为题,要求在一柱香内赋诗一首。现在开始!”

    古代的才子们,果然诗才了得,不一会儿,一首首不记名的五言或七律或是长诗就被写在了宣纸上,送上了评审桌。

    评委们交头接耳品评一番后,很快就定出了前三名。

    但,同前面几项一样,很快出现了挑战者。

    只是这两位挑战的水平不怎么样,很快就败下阵来,惹来了一阵善意的嘲笑。

    这时,一个包厢突然传出一个尖锐的女音:“我记得青州侯府的灵惠县主才高八斗,怎么不让她来挑战一下。”

    蒋禹清认得这个声音,特么的,是景如是那个坑货!

    本来听到自家爹爹被人公开夸赞,她还挺高兴的。听到这声音,团子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随后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在这样的场合说这种话,傻子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一旁的景衍也黑了脸。

    蒋禹清曲指在桌面上叩了叩,眸中迅速凝结了一片寒霜。

    景如是这是上次丢脸没丢够,想再社死一次?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本姑娘就成全你。

    想到这,她淡定的起身走到露台上,撩开珠帘朝着沧河郡王府的包厢大声道:“我当然没有问题哒。

    只是景县主,你为何不自己来挑战书院的大哥哥们,反倒是让我来呢?。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上次在荣华长公主府你输给了我,心里不服气,故意想让我跟这些才高八斗的书院哥哥们比试,想让我当众丢脸。

    可明明,上次是你先挑衅我的,结果却输光了全部值钱的首饰,最后哭着跑走了,可这也不能怪我啊!”

    “哈哈哈哈”蒋禹清的话音刚落,顿时整座楼爆笑声一片。

    他们原本只是参加个诗会而已,不曾想竟然吃到了某贵女这样的大瓜,当真是意外之喜。

    青州侯府的这位小县主,还真是……直白的可爱。

    “蒋灵惠,你闭嘴!少扯那些有的没的,就说你敢不敢比。”景如是恼羞成怒。

    蒋禹清道:“我刚刚就说了,我可以的。但是我更想跟你比,就是不知道你今天戴没戴那么多值钱的首饰了。”

    现场又是一阵爆笑,当天在场的贵女们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暗道景如是这个蠢货,这会儿当真是让人扒得肚兜都不剩了。

    “灵惠县主,做人做事还是要留一线的好!”这会是个恼怒的老年男子的声音。

    蒋禹清猜测约摸是景如是的祖父。

    不待蒋禹清出声,景衍抢先一步道:“沧河郡王有空威胁别人,不若多花点心思管管家里的晚辈,这是什么场合,也由得她胡闹。”

    他的调子不高,声音略显稚嫩却压迫感十足。

    沧河郡王许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再不敢造次。

    蒋禹清上前一步,诚恳的鞠了一躬道:“台上的各位大儒、大家、老师们,田大人、书院的各位学子哥哥们,还有在场的众位观众们。灵惠不是故意要扰乱会场的,对不起,我给大家道歉。”

    她人小,又是被人故意挑衅,事后又道歉诚恳,当真是赚足了民心。

    众人表示谅解的同时,也纷纷对罪魁祸首表示鄙夷。

    沧河郡王府在京中的声名本就一般,此事过后,名声更是跌到了谷底。

    晚辈做错事,不思反省不说,当家人甚至公然威胁苦主,当真是小人行径,被人看不起。

    虽然中途出了点小岔子,让大家伙看了会乐子,但比赛还得继续。

    宴祭酒道:“灵惠县主,你刚才说要参加挑战的话,可还算数?”

    团子道:“君子一言,四马难追。自然是算数的。”

    “那你打算挑战哪一位?”

    “那就第一名吧!”她又大声朝那位被挑战者道:“那位第一名的大哥哥,对不起啦,我要挑战你。”

    被挑战者也是一派君子之风,冲她拱了拱手道:“请县主赐教。”

    宴祭酒见此,便对蒋禹清道“即如此,那就请县主也以粮为题,赋诗一首吧!”

    蒋禹清道:“好的。只是我刚学写字,写的很丑,我可不可以直接念啊?”

    宴祭酒道:“当然,这一项比是诗,不是书法。”

    蒋禹清在肚子里搜刮了一番,又开始厚着脸皮装逼了:“第一首叫《悯农》,锄禾日当午……。

    第二首叫……就叫《农家》吧!半夜呼儿……谷自生。”

    她念完以后,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几位大儒更是呼吸急促。

    其中最牛的一位大儒便是宴祭酒他爹,宴老帝师。

    宴老帝师率先起身,颤颤微微的走到台子中间,大声的问蒋禹清:“孩子,能说说你是怎样想到这两首诗的吗?”

    团子道:“不是我想到,我在一本残本上看来的。因为我家里是种田的,住在村里。

    我爷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他起来后就会喊伯伯们起床一起去田里干活。

    如果爹爹在家的话,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田里的。

    以前我爹爹还没有考上举人的时候,家里很穷,只有一头牛。

    那头牛养了好多年了,老得都快走不动路了。爷爷心疼牛,就让伯伯们和爹爹拉犁,犁田。

    种水稻和其他的庄稼的时候,田里会长很多的野草,去锄草的时候,汗水就会一串串的掉到地里了。”

    宴帝师听闻后,久久方才连道了三个好字。他原以为蒋禹清只是记性好,不曾想人家完全是因为这诗足够写实。

    虽然非她所作,可这样小的孩子,能把诗词和自家耕作之事记得这样清楚,着实难能可贵。

    四周也是一片议论纷纷,道,难怪青州侯不在京中,确依然简在帝心。

    看看,人家贵为侯爷和侯府老太爷,依旧亲自下田躬耕,所以才能种出亩产数千斤的红薯和亩产近八百斤的水稻。

    灵惠县主才多大的孩子,都会跟着下田,并且把她亲身经历的一切都记在了脑子里。

    哪怕上了京,听说也在京郊外种了一片三千亩的高产稻子。什么是耕读传家?这就是耕读传家!

    尚不等田祭酒说什么,原本第一名的那位学子,便主动起身行礼认输道:“县主大才,学生输的心服口服。”

    他这样的君子之风,也赢了诸多的美誉。

    蒋禹清抓了抓头,有些拿不准,问景衍道:“小哥哥,我是不是要说承让,承让才对!”

    景衍憋着笑点了点头。

    因为她站的位置在露台的最外边,问话的声音不小,端的是又奶又萌,着实逗乐了一大片人。

    田祭酒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笑着道:“灵惠县主,您也别承让了,快上来领走属于你的奖品吧!”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有奖品可拿,蒋禹清自然高兴。

    在装扮成小厮的小太监的护卫下,打开门哒哒哒哒的跑下楼去了。

    那中间的高台,离地面有十几阶楼梯,每一阶都设得很高。

    对于蒋禹清这样的小短腿来说,很不友好。

    见她爬的吃力,一个学子看不过去,主动起身,将她抱了上去。

    团子觉得这个小哥哥简直是个天使。于是很有礼貌的同他道了谢,那学子不防突如其来的致谢,红着脸下去了。

    “诗词”这一项的奖品,是三本孤本古藉。

    这样的东西在读书人眼里是无法用金钱来横量的,妥妥的无价之宝。

    领到奖品后,她把其中书本放到了先前那个学子跟前。

    十分认真道:“大哥哥,这书给你。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是我横刀夺爱。”

    人家凭本事挣的第一名,硬是被她给搅黄了。

    虽非她本意,但不对就是不对,她心虚。

    不做点什么,总觉得良心难安!

    书生本以为同三本古籍失之交臂,本来慰为遗憾,不曾想,竟还有如此意外之喜。

    忙作揖致谢,双手接过其中一本,小心的放进旁边的书箱中道:“小县主比我厉害,那两本就归你了。”

    团子,想了想,高兴的收了。同他道了谢,说:“你是最棒的!说不得明年你就会金榜题名了。”

    书生冲她拱了拱手:“多谢小县主吉言。”

    蒋禹清抱着剩下的两本孤本,欢欢喜喜的回到了二楼包厢。

    又将其中的一本送给了景衍。

    景衍不缺这点东西,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很是欢喜的收了起来。

    中午有一个时辰可供大家休息吃饭。下午继续其他项目的文比。这一天下来,过得还算开心。

    第67章

    打架了

    第二天上午比“御”这一项。

    大夏的“御”分骑,和驾马车两项。骑,有些类似于后世的马术比赛。

    但没那多花样,更侧重于实际多一些。驾马车,则有些类似于后世的驾考。

    蒋禹清只骑过白小十。白小十驮着她的时候,怕摔着她,跑得并不快。

    看到马场上飞驰的选手们,蒋禹清自动自发的把自己当成了拉拉队员,大声的给他们拍着巴掌,加油助威。只恨不能亲自上场跑上两圈才好。

    景衍见她这般喜欢马,摸摸她的有小脑袋道:“等你再大一些,我教你骑马可好?”

    “嗯嗯,好!”团子嘴里应着,眼睛仍半点不错的盯着赛场上……

    下午是射箭,一样的精彩万分,但在朝中的老将们眼里,这些都是小孩儿在玩过家家。

    最后一天是蹴鞠比赛。在宝月楼西边的蹴鞠场举行。

    这是一项十分受欢迎的运动,京城的百姓们,都有自己支持的蹴鞠队伍。蒋禹清初来乍到,哪支队伍都不悉,就随便看。

    途中,秦钰过来跟景衍耳语了几句,景衍皱了皱眉头,便低头同蒋禹清道:“清清你先自己在这里看一会,我去去就来。”

    蒋禹清点点头:“嗯,你有事就去忙,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这几天蒋禹清跟着他出来,也没带丫鬟。景衍只好交待贴身的小太监,务必要照顾好她。

    景衍走后,蒋禹清继续看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感觉有些饿,就起身去场外边的摊位处买了些小点心,然后坐在蹴鞠场外树荫下的石凳上吃。

    点心吃多了,便觉有些渴。小公公自告奋勇的要去帮她买酸梅汤,蒋禹清同意了。

    手里的油纸包还剩下两小块,蒋禹清决定一次性解决,省得浪费。

    正在这时,她感觉后面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警觉的转头,正对上一双贼兮兮的蛤蟆眼,竟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

    他的一只肥手抓着她的裙子往上掀,另一只手拽着她的裤子,笑的不怀好意。

    蒋禹清瞬间怒了,这是哪里来的熊孩子,这么小就会掀小姑娘的裙子,简直无法无天。

    “放手!”

    “不放!”蛤蟆眼甚至示威似的,抓着她的裙子上下抖了抖。

    此时已入夏,穿的裙衫十分的轻溥,这一抖蒋禹清整个襦裤都露出来了。

    蒋禹清寒着冷道:“我再说一句,放手!”

    蛤蟆眼作了个鬼脸,嬉皮笑脸道:“不放,不放,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蒋禹清不再跟他废话,对付这样的熊孩子,需要给他点直观的爱的教育。

    当下丢了自己手里的点心,小拳头捏得紧紧的,跳起来对着他的眼睛就是狠狠的一拳,接着另一只眼睛也补上一拳,那叫一个匀称。

    男孩冷不防她突然攻击,被打了个正着,顿时痛得连声惨叫。捂着眼睛,后退两步一屁股摔在草地上。

    蒋禹清绕过石凳,扑上去骑在蛤蟆眼身上,小拳头雨点般的落下,专拣疼的地方打,直打得他嗷嗷地叫着求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蒋禹清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把蛤蟆眼烙饼子似的翻来覆去的捶。

    边捶边骂:“我让你掀我的裙子,让你拽我的小裤子。你个小混蛋,小流氓,本姑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她如今练气八层的修为,力气比之一般的成年人都要大。

    若不是怕打死了这熊孩子吃官司,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

    饶是如此,蒋禹清爬起来后,小肉脚还是没忍住又踹了蛤蟆眼两脚方才作罢。

    蒋禹清气呼呼地,双手插腰,对着蜷缩在地上嚎啕大的哭的蛤蟆眼道:“以后再敢掀小姑娘裙子,本姑娘见你一次打一次!臭流氓。”

    这时,一阵惊呼声由远及近。一个贵妇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一窝蜂似的围过来,抱起地上的蛤蟆眼,就是心肝儿肉的一顿嚎。

    “我的儿啊,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啊!”

    蛤蟆眼见来了靠山,立即指着蒋禹清告状:“娘,就是那个小贱人打的我。我好疼啊,全身都疼,疼死了。”

    贵妇人一听,立即柳眉倒竖:“好你个小贱人,竟把我儿打成这样。今儿老娘非得弄死你不可。

    林嬷嬷,把这小贱人给我绑了,丢到湖里去。”

    蒋禹清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小奶音冷冷道:“你敢!我可是青州侯府的灵惠县主!况且,此事本就是你儿子有错在先。

    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绑了我沉湖,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妇人气得头上的珠叉步摇乱晃:“呸,你要是县主,老娘还是皇后呢!

    林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绑了沉湖!”

    蒋禹清一看对方真敢动手,掩在袖子下面的手指已经开始掐诀,决定好好给这泼妇一个教训。

    这时一个清冷得让打颤的声音道:“孤怎么不知,这大夏的皇后什么时候换人坐了。

    还是说,你童家想改朝换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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