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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这个比例也有些惊人了,他自身的腔体收拢不住,自然便张牙舞爪的支棱出来。

    她震惊之余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他吃痛的蛇尾横扫,甩倒一片金器:“我的尊上,那拽不得!”

    第87章

    风声与烛火声,也遮掩不了吞咽声。

    羡泽确实是龙,

    既有上位者的掌控欲,却也有懵懂野兽似的莽撞粗鲁,她松开手:“吓人的玩意儿,

    废了算了。”

    弓筵月苦笑:“只是这会儿无法恢复人身,

    否则也不会吓着你。”

    她看他疼的蛇腹仍然在痉挛,

    只好伸出手去安抚似的摸了摸:“你不会人身的时候还有两根吧?”

    越安抚越要命,他连忙支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那倒没有,

    让尊上失望了。”

    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鬼话,

    我也没想让你长两根啊。”

    弓筵月笑起来,

    看来她还没能记起过去太多,

    还不知道她自己本性有多么重欲。

    她还是好奇的垂头看着,

    忍不住又伸手戳了一下,而后吓了一跳:“它还会动啊!”

    弓筵月已经没脸了,他想翻身藏起来,

    她的龙尾却勾着他蛇尾不许躲,

    弓筵月只能感觉那处随着漫溢点点,晾在外头被她戳的轻晃。

    她真是只把他当道具,不当人。

    羡泽戳了两下,

    又忽然咕哝道:“你还有多久能变回人身?”

    弓筵月本想说还需要少说半天,但他忽然从她的话语里听到了别的意味,抬起眼看向她面颊。二人闹一阵子,

    她胸口脖子上泛起一层薄汗,

    金瞳中兴起的意味他再熟悉不过。

    弓筵月猜测,以她的本性,失忆后处处提防,

    不会让人轻易近身,恐怕也有阵子……

    他只有一只手,

    不能撑起身子,便胸膛紧紧压着她,仅有的那只手搂着她腰,轻声道:“要恢复人身还需要等一阵子。自然不能让尊上等着。”

    羡泽悚然:“你敢乱弄,我将你那两根撅下来点蜡烛!”

    弓筵月笑了一下,紫红色的蛇舌勾勾绕绕的碰了碰脸颊,分叉与肉刺展示给她看。

    羡泽:“……!”

    她秒懂了。

    弓筵月身若无骨般挤下去,头纱只罩着羡泽一人,他手指按着衣裙,靠拢上来。

    羡泽倒吸一口气,仰起头来。

    任凭风声与烛火声,也遮掩不了吞咽与呼吸。

    他仅有的一只手扶着她,勉强保持平衡,越是这样艰难的姿态,越让她觉得有种虚弱的爱怜。

    随着他吐舌,那香料的气味似乎也更飘摇在空中。

    羡泽忍不住抓住他脑后如绸缎般的卷发,或许一开始抓痛了她,他蛇舌吃痛的抽动立刻告诉了她答案,她几乎是慢几拍就替他发出惊呼。

    不愧是熟悉的爱人,他十分了解她的脾性与弱点,处处紧逼,羡泽的呼吸几乎要吹起头纱,按住他的发顶。

    他似乎也因为品尝到熟悉的味道,而情绪激动,他手指紧紧扣住她柔软的腿,指节几乎要陷入丰腴肌肤,羡泽甚至听到了他来不及吸咽下去的水声。

    羡泽甚至分不清时间快慢,仰头看着神庙顶端振翅的金龙,她尾巴欢愉又焦躁,愉悦又不满的拍打着神庙的石台。

    他情绪也有些激动,甚至嘴唇的声音都有些狼狈与急切了

    她眼前一瞬如万花筒般,连头纱都因为她摆头的痉挛而滑落,当她回过神来,只听到他轻轻的笑声。

    羡泽呼吸混乱的垂下头去,弓筵月一只手抱着她的腿,那枯萎毁容的半张脸,靠在她白皙如玉的腿边。弓筵月另半张脸泛起绯色,艳紫色的蛇舌勾起来,舔了舔他已然一片水光的下巴,眯起眼看着她的模样笑起来。

    “尊上恐怕是这段时间压抑坏了,我衣襟都要沾上水痕了。”

    羡泽清了清嗓子,将他拽上来,拿衣袖有些粗鲁的抹了抹嘴。

    他捂住胭脂色的嘴唇,很故作矜持的咽下唾液。

    只是那刚刚被她威胁要薅掉的东西,变得比之前更不矜持了……

    羡泽只是看着他并不发话,他自己按捺不住,口吻柔软:“尊上也帮帮我吧……”

    她很不留情的……:“别蹭伤了我的手。”

    他倒吸一口冷气,似觉得她太狠,幽怨的望了她一眼:“这又不是凶器。”

    她承认自己不爱回馈伴侣,但考虑到他现在确实挺可怜,而且人家还就一只手

    羡泽想了想也觉得不能太不做人,只好……

    弓筵月虽然卖可怜,但完全没想到她真的愿意,高兴的蛇尾卷曲,几乎跟她龙尾绕在一起,仰头……出声。

    她故意斥责道:“你好歹是圣主,在神庙里能不能别这么大声。你的矜持哪儿去了?”

    他眯起眼来,尾巴尖扫动,弄皱了红绸:“我、我侍奉我的神,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呼你再这样,我要大声叫你的名字,叫这天上的神仙都指责你虐待我。”

    羡泽轻笑了两声:“虐待你有什么好指责的,天上要是又神仙,想必比我更没人性。”

    她手指用力……弓筵月修长的身形几乎要仰过去,仅有的手像是在海浪里捞着浮板一般,紧紧握着羡泽的肩膀,他发丝黏在脸上,眼睛眯起来看着她:“这倒是真话,天地不仁,我也是刍狗,可……啊啊啊、可,可尊上却不舍得对我不仁”

    瞧瞧,帝皇的宠妃也不过是他这样的嘴皮子罢了。

    他衣衫本来就松散,她手掌蹭到了他肚脐附近不让她看的伤疤,他有点狼狈的惊叫,声音里也不再是雌雄莫辨的轻柔,甚至透露出几分男人的沙哑。

    他抖了抖,虽然没有……,但眼瞳却仰上去。

    羡泽以为他是太疼了,但看这个反应却不完全是。

    她想起之前最早在神庙,他给她缝胸前的伤口时,匕首似乎抵在了这处伤疤上,但他的反应也很有趣。

    又耻辱又敏感的伤疤。

    这处痕迹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碰到的,我也没想看。”

    他胸膛起伏,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抓住了她手腕,将她的手掌贴在肚脐附近,轻声道:“尊上可以摸摸这道疤,只是别看它、它很不好看……呃、到现在还会时不时作痛……我忍不住想,若这是我天生的就好了……”

    什么?他为什么希望疤痕是天生的。

    羡泽抚过去,这道三寸多长的疤痕,像是狭长的竖目,皮肉微微翻开,她一只手轻轻拢住伤疤,另一只手的指腹……他果然受不住,闷哼夹杂着喘不上气似哽咽的声响,蛇尾无助般垂落在祭坛边沿。

    他忽然扑上来,两颗尖牙咬住她的下唇,而后拽起红绸罩住青绿色蛇身

    弓筵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鬓角都要汗透了。

    羡泽已然坐起来,翻看那红绸,惊讶道:“你动作真够快的,真的挡住了,没弄我身上。”

    他哑着嗓子:“跟了尊上这么多年,我还是知道你的喜恶,不敢脏了你的手。”

    她咕哝道:“别光说我压抑久了,你这……唔,多得红绸都包不住了。”

    弓筵月后知后觉的热起来,掖了掖红绸,卷起来都扔地上去了。

    她还是摊开手:“我手掌都蹭红了。”

    他伸手手指,抚了抚她掌心,又拽着她躺倒下去,不肯让这团笼罩着他们的湿雾轻易散去,更怕她提裙就走。但幸好,羡泽心情极好的样子,躺在祭台上伸着手让他揉捏,轻轻晃着龙尾,也不多说话。

    外头的霞光更艳红低垂,映照的神庙内都是一团记忆中美好岁月的金红颜色,他捏着捏着她的手,逐渐十指相扣,羡泽枕着胳膊仰头看神庙穹顶的金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弓筵月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说什么请她留下的话,实在是没用。

    她如果会因为他几句话就留驻,那就不是她了。

    如果伽萨教对她来说是助力,她自然会跟他们长久的在一起

    羡泽正思索着,忽然之间感觉地动山摇,神庙衡量上的鹰隼惊飞而起,外头传来信众惊呼与唿哨的声音!

    羡泽猛地弹起来:“是地陷了吗?还是说有陨铁巨物陨落,这是他们来袭了吧。”

    弓筵月并不吃惊,云淡风轻的拢了拢衣衫:“来了。”

    震动还在持续绵延,她一时无法辨认震动的来源。

    羡泽抚了一下衣裙,快步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她大步走出神庙,脚尖踩在台阶上,龙尾隐匿在衣裙下,向四周望去。

    夕阳即将坠落的余晖铺撒大地,在乌叶卡周围的茫茫草甸,忽然突兀出现了十几根莲花座圆形石柱,破开原野从土中而出!

    这些石柱明显不是伽萨教或西狄的风格,雕刻与基座都是中原形制

    震动还在持续,而这些石柱还在不断延伸向空中,羡泽渐渐注意到石柱并不是光秃秃的,上头有着刻印的文字,竟然全是诗句,句句狂妄:

    “尽西风,斩云雨。”

    “与地争,与天斗。”

    甚至还有“吾将斩龙足,嚼龙肉”,有意挑衅嘲讽着伽萨教的信仰。

    巨响与震动中,远处群鸟惊飞,万兽逃奔,它们正恐惧的望着这些从土地之间生长的巨物。

    每一根石柱都堪比半座山高,错落歪斜的伫立在草原上,几乎抵住了低垂的火烧云,像是余晖中崩塌神庙的遗址,也像是鼎立在天地之间的监牢。

    羡泽也注意到,神庙前后有布娅护法带领小队正在襄护,一行人仰头望着她立在神庙上端,红霞披身,双瞳闪金,隐约能看到修长的流光龙尾正在裙摆下躁动的摆动,顿时觉得像是有了靠山般,坚毅的望向远方。

    大地的震动逐渐停止,石柱就这么突兀的伫立在草原上,逐渐低垂的夕阳使其投下了长长的浓重阴影,就像是上古战场中插在地面上的几根箭矢,笼罩住了看起来可怜的乌叶卡。

    只不过这些石柱并没有灵力,像是元山书院抵达前的战旗,单纯以这种方式宣示着他们的力量。

    傍晚的风也顺着地面掀起来,草甸压低,羡泽看到那些彩色篷布如波涛般起伏,露出了刻印阵法的地面,篷布下早已没有烟火和市集,只有蓄势待发的伽萨教信众“士兵”,正躬身分队而行。

    许多鹰隼叼着信笺,重新飞回神庙,似乎也在传达着各方蓄势待发的讯息。

    羡泽回过头去,只瞧见弓筵月已然戴好面纱,整顿衣袍,立在神庙正中。风灌入神庙,吹灭了许多烛火,却也让衣袍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如同披纱的雕塑一般。

    他手中拿着一块崭新的头纱,展开披盖在她头顶,轻声道:“尊上,别让他们看到你。”

    羡泽的尾巴从衣裙下消失,她点点头,正巧有鹰隼翱翔而来。

    弓筵月抬起左臂处的金属手,接住了鹰隼递来的信笺。

    羡泽仰头看着天边火烧云,也从芥子空间中拿出艮山巨刀,有刀剑在手她总是安心的。

    她收回金核后还从未拿出巨刀,此刻巨刀立在身侧,因为她的灵力而发出海潮般的兴奋嗡鸣,那是其中的蓬莱金在与她作呼应,羡泽嘴角露出一丝复杂惆怅的淡笑。

    随着最后一丝霞光快速的沉落下去,如浪涛般的云层之上,陡然出现了连片阴影。

    数艘庞大的飞舟船底,像是从云海中突出的峰峦,顶开云层,破开霞光,裹挟着风暴,出现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十几支庞大的飞舟上悬挂着半透明的白光旌旗,在丝丝云雾被风吹散后,凝悬在半空中。

    至此,最后一丝晚霞彻底落下天幕,草原那平行的天地之间,只剩下即将入夜前的湖蓝色。

    风呼啸而过,两方都悄无声息的对峙着。

    直到半空中忽然出现一支白色的毫笔灵体,半透明的巨大笔身以天空为幕,横竖撇捺扫过,写下文字:

    这是一篇元山书院的檄文。

    “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时侵犯九洲,饕餮放横,好乱乐祸。本桀虏遗丑,驱逐至西,整训含容,以求归化,却未想强寇桀逆东行,污仙虐凡,毒施人鬼”

    好一个文采华丽又骂人不带脏字的檄文,反正就是说你们这群蛮夷王八蛋被我们赶到西边,以为你们会收敛归化,却不料你们越来越强还杀回来了!

    但到了檄文,忽然笔锋一转,指责起了“真龙”。

    “然伽萨教大兴杀戮,以用血祭,无不为祀龙。五百年前,真龙以魂为食,以血为浴,不惜以夷海之灾作乐”

    果然。

    这就是他们的“查明真相”和“给个交代”啊。

    元山书院似乎至今仍对真龙饱含杀意,檄文中把伽萨教入侵中原与真龙联系起来,意指伽萨教嗜血都是为了血祭真龙

    言下之意就是:而真龙这种五百年前引发夷海之灾作乐的怪物,都能成为伽萨教的神,恰好说明,你们的本性之恶。我们此次讨伐伽萨教,不只是为了最近的惨案,更是为了几百年前受难的凡人。

    随着落笔,草原上忽然传来一人慷慨激昂诵词之声,念诵的正是这段檄文,其间愤慨、痛心简直声声泣血。

    “十余年间,九洲十八川遭狄人血洗,千百人命丧敌手,或是伽萨教众受真龙蛊惑,挟千百部族信众,或伽萨教圣主改弃信仰,或真龙现身以明事理”

    随着这说话声,元山书院的飞舟上,忽然传来阵阵哀嚎,从舟边放下十几个牢笼,牢笼之中塞满了人,看装束似乎是西狄人,正在高呼着真龙之名。

    元山书院抓了一堆伽萨教信众,在这里呼唤真龙。

    只有一个意思:要不然就圣主改弃信仰,要不然就真龙现身“以明事理”。

    哈,逼她现身啊。

    第88章

    这也惹恼了羡泽,既然高呼天地不仁,那就让你们声声必应!

    元山书院不会以为她是什么爱子如民的正道贤君,

    此刻正在饱受道德谴责两行泪流淌下来,最后推开身边有脑子的下属要“千万人吾往矣”吧……

    羡泽回过头去看向弓筵月,弓筵月摇了摇头:“据我收到的信报,

    被元山书院袭击的部族大部分人都已经撤离。但他们不知晓西狄的部族之分,

    我听说还袭击了其他信仰的部族。”

    也就是说,

    那些人未必是伽萨教众,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

    教着他们呼唤真龙之名,

    在这里当演员了。

    这一切若是发生在某个仙府都城,

    千万双眼睛看着,

    好歹是能败坏了名声,

    颇有杀伤力,可西狄这附近茫茫百里地,除了边吃边拉的飞鸟,

    恨不得乱咬的异兽和无数伽萨教信众,

    谁听你的狗屁檄文。

    只不过为了造出正义之势。

    如果她现身,便大张旗鼓地宣扬伽萨教的信仰,将古老传说中真龙的残暴汇集于她一身;如果她不现身,

    那便是塑造她对伽萨毫不关心,让此刻在乌叶卡的众多伽萨教众寒心。

    真阴啊。

    若是五十年前,满脑子逍遥自在快快乐乐的羡泽,

    怕是一时不会想这么多,

    但现在的她太明白这些人的套路和想法了。

    随着檄文念诵,那凌空出现的文字也随之迸发星星般的白光,朝着乌叶卡的方向流淌,

    看似绚烂,实则是杀机暗藏的灵力。

    忽然乌叶卡周围的阵法亮起淡淡的血红色,

    就像是礁石阻拦了拍岸的巨浪,白光与法阵交汇处,炸开一团白色的炫光,冲击至数丈?*?

    高空,照亮了周围的草叶。

    忽然间,羡泽见到云层上空,一列翼虎在空中振翅翱翔,翼虎戴着金鞍,脖颈处悬挂的火灯照亮它们可怖的虎齿,为首的正是戈左。

    他身边绕飞着几双圆锏,旋转打圈,手指捏起在口中一吹,随着灵力,吹响出山谷间回荡般的呼哨声,好似草野上的围猎。

    一行翼虎猛地张开双翼,加快速度,飞掠过元山书院上空,与此同时,几十上百枚红色弹丸带着滚滚烟尘,落在飞舟的甲板上与装着西狄人的牢笼之中。

    这弹丸似乎有些眼熟……

    甲板上靠外侧而立的,几乎都是年资与修为最浅的弟子,就如同在闲丰集时那般,数名弟子匍匐在地,尖啸哀嚎,瞬间皮肤绽裂挤开,血肉碎裂如浆!

    无数形态各异愤怒惊恐的异兽,从那些肉身中挤出、复活,踏足在“蜕皮”之上,昂首而起!

    元山书院的飞舟甲板上,瞬间多了十几个修为不浅的异兽,它们不知谁是敌人,但濒死复生的巨大刺|激,让它们应激似地扑向其他元山书院弟子。

    但比甲板上更惨无人道的,是那些挤满了西狄人的牢笼,也被这血色弹丸击中。

    其中突然几十人惨叫血崩,皮开肉绽,变作大型异兽,让本就狭窄的牢笼更是几乎转不开身,甚至有尖羽黑隼庞大的身躯直接将周围数人挤成肉泥;金刺豪猪将没有变成异兽的西狄人彻底穿透。

    这几十只异兽极其沉重,整个飞舟都被拽得晃了晃,随着它们彼此在牢笼中疯狂挣扎,相互伤害吃痛尖啸,甚至用力晃动了牢笼,整个飞舟更是在半空中不稳地荡起云波。

    还有些异兽,顶开了牢笼顶部的门闩,朝着元山书院的飞舟甲板上攀爬而上,一时间飞舟侧面,蜥蜴巨蟒,鹰狼蜥蜴都从牢笼中钻出

    甲板上长老立刻下令:“将这些牢笼扔下去!”

    “什么?”还有些弟子反应不过来,他们只是收到命令抓住这些西狄人用来威胁真龙现身,以获得道义上的制高点。

    他们是抓人的执行者,要知道这些西狄人都是没法跑的老弱,甚至连炼气期都抓不出几个。

    就这么贸然将牢笼扔下去……

    这些人全得死。

    不仅如此,他们就是刽子手了!

    但长老更知道,元山书院这次西征虽有几位大能坐镇,但带的更多的是前来历练与长见识的中下层弟子。他们更想做到的是跟伽萨教用华丽的灵力大炮对轰,用辞藻单方面辱骂,而不是被如此数量众多的异兽爬到甲板上,对着修为不精的弟子乱打乱杀!

    过不了多久之后就是仙门大比,他们此次西征如果死了太多弟子,那要怎么回去交代。

    其实元山书院的众多长老、掌印与执笔监,背后都有一套他们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逻辑:

    他们认为,以前这段时间,伽萨教对中原的突袭与屠戮,一定都是取巧。

    他们认为,伽萨教不可能在三大仙门集结的无敌架势下,还真的跟他们同时开战。

    元山书院所谓西征,也没有想剿灭伽萨教,他们只想构造一个正邪对立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把檄文唱的响亮,拿回去一些能坐实伽萨教邪恶、真龙罪孽的证据,然后就开始长久的对立。

    毕竟完全剿灭了就失去了敌人,谁还以后要听元山书院一呼百应?

    他们以为,伽萨教也不敢跟他们开战。

    他们以为,自己只要雷声大雨点小的表演完,伽萨教或有损失,但发现自己受伤害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就会暗自庆幸正道没对他们斩尽杀绝。

    可他们已经忘记了,伽萨教的圣主与圣使,永远死在了朝拜真龙的终点;他们也无法想象,见过真龙的伽萨教众,会如何看待东海屠魔的仇恨。

    更何况伽萨教虽然修行粗糙,功法乱搞,但他们可是众多部族中杀胜出来的佼佼者。

    西狄易守难攻,他们丝毫不介意拼死一把,大不了再重归数百年前,无人知晓的部族时代!

    三艘悬挂着牢笼的飞舟上,已经乱作一团,最终还是各个飞舟上的长老最终下令,十几个牢笼下方的挡板瞬间打开。

    牢笼中的血肉、衣服碎片与没有变成异兽的西狄人,稀里哗啦从半空中坠落。

    还有些庞大的异兽,也跟着从数百丈的高空坠下。

    羡泽第一次知道人肉砸在地上的声音,是这么响。

    砰然落地的声音简直让周围都静了静,更别提那触目惊心的糊在草叶山坡上的肉泥,还有些没有被摔死的异兽,正在挣扎抽搐哀叫着。

    真是地狱绘图。

    戈左在空中咧嘴笑了起来,以灵力震声道:“你们元山书院抓捕数百位无辜人质,而后又将他们从高空扔下,活生生摔死,到底谁是道义?谁是入侵者?!”

    这样恶心对方,确实是以其人之道狠狠治了元山书院,把强加的罪恶甩回给对方头上。

    只是数百人就这么化作血泥。

    眼下两方的鏖战,修仙界此刻就像是数千年前的草原。

    哪里有道心有禅思,有的只是一群强大后与野兽没有区别的凡人在弱肉强食。

    他们就像是在精致优雅的洪荒之中,以诗曲剑文在磨牙吮血罢了!

    她回头看向弓筵月,他面纱下勾起笑意,对这手段毫不心虚,反而有种狠狠打了元山书院虚伪假面的爽快得意。

    羡泽甚至怀疑,连这些几百人都可能是不信真龙的其他教派,是伽萨教的敌人,弓筵月故意引诱对西狄不熟悉的元山书院去捉住他们,借元山书院的手排除异己。

    羡泽在闲丰集就见过伽萨教的手段,听说他们对待众多仙门的分舵时,手段比这更残忍,戈左会像是对待西狄俘虏一样,割下那些年轻弟子的头颅,穿在长|枪上,以暗火点燃作灯,眼窝发光,扎在山门两侧。

    伽萨教的问题也出在这里。

    羡泽不评价他们的残忍,因为在这个环境下他们不残忍就活不下去。

    但如果,她真的认同伽萨教作为自己的附庸,那么伽萨教一切的所作所为,也都会算在真龙头上。

    继续与伽萨教强绑定的最好结果,就是她与伽萨教一同出征,亲身上阵成为中原信仰,把那些不从的宗门都屠个遍,最后坐镇九洲十八川,伽萨教成为最大宗门,她成神而弓筵月称王。

    到时候,说不定与她有关的“教义”与“神性”,都会由真正实施统治的“王”来定义。

    如果只有伽萨教这一把刀,论选哪条路,都是被动,最终只有万人屠戮或高高在上这两个结局。

    就像是她拿回第一枚金核时候就想明白的

    她必须要得到非常广泛的支持。

    羡泽不愿意再多停留,特别是不愿意在此刻力量未满、危机四伏之时,卷入最会互害的凡人之争。

    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弓筵月,她将头纱放下来遮住头顶,脚踏艮山巨剑,如一个在庞大战场上最不起眼的小虫般,朝着西方御剑飞去。

    弓筵月没想到她如此快速转身离去,手扶着神庙的浮雕,望向她向月飞行的身影,但终究没有喊她的名字。

    羡泽即将飞出乌叶卡之际,却没料想到,数百人摔死后的寂静中,那慷慨激昂的声音继续颂念,那虚浮于空中的白光灵笔再次移动,提笔在空中写下一行字,来指责戈左等人的行径:

    “白骨丘山,苍生何罪有!”

    “天地不仁,正道为菹醢!”

    这两句看似悲痛豪迈的诗句,像是元山书院的发号令,无数修仙者从甲板上飞身而下,各色法术亮起,刀尖映射白字的光芒。

    操。

    羡泽气笑了。什么叫会摆弄笔墨,这就是文人的本事啊。

    明明是王八咬鳖,相互拿捏,却硬生生说成是什么天地苍生不仁义,正道反被酷刑折磨!

    就你们元山书院会搬弄文字是吗?

    这也惹恼了羡泽,既然高呼天地不仁,那就让你们声声必应!

    她这颗在云层之下,星月之间无人注意到的小尘埃,跨立在了宽刀之上,羡泽冷笑着抬起手来。

    忽然间,天地之间雷光滚动,就在混战两方交手、法术与兽吼相撞之际,那道只听闻现世还未见过的紫色天雷,忽然染色了云层,像是上界的陨石正夹杂着火光与巨响,准备砸落地面!

    突然,蓝紫色雷光骤然出现,纵贯天地,灼伤眼球,留下一道劈开视野的烧痕,将那一行诗句,从正中劈开来!也击中了最近的一艘飞舟

    大地震颤,周围轰轰作响,竟是那十几根从地底钻出的石柱,经不住地震与轰鸣,断裂倒塌!

    甲板上刚刚还昂首厮杀的异兽,竟齐齐伏身下去瑟瑟发抖,而数位御剑空中的弟子,明明没有被雷击中,却因为过度的惊骇而摔下。有些距离太近的,甚至尖叫着捂住几乎要被闪花的双眼,御剑不稳,相撞滚落在地,身上裹满了刚刚他们亲手造成的满地血泥。

    无数元山书院的长老心里后怕惊骇:真龙活着不是传闻,是真的!

    它必定就在这天上看着,连同他们的每一句诘问,每一点曲解,都看在眼里。

    五十年前东海屠魔,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只记得事成的结局,那是因为当年对它最恐惧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

    更让众人意料不到的,灵力在落雷处汇聚,忽然像是凌空有咬破的指、蘸饱的笔,在空中交错,金色的狂草字迹陡然在空中出现,直接盖在元山书院本来的白字之上: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②”

    你们如今自己的样子,就是自己作的,天地再不仁,也比不过你们的不仁!

    元山书院个个通读经史,如何不明白这金笔中的怒意,但更有许多弟子惊恐于……他们只觉得真龙是半神,是万兽之首,却没想过她可能也饱读诗书,也生活在人世间,也见到过他们的种种。

    天雷还好似在他们双瞳眼底留下一道白色的伤痕,他们眨眨眼却也消不掉那道雷光,像是在他们灵魂上的诘问和烙印。

    他们有些不敢想了,天雷作为修仙者此生最大的劫重新现世,而手握天雷的龙神正隐匿在人世间,见证着他们每一点的罪孽与不义,那他们又有谁人能渡过雷劫成仙?!

    第89章

    千鸿宫几位长老看着眼前出现的羡泽,惊呼道:“少夫人!”

    羡泽飞在空中回首看着金字渐渐淡去,

    她多想说:

    “龙游天地,与世无患。”

    真龙遨游天地,与人世间从来没有过仇怨。

    “奈何飞未能起,

    便有歹人相干。”

    可那控诉太自怜,

    她绝不愿意对这些人说出口。

    她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恐惧与敬畏。

    只是装了个大的也是要付出代价,

    她胸膛处本来被弓筵月缝好的地方隐隐作痛,自己的内丹成型度果然也因此降了些,

    看来引天雷对她来说是极为耗费修为的行为啊。

    这种特效大招,

    也不能说用就用。

    她抚了抚胸膛,

    朝着旷野中高悬在西侧的月亮飞去。

    ……

    “已经开始了吗?”

    宣衡背着手立在玉銮云车的悬台之上,

    他们先是依稀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从上百里之外传来,

    紧接着远方的飞舟破开云层,檄文的白光如同星群在草原上点亮。

    除了元山书院出现的时间提前了,一切都和计划差不多。

    宣衡也接到了信报,

    说是梁尘塔并没有露面,

    只有元山书院跟伽萨教正面对上。

    看来梁尘塔跟千鸿宫一样,既是被元山书院支开,不去跟他们争抢这个舞台;也可能有意缩居二线,

    毕竟他们也不清楚伽萨教的水平,也不确认真龙的目的,不如就先看着元山书院打头阵。

    千鸿宫来讨伐伽萨教,

    宣衡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与当年的真龙现世的无辜不同,伽萨教这些年所作所为,在他眼中看来就是野蛮可怖。

    虽说伽萨教内部一直说是在为了“东海屠魔”的仇,

    可千鸿宫之前的行宫中有多少寻常人家出身的弟子,生龄都不可能有五十年,

    真的跟“东海屠魔”有关吗?

    为什么他们从不攻击任何宗门的主体?是复仇还是扩张?

    在他与羡泽作夫妻的那些年,宣衡就已经听过不少伽萨教的动向,甚至伽萨教袭击千鸿宫的行宫,他还在她面前斥责过伽萨教的滥杀,她那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忽然间,宣衡感觉视野余光中迸射一道紫光,天都被照亮一瞬,紫云翻涌,他惊愕的转过头去。

    是天雷!

    她为了伽萨教出手了吗?

    她当真糊涂的现出真龙之姿,和伽萨教绑在一起了吗?

    宣琮与众多长老也被雷光惊动,走到悬台上,而这时雷鸣才像罩子般从天而降,震得每个人双耳嗡鸣,灵力不稳。

    而当宣衡看到了天空中出现的金字,像是被钉在原地,心口微微发麻。

    这句诗文,还是他们一同在千鸿宫的书楼看到的,他细细讲来,她只是垂首静静听着,手指在纸页上微微蜷起。

    看来她牢牢记住了。

    她曾经并不是读过很多诗书,他将教她诗书这件事,当做新婚夫妻最矜持也最美好的趣事,谁又能想到,她身为龙,念诵着这些凡人诗文,却似乎在试探他们心中所思所想,妄图窥见恶与善的来源。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手了。”宣衡身边的宗亲长老道:“此刻袭击阴兵,也能防止阴兵援护乌叶卡。更能趁他们都注意着远方时,攻其不备。”

    宣衡点头,抚了抚衣袖:“云车以三面包围阴兵,将声蝠探子绘制的石窟构造,以尺笛告知袭击的弟子。另一批人将阴兵引出后,立刻施术封锁这处暗渊。还是要谨慎,或许这些阴兵有备而来。”

    几位长老笑起来:“从白日开始,少宫主就这样惴惴不安,能有什么事?这些阴兵都是魔修,他们的动向气息一眼便能察觉,而且我们监视多日已经了解他们的实力”

    宣衡就觉得只要有她,事情就不会简单。

    一切按计划行事,云车依旧隐匿着行踪前进,在距离阴兵石窟约有十里左右的时候形成包围之势,停了下来。

    这等大范围且能完全隐匿大型灵舟和上百人的隐匿法术,是以宣衡为核心构筑的,虽有其他长老的配合,有法阵与符文的相助,但如若没有在法诀方面登峰造极的宣衡,也难以实现。

    随着宣衡下令,第一批打头阵的十几名弟子御剑飞入空中。

    他关注着阴兵所在的石窟,也展开虚景,对远处乌叶卡的战况观望

    虽然看不真切,依旧能望见元山书院手持笔墨的弟子,脚踏从飞舟上蔓延下来的卷轴长路上,凌空写字,字化真型,呼风唤雨而下,在白纸上的足迹化作墨迹。

    而乌叶卡似乎也化作茧与摇篮,血丝从帐篷下的阵法喷射而出,在空中如蛛网般交织,好似倒悬的丝线编织的云肩与颈链。

    那些血丝伸出触角,不断击溃吸收着凌空袭击来的灵力与法术,而不论是伽萨教还是元山书院哪一方的人,一旦重伤半死,血丝竟会主动伸去,将他们牢牢缚住,活活吸干,而后血丝阵法光芒更胜!

    就找宣衡想要用目光搜寻真龙的身影时,忽然他灵海剧痛,整个人仿佛成了被抽线拉扯的皱褶。

    他张口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双耳蜂鸣,瞳孔失色,金核几乎是要从他体内迸发出无数尖刺穿透他!

    金核、金核为什么会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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