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章

    陆晚丞想也不想:“以他的人设,八成是肾虚吧。”

    林清羽:“……”

    “我猜对了?哎,这些傻子根本不懂走持续发展的路线。一夜七次,动不动还战斗至天明。陆乔松是一个,太子也是一个。”陆晚丞不赞同地摇着头,“就是因为这种人,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造成恶意竞争,搞得一夜没有个七八次就没资格当主角似的。”

    “你为何总提到太子,还知晓这等隐秘之事。”林清羽眯起眼睛,“莫非,你和太子……”

    “打住,”陆晚丞似乎被恶心到了,“我快吐了。”

    林清羽点头:“也对,你不好男风。”

    陆晚丞迟疑一瞬:“是啊。”

    林清羽不想多聊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对了,方才我在府中见到了我师弟。”

    “师弟?”陆晚丞耳尖一动,“和你一同学医的弟弟?”

    “嗯。”林清羽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我和他一同追随恩师云游六年,如今也有两年多未见了。他……长高了不少。”

    陆晚丞笑道:“哎呀,我们林大夫的师弟又长高了,不如以后就叫他高师弟吧。”

    林清羽懒得理他,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师弟祖籍临安,和你算是同乡。”

    陆晚丞挑眉:“所以?”

    “待你身子好一些,可想去临安游玩?”

    “不想。”陆晚丞回答得果断,“出去玩舟车劳顿,路上吃不好睡不香,我疯了才会出去找罪受。”

    林清羽眼眸微暗:“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攻:我们攻圈能不能别内卷了,给咸鱼留条活路吧!

    出自《通天大道宽又阔》

    第85章

    青黛阁内,常泱替陆乔松诊了脉,诊断的结果和林清羽的一模一样。但他不会像林清羽说的那么直接,只道:“陆三少爷是操劳过度,再加上这段时日饮了不少酒,以致肠胃不适。好在三少爷年轻体健,这几日准时用药,饮食清淡,清心寡欲,不日便能痊愈。”

    陆念桃微笑道:“有劳常大夫。”

    “那我这就去写方子了。”

    陆念桃点点头,状似随意地问:“方才我听见常大夫叫我大嫂师兄?”

    常泱迟疑片刻,道:“不瞒二小姐说,贵府少君和在下师承一人。不过我们已经许久未联系过了。”

    陆念桃笑道:“还有这等巧事,难怪常大夫见到我大嫂那般喜不自胜。”

    常泱:“……”

    常泱开了药方便要告辞,陆念桃道:“常大夫既是大嫂的同门师弟,不如去蓝风阁见见大嫂再走?”

    常泱想起刚才林清羽和他说了句“回头再聊”,便没有拒绝:“多谢二小姐好意。”

    陆念桃命人将常泱带去蓝风阁,又让人再寻了个大夫来,按照那个大夫的方子抓药。之后,她亲手炖了碗燕窝,给休沐中仍在案牍劳形的南安侯送去。趁着南安侯欣慰之时,她说起陆乔松卧病在床一事,又言母亲为此事茶饭不思,忧心不已,人瘦了一大圈,可怜三弟在病中神志不清,还口口声声唤着“娘亲”。

    南安侯闻言,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自陈贵妃寿礼一事过后已过了两月,梁氏一直在闭门思过,安分守己。她到底是侯门正妻,是三个儿女的嫡母,总归要留她几分面子。

    “你母亲养了这么久,病是该好了。”南安侯淡道,“不过她如今身子孱弱,管家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梁氏解了禁足后,立马赶去青黛阁。得知陆乔松真的病因后,气不打一处来:“你落榜后被侯爷训得什么样你自己忘了?竟还有胆子去教坊司寻欢作乐,你是想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妖精吸干么!”

    陆乔松一个读书人,被生母指着鼻子这般痛骂,恼羞成怒道:“我本就没什么大碍,都是那林清羽添油加醋,在下人面前说我……士可杀不可辱,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都别说了。”陆念桃镇定道,“如今母亲解了禁足,这是好事。”

    “解了禁足又能如何。”梁氏叹着气,“如今你父亲不信我,你外祖家又是个不顶事的。上回过后,你父亲便再没来过我房中,怕是都去眠月阁了罢。”

    陆念桃无奈:“母亲,我同您说了多少次,一个无子的妾室对您没有任何威胁。倒是大嫂……如今府内小事是由潘氏关着,但大事都拿捏在大嫂手上。母亲想拿回管家之权,重点应放在大嫂身上。”

    陆乔松恨道:“我就不懂了,林清羽一个冲喜的男妻,父亲不过是区区五品太医院院判,你们怎么就被他搞成这样?”

    陆念桃扫了眼梁氏,道:“我也想问。母亲,您和刘嬷嬷做的那些事,为何不提前和我说?”

    梁氏知道女儿是个极其聪慧的,在她面前不由唯唯诺诺:“我、我那不是怕你操心么。”

    “若您提前告诉我,我定然会阻止。我问过张大夫,他说大哥熬不到明年,那我们等便是了,您到底在急什么?现在可好,您连家都不能管,还失了父亲的信任。即便大哥去了,还有潘氏和大嫂在,您又如何一手遮天。”

    梁氏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是被刘嬷嬷撺掇得猪油蒙了心。陆乔松道:“事已至此,你再说母亲又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管家之权拿回来。这一月才有三百两,哪里够花。”

    陆念桃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梁氏忙道:“什么办法?”

    陆念桃缓声道:“三弟的病,就继续让那位常大夫看顾罢。”

    蓝风阁的卧房内,林清羽手中持笔,写着一个方子。几乎要睡着的陆晚丞掀开眼帘,想着多看一眼美人再睡。

    “你在写什么?”

    “药方。”

    陆晚丞迷迷瞪瞪的:“嗯?你又要给我用新的药了?这回是什么药。”

    林清羽眯起眼睛:“助兴之药。”

    陆晚丞:?

    林清羽冷笑:“你三弟说,我是因为你满足不了我,才污蔑他肾虚。”

    陆晚丞:???

    这时,花露前来传话打断了陆晚城的问号。她说有一个姓常的大夫求见少君,现下正在院中等候。

    “是我师弟,”林清羽道,“我去见他,你午睡罢。”

    陆晚丞轻吞慢吐道:“哦,行吧。”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知怎的没了睡意。花露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想替他掖掖被子,冷不丁地听见一声:“花露。”

    花露吓了一跳:“少爷?您还没睡着啊。”平常这个时辰,用少君的话来说,少爷应当已经睡晕过去了才是。

    陆晚丞坐起身,抱着枕头问:“你什么时候把枕头换成绿色的了?搞得我有种头顶一片绿的错觉。”

    “那少爷喜欢什么颜色的枕头,我这就给您换。”

    陆晚丞看向窗外,若有所思:“我想想。”

    林清羽在前厅接待常泱。在几个师兄弟中,林清羽和常泱同年拜入师门,关系会比其他师兄弟亲密一些。此刻分别两年再见,看着面前明显长高变黑的少年,思及自己今时不同往日的处境,林清羽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师弟长高……”林清羽话音一顿,想起某人“高师弟”的说法,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甚至有点想笑。

    陆晚丞正事没做几件,给人洗脑的本事倒是一绝。

    常泱不知林清羽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是被什么吸引走了,他深深地看着林清羽,胸腔内情绪翻涌。

    师兄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欺霜胜雪,声线微冷;明明是个男子,脸庞却能用“冷艳”二字形容。只可惜,人是事非,不过两年功夫,他心心念念的师兄竟成了病秧子小侯爷的男妻,怎能不让人意难平。

    若他知道师兄日后会嫁作人妻,他早就出手了,还忍这些年作甚。

    相较他而言,林清羽似乎淡定多了:“师弟是何时到的京城?”

    常泱心中百感交集,道:“去年年底,我拜别师父,回临安陪父母过了年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京城。我先是去了林府找你,你父亲却告诉我,你已经……”

    林清羽问:“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

    “师父仍是老当益壮,闲庭野鹤。只是师兄你……”常泱压低声音,目光中难掩情愫,“师兄,我知道你是被强迫的。一道圣旨,让你不得不委身下嫁。”

    久别重逢,林清羽不想和师弟聊这些:“别说了。”

    常泱置若罔闻,又道:“没有人比我更懂师兄。我深知师兄志向,见师兄沦落至此,我几天几夜未曾合过眼。”

    林清羽皱起眉:“师弟。”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要带你离开侯府。我们和过去一样,结伴同行,游历四方……”

    林清羽正要打断,一道男声插进:“你们在说什么,能带我一个么,我也想听。”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陆晚丞衣冠楚楚,端的是华贵雅致的高门风范:“清羽,不介绍一下?”

    林清羽有些奇怪:这个时辰,陆晚丞是怎么从床上起来的。“师弟,这是小侯爷;小侯爷,这是我师弟。”

    简单明了的介绍,一个字未多说。

    常泱拱手拜道:“小侯爷安好。”

    陆晚丞一点不见外,笑道:“师弟好。”

    常泱眼中闪过异色,笑道:“小侯爷千万别误会,”他看着林清羽的侧颜,“昔日我和师兄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情谊不同旁人。许久未见,一不留神话便多了。可是打扰到了小侯爷?”

    情同手足?呵,你当老子话本看得少,不知道师兄是高危职业?

    都是千年的男狐狸,搁这儿玩什么聊斋呢。

    陆晚丞面上笑吟吟:“误会?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师弟千万别误会我会误会。”

    陆晚丞一来,常泱自然不能继续刚才的话题。他道:“对了师兄,师尊在南海游历之时,发现了一种对痨病有奇效的良药。”

    林清羽脸色稍缓:“说来听听。”

    说到医术,陆晚丞没了插嘴的机会。他无所谓,反正和林清羽同坐主人位,捧茶慢品的人是他。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宽容大度。

    等两人聊完,陆晚丞还热情地邀请常泱留下用膳。常泱见自己的存在丝毫没影响到陆晚丞,反而还让自己拘谨不悦,再是不舍师兄,还是婉拒了陆晚丞的再三挽留。可惜他还未同师兄说明他的计划,不过此事也急不得,他寻别的机会便是。

    临行前,常泱提及陆乔松的病情,确是肾虚不假,他已对症下药。

    林清羽淡道:“陆念桃已经知道你我师兄弟的关系。师弟的药,怕是白开了。”

    常泱告辞后,陆晚丞身上贵公子的气场立刻收了个干净,打着哈欠道:“困死,我要去补眠了。”

    林清羽问:“大中午你不睡觉,跑出来说一堆废话是想干嘛。”

    陆晚丞笑道:“那我不是想热情款待你师弟嘛。”

    林清羽不明所以:“为何?”

    陆晚丞笑得无赖:“这便是正宫的气度啊清羽。是不是和外面的野花完全不一样?”

    林清羽道:“……并没有。”

    第19章

    常泱成了南安侯府的常客。每隔三日,他都会去青黛阁替陆乔松诊脉,然后再去蓝风阁坐坐,偶尔还会给林清羽带一些小礼物。

    能经常见到师兄,常泱自是欢喜。只是每次见面,师兄身边都有一个陆小侯爷。陆小侯爷一副和他极是投缘的模样,见到他比师兄见到他还高兴,仿佛他才是当师兄的那个。别说和林清羽道出他的计划,他连单独和林清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日,常泱来南安侯府之前,特意去京城最受欢迎的糕点铺子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买了两盒师兄喜爱的梅花糕。他拎着食盒刚踏入蓝风阁的门,就听见一片咯咯鸡叫中夹杂着陆晚丞的爽朗笑声:“小师弟又来了啊。你说你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快快请进。”

    常泱还未看清院中景象,眼前便飞过一个五彩斑斓的虚影。等他回过神来,一根鸡毛从空中飘下,正好落在他头上。发间鸡毛这么一插,活像路边卖身葬父的大孝子。

    常泱又一次僵住:“小侯爷这是在……”

    陆晚丞嘴角带笑:“斗鸡。”

    常泱这才看清刚才从自己眼前飞过的是一只毛掉了一小半,焉儿吧唧的公鸡。那一飞,应该是它最后的倔强,飞完之后它就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而始作俑者——另一只公鸡,趾举而志扬,雄赳赳地站在陆晚丞脚边,潇洒地抖了抖鸡头。

    看着这一地鸡毛,常泱不免痛心疾首:苍天无眼,他家师兄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何嫁了这么一个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

    陆晚丞的不靠谱越发坚定了他要拯救师兄于水火之中的决心:“小侯爷安好。我师兄呢?”

    “他嫌我太吵,出去散心了。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回了。”陆晚丞看着门口一笑,“嗯?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清羽带着欢瞳去园子里埋了几坛药材在树底下,回来看到蓝风阁的热闹景象,额角抽了一抽。

    怪他给陆晚丞配的药效果太好,天气又一日比一日暖和,让陆晚丞有了精力在家中“寻欢作乐”,搞得整个蓝风阁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陆晚丞顶着林清羽冰冷的目光迎了上去,笑道:“清羽回来得正好,我们家小师弟来了。”

    常泱:“……师兄。”

    林清羽朝常泱头上看去:“你发间插根鸡毛作甚。”

    陆晚丞偏过脸,不是很给面子的:“噗。”

    常泱异常窘迫,赶紧把头上的鸡毛取下,讪讪道:“师兄,我给你买了两盒梅花糕,你待会尝尝。”

    林清羽颔首:“多谢。”

    “清羽,你回来晚了。”陆晚丞俯身抱起为自己赢得了多场胜利的大公鸡,“你都没欣赏到我大宝贝战斗的英姿。”

    “我不想欣赏。”林清羽冷漠道,“你若是玩够了,就叫人将院子收拾干净,这般狼藉不堪,也不怕被外人看见笑话。”林清羽余光瞟到陆晚丞怀里的公鸡,话锋又是一转,“不过……这只鸡,有点眼熟。”

    陆晚丞:“嗯?你认识它?”

    “似乎是认识。”林清羽想了想,“好像是大婚那日,就是它代替你和我拜的堂。”

    陆晚丞震惊道:“这你都记得?”

    “我过目不忘。”

    “……”陆晚丞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公鸡,表情相当之复杂。常泱也跟着看了过去,眼神中竟有些……羡慕?

    陆晚丞把公鸡交予欢瞳,吩咐:“你去打听一下,这是鸡是不是和清羽拜堂的那只。”

    不出常泱所料,今日又是三人齐聚一堂的场面,他根本找不到和林清羽单独说话的机会。对林清羽来说,他又是个外男,不便久留,聊了没两句就得告辞。

    时间紧迫,他不能和师兄说他的计划,退而求其次聊起了他们一同跟随师父游历的趣事。比如在江南水乡泛舟于江面;行走于蜀地乡野之间,品尝地道的农家小食。一年冬天,他们因临时救了一个受伤的猎户耽误了赶路的时间,被迫在破庙过夜。寒冬腊月,北风凛冽,他们和师父,还有一个师兄和随行的小厮围在火堆旁报团取暖,师父心疼他们,脱了自己的外衣给他们盖着。

    常泱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晚丞的表情。无论他说什么,陆晚丞总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很捧场地问:“然后呢?”

    “真的假的?!”

    “唉,人嘛。”

    “唉,这就是生活啊。”

    ……

    林清羽看不下去了,打断常泱:“陆乔松的病情如何了。”

    常泱道:“陆三少爷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陆二小姐说想给他好好调理一番身子,让我和往常一样,每隔三日来府上给三少爷请平安脉。”

    林清羽和陆晚丞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道:“时候不早,师弟早些回去罢。”

    常泱颇不甘心:“那我改日再来看师兄。”

    常泱走后,林清羽道:“陆念桃知道我与常泱的关系,仍请他为陆乔松诊治,其中必然有诈。”

    陆晚丞打开常泱送来的食盒:“她应该是想利用你师弟做点什么。”

    林清羽思索着陆念桃可能采取的行动,见某人又自顾自地沏起了茶,不由眯起眼眸,道:“我师弟送我的糕点,你倒是吃的挺欢。”

    “别这么小气嘛清羽,”陆晚丞配着清茶,捧起梅花糕咬了一小口,唇角悠悠漾出笑,“以前那些男男女女送给我吃的,我也会分享给哥们。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

    林清羽问:“哪些男男女女?”

    陆晚丞挑眉:“怎么,就准你有同窗,不准我有?”

    林清羽直言道:“你自幼养在深院,读书写字均是由先生上门教导,你哪来的同窗?即便有,又哪来的女同窗?”

    陆晚丞笑意消敛,沉默半晌,缓声道:“林大夫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啊。”

    “我什么都没问。”林清羽平心静气道,“我也没要求小侯爷告诉我什么。”

    陆晚丞托着腮,语气难辨真假:“你可以问,说不定我就如实回答了你呢。”

    林清羽顿了顿,道:“罢了,没兴趣。”

    相比他咄咄逼问出答案,他更希望陆晚丞主动告知。否则就算他问了,陆晚丞也未必会说实话。

    陆晚丞看了林清羽一会儿,笑着转移了话题:“清羽,今晚一起吃饭吧?我让小厨房把那只公鸡炖了。”

    林清羽顺着台阶下,随口问道:“哪只。”

    “和你拜堂的那只。”

    林清羽奇怪:“人家怎么得罪你了。”

    陆晚丞眼帘一眨:“看它不爽。”

    林清羽冷笑:“卸磨杀驴。你这么有本事,当时怎么不自己起来和我拜堂。”

    陆晚丞:“……怪我?”

    三日后,常泱照例来到侯府为陆乔松请脉。陆乔松表现得极为不耐,一直催促不说,请完脉连结果都不问就匆匆离开。

    陆念桃带着歉意道:“三弟想是有急事要办。常大夫,失礼了。”

    常泱道:“二小姐客气。三少爷的身体已无大碍,可以恢复正常的作息了。”

    陆念桃微笑点头:“辛苦常大夫。既然如此,以后就不用劳烦常大夫每三日跑这么一趟。”

    常泱愣了愣,失落道:“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常泱走后,陆念桃召来心腹侍女,嘱咐:“你跟着常大夫,别被他发现。一有异常,即刻回禀。”

    南安侯府这等高门大院,想进来一次不容易。常泱深知,今日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还要等多久。常泱再三权衡,拿定主意,用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了张字条。他正发愁如何将字条给林清羽,就瞧见欢瞳怀里捧着两个药坛从园子的方向走来,便毫不犹豫地将其拦下。

    林清羽游历之时都带着欢瞳,故而欢瞳和常泱还算熟稔。欢瞳收下常泱的字条,道:“常公子放心,我一定把东西带到。”

    常泱叮嘱:“切忌,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小侯爷。”

    欢瞳犹豫着应下:“这……好吧。”

    欢瞳回到蓝风阁时,林清羽和陆晚丞正在窗边对弈。陆晚丞已经连输了七把,被林清羽嫌弃,说鸡都比他下得好。陆晚丞按下一颗棋子,道:“我就小时候稍微学了一点,能下成这样很不错了好吧。”

    林清羽哂道:“你真谦虚。”

    两人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常泱那头又催得急。欢瞳凑到林清羽耳旁,悄声道:“少爷,我和你说个事。”

    林清羽皱眉远离:“有话直说即可。”

    欢瞳看了眼陆晚丞,为难道:“可是……”

    “说。”他和陆晚丞早已绑在了一条船上,在南安侯府的事没什么是不能在陆晚丞面前说的。

    少爷都这么说了,欢瞳便大声道:“常公子让我送件东西给少爷,还说不能被小侯爷发现!”

    林清羽:“……”

    陆晚丞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慢条斯理道:“好的,我有点生气了。”

    当着他的面装,他还能当戏看,私下搞小动作还不讲武德就过分了。

    林清羽问:“什么东西。”

    欢瞳拿出字条,林清羽当着陆晚丞的面打开,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后园见。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陆晚丞阴阳怪气地吟着诗,“我们林大夫会不会应小师弟的约呢?好好奇,好期待。”

    林清羽大概能猜到常泱私下约他见面的目的,无非还是带他离开侯府之类的事。他沉吟道:“师弟在府中的一言一行,应该都在陆念桃等人的掌握之中。我想,我知道陆念桃的意图了。”

    “你才知道?”陆晚丞呵地一声笑,“小师弟对你的情谊瞎子都能看出来,也别怪人家想利用这点搞事。”

    林清羽不悦:“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晚丞提高声音:“不能,我他妈都快被人挖墙脚了,我还好好说话?”

    “我们不是义结金兰,分享吃食的好兄弟吗?何来挖墙脚一说?”

    陆晚丞被堵得哑口无言,冷静下来后,惊觉林清羽说的有道理——对啊,好兄弟又哪来绿他一说?

    只要把老婆当成兄弟,绿帽这辈子都戴不到他头上。

    陆晚丞重新躺回椅子上,懒洋洋道:“你是对的,当我没说。”

    林清羽冷笑一声,对欢瞳道:“你去给常泱回话,让他离开侯府,不要再来了。”

    “等等。”陆晚丞眼眸深深暗暗,似在酝酿着什么坏水。只见他忽而一笑,扬着坏笑的唇角,道:“好兄弟,我觉得你还是该去见见你师弟。”

    林清羽扬起眉:“此话怎讲。”

    不多时,欢瞳和花露一前一后出了蓝风阁,一个去找等候已久的常泱,另一个则往潘姨娘所在的眠月阁去了。

    欢瞳找到常泱,称少爷已经看了他的信,白日侯府内人多眼杂,不便同他会面,委屈他在府内多等一个时辰,等天色暗下,两人再见。

    常泱自无异议。欢瞳带他来到府内偏院一无人居住的屋舍,道:“常公子请在此处等候,时机到了,少爷自然会过来。”

    这一等,便从傍晚等到了天黑。期间,欢瞳还给他送了一顿饭来。

    夏至刚过不久,日子一天热过一天。入夜后,残暑渐散,时有微凉。此刻若能有佳人在侧,去园中月下赏荷,听取一片蛙声,才算不辜负这等良辰美景。

    可惜,蓝风阁的两位“佳人”,今夜注定没此等闲情逸致。

    林清羽推着陆晚丞出了蓝风阁,就将轮椅交给了花露:“我走了。”

    陆晚丞点点头:“去吧。”

    陆晚丞目送林清羽离开,看着月下清清冷冷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他把这点不舒服归结于男人常有的独占欲在作祟,稍微控制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就像是小时候最喜欢的漂亮玩具被别人借走,他总是忍不住惦记着,生怕玩具会被其他人弄脏。

    ……等下,没脑子的小师弟不会一时冲动,来个深情告白,再上演抵在墙角掐腰强吻的戏码吧。

    操。

    陆晚丞胡思乱想着,听见花露问他:“大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正事要紧,陆晚丞收敛心神,道:“后园。”

    林清羽趁着月色,穿过后园来到常泱等候的屋舍。轻叩门扉三声,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常泱难掩兴奋:“师兄!”

    林清羽低声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屋内点了一盏下人用的油灯,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地方。常泱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微弱的光线下,师兄的眼眸里漾着摇曳的火光,看久了让人呼吸都变得滚烫。

    没等他看够,林清羽便直入主题:“说吧。”

    常泱瞧着那微启的红唇,恍惚了片刻,一鼓作气道:“师兄,你跟我走吧!”

    果然。

    林清羽轻叹一声,平静地问:“你要带我去哪?”

    “随便去哪,总之离开侯府,离开京城!”常泱眼中闪烁着憧憬,“我们可以去找师父,和他一起归隐山林,可好?”

    林清羽按了按眉心,道:“我和陆晚丞的婚事是圣上亲赐。我一走了之,林府怎么办。”

    “这件事我也考虑好了。”常泱道,“师兄,你还记得师父一直在尝试配制假死药吗?”

    林清羽终于有了几分兴致。他跟随师父游历时,曾偶遇少妇自挂东南枝。把人救下后,少妇哭诉自身遭遇。她被赌鬼父亲卖给地方权贵做妾,日日遭受毒打和侮辱,还扬言她若跑了,就拿她家人的性命抵债。少妇走投无路,只能一死了之。

    从那之后,师父便动了配制假死药的念头。

    林清羽问:“师父成功了?”

    常泱连连点头:“是的,师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往生丸’。他还把药方传给了我。可惜我技艺不精,即便有药方也配不出药来,但我知道师兄一定可以。”

    “所以,你是想让我借假死脱身?”

    “对,只要世人皆以为师兄已死,肯定不会去找林府的麻烦。”

    “好主意。”林清羽淡道,“可是,当一个死人有什么意思。”

    常泱不假思索道:“只要师兄重获自由,就能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这还不够吗?”

    “想做的事情……呵。”林清羽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常泱的天真,“你不是说你懂我么,你连我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做寻常的大夫,我要做只做最好的。我必须阅尽天下藏书,必须有取之不尽的奇珍药材。而这些,只有太医署能给我。我不排斥荣华富贵,不排斥权势加身,我也喜欢看别人跪在我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你懂吗?”

    常泱愣愣地看着林清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想带我走,未免太可笑了。”林清羽站起身,“我让欢瞳送你离府。”

    事情远远超出了常泱的预料。在他眼中,师兄是个怀瑾握瑜,光风霁月的君子,富贵权势放在他身上太过不搭,太过违和,他一时半会儿实在接受不了。然而看到师兄马上就要推门离去,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那师兄想要的这些,陆小侯爷就能给你吗?”

    林清羽步伐顿住。

    “陆小侯爷命不久矣,如今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和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有何区别?如此德行,岂能……”

    林清羽寒声打断:“那你想要他怎么做。”

    常泱愕然:“……师兄?”

    “你也知道陆晚丞身患绝症,全靠一口气撑着。你看他和你说说笑笑,没个正经,你可知他每日要喝多少药,扎多少针。他走两步路就要气喘吁吁,稍微受凉便会昏迷不醒,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犯咳疾的时候,整夜睡不好觉,还要因为担心吵醒我强作隐忍——这样一个人,你还想他做什么呢?去考科举,还是去参军为国效力?他只剩下半年了,为什么不能在最后的半年里当一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纨绔子弟?”

    林清羽甚少和人说这么多话。他何尝不知道陆晚丞的惫懒,纨绔,不着调,他也看不惯陆晚丞凡事都不认真上心的态度,甚至当着陆晚丞的面没少嘲讽过。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能看不起陆晚丞。

    漫长的沉默过后,常泱低声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他?”

    林清羽没有犹豫:“我不好男风,他亦如此。我和他的关系,若一定要说……”林清羽轻声一笑,“大概算是被姻缘强行绑在一起的知己罢。”

    “不好男风。”常泱面露苦笑,“我知道了,是我……让师兄烦心了。”

    林清羽想说你还没到能让我烦心的地步,但瞧见常泱失魂落魄的神情,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常泱深吸一口气,从医箱里拿出一张方子,勉强笑道:“这是往生丸的配方,师兄收下吧。我……我走了。”

    林清羽轻一点头:“欢瞳,送客。”

    常泱走出屋舍,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溘然长叹。他是为了师兄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如今眼前人已非心中人,他或许该离开了。

    不,师兄从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是他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师兄身上。师兄说的没错,他这样,未免太可笑了。

    常泱黯然神伤着,听见欢瞳道:“常公子别难过了,我家少爷是什么人,他肯定不会让自己一直被困在南安侯府这个鬼地方的。”

    常泱自嘲一笑:“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欢瞳拍了拍常泱的肩膀,道:“走吧常公子,再晚一点要来不及了。”

    常泱问:“何事来不及?”

    欢瞳笑道:“小侯爷知道今晚常公子可能要难过,特意邀请您去看一场好戏。”

    夜色渐深,一朵黑云悄无声息地遮挡住月光,府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在树木繁多的后园,除非打着灯笼,否则连脚下的路都难以看清。

    陆乔松带着邱嬷嬷藏在一棵树后,盯着池边两道人影,问:“你确定是他们?”

    邱嬷嬷道:“错不了。常大夫今日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裳,少君穿的也是白色。”

    陆乔松咬了咬牙,道:“走!别让他们跑了!”

    邱嬷嬷当下就从树后蹿了出来。她别的不行,就是嗓门大,嚎一嗓子半个侯府都能听见:“哟,这不是少君嘛。大晚上的,少君不在小侯爷病榻前服侍,和谁在这鬼鬼祟祟地赏月呢!”

    这一声嚎叫来得猝不及防,身着白衣的男子吓了一跳,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入水中,好在被身边的青衣男子眼疾手快地扶住,这才稳住了身体。

    青衣男子厉声喝道:“谁在那胡言乱语!”

    邱嬷嬷一听这个声音,脚立刻就软了。

    怎会是侯爷的声音?邱嬷嬷一个趔趄,想往回跑,不料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花露拦下。花露大声道:“邱嬷嬷怎走的这般着急?”她又朝树后张望了一眼,“诶,三少爷也在啊。大少爷在前头和老爷赏月呢,您不去看看么。”

    陆乔松被迫停下想要溜之大吉的脚步,心中暗骂不已。

    花露的声音没邱嬷嬷那么有穿透力,但足够让南安侯听见。今日他照常歇在眠月阁,由潘氏伺候着换上常服。潘氏见外头月光清亮,又言池里的荷花开得正欢,问他要不要去池边散步赏月。

    南安侯也是个读书人,不忍辜负月色,便带着潘氏来到后院,碰巧遇见了同来赏月的嫡长子。父子俩难得有机会好好说上几句话,潘氏贴心地借准备吃食为由,把时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陆晚丞主动提及皇后。皇后始终挂念着胞妹唯一的孩子,时不时就差太监来府中问候,也常常赏赐补品下来。南安侯便让他等身子见好,亲自去宫中谢恩。

    两人聊得好好的,冷不丁一阵喊叫,吓得陆晚丞险些落水。南安侯知道自己的嫡长子身娇体弱,受不得惊吓,稍有不慎就可能一病不起。此刻见陆晚丞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自是勃然大怒:“谁在说话,给我过来!”

    陆乔松和邱嬷嬷被花露“请”到了南安侯面前。南安侯冷道:“大晚上你们主仆二人在后园大呼小叫,安的是什么心?”

    陆乔松硬着头皮道:“儿子也是来赏月的。”

    陆晚丞有气无力地笑笑:“三弟赏月不带院中养着的歌姬伶人,反而带着邱嬷嬷,真是好有雅兴。”

    陆乔松自知理亏,只能隐忍不发。

    南安侯看向邱嬷嬷:“你刚刚在大叫什么。”

    邱嬷嬷忙道:“回侯爷的话,奴婢陪三少爷来赏月,远远瞧见池边有两个人,就以为是少君和常大夫。这不能怪奴婢啊,府中上下都知道,少君和常大夫是同门师兄弟,经常见面,关系很是亲密。奴婢这才误会了的。”

    南安侯沉声道:“有这种事?”

    “父亲,常大夫来蓝风阁,不是见清羽,是来见我。”陆晚丞淡道,“我和常大夫一见如故,交谈甚欢。是我让他常来蓝风阁,陪我说话解闷。”

    花露附和道:“就是,常大夫到蓝风阁来,都是在同大少爷说话,少君有时还不在呢。”

    南安侯脸色稍缓,问:“这个常大夫,究竟是什么人。”

    陆晚丞不慌不忙道:“是给三弟看肾虚的大夫。”

    “肾……”南安侯指着陆乔松的鼻子,震怒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只知陆乔松病了,不知究竟是何病。陆乔松是有前科的人,“肾虚”二字一出,任谁都会往那方面想。

    陆乔松顿时脸涨得通红,当着南安侯的面又不能发作:“父亲误会了,我只是偶染风寒……”

    南安侯自是不信。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他也不好当着下人的面审。“你随我去书房。”说罢,拂袖怫然离去。

    “父亲……!”陆乔松来之前,陆念桃曾千叮万嘱他,无论对方说什么,他要做的就是死捏林清羽和常泱的关系,即便是假的也要制造出怀疑来。可他万万没想到,陆晚丞竟反将矛头指向了他。

    自己是逃不了一顿重责,但陆晚丞也别想好过。

    陆乔松踉踉跄跄地走到陆晚丞面前,狞笑道:“大嫂长成那副模样,爱慕他的人何止一二。大哥忍得了这次,忍得了下次么?大哥再有雅量,怕是也受不了自己的人被这么多人暗中觊觎罢?”

    “三弟也知道他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就烦请诸位……”陆晚丞笑着,目光逐次掠过众人,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常泱的方向,语气倏地一变,藏了些危险的刀锋,“别动,别碰,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  校草咸鱼攻:好兄弟,下次拜堂我一定亲自和你拜。

    第20章

    林清羽和常泱分开后直接回了蓝风阁,后园发生的事还是花露告诉他的。之后,眠月阁也传来消息,说南安侯连夜审问陆乔松,陆乔松一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南安侯又把跟着陆乔松出入的小厮招去一审,这才知陆乔松上个月有一大半的日子宿在外头的温柔乡里。

    陆乔松见事情败露,又说自己找的都是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和他们在一起无法是吟诗作对,品酒赏琴,从无越矩之事。

    南安侯听到“他们”二字,更是大发雷霆,当下便给了陆乔松一耳光,罚他去宗室祠堂反省一日,再禁足一月。南安侯还将此事迁怒到了梁氏身上,斥责她教子不善,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又怎能打理好偌大的侯府。

    林清羽闻言,问:“就这?还有其他的么。”

    欢瞳摇摇头:“没了。”

    林清羽冷嗤:“除了反省就是禁足,无趣。”

    “少君少君,”花露急急忙忙地从卧房跑了出来,“少爷好像又犯病了!”

    当下正是盛夏,陆晚丞昨日贪凉,吃了两口在井水里泡过的红提,半日后就发起了热。好在只是低热,陆晚丞人还是清醒的,只是脸色难看得吓人。

    林清羽替他诊了脉,问:“红提好吃么。”

    陆晚丞窝在被子里,眼神幽怨:“好吃,所以没忍住。”

    林清羽眯起眼睛。

    “你别生气,”陆晚丞用身上仅有的力气拉了拉林清羽的衣袖,“我知道错了——咳。”

    林清羽低头看着陆晚丞瘦到骨节分明的手,原有的一点愠怒也散了:“下次你再胡乱吃东西,我便不再管你。”

    陆晚丞有气无力地笑着:“你这个威胁也太吓人了,我好怕。”

    林清羽懒得和病人一般见识,在桌边坐下给陆晚丞写药方。

    陆晚丞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为什么我每次稍微装一点就要犯病呢?这是老天在告诉我,我只适合躺平吗。”

    “不是。”林清羽无情道,“老天是在告诉你,少吃冰的。”

    陆晚丞这一病,蓝风阁迎来了一段日子的安宁。这日,潘氏到蓝风阁探陆晚丞的病。陆晚丞刚喝完药歇下,不便见客。林清羽留潘氏在前堂用茶,顺道聊了一些府中的庶务。

    陆乔松在府里养了不少歌姬伶人供其闲时消遣。这段时日,陆乔松被禁足,不能出去寻欢作乐,只好在他们身上寻些乐子。尴尬的是,青黛阁早已入不敷出,那些歌姬伶人歌唱了,琴弹了,愣是拿不到一分钱。几个歌姬听闻现在侯府是姨娘和少君掌家,便到眠月阁找到潘氏,向她讨要月例银子。

    潘氏无奈道:“侯府就没有给歌姬月例的规矩,他们过去都是靠三少爷的赏钱为生。现下三少爷自己都捉襟见肘,哪来的余钱赏给他们。”

    林清羽漫不经心道:“他们为何不来找我?”

    潘氏的侍女撇撇嘴:“他们哪敢呀,他们也就看姨娘好说话,才敢闹到眠月阁。”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