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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剧情显然与她印象中的不一致了,但系统并没有跳出来纠正。

    是说不管什么办法,只要他能最后变成命苦龙傲天就行了?

    她兀自犯愁,江连星的心也提起来了:“……师母,可是明心宗有不妥?”

    羡泽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没给自己找个新丈夫吧。

    她只能道:“只是觉得命运奇妙,走一步看一步吧。”

    宗主钟霄并没有所谓的“校长讲话”,她一看就注重效率,只说了两点。

    一是近日,西狄伽萨教活动频繁,有西狄人和几个仙门的弟子闹出血光,希望明心宗弟子谨慎行事。

    江连星皱起眉头。前世这时,伽萨教圣使戈左抓到师母之后,便带人离开了中原,中原内部似乎少了他们的骚扰,安定几年。

    现在他们找不到羡泽,必然还会滞留在九洲十八川腹地。但……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动用如此多人力物力,非要找到羡泽不可?

    真就是情根深种?

    钟霄宗主又提及第二件事。过段时间千鸿宫将来到明心宗,与明心宗弟子问道切磋,希望诸位弟子勤勉自修,到时候积极友好地沟通。

    “千鸿宫?”羡泽觉得耳熟,刚想问,就看到江连星脸色难看极了。

    江连星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

    师母刚说命运奇妙,这就奇妙透顶了!

    他听说过,宣衡当年在少宫主时期,为了积累名望,继承宗门,有过不少的切磋问道、拜访交流。

    但上辈子这时候,江连星还在西狄人的狗圈里,羡泽还在叔父侄子一起搞,根本就不知道宣衡去过哪些门派。

    这回好了,撞上了!

    他人都说宣衡是什么公子世无双,江连星最是知道他的德行,师母后来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哭得最多的时候。

    不过只要羡泽抓紧通过考核,成为脉主的弟子,宣衡总不至于不要脸到,把人家明心宗大弟子给掳走吧!

    但这个想法破灭得很快,匣翡说要所有不会御剑的弟子,先去学习御剑飞行时,三十六名弟子里,只有刀竹桃和羡泽举手表示不会。

    师母……上来就是倒数第一第二的水平啊。

    江连星脑袋都要乱了,他强打精神应付当下。他转脸看到刀竹桃,正对着师母挑眉捂嘴笑,心知她肯定要憋坏,于是也举起了手,当倒数第三,表示自己也不会御剑。

    仨人走去御剑课,刀竹桃看着他,张嘴就骂:“妈宝男,上课都跟着!”

    江连星正为了师母的未来心累,也懒得跟刀竹桃回嘴。他恨不得真当自己是亲生儿子,最好再有个死爹活爹,说不定能吓退了宣衡。

    御剑飞行这样基础的课程,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位大弟子,名叫文葆。文葆师兄一问三人都没有像样的剑,他借来库房的钥匙,带三人去取剑。

    刀竹桃看到尘封的仓库,上上下下三五层,里头全是落灰的架子,她嘟囔道:“你们明心宗连剑冢都没有吗?”

    文葆师兄倒是回答得老实:“以前有,不过剑冢有点远,再加上插在地里,这日常清点、入库出库都不好管理。宗主大人也说,我们明心宗也就没几把好剑,没必要弄那不实用的景观建筑。”

    他本来还拿掸子扫扫灰,后来懒了,直接捏了个清风诀:“能给的就下面这几层,你们自己挑吧。”

    江连星挑了一把中规中矩,对灵力比较敏锐的直刀;刀竹桃选了个刀背弯起的苗刀款式,刀柄上还有几颗尚未脱落的宝石。

    羡泽挑了半天,终于从某个货架最下方,拖出了一把宽刃大剑。

    江连星看着那把加上剑柄跟羡泽差不多高,少说两掌宽度的巨剑:“……您确认要选这个?”

    羡泽两只手把巨剑立起来:“这多宽啊,踩起来肯定特别稳当,是不是跟胡止的御剑很像?我这也算找到平替了。”

    江连星心道,胡止那把御剑一看就是名器,而师母挑选的这个就是个有点灵力的大铁板子。

    “而且刚刚,那位文葆师兄说这把巨剑名叫艮山,能够快速传导冷热,回头下面生点火,不就能烤肉了?”

    看羡泽美滋滋的模样,再考虑到仓库里也没有什么名剑,他只好点头赞同。

    刀竹桃却一路围着羡泽,蹦蹦跳跳地嘲笑她:“丑死了,跟你真配。你看你都拎不动!你脑子是不是被我毒傻了啊!”

    羡泽屏蔽小鬼的功力一流,依旧转过脸来跟江连星笑着聊天。

    江连星是真的佩服师母温柔性情,只是刀竹桃发现羡泽不理她,跳脚的更厉害

    两人和一个大放厥词机就这样来到峰顶,峰顶上风急云走,羡泽发丝随风,裙摆飘扬,靠着她那把艮山巨剑,倒是站得稳稳当当。

    要是娇小少女拿着巨剑,绝对是视觉上的反差,而羡泽这样身姿修长丰腴,容貌大气艳?*?

    丽的女人,靠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巨剑,在云顶山峰上,反倒有种豪迈洒脱。

    刀竹桃看得眼睛发直,而后又别过头去,两只赤着的脚扭捏地并着,一会儿摸摸自己细胳膊窄肩膀,一会儿又摸摸自己手里的弯刀。

    文葆师兄开始从基础教他们如何御剑。

    御剑飞行倒是不难,但要将灵力灌注在剑中,对羡泽来说却是难事。

    她不紧不慢的又从怀中拿出了装着慈悲的药瓶,用针沾了一点慈悲,在自己手背上扎了几下。

    刀竹桃瞪大眼睛:“你疯了吗?你给自己下毒?!”

    羡泽看了她一眼,拖着自己已经开始发麻无力的腿,勉强站到巨剑上,而后咻一声,动力十足地蹿了出去!

    刀竹桃不肯服输,也跟着窜了出去,还想要跟她试着比速度。

    江连星只依稀瞧见两个人的身影在云雾里翻飞,很快,就传来灵力爆发的鼓风声,以及刀竹桃的尖叫怒骂。

    文葆师兄生怕出事,连忙飞入空中,江连星也紧随其上。

    没过多久,他们就在空中找到了挣扎乱叫的刀竹桃,以及坐在她后背上,拿她当肉垫的羡泽。

    刀竹桃哭花了脸:“你又打我屁|股!贱|人,混蛋!”

    羡泽起身就要把她踹下巨剑,刀竹桃立刻怂了,抱住羡泽的腰不撒手。

    羡泽余光里看到江连星他们来得如此之快,心里暗骂一句:她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刀竹桃,结果现在没机会了。

    羡泽只好斜眼道:“你自己御剑水平不佳,从空中掉下来,还有脸骂人?”

    刀竹桃自知理亏,也没想到羡泽会救她,竟然不顶嘴,把脸偷偷往她腰上埋,两条胳膊紧紧箍着她。

    ……她身上都没有那些艳俗浓烈的香味,就跟溪水似的有股沁人心脾的清幽。

    她更舍不得撒手了。

    江连星也是重生后第一次御剑,算不上稳当,反观羡泽,剑面稳得像是在空中的一张桌子,文葆师兄也夸赞道:“师妹在灵力控制方面,实在是细腻精准。”

    三人游走一圈,就回到了峰顶,羡泽落地站稳,刀竹桃还埋着脑袋不松手,羡泽开始掰她胳膊,她才哦哦几声站直了身体,嘴上还倔道:“我是在看你手背上怎么这么多针眼,你给自己扎毒做什么?”

    羡泽其实本希望刀竹桃能给她再做一些慈悲,但看着她满嘴挑衅便没提,此刻刀竹桃主动问,她才道:“我施引灵力时,周身经脉都会剧痛无比,慈悲能为我止痛。只不过慈悲的效果越来越差”

    刀竹桃怪叫:“那当然!慈悲好歹也是毒,你会逐渐适应,但还是会在你体内积累留下毒血!”

    羡泽不太在意。

    相比于那种疼,她宁愿用毒。

    到第二天上课前,江连星早早来给师母请安,顺便给她送水打扫,却没想到看见刀竹桃在门口扭扭捏捏地走来走去。

    她今天竟然换了衣裳,穿的是水蓝色弟子服,但那弟子服被她改的露肩膀露胳膊露腰露腿,这会儿倒是记得穿鞋了,毕竟弟子院门口的鹅卵石路哪怕是打了铁掌也难走。

    她头顶上的银饰都摘得差不多,扎了好几个小碎辫子。

    刀竹桃一看见江连星,又冷笑起来:“你不是住在弟子院的那一端吗?这么早就过来,是做了噩梦找娘来安慰的吗?”

    江连星拧紧眉头,搞不清楚她天天发什么神经,不搭理她就去敲了敲门:“师……羡泽。”他还是难以适应直呼师母的名字。

    “连星?进来吧。”师母在屋里打了个哈欠。

    江连星正要推门,刀竹桃先挤了进去。

    羡泽桌上正摆着好多玩意儿,江连星一看就知道,师母又是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往外掏“垃圾”了。

    她桌上还放着两只从门口花圃折下来的芍药,似乎是打算簪发用。

    刀竹桃从怀里掏出个药瓶,砰的一声放在她桌子上。

    “我把慈悲里其中几味药提取出来,单做的药丸。吃下去之后不会腿脚发软无法行动,只是会疼痛麻痹。”刀竹桃抱着胳膊昂着下巴:“不过这也是有毒的,你要是求我,回头我可以定期帮你放血放毒!”

    羡泽有些疑惑。

    这东西对她日常修炼肯定有用,可她没让刀竹桃帮忙啊。

    刀竹桃看着发髻松斜,懒散披着衣衫的羡泽,羡泽脸上并没有惊喜,好像什么痛楚困难对她而言都轻描淡写。刀竹桃顿时觉得自己在羡泽面前,越来越矮,越来越小,就像个捡了两个铜板求夸的小孩。

    羡泽回头看向刀竹桃,却没想到刀竹桃噘着嘴低着头,两个鞋尖踩来踩去的,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江连星放下水盆,走过去打开药瓶闻了闻,里头几味药都是毒,他也无法分辨,有些狐疑的看着刀竹桃:“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好心?”

    啧。

    江连星这情商也挺感人的。

    刀竹桃跟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我才不是好心!我是让她给我试毒!试毒你懂吗?回头你小心了,我会给你饭里下黄连、被窝里放蜈蚣!有本事你这个好大儿就替她试毒去!”

    咦?

    她怎么跟江连星处处不对付,刚刚就听着她跑过来先呛了江连星几句。

    难不成

    刀竹桃不是总在她面前蹦跶,而是在江连星面前……

    羡泽眼睛亮了。

    年纪相差也不大,江连星难道要有感情戏了?

    羡泽以为傲娇小鬼已经退环境了,但想到《问星》是古早男频文,说不定还吃这一套。不过,以原著的调性,总感觉这刀竹桃出现也是给江连星苦头吃的。

    她佯装不知,转脸拽着刀竹桃的手,强行对刀竹桃做出大度慈爱的模样,捏了捏她手背笑道:“谢谢,你有心了。”

    刀竹桃脸刷一下就红了,嘴也瓢了:“怎、怎么会,只要你、您能……”

    羡泽笑:“真是个乖孩子呢。”

    刀竹桃都快激动地厥过去了,耳朵红得透光,不舍得松开羡泽柔软的手指:“不许叫我乖、乖孩子、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我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羡泽微笑:我谢谢你啊,你知道我上次多么努力才没给你屁|股再来两脚。

    江连星却不太喜欢羡泽对刀竹桃笑得这么温柔,他隔开刀竹桃,冷冰冰的看着她。

    刀竹桃叉腰瞪了江连星一眼,甩甩头发走了。

    走到门口,刀竹桃忍不住回。就瞧见窗子里,羡泽一只手将芍药插|入发髻中,另一只手打开药瓶,拈出一粒药丸,像是笃信她不会害人般,送入口中。

    刀竹桃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刚要再咧嘴跟羡泽挥挥手告别,天杀的江连星就冷着那张死脸,过来关上了窗子。

    刀竹桃气得对窗户做了个鬼脸,比口型骂了一个“贱男”。

    这俩人肯定不是亲母子,长得一点也不像!

    羡泽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收养江连星这种家伙?

    ……会不会只要她表现得比江连星更可怜,羡泽也会说要收养她?

    或者说更简单的办法就是毒死江连星?

    刀竹桃算计了江连星一番,拍拍屁|股走了,临走之前还折了一只芍药,学着羡泽的模样也插在了发髻上。

    羡泽用下那慈悲药丸,果然是肢体上几乎失去了痛觉,就像是给经脉打了麻醉,但是她还能够行动自如。

    这下修炼是没问题了。

    要不江连星跟刀竹桃早日恋爱算了,她这也有稳定的嗑药来源了。

    羡泽跟江连星夸一下:“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刀竹桃也不像平日表现的那样坏脾气,我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江连星嘴唇抿了抿,脸色有些苍白:“……是。”

    刀竹桃都能帮师母解决最痛苦的事,而他之前连她的痛苦都不知道,还在逼她修炼……!

    其实,前世这个时间点,师母跟他相处的时间并没有特别多,拜师一年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师父带他在外,师母说不定对师兄都比对他感情深,之所以师父死后她一路带着他,是出自她那份责任心。

    而他前世的成就,也都归功于她的责任心,他却几乎没能帮到过师母。

    刀竹桃跟他比,确实是“好孩子”。

    他实在是不配。

    不配叫她一声师母。

    羡泽正美滋滋呢,忽然抬头看到江连星脑袋上:黑化值+2%。

    啊?!

    她已经搞不懂了,夸一夸刀竹桃为什么他要黑化啊!

    难不成是少年偷偷隐藏的初恋心思被她戳破了?恼羞成怒了?

    趁着江连星转头去给她泡茶,羡泽连忙按了按自己的小海螺项链,想听一下他的心声,而后就听到:

    [我以后,也要做个对师母有用的人,我要做个……好孩子……]

    ……不行了,太孝了。

    这大孝子的内心活动,她是一点也听不了了。

    第12章

    羡泽跨坐在傀儡身上,将它头整个剁了下来!

    明心宗的课程,是分必修课和选修课的,除了匣翡教授的心法内功课业是必修课,其他都可以自选。羡泽不喜欢炼丹炼器制符这种很打工的技能,她报的课程都跟实战有关。

    但江连星则不愿意有太多实战课,他不希望在课上暴露自己的剑法武艺,再考虑到,这辈子师母如果不改嫁,可能就要他撑起这个家,于是他报的都是往后能赚钱的炼丹炼器。

    但也就导致,俩人除了在匣翡的课上,其他上课时间都不怎么重合。

    江连星每次都是课业结束后,到食堂门口看书等着她。

    这一天,羡泽上午去了武艺课,江连星左等右等没等来她,反而看到有几位弟子匆匆往外走:“说是羡泽在武艺课上,跟陆炽邑打起来了?”

    “谁?”

    “就那个美人大姐姐!”

    “她连筑基都没有,怎么可能跟陆炽邑打起来”

    “没筑基?!”

    “对,我想起来之前匣翡脉主课上问谁没有筑基,她是唯一一个举手的!”

    “笑死人了,她都快三十岁了吧,我看那外貌,也算是咱们弟子当中年纪最大的,这个年纪都还没筑基,她八十岁能结丹吗?”

    众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平时跟个雕像似的杵在食堂门口的江连星,忽然御剑往武艺课的方向飞去。

    陆炽邑的武艺课,一向是只有实战,没有教学。

    这种授课方式能运行下去,也归功于明心宗的制度。

    明心宗是个很坦然的门派,放有心法、绝学、轻功和武艺各类书册的经楼,是对外公开的,但每一次借书,根据书典的品级,都需要耗费对应的贡献分。

    对弟子们来说,这些贡献分基本都来自于上课、课上加分、考试成绩和各类比赛,等日后还可以接一些平定妖邪、剿灭魔道或者门派切磋活动,来增加贡献分。

    以他们这些弟子当下贡献分能借的,基本都是些成丹期以下的心法绝学。

    陆炽邑并不教课,只让弟子们去借书自学,他的课上则会召出数个傀儡,来和弟子们分别对战。

    傀儡几乎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还会一些极其冷门的武器,模拟出各个门派、邪道的风格。几乎每个弟子对战,都会很快被发现破绽短板,然后被这些傀儡暴揍一顿。

    而陆炽邑自己则在课堂上睡大觉吃果子,压根不给一个眼神,只让那些吃瘪的弟子憋着一肚子气去食堂恶狠狠的吃饭。

    甚至于,陆炽邑还热衷于突然让好几个傀儡去偷袭某个弟子,或者是突然让傀儡使出一些阴招,所谓是模仿江湖斗争的真实模样。但他天天在课上不说不问,还时不时嘲讽几句,也太过招恨。

    在这种半自学的制度下,羡泽的贡献分,只能换一本很低阶基础的剑法,地位大概相当于广播体操。

    明心宗剑法都是偏以灵巧轻盈,可羡泽除了剑圣前夫留下的霁威剑,就只有自己那把比人高的艮山巨剑

    考虑到前夫被仇杀,外加似乎在修仙界很有地位,前夫剑肯定不能掏出来用。

    羡泽只能两只手拖着巨剑,练这套灵动的剑法。

    她对于自己练剑时候的姿态,已经不忍直视了,几乎就是钢丝胳膊抡大锤,但更惨的是,到了武艺课上,他们自己和傀儡对战之后,还要一个个登上石台,当着所有弟子的面,跟着更高阶的傀儡对练。

    陆炽邑上课基本就是把傀儡带过去,自己坐在旁边躺椅上睡大觉,或是半眯着眼吃果子肉脯,还少不了来几句刻薄点评。

    其实在傀儡面前,大家都比较菜,傀儡也会点到为止像是胡止虽是剑修,却靠的是剑多、剑强,经常被傀儡点了好几处穴,手麻脚麻地顺拐下了台。

    可到了羡泽上台,她手持巨剑反应本就比较慢,傀儡的反应更是远比其他人的速度要快,她还没来得及挥剑,傀儡突然冲上来,行动如鬼魅,对她身前猛地拍出两掌。

    羡泽拧身堪堪用巨剑剑面格挡住。

    整个人就跟着巨剑一起飞了出去!

    她砰的一声落地后背狠狠砸在石砖上,甚至连巨剑也落地砸碎了旁边的砖头。

    众弟子哗然,也分不清是傀儡下了杀手,还是羡泽自己实力不济。

    羡泽提前用过慈悲丹药,调用灵力保护自己的后背,但还是摔傻了。

    她绝对后背青紫了一片,说不定甚至有些骨头都摔裂了……

    她咳嗽着撑起身子来,就看到陆炽邑在躺椅上睁开眼睛,笑着把玩自己手上的戒指道:“怎么这就飞出来了?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前几个通过入门考核进来的,就这点水平?”

    羡泽蹙起眉头:这绝对不是刚刚的点到为止,而是真的在攻击她,那两掌如果落在她身上,估计肋骨要断了大半。

    她都没跟陆炽邑说过话,为什么要针对她?

    羡泽拍拍裙子站了起来,她拖拽着那把巨剑,又朝着傀儡快步而去。

    她尝试将灵力灌注在双臂上,增加自己的力量,但那艮山巨剑仍是笨重,她学着明心宗剑法的招式,将剑挥出,但剑的重量和调用的灵力,都超过了羡泽的想象,她猛地往前一个趔趄,双臂经脉闪过微光,艮山巨剑如同劈山砍路一般,重重砸落在地上,溅起满地碎石!

    弟子们只感觉脚下石砖震动,不知她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她这是要把整个山峰都给劈开吗?”

    “嘿,也都是蠢力气,有什么用”

    那傀儡也被震得脚下不稳,但很快找到平衡,拎起旁边的红缨长|枪,就朝羡泽刺去。

    羡泽还是实战经验太少了,她刚刚意识到自己可以用灵力加强自己身体的各个方面,脚步腾挪但还是慢了半步,长|□□来,她继续以巨剑抵挡,傀儡猛地朝剑面一脚。

    这次力量比上次更大!

    但是羡泽没有飞出去,而是绣鞋踩在地面上,往后退了几步,巨剑在身后一撑,直立了起来。

    羡泽刚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那傀儡手持开了刃的长|枪,一路就朝她肩膀刺过来。

    这是要杀人吗?!

    羡泽连忙拽着巨剑抵挡,有几位弟子也看出不对劲了。

    陆炽邑对羡泽,明显比对他们都要狠辣得多,而且现在这个傀儡的水平,没几个弟子能接几招啊!

    胡止也在围观的众弟子中,他注意到,陆炽邑的手指动了动。

    刚刚跟他们对战的傀儡,基本用的都是傀儡自动的“打斗记忆”,但现在是陆炽邑在亲自操纵傀儡。

    人人皆知陆炽邑魔手操纵傀儡的本事,当年他算是半个邪修,在虺青涧的荒城中,曾经靠着傀儡挡住了十几位高手。

    他要是自己操偶,那纯粹是欺负人!

    “陆脉主这是想杀人吗?”

    “真不爽啊,他哪里有个当师父的样子,不就是拿傀儡把我们暴揍一顿吗!”

    “下手这么狠,是打算杀鸡儆猴?这么看来,羡泽也算不上水平太差,何必这么对她。”

    江连星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他旁观看着,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真的有可能要杀羡泽?为什么?

    他挤到了第一排,一只手背在身后攥紧,另一只手搭在刀柄上。

    江连星虽然才刚刚筑基,但他也有杀敌一千自伤五百的杀招,他找寻了一个角度,准备随时出手。

    胡止也是围观的人群中,唯一一个注意到了江连星动作的人。

    他也忍不住往前靠了靠,站在了江连星斜后方。

    胡止听说了羡泽和江连星是一对孤儿寡母,本来他就佩服羡泽在入门考核中的本事,听说她独自带孩子前来拜师入门,心中的敬意更是成倍增加了。

    这二人一看就是家境贫寒,母子相依……

    如果明心宗真的欺负这样的弟子,他可就坐不住了。

    羡泽也在着急,她的灵力在飞速流失,可能维持不了多久,要等着这些灵力都白白漏掉,还不如拼一把,全都用在自己身上,迅速反击!

    但问题是,陆炽邑打算怎么做?

    她手指快速摸过自己颈上小海螺项链,看向陆炽邑的方向,立刻就听到了这小矮子暴躁的声音:

    [她怎么还只知道傻乎乎挥着那大剑!悲问仙抄呢?她怎么不用悲问仙抄!]

    [我就说匣翡是不是看错了,那悲问仙抄是上古时代的绝学,她怎么可能会?]

    [她左边空档太大,烦死了,直接结束战斗吧!]

    对方是冲着《悲问仙抄》来的?

    羡泽来不及多思考,就看到傀儡朝着她左侧而来。

    [干脆把她头发剃掉一块吧!]

    果然,那傀儡手持长|枪朝她额顶刺来

    这也太过分了!

    羡泽可不想变秃头,立刻就把灵力灌注全身,她只会那套明心宗剑法,便立刻根据书上教导的,变招朝左侧反击过去。

    众多弟子,就看到羡泽忽然将手中那把巨剑,如同耍着木剑般轻巧的横舞起来,甚至还要用那两掌宽的剑尖,精准挑刺向傀儡的关节。

    傀儡立刻想要变招,但羡泽速度太快,她已经刺中,猛地一挑,整个傀儡被抛至空中

    陆炽邑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傀儡落入下风,抬起双手直接操控傀儡,傀儡在半空中精妙的翻了个身,借力朝羡泽连刺。羡泽就把那最基础的剑法,发挥到了速度与力量的极致,立刻舞剑变招。

    有位弟子先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到底有多少灵力?不是还没筑基吗?就此刻耗费的灵力,比得上两三个结晶期的修仙者加在一起了”

    “离谱了,她灵力怎么跟不要钱一样!”

    陆炽邑也看出来了。她很明显在此之前没有与他人对战的经验,招式还很稚嫩。

    但另一方面,她灵力磅礴得惊人,源源不断地在她体内流转,她的速度力量都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而且她就像是能预判他的动作般,快速闪躲反击。

    这个女人虽然在入门考核时,基本都处在隐身状态,巧妙利用规则。

    但她绝对不是毫无本事混进来的。

    甚至可以说,她就在短短几个来回之间,对于明心宗剑法越来越熟稔,越来越自信,像是吸水的海绵在飞速成长……

    她的实力天赋,跟悲问仙抄没有太大关系,并不是那种捡了好东西就扶摇直上的蠢货。

    但,如果她真的是天才,怎么会在这个年纪还没筑基?

    是谁耽误了她?

    陆炽邑还对羡泽的天赋有些不确定,而站在一旁的江连星比他要见多识广,他几乎是心头狂跳。

    他太知道师母之前的基础有多差,此刻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剑法愈发熟稔,甚至举一反三的融入实战,只能说明她的才能。

    那为什么师母前世没机会展露这一切?!

    另一边,羡泽能听心声的时间太短了,她又快速摸了一下项链,看向陆炽邑:

    [这个傀儡就是给筑基弟子们玩玩用的垃圾,太脆弱了,估计扛不住多久]

    [而且还被她刺中右侧胳膊,右侧已经成了空档]

    右侧,就是她的机会!

    羡泽佯装体力不支,后退几步,卖破绽给傀儡。

    傀儡果然和陆炽邑一样性格急躁,立刻上前猛攻,羡泽忽然侧身上前。

    众多弟子只看到平日挂着柔和笑容的羡泽,此刻嘴唇紧抿面无表情,眼瞳隐隐泛出灼人的金光,额头沁出薄汗,衣袖薄纱飞舞,将那如生铁般笨重无光的巨剑,挥出了破空之势。

    只是羡泽正要将剑从低处上挑,劈烂傀儡的半边身子时,她的灵海忽然空了!

    完了,这跟没电了有什么区别。

    她手腕立刻失去力量,别说挥舞巨剑,连抬起来都费劲。

    可她确实已经抓住了机会,此刻退下来算什么?

    这个陆炽邑为了试出她的功法,就在课上下手这么狠,羡泽已经相当不爽了。

    她干脆心一横,抬脚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踹向傀儡。另一只手抓住了刀刃的部分,猛地跃起来,连带着自己的重量,朝傀儡的方向劈过去!

    江连星脑后冒出冷汗,其他弟子更是直接叫出声。

    因为羡泽踹倒傀儡后,横握着巨剑,像是屠夫剁碎骨头般,跨坐在傀儡身上,将它头整个剁了下来!

    满地木屑碎渣,傀儡脑袋滚出去好远,一直到台阶边缘,噔噔噔掉下去。

    课上一片寂静。

    第13章

    江连星整个人往前扑去,脑袋一下子撞进羡泽怀里。

    只有羡泽呼呼的喘息声,她甩了甩手,掌心一道血痕,几滴血落在了刚刚被她砸碎的石砖地上。

    她另一只手拎着巨剑,胸口起伏着站起来,刚刚那副要将傀儡置于死地的凶狠表情消失了,面上又是淡淡的好像根本不存在的微笑。

    陆炽邑早就从躺椅上站起来,他对于自己操偶的本领还是颇有自信,此刻有些发愣的望着被砍掉头的傀儡。

    虽说这傀儡是他手底下最低阶的那种,但他也确实亲自操偶对战

    怎么……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在明心宗这些年太惫懒了?还是他最近修为倒退的太多了?!

    羡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收回了巨剑,朝着陆炽邑的方向微微颔首作揖,她鬓角恰好有汗珠滑落:“陆脉主,弟子赢了。”

    年纪稍长的女人就是有种不一般,风吹过她发髻上的玉兰花和鬓边汗湿的发丝,她有种我自不动的巍然,刚刚的愤怒也罢、凶狠也罢,都是她与自己搏斗,他人入不得她的眼睛。

    陆炽邑看着她作揖时,溢血的指缝,张了张嘴:“……啊。嗯、你赢了。”

    她抬起眼来,和陆炽邑双目对视,陆炽邑被她眼神震了一下。羡泽伸手触碰了一下脖颈上的小海螺吊坠,这次却不是听他的心声,而是把自己传音入密:

    [踩着高跟鞋的小矮子,你这是教个屁的课!]

    [我把你那伪装身高用的高马尾给剃了塞你屁股里。]

    [下次见到你妈我,要不就好好上课;要不,我剁了你的头在你脖子上拉个大的!]

    羡泽亲眼看到陆炽邑面部表情扭曲了,从震惊到愤怒再到肌肉颤抖,他张嘴道:“你、你骂我?!你敢骂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哦太爽了,扮演太久温柔师母,她都忘了自己的素质有多低了。

    但不可能有任何人听到这些低素质发言。

    羡泽立刻眨了眨眼,做出有些惊讶受伤的神情,她甚至毫不费力,眼眶里就蓄起一丝水痕,后退半步:

    “陆脉主……在说什么?怎么就要杀了我?”

    连带着周围的众多弟子也哗然:“脉主大人,您什么意思?您让傀儡下手如此之狠还不够,还要杀人吗?羡泽做错了什么吗?”

    “你这样也堪为人师表?明心宗就是这样的地方?是我们入错了门吧!”

    “傀儡输了就恼羞成怒?!明心宗就不能给个说法吗?如此重要的武艺课,为什么会由这样的人教授!”

    众多弟子立刻群情激奋,跟一直在躺椅上吃珍果睡大觉的陆炽邑相比,羡泽满手是血,满头是汗,简直是他们这些最近受气的最惨写照。

    陆炽邑虽然在炼器制偶方面,是当世天才,但年纪还小又不懂人情世故,顿时有些慌神。如果羡泽真的传音入密骂他,那以她都不到筑基期的水平,肯定会被很多人听到

    难不成真是他听错了?

    他自己出幻觉了,害怕她了?

    陆炽邑结结巴巴的正要开口,忽然看到羡泽身上迸发出不少的灵力。

    她眉心亮起微光,后退半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陆炽邑立刻意识到,她突破筑基期了。

    这对于任何一个修仙者都是关键时期,筑基的水平与她未来的修炼之路有关,陆炽邑正要上前帮助,没想到后排先奔出了一位少年。

    江连星扶着羡泽坐下,轻声道:“您要突破筑基期了,现在就流转灵力,让灵力通往更关键的灵窍穴脉,而后不断梳理体内紊乱的真气”

    陆炽邑愣住,他自己对突破境界都没有那么多门道,眼前的少年比他还专业似的。

    “而后就运转您最熟悉的心法,让灵力就像是满是泥沙的河水般,在奔涌过经脉后,于灵海内沉淀,然后再让沉淀后纯净的灵力,重新流淌入经脉内。”

    江连星的教授方法,也让周围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显然是用很象形的办法,解答了许多人突破境界时的疑惑。虽然他们都已经突破筑基境,但以后突破结晶、成丹或者具灵的时候,说不定都用得上啊!

    立刻有几个弟子从芥子中掏出纸笔,当场将江连星说的话记录下来。

    羡泽原地打坐,闭上双眼,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用《悲问仙抄》,会被陆炽邑看出来的!

    她必须要用江连星教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法扰乱视线,等等,她现在运转的这套心法,第三句是什么来着?

    上次在洞天里,还没有几个人看到,这次在课业上,许多凑过来围观的弟子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灵力却在她体内如疯狗狂奔,飞速流动,而且她眉宇手腕处,隐隐有金光浮动。

    灵力运转的速度太快了!

    如果筑基都出了问题,这修仙之路多半也是废了,考虑到羡泽出现以来种种怪相,说不定她筑基都可能出问题。

    众人正窃窃私语时,就看到她的灵力卡顿住!

    修为运转突然停了。

    简直就像一个结巴的人,拼命着急的说话话话话话

    羡泽此刻已经睁不开眼了,她在自己的灵海之中,也急了:最后两阙,她又忘了啊!

    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她自己也能感觉到灵力就像是卡碟般顿住了。

    胡止半蹲着,看她情况不好,从怀中掏出两颗灵丹,是能在突破境界的修仙者气息紊乱时,能及时压制的妙药,恐怕价值不菲。事关羡泽,江连星点头称谢,接过灵丹,送入羡泽口中。

    羡泽感觉嘴里送进了什么又酸又苦的玩意儿,脑袋一个激灵:算了,想不起来就用别的心法,反正江连星还教了她一大堆!

    就像是乐曲忽然混搭变调,她忽然衔接上了之前江连星教给她的其他心法。羡泽也都不太记得这些心法的名称,反正就是想起来几句就往里混杂几句。

    她内心简直是remix版心法disco,像是背诗背成了:

    瀚海阑干百丈冰,酸脱羟基醇脱氢……

    槛外长江空自流,我要唱告白气球

    到后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练的是什么玩意儿,反正灵力奔涌,她的经脉就像是布满礁石与急弯的河道,灵力在其中激荡、搅起漩涡,并不断向前奔涌。

    陆炽邑也看呆了,他感觉羡泽所用心法似乎有些熟悉,很像是几大仙门的心法,但只是展露一点端倪就变了样子。

    他一开始还想仔细瞧瞧,看她如此邪门到底学过什么,最后陆炽邑他承认他只看到了一坨四不像的玩意。

    靠,如果说每一种心法都是一种颜色,她的灵海已经搅和成了一团五彩斑斓的黑了!

    但偏偏其中没有悲问仙抄。

    周围的人都看不出来,江连星却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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