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防万一,他问道:“你还有计划C吗。”“有啊。”池小池笑说,“操一把刀把周开阉了之后,把他的作案工具和我的作案工具一起冲进厕所,实时后悔值不破1000我亲你一口。蹲几年监狱出来后,现身说法,宣扬爱与和平,反对家暴,从我做起。”
061忍不住被他逗乐了:“以后有什么计划,可以跟我商量。”
池小池:“……嗯?”
061说:“别自己一个人冒险,你还有我。我的话,可以帮你很多,不止会念书,买冰激凌,陪你看电影。”
池小池举手投降:“习惯习惯。以前我总是一个人做事,习惯了。”
061略有无奈:“不好的习惯要改的。”
池小池愣了一会儿,觉得061温和、关切,又带点疼惜的口吻有点耳熟。
他没再深想下去,真诚道:“六老师,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裤。”
……神TM棉裤。
061:“……鄂尔多斯的?”
池小池:“北极人的。”
061和池小池一起笑开了。
一人一系统这就算是把话谈开了。
坦诚交谈后,061提醒他:“接下来会很难。”
沈长青要渐渐从幕后走向台前,而周开不是傻子。
等他一旦发现Sam有夺权的倾向,再将所有事情串起来一想,不难发现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到那时会发生什么,061难以想象。。
“……是,会很难。”
池小池认同了061的判断:“不过,也是沈长青的机会。”
沈长青的身体终究虚弱,说了这些话,池小池感觉不大舒服,把滚烫的脑门贴上被冷气敷上一片水雾的车窗玻璃,模糊地想,快点做完,就能快点回去。
娄影的小姨和姨夫早已搬离了那座城市,除了自己,没人再给娄哥扫墓了。
这辆车上了点年岁,减震功能不大好,额头贴在窗玻璃上,轰轰隆隆地震得慌。
他闭上眼睛,在昏眩中,感觉一片温软的热贴在了他的额头与车窗之间。
池小池意外地不大厌恶这种接触,轻靠了上去,拿额头蹭了蹭他灼热的手心,说:“……凉一点。”
061:“……唉。”
他把掌温调节到15度左右,并把恒温系统微微调高打开,像一床温厚干燥的被子,从内里把池小池整个包裹住,让他陷入了无比舒适的宁静之中。
第34章
干掉那个大佬(十一)
第二日上午,
周开公司的股票持续下跌,
但势头稍减。
很多做生意的人,看起来开豪车住豪宅,风光无限,但支撑他们公司运行的是一套首尾相顾、环环相扣的资金链,
资金链一旦断裂,
面临的就是全线崩盘。
周开只得启用预备资金注入股市,维持资金链正常运转,
避免爆仓。
至于Lily的死活,
他哪里还顾得上。
他躲躲藏藏地回到别墅,暂作休养。
好容易重回家门,周开问迎上来的伊宋:“沈先生呢?”
伊宋说:“昨天沈先生一回来就发烧了。Aaron医生来看过,吃过药了。”
周开也是整整一日一夜不眠不休,
上去看了一眼,
确定沈长青盖着被子睡得正香,才回了自己的卧房,
洗漱洗漱睡下了。
卧室的门一合上,刚刚坐在床边的身影重又浮现,
把池小池脑袋上敷着的冰毛巾取下,捧起一杯水,重新解构,
凝成冰,
包入毛巾内,
重新敷在池小池额上。
池小池歪着脑袋:“你这样不费能量啊。”
061:“生病了,
总要有个你熟悉的人在你身边陪着才好。”
说起来,061也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刚提出这个想法时,他以为池小池会让自己变成娄影。
但池小池想了想说,那就Lucas吧。
Lucas是他的经纪人,有点娘气,但家里很有点闲钱,闲着没事儿做就来当经纪人玩。
他爱笑爱哭,情感丰富,嘴皮子又利索,尤其喜欢折腾自己的头发,今天染成银白色,明天染成深绿色,好在他脸长得白净体面,抗得住他这么三番五次的燥。
和池小池第一次见面时,他刚被老爸强逼着染回了黑毛,但他又不死心地偷偷溜去做了个挑染,黑中带着一缕深紫,非常不羁。
池小池没事儿就爱跟他撩闲:“Tony老师?”
Lucas说:“讨厌啦,人家叫Lucas。”
池小池:“好的Tony老师。”
池小池原来没正经叫过他一次Lucas,到了这里反倒记起了他的本名。
池小池仰头看着披着Lucas马甲的061:“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跟着谁。有没有人受得了他发型换得比明星本人还勤。”
061说:“生了病就好好休息,想东想西的,不利于恢复。”
池小池:“六老师你ooc了,Lucas不这么讲话。”
061嘴角一抽。
思索良久,他决定迁就病人:“……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了啦。”
池小池:“哈哈哈哈哈哈。”
061微微脸红:“……睡觉。”
池小池非常猖狂地:“哈哈哈哈哈哈哈。”
061正色:“不听老师的话了是不是。那以后就不要叫老师了。”
池小池说:“哪儿能不叫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061:“那正好以后改叫爸爸。”
池小池难得被噎了一下:“……”
池小池想,完了,学坏了。
为什么每个和他呆在一起的人都堕落得如此之快。
在池小池这么想时,另一个人已经在猝不及防间完成了从高峰到低谷的全方位高空自由落体。
沈长青的发布会举办后两天,公司发言人Sam对外宣布,经过六名专家的会诊,周开先生确实罹患阿兹海默症,准备正式卸下董事一职,奔赴国外治疗。
这一仗下来,周开元气大伤。
他嘴上不说,可等他回过神来、开始逐一盘点损失时,那如水般流失的资产心疼得他直打颤。
这都是他辛苦打下的基业啊。
他曾经联系过黑客公司,誓要挖出在背后给他使绊子的人。
要不是Lily也被卷入这滔天风暴里来,周开几乎都要怀疑是她故意设套给自己钻了。
但十万的劳务费扔出去,他连个水响都没听到。
黑客公司的人遗憾地告知他,他们的确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只能确定音频和视频为同一人发出,至于地址,完全查不到。
遍寻无果,周开气得天天骂人。
沈长青卧病在床,伊宋他们就成了周开的出气筒。
在被电话机砸上脸后,家里的女仆带着淤伤向另一个仆人哭诉,说想要离开这里。
周开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把家里除沈长青外的所有人叫来,指点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想滚就滚!但是我警告你们,我这儿有你们的地址,有你们家人的地址,要是你们敢在外头多说一个多余的字,小心——”
仆人们个个成了蔫头鸡,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这些天,赋闲在家的周开什么都没做,只盘算着自己有哪些仇人。
在家呆到第四天,他着实闲得浑身发烧,索性联系了常去的高尔夫球场,想去打上几洞:“下午两点,老位置。”
电话那边的人在查询过周开的手机号后,客气道:“周先生,您的会籍已被取消。本球场下午两点的非会员场地已满,请您重新确认方便的时间。”
周开愕然片刻后便是暴跳如雷:“我交过今年的会员费,什么时候取消,为什么要取消?”
接线员公事公办道:“如有问题,我可以帮您转接经理。”
电话被成功转接。
那边是一口标准的英伦腔:“周先生,经过查询,您的会籍确已被取消,会费已退回您的卡中。前两天,我们的接线员分别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过您,试图通知您这件事,但是您一直没有回复。”
……前几天正是周开被短信电话密集轰炸的时刻,他索性一概不接,落个清净。
周开竭力压制住火气:“我要一个理由。”
英伦腔说:“我们的董事长是黑人。结合公开发表的言论以及您的身体健康状况,我们一致认为,本球场恐怕已经不适合向您提供服务。”
言下之意是,我们这里供不起您这么大的佛,快走不送,再您妈的见。
“……拒客?”周开拿着手机,气得浑身乱抖,“你们有什么权利单方面中止合同?我要去告你们!”
英伦腔说:“请便。”
周开挂了电话,扶着沙发扶手喘粗气,眼前金星乱冒。
缓过一口气,他走到落地窗前,发现家门口居然还有脑袋在晃动。
这些苍蝇一样的该死的记者!
整座别墅静寂得像是坟墓,周开的雷霆之怒也只是发给自己听。
伊宋他们早就习惯了周开的间歇性狂躁,能躲就躲,不肯发出一点声响。
至于沈长青还在卧床中,当然也不会主动跑出来触这个霉头。
为消解胸中的郁闷,周开打开了电视,谁想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节目,就是一名脱口秀主持人在津津乐道地分析Lily这个西门庆是什么时候跟周开这个潘金莲搭上线的,用语轻佻花俏,场下爆笑一片。
周开马上换台,跳过无聊的肥皂剧,想选一个有趣的体育赛事转播看看。
在途径新闻频道时,他本来已经跳了过去,但立即察觉不对,又把台转了回来。
新闻里赫然是他的模特公司总部,大厦前的广场上坐满了黑人,一片片横幅拉扯开来,写满了抗议的标语。
在这群人中,领头的竟然是Fiona。
在暑意未消的初秋,她穿着极厚的衣裳,手持的牌子上写道:“我们仍处在寒冬之中。”
周开看得头皮发麻。
游行?这帮黑鬼是成日里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干吗?
但周开很快联想到了另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他抄起手机,飞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未及讲话,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便经由电波传入了周开耳中,Sam儒雅的声音在一片吵嚷中几近不可闻:“周先生?”
周开劈头盖脸地问:“你在哪里?”
Sam答:“公司。现在公司出了一点事情,不方便——”
周开打断了他:“是游行的事情?”
Sam:“……您知道了?”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联系我?!我的公司被人堵了门,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在新闻里才看见?”
Sam彬彬有礼道:“我认为,您现阶段需要好好休养,所以没有通知您。”
一股不受控的挫败感将周开笼罩起来:“……‘休养’?Sam,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真当我有病?”
Sam不卑不亢:“周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现在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就算知道此事也没办法亲身参与,只能干着急。我在现场会处理好一切的,请您放心。”
周开咬了咬牙,下了一道明令:“今天晚上,你带着昨天和今天积压的重要文件来我家里。”
Sam昨天没来送文件,周开并未在意,但今天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上心了。
Sam沉默了一会儿:“好的,请您稍安勿躁。”
周开撂下电话,目光转回电视屏幕上。
在游行的人群间,有人举着手绘漫画板,上面是一副线条夸张至极的讽刺漫画:
肥头大耳的周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而模样酷似沈长青的人舀了满满一勺药塞进周开嘴里。
那酷似婴儿奶嘴的药瓶上刻着“萨瑞思”的字样。
萨瑞思是著名的治疗老年痴呆的药物,得名于其研发者,黑人化学家萨瑞思。
漫画边还有一行配文:“用黑人的药治你的病去吧”。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用网络搜索和自己有关的讯息。
“由Fiona牵头,十数名黑人模特从xx公司出走。”
“xx公司高层大洗牌,人员在短期内出现频繁人事调动。”
“发言人Sam先生表示,人事调动是正常现象……”
周开将搜索到的条目一条条看下去,直到刷到了几天前那条让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新闻。
……“六名专家会诊,确诊周开先生罹患阿兹海默症”。
周开的目光自手机屏幕前缓缓移开,在电视上的游行队伍上注目片刻,旋即转向沈长青卧室紧闭的门扉之上。
他的目光阴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夜,夜半时分。
本来睡眠就浅的池小池隐约觉得床边有人。
等他一睁眼,看见默默坐在床边注视他的周开,唯一的想法是,草泥马。
池小池一边入戏地慌张起身,一边问061:“六老师,他什么时候来的?”
061的语气也不好:“五分钟前。”
“一动不动地看了我五分钟?”
“看了你五分钟。”
“你怎么不叫我?”
“我以为他看一会儿就会走的。”
池小池想了想,还是觉得只有三个字能表达此刻的心境:“……草泥马。”
这回061没阻止池小池说脏话。
周开似笑非笑:“睡得很好?”
沈长青低垂着脑袋,没点头也没摇头:“周先生怎么还不睡呢。”
周开说:“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说着,他上手摸了摸沈长青的脸颊。
池小池立刻就有了反应,心跳血压一齐上升,胃部也有了动静,撑在身后的胳膊抖得厉害。
061无法想象在这样强烈的生理反应下,池小池居然能忍住,既不反抗,也不离开,继续安安静静地扮演他的沈长青。
他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思考。
池小池早就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周开会来得这么快。
今天Sam来的时候,周开在书房接待了他,起初二人还在正常地讨论工作,周开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跟Sam拍了桌子,乱骂一通,话里话外都是让Sam不要生出异心。
他周开能把他捧上去,也能把他拽下来。
而Sam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
因为他已经不把周开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周开已然完全不足为虑,很快,董事会就会有动作。
他这一回的跟头栽得太狠太难看,为股东造成的连带损害不可预估,哪怕是他培植多年的势力,此刻出于利益考量,也无一愿意与他沾染关系。
Sam和董事会通过气了,会在年中聚会时宣布这个消息。
而Sam并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知周开,因此周开此时更多地愤怒于Sam的隐瞒不报,对沈长青,也有了隐隐约约的怀疑。
……他是不是私下里跟Sam有联系?是不是Sam授意他,让他故意在媒体面前透露自己的病症,好趁机把自己赶下位?
但他问过伊宋,沈长青这段时日安心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接打电话都在伊宋的监管下,更别提接触网络了。
得知这些情况后,周开暂时放心了。
Sam是否有异心暂且不论,所幸沈长青是个傻瓜。
……他最好没有那个敢背叛自己的胆量。
第35章
干掉那个大佬(十二)
思及此,
周开稍稍放下了心来。
他抚摸着沈长青的下巴:“你表现得很好。”
池小池想,谢谢,
看到你落到现在这种境地,我也觉得我自己表现得很好。
周开又说:“过几天就是年中聚会了。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你好好表现。”
说完,
他俯身吻了吻那战战兢兢的小兔子的额头,
满意地看到他身体紧绷的模样后,
退出房间。
池小池坐在床上,
表情平静地问061:“他走了吗?”
061:“走了。没有偷听。”
池小池:“下楼了吗。”
061:“下楼了。”
池小池这才冲到洗手间,扶着洗手池吐得稀里哗啦浑身发抖。
沈长青多年在家,
养出一身缺少血色的白皮,
剧烈的呕吐叫他的眼角沁出一点红意,
吐完后,
他几近脱力,顺着洗手台缓缓滑跪下去。
061看他这副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体验也是久违的了。
自从被洗去记忆后,
061就不大正常了。
他一直在重新学习如何去做一个人,然而他关于人的一切都被抹去,留下的都是可以解构成0与1的、成为机械后的记忆。
他想要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但得到的都是一个再模糊不过的概念。
……温柔,
好脾气,
和气待人。
061一直在模仿着这个概念做人,
模仿得很成功,
但终归是在模仿,
他能够自行产生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少。
在遇见池小池前,他已经决心要做一个冷酷无情的系统。
但在遇见池小池后,他得以重返人间。
吐完后,池小池干脆坐在地上,动手把护板拆下:“……周开起疑心了。”
061:“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池小池把护板除去,才感觉胸前负累稍减,大大舒了一口气:“这种时候才该多想想呢。”
061心说也是。
刚才的确是险之又险。
不管周开是一时兴起想打人,还是一时兴起想嘿嘿嘿,都十分恶心人。
061问:“他如果真的怀疑你,想对你动手,该怎么办?”
池小池一本正经道:“那他就会变成一个灵肉合一的死太监。”
061想笑,抿着嘴轻咳一声:“别闹。”
池小池把衣裳脱尽,自己挪进浴缸,把水温调到最热。
在热水兜头浇下来时,池小池说:“我没闹。你忘了?上次吃山竹,伊宋拿来的多功能小刀我没用。”
061:“……”
池小池:“……哦,我好像没告诉你。”
他动手拿起被放在浴池边的护板,将其翻至反面。
其上用透明胶带粘着一把一指长的薄刃小刀。
他说:“……伊宋拿回去的时候,没发现少了这个。”
池小池把护板又翻了面,放了回去:“我的pnC不是做了白费的。”
061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甚至不知道池小池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偷偷揣了把刀。
061想起,初入世界时,池小池打算开车去怼杨白华的丰功伟绩,他还一度怀疑过池小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想到这里,061向他确认:“如果有必要,你真的会下手?”
池小池反问:“为什么不?”
061默然。
他还记得,自己第十个宿主,也即池小池的前任,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他进入了一个直男的身体,碰上了一个将“爱他就去强暴他”的脑残思想贯彻到底的渣滓。
在读到剧本后,老十下定决心不能失身。
用他的说法是,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不能就这么交代出去。
然而当渣攻要霸王硬上弓时,老十怀里揣着把水果刀还下不去手,直着嗓子喊救命,最后还是061出面把他给打晕了。
事后,061问他:“你不是有武器吗。”
老十都快哭出来了:“可他是人啊,我下不了手。”
061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了池小池。
“人?”池小池反问,“六老师,你是说刚才睡觉的时候鬼似的站在沈长青旁边的那个东西?”
061把老十遇到的问题跟池小池说了一遍。
大概是思维定势所致,他觉得老十此举虽然软弱,话却有理。
对方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借用别人的身体,肆意做出伤害的举动,好像也不大妥。
听过061的疑惑,池小池不急于解释,而是反问了061一个问题。
“六老师,我问你,如果你是那个即将被强暴的原主,你马上要被强暴,怀里藏有一把开了刃的刀,你是抄出刀干他丫挺的,还是直接躺平?”
061:“……”
池小池把自己浸入热腾腾的水中:“这样想的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原主,只把自己当做过客。他既然是过客,当然可以做个好人了。可如果原主还在呢?被强暴后的一辈子谁替他来过?是这个宅心仁厚的好人吗?”
061略有震动:“你……”
池小池说:“我说过,要做A级任务总要牺牲点什么,但那仅限于有限范围内的伤害。我代沈长青重活,是要做他不敢做、或者暂时没想到要去做的事情。不是让他把要受的苦再受一遍。”
池小池摸摸胸口的伤:“退一万步说,原主就算不在这里,我是个演员,演好一个角色的一生,是我的职业道德,也是对角色的尊重。”
“演好了,是我的本事;演不好,我都怕角色呸我一脸。”
……061理解了池小池的心思,也赞同池小池的观点。
然而他还是难免担心。
061不擅长隐匿心思,索性选择对池小池坦诚地讲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如果借用原主的手,亲手伤害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对原主来说,会不会形成另一种形式的阴影?”
池小池拿毛巾汲了热水,把沈长青一张白净面庞擦得红彤彤的,尤其是被周开碰触过的地方。
他不答反问:“六老师,你有真正发自内心地恨过谁吗?”
061想了想:“……没有。”就算曾经有过也不记得了。
“我恨过。”池小池坦然道,“也报复过。在14岁的时候。我报复过一个毁了我一辈子的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报复。”
“很多人都说,报复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如果你恨一个人,大可对他视而不见,忍他,让他,过几年且再看他。但当我动手报复回去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061摇头。
池小池靠在浴池边缘,长出一口气:“……巨他妈爽。”
061久久没有说话。
池小池盘着腿:“怎么,觉得我很奇怪?”
061:“没有。”
……只是突然想摸摸他的头。
他并没有权限读取池小池的记忆,只能从综艺、访谈、电影等资料里获取对他的了解。
他不知道池小池经历了什么,但061有种感觉。
——发生在池小池14岁时的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想到这儿,061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竟然在一夜之间找回了“心疼”和“直觉”两项能力,真是可喜可贺。
池小池把自己浸进池子里,只露出脸在水面上:“这样想也没关系。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想法奇怪。”
061马上解释:“我不觉得你奇怪。……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也很奇怪吧。”
061笑了一声,诚恳地认错道:“教不严,师之过。”
池小池愣了愣,跟着笑开了。
061把水温调冷了一点,也把话题岔了开来:“别这么紧着热水泡。你身体没恢复好,底子还有点虚,泡这么热的水会晕。”
池小池颇自信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儿,知道分寸。”
十分钟后,他就全身透粉地趴在浴缸边缘,晕得抬不起头来。
061:“……”唉。
迷迷糊糊中,池小池感觉自己被人从热水里捞出,一条温暖干燥的毛巾覆在他身上,擦了擦。
这样近的接触让他有点抗拒。
池小池挣扎了两下:“别碰,澡白洗了。”
061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
池小池想了想,没再说话,但还是本能地有些抗拒,身体微微蜷起,拿后背对着061。
061无奈地笑开了。
……这人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也不再为难他,把手压在池小池肩膀上,将他身上不断滚落的水珠全部数据化,信手一挥,那些化为0与1的数据便飞旋着升至半空。
他指尖一弹,0与1回归为水,如落雨一样汇入一池渐冷的洗澡水中。
061帮池小池把固定板戴好,把他带出浴室,又找出一块柔软的羊毛毯,铺平在床上。
他把池小池放在羊毛毯一端,扶着他的腰,用毯子一点点将他卷成了一只大号的寿司。
061记得,在程渐车上池小池就是这么把自己卷起来睡的。
……很可爱。
他把池小池牌的寿司打横抱起,尽量不挤压到他的伤处,把他安置在了被窝里,又把空调温度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