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吃醋?吃谁的醋?”疯狼轻哼了一声,声音流着好像粘稠泥浆的怨毒,“我不是早就知道卿鸢向导爱好养狗,也有能力养很多狗,要是真的在意,就不该吃醋,应该吃刀片,吃毒药,吃能让人最痛最长记性的东西……把明知故贱的自己早早弄死。”他好像怨夫啊,卿鸢懒得搭理他,有他在也好,她可以多偷会儿懒,卿鸢假装听得很生气,实则身体放松,悄悄摸鱼晒太阳。
诀隐往下看了一眼,立刻看出他博爱的主人有什么小心思,看向乌曜,话锋一转:“像你这么训练她能有什么效果?”
低下眼睫,看着终于抬头看向他的向导,偏头,耳坠晃动,勾起唇:“放几头恶狼在她后面追她,不信她跑不动。”
残忍,卿鸢没说话,但默默地用精神链戳被她标记过的疯狼留在她这里的精神巢投影。
疯狼看她的兽眼缩了缩,笑意却更深:“怎么样,向导?把你交给我,我会强迫你,惩罚你,我特别……”他虚起眼,微微咬重的“特别”两个字,又冷血又暧昧,“擅长。”
“保证你会满意。”
卿鸢不知道这头疯狼怎么敢跟她嚣张的,他都被她标记过了,只要她想,能有无数种方法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
他明知道,还跟她放狠话,好像过了嘴瘾就不要考虑身体的其他地方了,就算被她捣烂捏碎也无所谓。
他也感觉到她又加重了对他的惩罚,疼得狼耳都背了过去,但还是露出很爽的表情,冲她亮了一下他锋利的犬齿。
幼稚,卿鸢收回目光,站起身,对乌曜队长说:“我休息好了,继续吧。”
乌曜点点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狼族,和她一起转身离开。
诀隐兽眼暗了暗,有些无聊,但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在充满兴致地挑衅她:“怕了吗,主。人。”
卿鸢收紧精神链,把异化狼族的投影捏扁,回头,冲伏在栏杆,像受伤猛兽般沉沉喘息的疯狼竖起中指。
她不是怕了,是被他气到了,化愤怒为力量,正适合做力量训练。
看她学会了他的“坏习惯”,诀隐勾起唇。
卿鸢觉得“组”这个字很缺德,里面可能会包括很多小的项目,用一个“组”字来涵盖,就会给人一种其实没多少,很容易完成的错觉。
“浅浅”做完五组力量训练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不做了,死也不做了。”累得黑化的卿鸢看汪汪大队都不觉得可爱了,握着犬族队长给她的能量剂,给了他一个“再让我动,我就喝一大堆能量剂,撑死自己”的决绝眼神。
乌曜摇头,示意他不会再要她做什么了:“今天的训练已经完成了。”
卿鸢松了口气,软绵绵地靠在器械上,小口喝着味道很奇怪的能量剂。
能量训练在室内,周围也没有别人,乌曜看了她一会儿,小声问:“我帮主人按摩一下,可以吗?”
“现在知道叫我主人了?”卿鸢想到他刚刚脾气很好,但就是不肯放过她,少做一个训练都不行的样子,就牙痒痒。
偏偏这还是她主动要求他这么做的,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卿鸢气鼓鼓地把手给他,让他给她按酸得要死的胳膊。
她说的是气话,但哨兵却听进心里,并认真地说明:“犬族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侍从,让太多人听到,可能会对向导有影响。”
卿鸢看向蹲在她旁边任劳任怨照顾她的哨兵,心里的邪火慢慢熄灭。
“我不在乎这个,而且,我要是自己是个废物,有再厉害的哨兵还是会被人蛐蛐,我要是够强大,不仅没人会看不起我,也不会有人再看不起你们。”卿鸢拍拍乌曜的肩,“乌曜队长,人在江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和别人没太大关系。你可以不叫我主人,但要因为你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别人的。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也应该这样。”
她只在乎他自己的想法,乌曜队长听着她的话,狗狗眼安静地看着她,眼底却有很多激烈的情绪翻涌。
卿鸢看着被她这碗劣质的心灵鸡汤灌得呆呆看她的犬族哨兵,噗嗤笑出来,摸摸他的眼角,哨兵忍不住闭了下眼,又不舍地赶紧睁开眼,继续看她。
也就单纯小狗会吃她这套了,卿鸢抬起好多了的手臂,捏了捏他的下颌:“再看看标记。”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就是看他这么乖,忍不住想逗逗他。
犬族哨兵没有问她原因,顺从地吐出舌头。
卿鸢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帮他合上嘴巴:“好啦,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训练?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去学习了。”
哨兵并不想离开,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她的行程。
他知道她在努力变成更好的向导。
他要做的不是阻碍她,而是追随她。
卿鸢看着乌曜队长带着汪汪队离开,抬头,看向站在楼上的疯狼。
这个混蛋,她做力量训练累得龇牙咧嘴,他倒好,挑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躺在不知道从哪搬来的躺椅上,把她当电视看,一边看,一边吃吃喝喝。
不过,他也没白看,中途也像乌曜队长提供给她能量了,卿鸢接受他的“供奉”时可是一点没客气,还恶狠狠地吸走了更多。
反正吸不干他。
卿鸢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不说话在心里骂他,他也不说话,心里想什么不清楚。
卿鸢起身要走,他终于动了,从三楼高的地方跳下来,连缓冲都没有,迈开长腿直接走向她。
“是你给我留言,是你主动问我,是你想知道怎么才能报答我救了你的小狗。怎么见到我,反而不说了?”
卿鸢站住,她想听听他会向她提出什么要求。
疯狼站在她面前,手放在口袋里,眼神冷冷的:“怕让你的小狗听到他们的主人要为他们牺牲,难过吗?”
他没等她回答,挑起眉,语气也变得轻挑:“还是……你怕我提什么变态的要求,后悔问我了?”
“你的要求很变态吗?”卿鸢反问。
疯狼站的位置侧面正好投过一道光束,一低头,光被挡住,深绿的兽眼微微虚起:“可能会有一点吧。”
卿鸢也虚起眼:“那就算了,你去找乌曜队长要报答吧。”
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狠心”,他曾经拿诀君威胁她,她也没有答应他。
诀隐冷笑了一下,他也是贱,就是喜欢她这种该心软时心软,该绝情就绝情的样子。
侧身挡住她:“你给他的标记在舌头上?”
怎么又把话题转到这里了?卿鸢不知道疯狼想干嘛,但感觉他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果然,阴阳怪气马上就来了:“看他吐舌头讨好你的样子,是不是很爽?向导会不会在没人的时候,命令他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会不会扯着他的舌头,不让他收回去,看他不得不流着口水展示你的标记,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爱?”他越说,眼神越阴鸷深沉,看她也约专注,声音轻得好像叹息,“你会亲亲他吗?还是摸摸他,让他更舒服,也更听话……”
疯狼的创造力真的很强,短短几秒就说出了这么多种卿鸢想都没想过的刺激画面,他还想继续,卿鸢用精神链抽了他的精神巢投影一下。
疯狼呼吸一滞,抬起头,像终于抽回陷入泥潭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和她拉开距离。
“我说过,请你尊重乌曜队长,也尊重我。”卿鸢觉得有点厌倦,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得教这头疯狼最基本的规矩。
诀隐看到她眼底的情绪,神情不肯改,仍然阴冷,可狼耳背成飞机耳,握住要与他擦身而过的向导的手腕。
一字一顿,但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到:“我也想要。”
卿鸢看向疯狼:“你也想要什么?”
她是真的没理解他的脑回路,而疯狼却以为她在故意羞辱他,咬牙切齿地慢慢说:“舌头,标记,对主人吐着舌头讨好的机会。”
卿鸢看着狠狠看着她的疯狼,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一下。
疯狼脸都黑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象了一下你对我吐舌头的样子。”卿鸢说着,又想笑了,把疯狼气得尾巴都胖了一圈。
卿鸢好不容易憋住笑:“你确定吗?确定能做到张开嘴巴,让我随便玩……”
疯狼应该低估了自己的自尊心,听她到说一半就无法忍受地闭上眼睛:“我只说让你再给我一个标记,没说你可以把变态的幻想都用再我的身上。”
她变态?刚刚说那一大堆的不是他吗?卿鸢看了看窗外,真奇怪,怎么没下雪呢。
“好,那就多给你一个标记,你确定吗?确定就用乌曜队长他们欠你的恩情换。”
诀隐看着时刻不忘那群狗崽子的向导,慢慢放开她的手,冷笑了一下:“我的恩情那么不值钱吗?”
卿鸢皱起眉,他还准备了更变态的要求吗?“那你想要什么?”
看到他的主人对他露出警惕的表情,诀隐有种扭曲的痛快感觉,又觉得心烦,冷着脸,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纹路。
卿鸢看着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就喉结一动一动的,又有点笑场。
诀隐刚酝酿好要开口就看她在那笑他,脸一下更冷了。
卿鸢想停下来,反倒把自己呛到了,疯狼深吸了口气,把她揪过去,抬起手,狠狠落下,轻轻拍到她后背,卿鸢知道会是这样,也没有躲,咳嗽着摇头:“我不笑了,咳咳,你说。”
他不想说了,他能猜到,他说了,她可能会更想笑他。
但是……他不想错过,他把手插回兜里,哨兵看起来冷酷料峭,从表面看不出内心的纠结,只能从微微转动的狼耳,还小幅度扫动的尾巴尖看出一点端倪。
从兜里拿出手,指间夹着一份请柬。
“陪我参加宴会。”
卿鸢在他看着她沉默的30s里想了很多变态的东西,结果……
就这?她看想疯狼手里的请柬,那是一个薄薄的金属信封。
宴会……卿鸢想到她室友“不正常”时问过她要不要去一个宴会,当时她的室友就提到了诀君队长和疯狼。
应该是一个宴会,卿鸢被室友邀请的时候就不打算去,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不行。”
“拒绝得这么干脆。”疯狼没露出意外的表情,“是因为太讨厌和我一起出席公开场所,还是你觉得我很好打发,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不愿意答应我?”
都不是,她就是觉得被人威胁着去宴会,有种被逼着游行示众的感觉,疯狼天生不懂得不尊重人,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什么困难的,卿鸢跟他解释不清楚,打算绕开他走人。
疯狼这次没抓她的手腕,只开口说:“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松口,我就会主动妥协?以为我会因为怕你难过,迟早放过那群小狗?”
“你想错了,我的条件不会变,而且过期不候。”
卿鸢看向疯狼,他冲她平静地勾了勾唇:“我有很多狗狗会喜欢的玩法,你知道那些小狗的性格,欠了我的,就会想办法偿还,哪怕我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乖乖照做。”
看卿鸢没再继续往前走,诀隐低头靠近她:“我不管你是不是开心,是不是愿意。我只想要你陪我去宴会,让所有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我想要诀君那家伙眼睁睁看着你挽着我的手臂,穿着我给你准备的礼服,从他身边走过去;我想要……从此以后,没有人敢惦记我的主人。”
“你再讨厌我,也得对我笑,也得站在我的身边。”深绿色的兽眼看进她的眼里,疯癫又真心,冷漠也深情,“也得任由我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这就是我邀请主人和我一起参加宴会的目的。”
眼睫低垂,专注深邃的目光落在向导要说话的嘴巴上:“嗯……要骂我不要脸,有病,变态,想得美,对吗?主人想骂的都没错,但得等一等。”
“我的条件不是你必须陪我参加宴会。”
卿鸢都准备好台词了,听到疯狼这么说,深吸了口气,把词吸了回去,这回轮到他笑她了。
“请主人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非得和你参加什么狗屁宴会。”诀隐默了片刻,看向又被他激怒的向导,勾起唇笑得越来越坏,眼神却越来越真挚,“我的条件是,请主人收下这份请柬。”他把信封递给卿鸢。
然后呢?卿鸢等着他继续说,但他没再开口。
卿鸢有点懵:“收下就行?”
“当然不是。”疯狼挑眉,“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卿鸢哼了一声:“那你一次性说完。”
疯狼收敛了眼里的笑意,缓缓地沉了口气:“在我把所有无耻阴暗的想法都向主人坦白后,再给我一次机会。让主人从被其他小狗占得满满的时间中抽出一点点时间,考虑一下。”疯狼阴阳怪气的本性很难磨灭,只是和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的神情比起来,这点阴阳怪气越来越虚假,“能不能相信我,和我一起出席宴会,我确实管不住自己去想那些肮脏的东西,管不住我的嫉妒和虚荣心,但我能管住我的嘴巴,爪子……如果我管不住这些,我可以把它们剁下来,给主人下饭,喂给那些小狗,什么都行……”
谁要拿狼爪子下饭啊?卿鸢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但她好像真的误会疯狼了,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懂得尊重别人,至少对她不是。
提出的条件都有点卑微了,只是让她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他。
卿鸢抬起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金属信封。
疯狼眼里的忐忑消退,又要疯起来:“如果主人最后决定愿意相信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一个会让我的变态主人满意的惊喜。”
“你再说我变态?”卿鸢抓住在她接过邀请函后忍不住往她身上缠的狼尾巴,威胁地捏了捏它敏感的尖端。
诀隐身体一僵,本来想忍耐,看了她一眼,又有了挑衅的念头,眉眼乖顺,语气恭敬:“让我在外面叫出来,会让主人满足吗?”狼尾往她手心里钻,它可藏不住狼族占有欲强得变态的本性,一圈圈绕住她的手,塞满她的指缝,诀隐看着自己把向导手心都吞没的尾巴,也不装了,抬眼间多了些诱惑的意味,“尾巴根会更有效。”
有病吧?卿鸢想甩掉手里的狼尾,谁能想到啊,疯狼这个硬骨头的尾巴比狐狸尾巴还能扭还能绕,还能黏人。
疯狼看她被他的尾巴烦得不行,又笑起来,演上瘾了,低下头,在她耳边喘了一下:“别,主人。”
顿了顿,尾巴缠得更紧,声音却满满服软的意味:“疼。”
卿鸢真想把他的尾巴拽下来,丢到垃圾桶里。
气归气,和疯狼分开前,卿鸢还是打算给他做次净化,想把他精神巢里的无名菌清一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精神链竟然和都被她标记了的疯狼有了排斥反应,看本来活蹦乱跳的疯狼反倒因为她疼得晕晕乎乎,她只好暂时放弃。
他今天还有任务,不能仔细研究,得到下次有时间的。
疯狼对自己的情况是一点不在意,临走时看了看她放邀请函的包,特别罕见地、礼貌地跟她告别:“再见。”
现在装自己是头好狼是不是太晚了?
卿鸢没理他,上了飞行器,等飞行器稳定后,她拿出那个金属信封,打开,里面弹出全息影像,除了介绍宴会的时间地点,还细致地展示了举办宴会的场地有多么华丽。
看得卿鸢社恐都犯了,把信封收好。
她先去清理了一下自己,又去食堂补充了一波体力,最后来到图书馆,看了一个小时的资料,打开光脑摸鱼的时候,收到导师和室友的消息,说要开会。
卿鸢以为这次开的会和以前给向导们单独开的会没什么区别,就是走个形式,听领导们念念报告什么的。
没想到,这次开会的内容非常刺激,上来就给他们这些还没搞清楚状况,想要偷偷在下面开小差的向导们放了段视频。
视频来自某个污染区,零帧起手,全息投影刚打开便有形容恐怖、体型巨大的异种砸在镜头上。
向导们没有了摸鱼的心情,屏息看着投影,镜头拉远,给了现场一个全景,密密麻麻的异种让人看得想吐,也让人好奇军区会派出什么样的哨兵小队对付它们。
电子眼转向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是一群有着虫翅多足,毫无人类特征的异化哨兵,当电子眼给他们特写的时候,有向导受不了,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要不是他们身上佩戴着军区徽章,有军区装备,他们甚至比异种更像异种。
虫族哨兵,而且应该是无序虫族,没有虫母指挥,也没有高度一致的行动特征。
卿鸢第一次看到虫族哨兵异化的完全形态,当镜头扫过他们粗壮锋利的口器虫足时,也有点受不了,但经过锻炼,她的精神比她本人要坚强很多,她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大脑还在通过眼睛自动捕捉关键信息。
她发现这个污染区有点不对劲。
异种太多也太强大了,而且这些异种的攻击模式也和以前的异种不同,它们像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有战术有队形变幻,卿鸢越看越觉得它们的作战方式很眼熟。
和被军区严格训练过的哨兵好像啊。
可它们确实是异种,和哨兵没有半点关系。
第105章
开始升破级
视频播放完,
向导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穿制服的高层从走廊的可视窗前走过,卿鸢在里面看到了向导委员会的主席和副主席,
还有大白狮子,九尾狐执行长。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哨兵,他们也穿着笔挺的正式制服,
没有任何显露的异化特征,
但独特的金属面具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无序虫族。
走在虫族哨兵最前面的队长,
佩戴勋章,
金属面具有个长鼻子,卿鸢看到他微微偏头向可视窗里看来,悄悄地往下滑。
她上次把他电得都□□儿了,
光是沾在她身上的香甜味道就好久才完全散掉。
向导无法和虫族哨兵连接,
和虫族哨兵没什么交集,卿鸢完全没想到会在向导会议上看到他们,
在这里遇到了,
她跑都跑不了。
不过,
他们再疯,也不能在那么多军区高层面前对她怎么样,卿鸢稳住自己的心神,
往会议室门口看去。
虫族哨兵没有进来,进来的只有高层们,
卿鸢稍微松了口气,坐直了一些。
高层们在前面的座椅坐好,
向导副主席走上台,声音轻缓又威严,对看完视频很是不安的向导们讲述今天开会的原因。
经过军区努力,
原本“遍地开花”的异种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被标记过的污染区内,无法主动入侵人类的居住地,只需要派出哨兵定时把它们清理掉即可,只有少数异种仍然在扩张自己的领地,但它们也的领地也在控制范围内,这样的污染区被称为侵入型污染区。
侵入型污染区数量下降得很快,几乎不对人类构成威胁,这几年都没什么人再提到它们了。
然而最近,有大批保守型污染区转为入侵型,异种甚至潜入了人类保护区,差点造成非常惨烈的后果。
这是非常反常的,不仅如此,异种也有诡异的突变。
它们的繁殖能力生长速度都变得很可怕,而且个体也变得更有组织性,更聪明,行为模式更像……哨兵了。
“它们在学习、模仿我们。”副主席扫了眼下面坐着的向导们,局势向好,向导们也逐渐退出一线,只有少数向导会接到特别危险的外派任务,这对身体素质较弱的向导是一种保护,同时也让他们需要更多时间适应残酷的现实。
军区也试着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但情况恶化得太迅猛,向导不可能独善其身,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给他们慢慢消化了。
“按照这个趋势,我们再像以前一样,只让哨兵在一线抵御异种是不够的,所以,我们决定改变今年的向导等级考试模式,分批考核向导,并按需要分配向导随军,与哨兵一起前往入侵型污染区,请通过笔试的向导注意查看通知,有些向导可能会提前进行考核……”
副主席的声线柔和又有力量,就算说着很不好的消息,也有种让人放心的安全感,这让毫无准备的向导们没那么惊慌。
“另外。”副主席顿了一下,“我们还要重启一个曾经实验过的项目,希望能够筛选培养出可以与无序虫族建立联系的向导。”
又一个炸弹,而且从某种角度看,比上一个更恐怖。
毕竟和哨兵上前线,也不会让向导直接和危险的异种交锋,哨兵们还会尽可能地保护他们。
而虫族哨兵,他们刚刚在视频里看到了,他们的完全异化形态甚至比异种更像怪物,凶残程度也和异种不相上下。
试着和他们连接,等于和他们贴脸solo,这谁不怕啊?
副主席看出向导们的担忧,继续说:“无序虫族这次的配合度很高,自愿接受我们军区的监督,并同意佩戴限制行动的器械,军区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大家放心。”
“我们今天先简单做个测试,看看大家与无序虫族是否具有天然亲和力,如果情况不好,我们也不会硬性要求每个向导都必须参加这个实验项目。”
副主席的话定了定向导们的心,但大家还是对一会儿要近距离接触无序虫族感到紧张,室友握住卿鸢的手,让她感受自己被吓得冰凉的手心。
她才是真的要凉了,卿鸢强颜欢笑地安慰着室友,心里默默祈祷,一会儿没有和虫族1对1实验的环节。
她从来没这么希望和哨兵连接时,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请大家按照我念名字的顺序站好。”副主席和其他高层说了些什么,转身冲向导们招招手。
向导们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有些悲壮地挺起后背,等着被叫到名字。
卿鸢一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忽上忽下,脑补了很多。
被念到名字的向导站在外面的走廊,每到一定数量,就会有一个高层走过去,核对人数,默认是这些向导的负责人。
有高层坐镇,向导也没那么忧心忡忡,有的还挺跃跃欲试的。
室友也还没被叫走,小声跟卿鸢说,肯定是越厉害的,越被留在后面,刚说完,就被副主席点了名字,冲卿鸢吐了吐舌头,积极地站起身,小跑着到副主席那报道了。
她的负责人是大白狮子。
向导们对兽人程度的异化哨兵又怕又好奇,卿鸢看到她的室友也偷看了大白狮子好几眼,尤其关注他在虚拟屏幕上划动,用以查看向导资料的大爪子。
她的室友跟着大白狮子离开了,会议室里也没剩下什么人了。
卿鸢甚至怀疑名单上根本没她的名字,就在这时,仍然戴着头盔+软覆面+电子眼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执行长站起身。
副主席看向她,收起光屏:“卿鸢向导。”
这个“小队”就她一个人?卿鸢感觉不好,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副主席看出她的心理压力很大,在她走过的时候,对她点点头,轻声说:“你可以的。”还悄悄冲她握起拳头挥了挥,给她加油。
卿鸢勉强冲她笑笑。
执行长很安静,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地往前走,卿鸢也没什么心情和他聊天,默默地焦虑着。
余光晃过什么,她看过去,看到蓬松雪白的尾巴在她边上晃。
“可以摸。”九尾狐执行长偏头,看向她,电子眼镜上出现笑成“^^”这样的表情,“就当是麻烦卿鸢向导一会儿在虫族面前保护我的好处费了。”他的电子眼又变成了生动的害怕的眼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看起来又不安可怜又贱兮兮的。
她保护他?他是不知道自己逆天的武力值都在军区传遍了吗?还跟她装弱小可怜。
卿鸢是不太好意思在这种场所抓执行长的尾巴的,但它们很主动,像跳动的火苗一样妖娆轻快,勾勾绕绕地把自己送进她的手心里。
“必须收下。”执行长在覆面后打了个哈欠,本来就很蛊的声音因为懒得咬清楚字变得有点娇,抬起手,抱住“弱小”的自己,低下身,超小声地向她坦白弱点,电子眼还煞有介事地眨巴眨巴,“我真的很怕虫子。”
她也怕啊,卿鸢握紧了送进她手心里的大尾巴,不愧是狐狸尾巴,那叫一个灵活,特别会媚她,又不会越界,换着花样在她手上绕圈,还会自己打蝴蝶结,卿鸢被它们分散了些注意力,心跳得也没那么快了。
看到其他向导小队了,卿鸢把尾巴放开,执行长看了看她,雪白的尾巴钻进他的制服下摆。
卿鸢看到其他向导看可视窗的表情非常丰富,想象了一下里面的场景,鼻子嗅了嗅。
整个走廊都飘着蜜水的甜味,馋得她和小水珠一起流口水。
等卿鸢走过可视窗时,也将目光投过去。
她看到一个哨兵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被套在外面有链子的特制布带里,嘴巴里咬着什么,唇间的东西两边有绑带绕向哨兵的脑后。他的金属面具被摘掉了,露出一张漂亮又严实的脸,都这个时候了,眼睛还懒得睁开,他的眼下还各自有三颗小的红宝石装饰,衬得他看起来更精致好看了……不对。
卿鸢看到那六颗“红宝石”像星星一样对着她闪了闪,意识到那些也是他的眼睛……
这很虫族。
卿鸢正为这么多眼睛感到心惊的时候,哨兵把正常的双眼睁开,像是打开盒子的宝石,异彩在鲜艳欲滴的猩红底色里流转,摄人心魂。
这也太漂亮了吧?
这一刻,卿鸢忘了哨兵有八只眼睛的非人感,满心都是惊艳。
被分到这个房间里的向导看得也有点痴了,不由自主地放出精神链,想要靠近哨兵。
被绑住双手的哨兵仍然看着卿鸢,正常的眼睛一眨不眨,下面的六只小单眼按照不同频率慢慢地闪,他的小眼睛闭上时,只会留下一条需要很仔细才能看到细缝,莫名给人种脆弱又诱人的感觉,想抬手去摸摸。
但卿鸢的视线却不再被这么漂亮的眼睛吸引,而是逐渐下移,去看哨兵的下半身。
他在变形,卿鸢的眼睛跟不上他变幻的速度,看不清具体过程,眨眼间就看到这个格外漂亮的哨兵下半身生出虫肢,还不只一对,虽然立即就被电子镣铐锁住,但从它们锋利边缘泛过的冷光还是会让人怀疑镣铐的强度不够,会被他轻松切断。
卿鸢抬起目光,锁链布套里的哨兵已经彻底变了样子,身形大了许多,头部都要顶到了天花板,还好军区为他准备桎梏的时候考虑到了这一点,锁链什么的也跟着他变化的身形撑大,仍然把他牢牢地绑在原地。
他和真的蜘蛛长得又不完全一样,眼睛和手臂的数量跟真蜘蛛一样,但身上覆盖着泛着金属色泽的漆黑虫甲,更像是以蜘蛛为原型变异出,可以直立的怪物。
卿鸢想到了看过的科幻动画片,虫族哨兵的完全形态就和里面被科学狂人研究出来的魔化机甲差不多。
这个外观……异种见了他都得磕头叫祖宗。
就算被强制剥夺了所有行动能力,还是恐怖得很有压迫感,让人手脚发软,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还沉迷在哨兵美貌里的向导吓得后背紧贴着可视窗,精神链都被吓“碎”了,卿鸢看到那几条浅青色的精神链消散在空气里,还想再看看,可视窗变黑了,只能隐隐听到向导叫着想要出去。
卿鸢咽了下口水,看向执行长,执行长也“瑟瑟发抖”地看着她,电子眼眨巴眨巴,小声问:“要尾巴吗?”
卿鸢看走廊里也没别人了,点点头,执行长把尾巴放出来,人也稍微靠近她。
两个怕冲的人被毛茸茸的尾巴连接,凑在一起“取暖”,治愈被“蜘蛛人”吓到的心灵,过了一会儿,才“暖和”过来,继续往前走。
“她的虫族”在最深处等着她,卿鸢抱着执行长的尾巴,跟他一起在走廊里转来转去,每过转一圈,她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到了。”执行长终于停下脚步。
卿鸢看向前面的可视窗,一眼就看到放在旁边的制服上的勋章,还有压在上面的长鼻子金属面具。
果然,把最棘手的队长留给她了。
对这个虫族的“安全措施”也是最足的,之前的蜘蛛哨兵只被绑了双手,脚上带着镣铐,虫族队长则是整个人都被绑在类似控制精神疾病患者的束缚衣里,束缚衣外细心地缠着一圈圈锁链,锁链绕过他的脖颈,重要关节,脖颈,脚踝处还有连着电极片的电线,另外还有好几条电线伸进束缚衣里,足以可见,要想防止他有危险行为,需要多么恐怖的电流惩罚。
想到电,卿鸢有点心虚,看向哨兵的脸。
虫族哨兵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和他们的完全异化形态反差实在太大了。而且按照她老家那边的话说,他们的美貌还很“高级”,是模特界食物链顶端的天然厌世风,不需要刻意臭脸,就有哥特式的黑暗颓丧美感。
虫族难道都是这个画风?卿鸢想到虫母前辈看起来也很哥特。
不过,无序虫族看起来要更华丽邪恶一些,尤其是这个虫族队长,他的眼睛还周围泛着一大片艳丽的绯红,让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的眼睛显得更病态疯狂了。卿鸢一开始以为他化妆了,仔细看才发现那就是他的皮肤自带的,包括让人怀疑他画了眼线的眼睫毛也都是纯天然的。
好像那种饿了几百年,美丽又饥渴的吸血鬼啊。
卿鸢视线向下,滑过虫族又挺又尖的鼻子,从人中到下巴,都被收在一个透明的面罩里,通过面罩可以看到有交错的骨钉卡着他的骨骼,让他连将唇瓣稍微打开一条缝隙的可能都没有。
可这个哨兵硬是扯起唇角,冲她鲜血淋漓地笑了一下,血流下来,一些聚集在面罩里,一些从缝隙滴到面罩下方的金属环上。
除了面罩,他脖颈,关节处的锁链都有一个金属环,似乎能用挂在上方横杆上的锁链穿过它们,逼着哨兵调整姿势。
卿鸢想到副主席说,无序虫族这次是主动同意配合军区实验的。
虽然她也只是和他见过两次,但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会乖乖同意军区给他用这么极端的束缚的哨兵。
卿鸢看着虫族哨兵的眼睛,他也低着浓密的眼睫看着她,眼睛应该是他身上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部位了,他眨了一下眼,眼珠颤了颤,虹膜泛起绚丽斑斓的微小光点,它们一对一对地飞来飞去,像是蝴蝶的翅膀轻盈地扇动着。
卿鸢感觉她置身于他眼睛里的影子好像躺进了一片璀璨星河里,他的眼睛又慢慢地眨了一下,眼角的位置生出一对小小的,颜色秾丽的蝶翼。
很漂亮,但让卿鸢一下就清醒了。
她真的好害怕蝴蝶的翅膀,再好看也不行。
哨兵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喜欢,皱起眉,眼角位置的蝶翼也慢慢停下来,最终重新融进他光洁细腻的皮肤里。
他不会全身都能长出蝴蝶翅膀吧?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卿鸢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看过一个恐怖片,就是蝴蝶在人的身体里结了茧,等到成熟,就有无数蝴蝶从人的皮肤里飞出来。
好掉san啊,卿鸢收回目光不看他。
她身后的执行长没再用电子眼做搞怪的表情,又变出尾巴,给她rua了一会儿,看她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低下身:“我在观察室等你。”
偏头,电子眼笑眯眯,抬起手,想要像对哨兵一样,拍拍她的肩,想到什么,拐了个弯,抓住自己还想往向导身上缠的尾巴,放在电子眼下,手动做了个哭哭的表情:“放心,我比你更怕虫子,有什么事,我会比你更先哭出来,也会比你更先放弃这次实验,到时候,你想拦我都拦不住。”
她确实拦不住他,不过,他真的会哭吗?卿鸢不信武力值max,在哨兵里也算食物链顶端的执行长会怕虫子。
但想了一下他抱着尾巴抹眼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107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走进房间,
可视窗变得漆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她的鼻子被浓郁得有点刺鼻的蜜香弄得想打喷嚏,
适应了一会儿才没事。
她没立刻走近哨兵,围着他转了两圈,确定他身后没有上次在虫族领地里看到的巨大蝶翼,
走回到他前面。
哨兵连头都动不了,
但一双眼睛却一直跟着她转动,
看到她停下来,
他的虹膜又要亮起光点,眼周围也渐渐显出斑斓的蝶翼图案。
又要从皮肤里长出蝴蝶翅膀了?卿鸢皱起眉,本来想移开目光,
却见哨兵目光阴沉,
眼里的光点逐一熄灭,眼周围的皮肤也恢复光洁平整,
除了比最开始更红了一些,
没别的异样。
卿鸢把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周围真的好红啊,像是电视剧里得了某种重病被折磨得每天以泪洗面的大美人,憔悴又靡丽,
就算眼神再阴狠不屑,也叫人心生怜悯。
他低着眼,
浓密纤长睫毛被头顶的灯光照得映出一片阴影,他一眨眼,
虚影晃动,好像蝴蝶震动翅膀。他看她的眼神很冰冷,像是极其厌恶痛恨她这个向导,
可因为眼周围的红,卿鸢都怕他恨着恨着,就会哭出来。
针脚粗糙但结实的束缚衣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脖颈,虫族不异化时的皮肤比普通人类更细腻光滑,血管也纤细,给人种很好咬的错觉。这是历史悠久,天性狡诈的虫族刻意选择进化出的伪装,就是要用超凡美丽的皮囊引诱猎物,直到最后,再露出丑陋可怕的真面目,享受着猎物极度的惊惧,把他们送进自己锋利的口器中。
卿鸢不会被虫族的外表迷惑,可……
他好香啊,她似乎能透过他的皮肤看到甜滋滋的蜜水在他的血管里流动。
感觉到卿鸢在靠近他颈侧的血管,不能反抗的漂亮虫族眼睫倾斜,用眼角看她,呼吸变得沉缓,身上的锁链晃动,他的面罩和束缚衣后面都固定穿在竖管上,颈椎到脊椎都被控住,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将脖颈拉开了一点,把脆弱的血管露出更多。
快要碰到了,卿鸢却停下来,看着哨兵光嫩好吃的脖颈处冒出的绚丽的荧光薄膜。
又是蝴蝶翅膀,卿鸢猛地退开,抹了抹差点就和它们碰到的嘴巴,根本顾不上鼻尖香甜的诱惑,只觉得心脏处一个激灵接一个激灵。
她看向虫族哨兵,后者颈侧光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眼神嘲弄地看着她,似乎在笑话她胆小,连指甲盖大小的蝴蝶翅膀都能吓到她。
她就是害怕蝴蝶怎么了?卿鸢皱起眉,想调整一下哨兵的位置让他不能再盯着她看。
砰,卿鸢也不知道自己按到了什么按键,只见哨兵整个人倒下去,哨兵的后脑勺在放平的竖杆上狠狠磕了一下,闭了下眼后,带着杀气看向她。
她不是故意的,卿鸢心里有些抱歉,但看哨兵那么冷厉地看着她,也扳起脸,又按了一下刚刚的按键,让哨兵重新立起来,看到他光果的脚上的电极片被扯掉了,她刚要蹲下身去捡,看到哨兵挪了挪被镣铐固定的脚踝,骨感漂亮的脚踩在了那个电极片上。
他什么意思?让她在他脚下捡电极片吗?卿鸢皱起眉,和低眼看着她的哨兵用眼神交锋。
突然,她耳边响起一阵细微的嗡鸣,接着有内容晦涩难懂,但音色非常悦耳的低沉声音传进她的脑海。
她本来应该听不懂这个声音所说的复杂语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快就明白那个声音在对她说什么:“有。电。”
卿鸢顺着电线看向哨兵身后与之连接的仪器,上面显示,电线都是通电状态。她以为这些电线是为了哨兵做出危险举动惩戒警告他用的,没想到,它们提前就通好了电,哨兵也没表现出自己处于被电击的状态。
低频嗡鸣中,那个腔调矜贵的蛊惑声音冷冷继续,标准的卷舌音让本就华丽的古老语言听起来更有质感,微微拉长的话音病态十足:“我们虫族被电一下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向导小姐么。”
他愉快地轻笑了一声:“应该会被电得骨头渣都不剩。”
卿鸢看向哨兵的面罩,里面的骨钉依然抵着哨兵的下颌关节,让他无法开口,但她听到的声音,听到的语言,都应该属于他这个虫族。
“向导小姐可能不会相信,受人唾弃的虫族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靠的不只是能恶心得让人看都不敢多看,怕脏了自己眼睛的丑陋外表,还有一些其他本事。”
卿鸢不用看哨兵的眼神,从他绅士但又阴阳怪气的话语里就能听出他对她针对虫族的偏见的讥讽。
但她不是觉得蝴蝶丑才害怕蝴蝶的,她只是单纯害怕蝴蝶,卿鸢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电子眼,不知道观察室里的执行长能不能听到虫族的声音。
电子眼以某个特殊的频率闪动着,那是执行长和她定好的“信号”,他看到房间里有异样,会通过这个方式问她要不要停下来。
哨兵也抬起眼,看向电子眼:“虫族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甚至能捕捉到植物、菌类之间的特殊交流,慢慢学会它们的语言。虫族的副翅可以模拟各种声波,还可以打开别的种族捕捉不到的声波屏障,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副翅?卿鸢想象了一下这个部位的样子,默默往后退了退,看向哨兵的束缚衣,想知道他说的副翅长在哪里了。
看到向导戒备地打量自己的身体,虫族哨兵再次无视骨钉,扯起唇角:“被向导小姐厌弃的翅膀我身上还有很多,比如,退化成抱握器的柔翅,可以把向导紧紧包裹在我的身上,成为我的一部分,无论飞行还是栖停,都不分开,向导小姐要试试吗?”
卿鸢恨自己脑袋转得太快了,来不及让虫族哨兵别说了,就已经顺着他的话想象出她被一双柔软的翅膀包在一只大蝴蝶身前的画面了,全身都窜出鸡皮疙瘩。
故意恶心她的是虫族哨兵,得到理想结果了,眼神阴沉可怖的也是他,只是他眼周太红,眼底又亮闪闪的,像是盈着泪光,看起来反倒像他被她欺负得憋着眼泪似的。
卿鸢想了想,抬头对电子眼摇摇头,向另一边的执行长示意她没事。
看到电子眼闪烁频率稳定下来,她迈步回到哨兵面前,轻声问:“我为什么能听懂你们的语言?”
“今天的主题好像不是审讯我。”虫族哨兵的声音也压低,“我没有义务回答任你的问题。还是……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卿鸢长官?”
她的名字在虫族语言里竟然格外好听,后面的长官两个字被又虫族哨兵叫得又轻又诱,莫名充满暗示性。
卿鸢无语,她算什么长官?虫族哨兵真会阴阳她。
“除非。”他顿了一下,“向导小姐也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交换。”
他对她也有疑问?卿鸢倒要听听他想知道什么:“你问。”
虫族哨兵微垂着眼皮,被军区的束缚捆成狗的样子反而让他看上去更色气了,半遮的眼瞳光点流转,神情淡冷,却有种泫然欲泣的美:“为什么不去那些虫子那里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