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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嘴角抿起来,突然噗的一声神经质地哈哈大笑:“你真想杀了我?”

    纯真的脸上隐现威慑的寒意,又夹杂些缕嘲讽,他直勾勾地迎向我的目光:“我既然能到这里来,自然有能力走出去,想困住我,恐怕你还做不到。”

    “是吗?”我笑意盈盈的:“你就算跑了又怎样?任务不也是失败的吗?带不走我,你就得来一次两次三次……那么总有一次,你的骄傲会被我狠狠踩在脚下。”

    我松开他的下巴,继而在他那张嫩嫩的小脸上拍了拍:“那个什么唐纳德中了枪应该跑不远,你说,你是在这里等他呢?还是自己溜出去找他?”

    他阴狠地眯起眼睛:“不得不说,你让我感兴趣了……”

    我耸耸肩:“对我感兴趣的人很多,不差你这一个,老实说,我根本没兴趣陪你玩,但克格勃绝对有兴趣,但你说我困不住你,那么……”

    我看了看手表,冲他挑眉:“现在是早上十一点,亲爱的弗兰克·罗利特小朋友,从我出门到护士站打电话到克格勃进入这间房间,最多不要一刻钟。”

    我勾起嘴角,神情阴冷:“这是六楼,而我会锁上门,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冰冷地看着我走出房门,我心情愉悦,关上门前甚至冲他吹了个口哨,然后走向护士台联系上了卡尔斯霍斯特的克格勃专线。

    “联系史塔西医院附近最近的特工。”

    扔下这么一句,我耐心地等待结果。

    一刻钟似乎过得特别快,我端着杯咖啡再次来到医院,果然,克格勃们扑了个空。我好言好语把他们劝回去后,默然倚靠在门口,看着窗前在风中飘扬的白色窗帘。

    这可是六楼,鬼知道他怎么溜出去的。看来中情局也是人才辈出啊,我哂笑一声,杜恩在一旁有些不解。

    “他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我哼了一声:“做这行的有正常人吗?”

    杜恩咧开嘴一笑:“那倒是。”

    “唐纳德还没下落?”

    杜恩摇头:“被格鲁乌接手了,那边没给回复。”

    “嗯。”我点点头:“那我们也不要管了,总得做点正事儿,你手下那批人训练得怎样?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杜恩撇撇嘴:“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苦。”

    我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不然怎么把你下次的考核成绩提上去?”

    他嘟囔一句:“我又不在意。”

    “我在意。”我笑了笑:“老实说杜恩,你又有文化,又是党员,以后我这副处长的位置肯定得交给你。”

    “那你呢?”杜恩坏笑道:“你要转正吗?”

    我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我不干了……”

    杜恩脸霎时就白了,不安地低下头:“头儿,你别说这种话。”

    “怎么?不想升官呀?”我打趣他。

    他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你,头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很危险,因为……”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这个世界已经无处可逃了。”

    他语气突然老成起来,让我有些惊讶。他淡淡一笑,贴心地解释:“跟了你这么久,说实话,我挺心疼你的,不敢想象你一路怎么坚持下来的,换了我肯定早就崩溃了。那么既然坚持了这么久,就得更加好好珍惜这条命不是?你应该知道,你面前的路根本没得选,不管中情局的那帮家伙是否还盯着你,你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史塔西或者苏联这一方的阵营了。”

    杜恩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眸:“你知道的太多了,头儿,别说苏联人,你要走了就连史塔西都不会放过你。”

    “无论你去哪里,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叛变,只要你不在他们控制下,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心。信任这个东西本就是考验人性的,而人性则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为了安全,最好的方式就是灭口,否则你还能指望所谓的情谊吗?”

    到底是个文化人,杜恩这一番论调说得我瞠目结舌,虽然我内心里早就知晓,但他作为一个外人居然也能看得如此清楚,我不禁啧啧摇起了头。

    “万一有那么一天,你亲手来解决我。”

    杜恩大惊失色地往后一退,嗫嚅苍白的嘴唇:“那还不如杀了我。”

    未等我说话,他猛地握住我的手,悄声在我耳畔说:“刚刚有句话说错了,别人的情谊或许不可信,但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为了使我相信他,拼命点着头:“真的,我是说真的。”

    我扬起嘴角,爱怜抚摸他的金发,我亲爱的下属在这一刻表现出的真挚情感唤醒了我心底的那份柔情,或许,我应该尝试着再次去相信。

    但过往的经历太过惨痛,我只能默然看着他,感受他金发柔软的触感,手中咖啡香气的氤氲,窗外送来的凉爽夏风。

    这一刻,我告诉自己,起码相信他这一刻。

    不知不觉,

    9

    7年的秋意已经顺着菩提树逐渐金黄的叶片侵袭而来,东柏林蓝灰色的天空中永远飘荡着鸽哨的悠鸣,成群的灰鸽不知疲倦地盘旋,就像矢车菊永远不会缺席一年一度秋风中的绽放。

    看来唐纳德和弗兰克果然能力强悍,阿廖沙花了好几个月都没能将他俩给逮住,期间他俩又合起伙来骚扰过我一次,当时我正在家里洗澡,裸着身子走出浴室时看到弗兰克吊在我家窗外,我惊讶得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不过他们大概没想到我家里到处都是枪,我顺手抄起一个打出几发,弗兰克咬牙切齿地说迟早有一天要把我扭送到英国最大的同性恋俱乐部,让我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卡尔斯霍斯特依旧气压低沉,我少有见到这个总是鼻子红红的安保队长这么沮丧过,他蹲在白色宅邸院门口抽烟望天,一副受了天大打击的模样。

    秋天了,法国梧桐开始准时落叶,打着圈儿地落在他面前,他捡起一片,捻着叶梗出神地旋转着。

    “还有机会的嘛。”我笑着安慰他。

    他抬眼看我,叹息一声,然后问:“你怎么来了?”

    我耸耸肩:“怎么,来看看安索洛夫和索尼娅不行吗?”

    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不愧是穆勒副处长,心理素质果然强大。”

    我咧开嘴角笑嘻嘻地走进去,正好赶上了白色宅邸的午餐。安索洛夫老同志见到我来了惊讶到合不拢嘴,赶忙跑进厨房揣了几盒鱼子酱塞进我怀里,在我耳边偷偷说:“军需特供的哦。”

    我吐了吐舌头:“那我得多拿点。”

    索尼娅刚好从楼上下来,看到我时愣在旋转楼梯上,扯开嘴角,挤出抹僵硬的笑容。

    “小莱茵……你怎么来了?”

    “索尼娅,我的好索尼娅,你不想我吗?”我冲上前搂住她的细腰吻了吻她漂亮的脸蛋:“老实说,我可真的很想你。”

    索亚妮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许不自然,随后舒缓下来,爱怜地抚摸我的头:“我当然想你,只是看你来到这里,让我心疼。”

    我握住她的手吻了吻:“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莱茵了。”

    她抿起嘴,一副嗔怪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抚摸我的脸:“好了,莱茵,他在上面呢。”

    我摇了摇头:“我是来见你和安索洛夫的。”

    她亮晶晶的眼睛又现出惊讶,微张薄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没白疼你。”

    她低下头轻笑,牵起我的手往餐厅里走,她似乎瘦了些,手心凉丝丝的,波浪卷发光泽不再,在船帽下挽成一个低低的发髻。我注视她纤细白皙的后颈,突然意识到,距离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美丽的上尉——不,现在应该是少校,已经过去七年了。

    七年,我们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我们在餐厅落座,尤利安不过一会儿就从二楼下来,看到我时有些惊讶,但却没发问,只是嘴角衔着笑,默默地从壁橱后拿出一瓶茴香酒。

    安索洛夫朝我眨眼,我耸耸肩,大口吃着奥利维尔沙拉。

    “别呛着。”尤利安递给我一杯酒,然后坐到了我身边。

    他小口吃着熏鸡肉,满是坚果的列巴切成小块细嚼慢咽着。安索洛夫笑着问我最近升官了是不是很忙,我跟他讲最近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苦弄得我心烦意乱,觉得史塔西迟早玩完,尤利安有时也会插上两三句,说米尔克得换个路子,比如好好学习一下他们苏联的捷尔任斯基高等学校,培养优等人才比什么都重要。

    而索尼娅居然全程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口抿着牛奶,偶尔在气氛热烈时露出敷衍的浅笑。

    饭后他们回到了二楼办公,我在餐厅里帮忙收拾。

    “索尼娅怎么了?”我问安索洛夫。

    老同志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我:“虽然她不说,但我猜,她和叶甫根尼是真的结束了。”

    叶甫根尼……那一晚故意把我当野猪打的叶甫根尼……

    安索洛夫将碟子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整齐地码放在柜橱中,说:“叶甫根尼伤害了你,将军那天罕见地发了怒,他们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索尼娅夹在中间很难过。”

    “他骂叶甫根尼了吗?”我拧起眉头,虽然不觉得叶甫根尼朝我开枪是他的意思,但他们可是一条道上的,况且,叶甫根尼是克格勃上校,这个身份特殊到军衔的高低都会模糊不清。

    安索洛夫又是一声叹息:“何止是骂,叶甫根尼进去时好端端的,出来时脸肿得老高。将军动了手……”

    他看向我,深沉地说:“将军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真的,莱茵,要知道克格勃直属于中央,他少有不掩饰怒气的时候。”

    我低下了头,长长出了口气,心里乱成一团。

    “好了我的莱茵。”安索洛夫苍老的手落在我的背上,慈爱地冲我笑:“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你和将军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你要相信,将军是真的一直为你好。”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要知道,你被关在地下室的那段日子,将军没有一天不在挂念着你,知道你不愿意见他,就趁你睡着了偷偷站在门外看,每天都去,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老实说,我跟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种模样。像将军这样的人,向来都不会轻易表露感情,这倒不是说他们缺少这种能力,而是环境不允许,一个人走到了一种高度,必定是孤独的。”

    “毕竟。”安索洛夫笑了笑:“他们不能有软肋,不是吗?”

    我苍白地笑了笑,心情沉重万分,安索洛夫再跟我闲聊了几句,就去后院清扫落叶。我也拿了把扫帚去帮他忙,落叶一团团聚集成堆,我的心思却一直飘忽在外。

    天色渐晚,索尼娅驱车回了军官公寓,我看着她坐在驾驶位上,神情萧瑟就如秋风,心里便忍不住难过。

    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三楼的琴房便飘来了六月船歌,我暗叹一声,无奈一笑。

    “你要我上来,在窗户喊一声就行。”我倚靠在门口,看他坐在钢琴前。

    他优雅地转身,绝美深邃的侧颜在灯光下若帷幕揭开一般缓缓出现,唇角勾着笑意,声音幽然传来。

    “那个雨夜,我知道你在杂物间里睡着了,然后就想,该怎么把你吸引到这里来,以前调查过你,你的母亲是一名钢琴教师,于是我就想用琴声来吸引你。”

    “可该弹什么呢?我有些犹豫,然后就想,弹我自己最爱的曲子吧。”

    “可没想到,那也是你最爱的曲子。”

    我笑了笑:“看来耶和华冥冥之中有指引。”

    他挑眉骄矜地说:“明明是我的有意为之。”

    “你干嘛吃神的醋?”我无奈地笑,走过去捧起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睛:“你是个小孩子吗?”

    “不是。”他搂住我的腰:“只是在你面前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我心脏颤了颤,抚摸他的银发,爱怜地说:“无论面对谁,无论在什么地方,每个瞬间的你都是你自己。”

    “不错,哲学家了。”

    他嘴里揶揄我,头却柔柔地埋在我的腹部,呼吸的灼热在皮肤上晕开,环在腰上的手很用力,好像在怕失去。

    细细想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害怕失去我,若不纠结其中深层次原因,每时每刻都得怀有这种心情,该多么辛苦。

    不可避免地又心疼起来,一遍遍抚摸他的头发,我既憎恶自己这似乎永远无法甩脱的该死的善良,又为那满溢而出的在乎而感到喜悦的悲伤。

    Θ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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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27

    Chapter

    72

    老实说,我挺舍不得我那辆开了六七年的吉普,但米尔克说我作为史塔西总侦查局反间谍侦查处的副处长成天开着个旧货四处乱逛,有损国家脸面,于是在结束

    9

    7年的年度工作总结大会后塞给我一辆苏联新款的伏尔加轿车,叫我有个当领导的样子。

    我乐滋滋地摸着那轿车光滑的表面,欣赏车身优雅的线条,正准备往驾驶舱里钻,就被另一只手抢先拉开了车门。

    “头儿!这可是最新款!”杜恩两眼放光,兴奋德直搓手:“让我先来一发嘛!”

    瞧这人说的,什么叫来一发,我翻了个白眼,说:“好吧,允许你当一回我司机。”

    杜恩嘿嘿笑了两声,钻进驾驶室,我们俩开始沿着东柏林施普雷河畔兜风,美滋滋得快要升天。

    “部长这次可是出大手笔了。”

    杜恩抚摸方向盘上细腻的皮革,激动得双颊通红,像个小孩一样啧啧不停,让我想到了以前捧着我的手枪细细把玩的安迪。

    自打从苏联回来,我就一直没去见安迪。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安迪只是个普通工人,我得小心地抽离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否则他也会被理查德盯上。和我沾上关系没有什么好处,但为了彻底放心,我也不得不专门部署一些人员对他进行暗中保护。

    可能这就是当官的唯一好处?

    我傻笑几声,前方视野也来越开阔,不久后我们沿河出了市区。郊外春风拂面,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心情似乎愉悦许多,我正盯着窗外艳丽的春日风景出神,杜恩猛踩油门,把我吓得哇哇乱叫。

    “看不出来你这么猛啊!”

    我推开车门,蹲在路边干呕,杜恩脸现愧疚地帮我顺气:“我也看不出来你这么弱......”

    我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胆子肥了,我可是你的领导!”

    他笑嘻嘻地往后一退,靠在车上,帅气地甩了甩金发,说:“你可不仅仅是我的领导,你更是我的朋友,和......兄长。”

    “喂,耍帅就不要脸红啊!”我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欣赏他白皙脸上浮现的一抹晚霞般的红晕。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就欲说什么,然后下一秒他那漂亮的眸子里显出惊惧,猛地冲上前来把我抱住。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就听他闷哼一声,我和他摔倒在地,抱成一团就顺着河堤滚了下去。噗噗噗的几声,子弹追随而知,没入松软的草地里。我心下大惊,掏出腰间的手枪就开始回击。

    该死!究竟是谁?!

    难道想要暗杀我?!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着,不可能是理查德的人,他们可不会轻易伤害我的生命。那么会是谁呢?思维还没理清,几发子弹又破空而至,

    我将中枪呕血的杜恩迅速往后拖,隐匿在桥下的桥墩后,霎时刹那间几发枪声从四处传来,我的手臂顿时皮开肉绽!

    完蛋了,看来被包围了!

    因为剧痛我急促喘气,紧靠在桥墩上,瞥了一眼腹部中弹已然昏厥的杜恩,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不能把他交代在这里。强行按下心慌,我从杜恩腰上扯下他的马卡洛夫手枪,深吸一口气,从桥墩后探出头来!

    砰砰砰!

    子弹从四面八方朝射来,看来杀手人数不少。我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心里不断念叨那些跟着我的格鲁乌和第二总局的人究竟去哪儿了,再不现身帮帮忙我可真得要在这里玩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枪战似乎在远处爆发,我这边突然没了动静,就在疑惑是否苏联人已经及时赶来时,我看到唐纳德站在桥上举着汤姆逊冲锋枪冲我潇洒地吹口哨。

    “小子!你就感谢我吧!”

    他得意洋洋地扛起冲锋枪朝河堤冲去,从他身后现身的弗兰克一袭棕色风衣,纵身便从桥上跳了下来,轻轻巧巧地蹲落在我面前的草地上,站起时帅气地向后顺了一把自己的咖啡色卷毛,似笑非笑地朝我优雅地举起了枪。

    “啧,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啊穆勒同志。”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突然狡黠地笑了笑,止住了脚步。

    “不,我想该换种方式。”

    他迅速朝后退,转瞬便来到了桥墩下,黑漆漆的枪口指向了晕倒在地的杜恩。

    我脸色阴沉,话语几乎是咬牙而出:“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

    “你就怎样?杀了我吗?”弗兰克童真的脸上堆满了讥讽:“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还拿得起枪吗?”

    他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说:“要不是我的唐纳德枪法了得,估计你早就死透了,你现在不应该感谢我们吗?”

    我阴恻恻地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我站起身,捂住受伤的左臂颤巍巍地朝他走去,狠厉地盯住他:“再说一遍,把你的枪口拿开,否则,你们想要的绝无可能。”

    “难道现在就有可能?”

    我勾起嘴角:“你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我的友谊吗?让我成为你们的人,做你们的内线,可你们分明知道这种几率微乎其微,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弗兰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条路的确不好走,尤其是在克格勃和格鲁乌都介入的情况下,但某种程度上把你绑回去也是另一个方向的成功。毕竟,你知道这么多,并且......”

    他眯起眼睛:“有些人那么在意你......”

    “那你可就低估那些人的残忍与无情了。”我狰狞着神情,恶狠狠地威胁说:“再说一遍,收起你的枪。”

    弗兰克在我的威胁中似乎有些动摇,一张嫩嫩的小脸扭曲着纠结神色,随后像是败下阵来潇洒地转了几圈枪收回了腰间。

    “那么说,还有商谈的可能咯?”

    他的笑容变得明媚而灿烂,天真无辜到想让人甩上一巴掌。

    “那你们也太没诚意了。”我喘着气,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脸色发白地说:“怎么说也得叫理查德自己过来和我谈不是?你俩又是个什么地位?怎么说我也是个当官儿的......”

    他噗嗤一笑,脸蛋红扑扑的,我迅速朝他走去,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就把他扑倒在地。

    他眼眸流转,盯着我不怀好意地笑:“虽然我很可爱,你也很帅,但你不是我的菜。”

    我干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脸:“当然。”

    我一个翻身,就滚到了杜恩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

    我可怜的下属呼吸微弱,身体已经在不自觉地抽搐了,再不摆脱这两个人,他这条小命怕是撑不到医院了。我努力平稳心绪,迅速在脑海里思考对策。

    “怎么样,你现在是什么选择?”

    弗兰克蹲在我面前,手里百无聊耐地转着枪,噙着股看好戏的笑,一副十分有耐心不着急等我慢慢思考的模样。

    “喂,你不怕格鲁乌和第二总局的人吗?”我轻笑一声:“说不准他们马上就来了。”

    “所以嘛,我倒是想抓紧时间,可你不是在纠结吗?为了获得你的友谊,我不得不冒着风险呐。”他突然伸长脖子朝外张望一番:“噢,唐纳德回来了,嘻嘻,我搬不动你,但唐纳德一下就可以把你拎走。”

    他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心地笑了起来,唐纳德顺着河堤滑下来,扛着枪大大咧咧地说:“跑了,嘿嘿,打跑了。”

    “我说穆勒同志啊,你人缘够差的啊!”他吸了吸鼻子,乐不可支地用枪管挑起我的下巴:“你说,我要是把你带走了,你的手下估计活不了两小时吧。啧啧,真惨啊!”

    我冷笑,盯住他:“怎么,你有这个打算?”

    他耸耸肩:“当然,不干白不干。”

    我勾起唇角,一手抱着杜恩,一手便拿起了枪,打开保险,在他俩逐渐惊恐的神情中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为了给你们省点力气。”我的笑容满带威胁和戏谑:“带具尸体回去更容易吧。”

    唐纳德和弗兰克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弗兰克伸出小手拉了拉唐纳德的衣摆,使了个眼神,唐纳德最终勾起一道阴险的笑容。

    “那么,我们今天救了你,还送你了一个人情,这将会是我们友谊的开端吗?”

    我微微一笑:“当然,友谊就是需要一步一步建立的。”

    他俩相视一眼,唐纳德冲我挑眉:“那么,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能够心平气和一些,毕竟......”

    他蹲下身,在我脸上拍了拍:“没人比我们更在意你了,知道吗?”

    “那就快滚吧。”我哂笑地说:“格鲁乌他们快来了。”

    他撇撇嘴,搂住笑嘻嘻的弗兰克朝我挥手:“再见了亲爱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两人热情地送上飞吻,转瞬消失在桥墩的另一边,我松了口气,一手拎起杜恩艰难地朝河堤上跋涉,小小的一段路走得我大汗淋漓,最终将他塞到后座,自己也坐上了驾驶位,单手开车一路疾驰直奔史塔西医院。

    意识由于剧痛完全处于飘忽状态,高级的伏尔加汽车里满是血腥味,我呕吐了一次又一次,弄得制服上脏乱不堪,不断摇头保持视野的清明,用后视镜里呕血的杜恩来激励自己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放弃。

    几乎在过哨岗的那一刻,警卫刚帮我拉开车门,我就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他妈的......这可是新车啊......”

    我笑着骂了句脏话,望着东柏林苍灰色的天,就此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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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Chapter

    7

    我从梦里惊醒,然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连连哀嚎几声,就对上坐在一旁的尤利安的隐忧目光。

    他赶忙把我摁了下去:“别乱动……”

    啧,瞧给他心疼的,那双眼睛颤得我想搂住他脖子狠狠亲上一口。

    “杜恩呢,他还好吗?”

    “还好,他只中了一枪,亲爱的,你中了三枪。”

    “三枪?”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有中这么多枪吗?

    莱茵啊莱茵,你可真够厉害的,现在完全是个打不死的铁人了。

    我咧开嘴一笑,干枯的唇霎时裂开口子,血腥味就涌进唇腔,我刚准备伸出舌头舔舔,某人就俯下身给我来了个法式热吻,滋润得我飘飘欲仙。

    “你在这里多久了?”我环视一圈熟悉到不行的史塔西医院高级病房。

    “三天。”

    “三天?”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他抿唇轻笑,握住了我的手:“你可吓坏我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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