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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他不动如山,碧眼如湖,浓浓的情绪沉在湖泊之底。

    “莱茵,是安迪把你送来的。”他突然开口,我浑身一震,就听见他继续说:“折磨他的不是我们。”

    他把我掰了过来,用力地锁住我的双手。

    “是你,莱茵,折磨安迪的是你。”

    “你骗人……我怎么会……”

    尤利安抓住我的手腕,送到我面前。我惊恐地看到自己的两只手腕上缠满了纱布,洁白中渗透着鲜血。

    “你用炉子上的铁皮划破了手腕。”

    “莱茵,你多次尝试自杀。”

    “安迪奈何不了你,他控制不住你,是你在用自己的死亡来折磨他。”

    尤利安声音冰冷,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饱含痛楚,好似又有真心实意的怜悯。

    我扯了扯嘴角:“这不过是谎言,是你们妄想再次欺骗我使用的手段罢了。”

    尤利安难以置信地笑了,竟带上悲痛神色:“好,好。”

    “你来。”

    他把我拖进浴室,迫使我看镜子里的自己。

    “看看你头上的伤,是你自己撞的墙,看看你脖子上的划痕,你居然想割断自己的动脉!”

    他的声音在颤抖,胸膛剧烈起伏,我轻轻扫了一眼镜子中苍白的自己,然后微笑着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朝后退了一步,带上了几分辩解:“我,我没有生气。”

    他复又上前把我搂在怀里,好似要把我钳紧他的肋骨中,他嗓音颤动,低声说:“我是心疼,我不想看到你这种样子,莱茵……不要再这样了……”

    奇怪,他说他在心疼我。

    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我推了推他,表示自己已经恢复冷静。他诧异地松开我后,我便缓缓地走进琴房。

    我怎么会自杀呢?

    这是真实的吗?不,我不相信,这无非又是一个谎言罢了。一个又一个,永无休止。

    唉,难道耍我就这么好玩吗?

    我抬起两手,窗外的阳光落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突然一些记忆窜进脑海——扯下一块铁皮,拿起一把刀……哦……安迪哭着抱我,和我争夺……

    真的,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尤利安仍在我身后,与我相隔一个沙发,我侧头看到并未锁的门,意识到或许是个好时机。再也不顾,我拔腿就跑。夺门而出后,我迅速下了楼,听到尤利安在后面呼唤萨沙的声音。

    跑!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跑出宅邸,跑过喷泉,却在接近大门时被萨沙从中拦截。他把我扑倒在地,制止住了我的拳打脚踢,将我死死摁在身下。

    “对不起,莱茵……对不起……”

    他的眼镜镜框怼在我的耳后,一道温热便落在我的脖颈。

    萨沙,竟然在哭吗?

    我讶异地安静下来,不解地盯住他,他湿润而又明亮的眼眸表明他的确哭了。

    他们这样的人,也会哭的吗?

    “哦,萨沙。”我居然笑了出来:“这可不像你。”

    “莱茵呢,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吗?”萨沙匐在上方,央求我道:“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好起来,时间会让你慢慢忘记,还可以重新开始……”

    我难以置信地笑出声:“你在说什么啊萨沙?折磨我的,不是你们吗?”

    我又伸出手抚摸他挂满泪水的漂亮脸颊。

    “看到你们,叫我又如何忘记?”

    “唉,萨沙,我不痛了,我只希望离开,让我离开好吗?”

    “不行!”

    萨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尤利安斩钉截铁的声音。他走上前把我从萨沙身下拽了出来,伤口裂开让我痛得嘶嘶喘气,然后就像一只狗一样被他拖到后院。

    “尤利亚!”萨沙声音颤抖,尤利安霎时停住。

    “他身上还有伤。”

    “嗯,知道了。”

    尤利安手上的动作明显温柔下来,我被他俩这一行为给乐到了。于是被他挟制在怀里,我却发出欢畅而又满含悲哀的笑声。

    “你们可真好!”

    我仰天大笑,鼓掌拍手,疯疯癫癫地欢欣鼓舞起来:“你们可真好呀!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儿!”

    “你疯了。”尤利安隐含怒意:“我会给你镇定剂,直到你完全好起来。”

    “哦!好起来!好起来继续被你们欺骗,被你们利用!”我大笑着喊:“尤利安,你这个恶魔!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开始咒骂他,他却就像完全听不到。一脚踹开杂物间的门,连拖带拽把我弄到地下监狱,打开牢门扔了进去。

    “从现在开始,你会在这里接受最好的治疗,必要的时候,萨沙会亲自为你治疗,直到你完全好起来。”

    我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抬起头仰视他,嘴里喃喃道:“好起来?”

    “尤利安,你说的是,哪里好起来?”

    我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锤了锤胸口,笑得满眼是泪:“是这里吗?”

    “那恐怕,谁来都不行了。”

    “萨沙不行,你更不行。”

    “因为是你们啊……”

    我呜咽起来,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尤利安安静矗立在门口,一如既往地沉默。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站在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后来他又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抱在怀里,可我从未觉得如此寒冷过。

    我后悔了,真的。

    跪在地上,我开始祷告,切切地祷告。

    我不该忘记自己最初的信仰,被魔鬼迷惑,最终沦落到这种地步。

    人要做错多少事,才能真正地醒悟?人要经历多少次失去,才能明白所谓的拥有不过都是虚妄?

    哦!父神!求您原谅我!

    我彻夜痛哭,最初的一晚在祷告中度过。不知道过来多久,我从冰冷的地面上醒来,突然看到面前站着萨沙。

    他脱下风衣,包裹住我,然后把我抱到了床上。

    “你病得太重。”他搂住我:“还在发烧。”

    我已经无力回应他,他开始自言自语:“我们也没办法,你不杀掉他,以你们的关系,你会被肃清,没有理由放过你。”

    “想必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否则不会这么容易死在你手上。你的手下都告诉我们了,某种程度上,他是自愿的。”

    萨沙抬起我的下颌,抚摸我干枯的唇,眼眸里噙满了泪,啪嗒一声,落了一滴在我唇上。

    哦,萨沙,你为什么哭?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不要你的可怜……萨沙……

    他勾起嘴角,凄然地笑了笑,然后吻了上来,将他的泪水挤进我的唇腔,伴随他柔软的舌尖,一寸一寸,一圈一圈,越来越炽烈,到最后他竟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抚摸我的胸膛。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满含欲望地吻我……我真是不明白了……

    可我早已不能动作,就算他要做任何事也都不能反抗。但很快他的吻就结束,他一向是个很有克制力的人。

    “你恨我们吗?”

    “你恨我吗?”

    他眼神飘渺起来,不知道在看哪里。我艰难地抬起手,触碰了一下他脖子上的那道柳叶形的伤疤。

    他微微低头,含笑轻声说:“你猜对了,是尤利安。”

    “他总是那样,爱给自己的所有物打上标记。”

    “我想想,这已经是十多年前了,他拿着把匕首把我怼在墙角,恶狠狠地警告我,要是离开他就死定了。他当时可凶了,漂亮湿润的绿眼睛却叫人心疼,他切开我的喉咙,自己却哭了。”

    我咧开嘴角,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爱……你……”

    萨沙点头,笑得满眼是泪:“是的,他爱我。”

    “你……也……爱他……”

    “是的,没错。”萨沙抚摸我的脸颊:“我也爱他,很爱很爱。”

    “可没那么简单……我和他之间,是很复杂的感情,和他对你,我对你都不一样。”

    “或许你不能理解,但不重要,因为我们都是……爱你的……”

    “我……不……相信……”

    萨沙眼眸颤了颤,然后说:“没关系,你不相信并不能改变事实。”

    他再次吻了吻我,说:“睡吧,我会让你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

    Θ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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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2:47

    Chapter

    7

    要不是怀中的风衣我还以为萨沙的到来是个梦。

    再次醒来牢房焕然一新,瞧这洁白的墙壁,门外排成一排的高级医疗设备,都快不能称之为牢房,或许病房更合适。而我身上也穿着柔软的蓝色棉质病服,萨沙的风衣则被我紧紧抱在怀里。

    索尼娅和安索洛夫来过一次,他们带来了美味的黄油与面包,耐心而温柔地安抚我,我强迫自己吃下,却又很快吐了出来。

    经历几番后索尼娅带着哭腔说:“莱茵这次可真病了。”

    于是开始有医生在萨沙的带领下每天为我诊疗,我说不上配合,但也不抗拒。或许是认命了,我像只小白鼠一样在他们手里翻来覆去。

    但我也不觉得悲哀,也不觉得心痛,只是每天捧着索尼娅带来的圣经,跪在床上祷告。

    心里很平静,非常平静。

    只要不看到他,只要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觉得一辈子被关在这里都是无所谓的。我会研读经文,每一条都细细品味精意,会为那些死在我手上的生命而忏悔,会为艾伦一遍遍念祷词。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再也不会流下眼泪。每个来看我的人我都会微笑迎接他们,那天,安索洛夫为我带来很多书籍和报纸,我在一版过期的真理报上终于知晓了真相。

    乔治带回来的情报,让整个卡尔斯霍斯特都紧张兮兮的大事,让艾伦不得不在那个时间点死去的原因。

    原来如此。

    军情六处和中情局居然联合起来,在

    4年开始挖一条地道,从西柏林延伸到东柏林,位置就在索恩法尔德公路之下。那里埋藏着苏军的电缆线,无数西方间谍们通过窃听在那里获取了海量的情报。

    这条被代号为“黄金行动”的秘密计划却早就被乔治获悉,被我从波兰带回后顺利通报给苏联军方,而他们却考虑诸多因素,在知道后并未行动,而是选择一个恰当时机打上一个漂亮的舆论反击激战。

    报纸上,赫鲁晓夫慷慨激昂地痛斥美国人和英国人恶劣的行径,在全世界都引起了激烈的反响。而另一个版面,是记者拍摄的隧道照片。照片中,宽敞的隧道里站满了苏联高级军官,为首的尤利安负手而立,神情冷漠,毫不掩饰他阴沉的心情。

    合上报纸,我苦笑起来。

    很明显,艾伦参与了隧道的项目,很大可能他就是东柏林这边的接头人,苏联人之所以动不了他,是因为时机未到,一旦动了艾伦,就会让英国人发现苏联军方或许知晓了隧道的存在。

    他的死,早已被安排成这一战的第一发枪声。

    而娜塔莎,美丽的燕子,她太早发现了这条该死的隧道,艾伦不得不亲手解决了她。

    真是可笑。

    他们到底窃听来窃听去,有什么意义呢?谁能真正地毁灭谁吗?谁能真正地挟制谁吗?

    我扔开了报纸,呆坐在床上,想起那时候我还调侃艾伦是不是去挖矿了。

    呵,原来他还真去挖地道了。我的艾伦,你拿手术刀的手为什么要去干那个活儿呢?

    自嘲地笑了几声,突然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抬眼便看到尤利安走了进来。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来看我。

    可我只感到厌恶。

    我迅速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莱茵,把被子拿开。”他的声音很近,我吓得牙关打颤,紧紧闭着眼,嘴里念着主祈祷文,祈求上帝把这个恶魔带走。

    见我没有动作,他开始伸手扯被子,他的耐心从来不会超过第三下,于是在他的最后一道大力中我整个人跟着被子轰的一声摔在地上。

    然后他蹲下身把我抱了起来:“你要是听话些该多好。”

    他把我放在床上,我依旧紧紧闭住眼睛,根本不想看他这张脸。

    “你这样倒让我放心,说明你还是在意我的。”他细腻温热的手心抚摸在我脸上:“莱茵,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信仰吗?”

    “那这是什么?”

    我睁开眼,发现他手里拿着我的圣经。

    “还给我!”我挣扎起来从他手里抢夺,就像至宝一样将圣经抱在怀里,蜷缩在床角。

    “不,你不是了。”

    “我是被你们骗了,假象中的一切也都是假象!”

    “那么,你的诺言便不作数了?”他凑上前来:“我不是你的信仰,你要离开我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扯了扯嘴角,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要离开你,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你,你让我痛苦,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回到我的阴沟僻巷,彻底远离你们这些虚伪恶毒的大人物,远离你,再也不见你……”

    “说谎!”他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把我摁在床上,恶狠狠地威胁我:“你在说谎,你不会离开我,因为你曾许下过诺言。”

    “那么我现在就违背诺言。”我紧咬打颤的牙关,丝毫不示弱。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哀伤:“可是,莱茵……违背诺言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在我这里,惩罚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你觉得我现在,跟死又什么区别吗?”

    “不,不行……我不允许……”

    我难以置信地笑,摇头说:“你又何必在意我?我离不离开你,对你来说重要吗?“

    “你难道喜欢我吗?你难道爱我吗?”

    “贪心的原来是你,你有了萨沙还不够吗?”

    他眸子突然冷了下来,摁在我胸口的手也松了松:“你都在想些什么?”

    他把我提了起来,抱在怀里:“你那么在意我和萨沙之间的事情吗?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你必须在我身边,你不能离开我。”

    “别再惺惺作态了,只是因为你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罢了。”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还有大鱼没有上钩,我这个饵怎么能轻易甩掉。”

    “艾伦是怎么知晓你们知道了隧道一事却不动作?你在波兰随意地把军事机密告诉我,不过是因为那些机密早就不能称之为机密了。”

    我抬眼看他:“你曾找过我吗?是谁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给了英国人?或许还有很多这种事情发生吧……那么,大鱼在哪里呢?你们一无所知吧……”

    尤利安眼神变得温柔,甚至带上了点赞赏:“你终于成长了,可我该感到高兴吗?”

    “只是若你觉得我把你留在身边是这个原因,那么也不错。莱茵,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一些事情的原因和过程并不重要,我们更多的只在意结果。”

    “结果就是,你和我在一起,你在我身边。”

    我无奈地苦笑:“可是,可是我已经不想再爱你了。”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吻了吻。

    “没关系,你只是不想而已。”

    “不想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你还爱我。”

    “哦尤利安尤利安……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只觉得这是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亲吻我的眼睛,吞噬我的眼泪,然后吻上我的唇,然后扯开我的衣服……

    “求你,我不想,求你……”

    “我不是你们的玩物……你已经有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求你……”

    他的亲吻突然停住:“所以,连这个你都难以忍受吗?”

    “难以忍受,让我想吐,你的吻,你的抚摸,让我感到害怕,让我生不如死。”

    “我不认识你了,你在我心里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颤抖几分,在我耳边发出隐忍的轻笑:“只不过是气话罢了。”

    “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他松开了我,甚至贴心地为我扣上扣子,把圣经放到了我的怀里。

    “若你的耶和华能指引你,那么我希望他指引你的终点会是我。”

    他亲吻我的额头,然后离开了牢房。

    身上残余他的温度,留下了他的冷杉气息,我发疯似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抱头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太傻了,太傻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毫无缘由的爱?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爱上我这样的小人物?我不过是一只毫无防备的虫子,被赋予莫名其妙的价值,被他们玩弄在手心整整六年......六年,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让我靠近他,爱上他,可真的没有一个人想过,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最残忍的东西吗?

    真的没有一个人想过,那会毁了我的一生吗?

    不,他们不在乎。

    他们不会在乎我的朋友,我的梦想,我的信仰,我的坚守......

    他们用爱来绑架我,逼迫我,将我推到悬崖边,让我如履薄冰,让我受尽痛楚。

    每个人都说爱我,可没有一个人真正爱我,只妄想以虚情假意来迷惑我。

    可悲哀的是,我竟......我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上帝啊!若您有指示,请带离远离这一切。

    我若生来渺小,我愿永远渺小。我若生来卑微,我愿永远卑微。

    只要能远离这一切。

    我浑身瘫软在床上哭泣,他给我带来的刺激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我开始发烧和呕吐,迷糊中似乎见到萨沙来过好几次。

    体重迅速下降,瘦得皮包骨头,浑身遍布伤痕,脸上也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枪伤。尽管萨沙每天都为我换药,给我营养剂,但我似乎永远恢复不到原先的状态。

    那天,他把我抱在怀里央求我,说我好不起来,是因为我迫切地想去死。

    因为一个想死的人,无论什么高超的医术都是无能为力的。

    我笑着看他,抚摸他漂亮的脸颊,还用指尖触了触他金色的眼镜架,就像个孩子一样捏捏他的脸,摸摸他的鼻子,然后又碰碰他的唇。

    他颤动着眼眸,强笑着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就想这么做。后来我才知道,太爱一个人,会把自己活成他的模样。那时的我,变成了幻想中少年时期的尤利安。

    我幻想自己是他,然后爱上萨沙。

    于是我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亲吻萨沙脖颈上的伤疤,跟他说对不起。捧起他的脸,亲吻他的唇,然后求他不要离开我。我还会主动抚摸他,把他按在床上,解开他的衬衫,一遍遍亲吻他。

    告诉他,我很爱他。

    我至今记得萨沙那时的神情,讶异变幻成惊慌,最终落在一道深情里。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他哀伤地注视我,对我在他耳边的呢喃做着回应。他说他知道,他知道我爱他,因为他也爱我,于是他搂住了我,和我缠绵地亲吻。

    我摘下他的眼镜,在镜架上吻了吻扔到一边,然后俯下身吻他漂亮的眼睛。手指掠过他紧致的下颌缓缓向上,插进他的发丝间,我呢喃着,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然后吸吮他的唇,带了点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探索他的唇腔。

    我敞开他的上衣,脱下自己的病服,与他紧紧贴住。炽热的高温在我们当中蔓延,他的手也缓缓向下。

    他说,我也爱你,莱茵,我也很爱你。

    我正亲吻他的脖颈,可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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