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陆饮冰看着她,似懂非懂。薛瑶笑了笑,望向窗外,说:“不懂最好。”
希望你的眼睛永远像现在这样,澄净,藏有明亮的星星。
陆饮冰问道:“薛总,为什么你有一种深有体会的感觉?”
薛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吃瓜吗?”
陆饮冰说:“不能吃,太凉,对我身体不好。”
薛瑶笑得狡黠:“那算了,你自己不吃的。”
陆饮冰痛心疾首:又错过了一次听薛总讲故事的机会,从以前到现在她一次机会也没把握住过。
剧组。
夏以桐泡了三个小时,刚从湖里爬上来,方茴拿来大毛巾给她擦脸,夏以桐坐在椅子里,手圈在膝盖上,蜷缩成一只虾米,一言不发,在酝酿情绪。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头,给于恬走戏,等到于恬让她满意之后,才让人去喊夏以桐。她的戏都是情绪,比较伤身,所以没有一遍一遍地走。
场记打板:“a!”
夏以桐第一个镜头,承接上一场戏,不需要任何铺垫,眼泪自然而然无声地往下掉,滴落在餐桌上。
第250章
程导:“卡,过。再来一条。”
但凡大导总有一些自己拍戏的习惯,像这位程导就喜欢一次拍很多条,和秦翰林还不一样,秦翰林是想让画面、情感都变得精致完美,而程导则希望在每一条中看到演员呈现出来不同的东西。
所以拍摄过程格外的长,这个剧本并不复杂,重点围绕着养母和女儿,除了几个很有冲突的戏份外,都很日常,有时候两人单单吃个饭就要拍上一整天,在逼仄的小房子里,白炽灯泡散发出光热,简单的饭菜摆放在桌面上,碗筷的每一下磕碰声,拿筷子的手法,吃饭时候的眼神,养母给女儿夹菜,全部都有讲究,错一点就要推倒重来。
有一道菜是番茄炒蛋,剧组做了一大锅,先盛了一盘放在桌上,场记打板,开始吃,第一口吃进去,腮帮子鼓动,程导喊:“卡。小茹你的眼睛别看着你妈。”
夏以桐和于恬嚼吧嚼吧,把嘴里的番茄炒蛋咽了下去。
第二次。
“a!”
夏以桐和于恬两人坐在餐桌周围,客厅是昏黄的光,夏以桐端起碗,一筷子在番茄炒蛋的盘子里加了一下,两块番茄,没有鸡蛋,她碗在下巴下方借着,筷子将番茄送进嘴里,还是热的……
程导:“卡,感觉不对。”
程导上来亲自找了一番感觉,并且指导夏以桐应该怎么吃那块番茄炒蛋。
夏以桐说:“我体会一下。”
第三次。
“a!”
这回终于顺利将番茄炒蛋吃下肚,刚吃完,程导喊:“卡,再来一条。来来来,道具组,补充点番茄炒蛋。”
夏以桐:“……”
于恬:“……”
原来做的那一锅番茄炒蛋不是为了改善伙食,而是为了……等等,这些不会都是给她们拍戏吃的吧?那么多,得吃,也可以说拍到什么时候?
……
第十次。
“a!”
程导:“卡。”
夏以桐和于恬眼珠子都快黏到程导身上了,盯着他略显丰厚的嘴唇。
程导:“补充食材。”
二人一起趴在桌子上。
……
中午休息,夏以桐和于恬都没吃饭,对着垃圾桶干呕,呕出一些红白的汁水,夏以桐从来没想过会吃番茄炒蛋吃到吐,于恬和她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苦笑。
下午接着吃。
在投入表演的时候还要忍住不要被番茄炒蛋逼出来生理反应,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了。
回去的时候,躺在浴缸里泡澡,夏以桐一晃神以为自己成了只番茄,浮在乳白色的蛋液之中,她惊恐地用手拍了一下水,眼前恢复正常。
剧组偶尔有这样的情境出现,拍摄氛围不像夏以桐想象的那么紧张,反而很轻松,很大程度冲淡了夏以桐原先进来的压力,这里的人都很好,各司其职,演员关系也简单,程导脾气好耐性好,精益求精,每一场戏都慢慢往后磨,虽然因为陆饮冰因伤中途退出要重拍一个月,但他不急依旧不缓,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先前说了,一个剧组开支巨大,每天几十万是必须,杀青时间拖得越长,对剧组来说就越不利。
夏以桐和他混得熟了,有一回私下里和剧组导演、监制几个人吃饭的时候,问起来,导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你不知道吗?”
夏以桐摇摇头。
程导:“饮冰把剧组赔给她的钱重新交给了我们,又加了一笔投资,所以现在剧组不缺钱,就缺精雕细琢出部精品。”
夏以桐表示微讶,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程导:“饮冰和你的关系是真好,你进组前一直托我多照料你呢。”
夏以桐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能不好吗?一个被子睡觉的关系。
程导道:“你身上有股韧劲儿,我很欣赏,乍一看和陆饮冰还挺像的,就是她那个人更外露一些,做人锋芒毕露的,很……震慑那个人心。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我肯定追她了。”
夏以桐:“……”
不好意思啊,名花有主了。
“到时候导演、演员双剑合璧,就和秦翰林跟他老公一样,嘿这老小子,占着詹影帝这么好的资源,让人去经商,不演戏真的是可惜了。”程导说,“我要是早认识詹谈,他不是名草有主,我肯定也去追他了。”
夏以桐:“……”
程导:“不过我结婚了的,儿女双全,跟你一般大了哈哈哈哈。”
夏以桐决定拍摄之余程导的话,听听就算了,不能较真。
“今天感觉怎么样?”问话的是医院里的医生,陆饮冰答道:“感觉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生给陆饮冰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点点头,离开了,陆饮冰翻起倒扣在床上的手机,把自拍摄像头对准自己,镜头那边是夏以桐。夏以桐今天上午没戏,在休息室休息,趁此机会和陆饮冰开视频,以解相思之苦。
“听到医生的检查结果了吗?身体健康,恢复良好,马上就能下地走路了,等你抽空来,你哪天来,我就哪天从床上起来。”陆饮冰的话听起来任性又心酸。
陆饮冰住院已经一月有余,陆云章和柳欣敏等她病情稳定后就返京,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来影自己还有戏在西南拍,要顾上陆饮冰就更不可能了。薛瑶空中飞人,而且她本身就不会照顾人,陆饮冰又完全对外隐瞒消息,不肯让人探望。
现在是一颗真正的没人疼没人爱地里一颗小白菜了,护工倒是爱她,但爱的只有她的钱。脸本来也爱……但由于陆饮冰剃了光头,这位大妈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陆饮冰。可见发型对人的颜值多么重要。
夏以桐道:“我争取抽一天过去,不过你要是能起来了,就让护工推你出去走动走动,天天闷在病房里心情都不好了。”她愣了愣,道,“不是还有小西么?”
陆饮冰把镜头转了个方向,小西正在吭哧吭哧给陆饮冰削苹果。
夏以桐笑了起来:“这不是挺好的么?有水果吃。”
“好个屁,”陆饮冰道,“你看她的手,小西,把你的爪子给夏老师看看。”
小西抬起手,五根手指上赫然四个创可贴,夏以桐忍笑道:“能切成这样也是本事啊,你这颗苹果怕是沾了血的毒苹果。”
小西不做辩驳,放下手,低头继续削苹果。
陆饮冰对着自拍镜头照自己长出来青茬的脑袋,“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丑?要光不光,要长不长的,特别像少林寺出来还俗的弟子,丑,真的是太丑了。”
夏以桐屏幕上一黑,返回了微信主界面。
一言不合挂视频!
夏以桐再拨了一个过去,拿着手机的变成了小西,“嗨,夏老师,陆老师现在钻进了被子里,她说,在我没有给她买到好看的假发前,不想再让你看见她。”
小西视线往一端看,似乎是陆饮冰在对她说话,小西重复道:“陆老师还说,你该好好拍戏了,休息的时候也不能闲着,有什么话晚上睡觉再说吧。”
小西说完这话一脸绝望。
夏以桐刚想问她这是怎么了,小西便苦着脸道:“夏老师,我先挂了啊。”
夏以桐:“……好吧。”
看看时间,她和陆饮冰聊了有一刻钟了,的确是很久了。夏以桐把手机放进抽屉里,剧本摊放在面前,闭上眼睛开始在脑子里演练场景。
病房里则全然不和她想的那样岁月静好,陆饮冰喊:“小西。”
小西捧着平板过来,做好支撑,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声音开了外放,开头便是一句“抢地主”,陆饮冰没抢到,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打地主。
运气非常好,抓了大小王。
陆饮冰受伤的手在被面上,健康的手掖在被子里,口头指挥,指哪打哪:“王炸!”
小西负责出牌,手速飞快。
陆饮冰这回有点耐心了,等整个局打完了,奇迹并没有出现,她还是手里留牌最多的一个。“算了算了,”陆饮冰很快就本性暴露,骂骂咧咧,“什么破游戏,下一把。”
“炸他娘的。”
一个小时后,小西的最后一根手指和其他四根一样阵亡,也贴上了创口贴。
第251章
自从陆饮冰谈恋爱以后,小西一度以为自己逃脱了魔掌,和腱鞘炎saygoodbye,再也不见。因为陆饮冰工作其实很忙,以前是抽时间出来斗地主放松,现在有了夏以桐,她又没多出来休息时间,只能把斗地主的时间都用来谈恋爱。放假在家小西不知道,那时候就算玩牌也用不着她,估计和夏以桐亲亲密密呢。
但是这一住院,陆饮冰整个人都要发霉了似的,她脾气本来就没多好,谈恋爱中和了一下,给了人一个温和的假象,病人本来情绪也不稳定,夏以桐又不来镇着,不找个乐子解闷,陆饮冰能一口喷出火来,把医院烧了。
天天玩斗地主也腻,但是不玩别的又没什么大兴趣,她现在就一只手,有时候会拿手机刷微博,看完首页看一遍热搜,没有夏以桐就不点,有就戳进去扫两眼。
刚拆壳子没两天,就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生无奈又好笑,老一句:“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了一个月,迎着陆饮冰要炸的眼神,医生悍不畏死:“继续观察。”
陆饮冰下地了,大夏天的戴着帽子墨镜,被轮椅推着出去遛弯儿。她住院这么久,人憔悴了很多,甫一见到玻璃窗上映出来的自己还有点吃惊,真的是……太丑了,啧。
夏以桐是怎么忍得住视频的时候不摔手机,还用那么充满爱意的眼神来看自己的呢?还能为什么,爱呗。陆饮冰心里打翻了蜂蜜罐,抿起嘴笑,视线回到平行线,又瞧见那个戴着帽子眼窝深陷的自己,笑容一瞬间消失,太丑了太丑了。
她嫌弃地挥动着那只完好的手,指挥小西:“快走快走。”
小西推着轮椅从电梯下楼,陆饮冰全程低着头,生怕被人给人出来。转念一想,她现在这副尊容,怕是人家见到了也不相信吧。
她拍拍小西的手,低声:“你去给我买顶假发吧。”
小西应声:“好的,我回头就去买。”
陆饮冰压低帽檐,眼睛平视前方,周边都是来来往往的家属和病人,人很多,治病的不治病的,但是没一个人注意到她,有人看过来,眼睛一扫而过,半秒没有停留。
住院部后面有个游廊,出来的早,太阳还没来得及散发它灼人的热量,小西推着陆饮冰占据了最有利地形,可以将绿意尽收眼底。
陆饮冰呼吸了一口不带消毒水气息的新鲜空气,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歇会儿吧。”
小西松开手,坐到一边的长椅上玩手机,看一眼手机看一眼陆饮冰,过去半个小时,陆饮冰一动不动,她忍不住起身凑近看,陆饮冰依旧眼眸微阖,似乎睡着了。
“什么事?”
小西吓得往后一退:“没事。”
陆饮冰说:“我在冥想。”
小西:“您继续想。”
陆饮冰睁开眼,笑了起来:“是不是吓了一跳哈哈哈,我还在想你多久能过来看我一眼。”
小西:“……”
请问您现在心理年龄是倒退回三岁了吗?
陆饮冰抬手看表,叹了口气,才过了半个小时,上午还有三个小时结束,这一天还有九个小时才能结束。她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养身体,每天听着注意休息的医嘱,观察再观察,度日如年。
她也不想三岁,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最好“咻”地一下就到了身体好的时候,再“咻”地一下她就有了合适的新剧本,然后可以在剧组温吞地拍戏,用整片沙漠里的沙,倒进最小的沙漏,看着它如同细流一样落下去。
而现在的现实是,只有在夏以桐过来探望的时候时间才会如同白驹过隙,倏忽而过。夏以桐在进组一个半月后,导演给她特批了一整天假,当夜过来,第三天早上才回。
陆饮冰肉养回来了点儿,下巴也不那么尖了,两人腻歪了一阵,就是有一点不好,她不能和小西一样随便带陆饮冰出去,所以一直窝在病房里。
小西出去食堂买饭,给她和夏以桐吃,陆饮冰吃的是护工做的大补汤,不和她们一起。
陆饮冰在床上的桌子上吃,她们俩搭了另一张桌子,小西把饭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夏以桐鼻子嗅了一下,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下意识皱眉,小西一样一样开盒子,一样一样报菜名,道:“炝炒猪肚,红烧排骨,海带汤,还有番茄炒鸡蛋和……”
夏以桐一把拽过垃圾桶,弯腰冲里面一阵干呕。
小西:“……”
不是,夏老师是不是对她有意见?还是不想吃食堂饭菜。
小西道:“我出去重新买一份?”
夏以桐一手扒住垃圾桶边缘,抬头:“不用,我……”
陆饮冰听她说过为了拍戏吃了一锅番茄炒蛋的事情,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听到名字都想吐,幸好不是吃饭吃了那么多,要么以后还不吃饭了么。
陆饮冰替夏以桐开口:“小西,你把最后报的那个菜拿走。”
小西:“番茄炒……”
夏以桐:“呕。”
小西:“……我知道了。”她饭盒盖上,整盒端走,拿袋子装了起来收到门口。
夏以桐去卫生间整理仪容,回来的时候陆饮冰就逗她道:“看你刚才吐的,跟怀孕一样,是不是有了啊?”
夏以桐坐到桌子前,轻描淡写回道:“你怀过?怎么知道怀孕是什么样的?”
陆饮冰说:“我演过啊,当然知道。”
夏以桐说:“对,是有了。不都是你的功劳么?双胞胎,一个叫陆夏一个叫夏陆。再过……九个月零二十九天就要出生了。”
陆饮冰道:“我昨晚刚碰你……”
小西慢悠悠地扒饭,把自己当成人肉背景,生怕两位越来越荤素不忌的话题会提前终止。她一个忠实cp粉等到两个人同框容易么?
太激烈了,真是太激烈了,刚能起身就做出这种事,真的是……让人上天成为一朵烟花。
夏以桐打断陆饮冰抒发事后感言和心情好顺便可能还来个前情回放,轻咳一声:“小西还在呢。”
陆饮冰:“哟,小西还在这儿呢。”
小西望着她惨淡一笑:“我其实不在这儿,你看花眼了。”
眼看着一辆高速列车成形,还没等开过来,被打得直接魂飞魄散,连点儿尾气都没能闻着。
夏以桐等小西收拾残羹冷炙出去,才拧了拧陆饮冰的耳朵,放下,道:“刚有人在呢,你就开始瞎说八道,我不拦着你是不是还想现场重播啊。”
陆饮冰先没顾得上体会她的话,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刚刚她是不是拧我耳朵了?
夏以桐对此表示:“我拧了吗?没有吧。”
陆饮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温热的触感还在:“你绝对拧了。”
她这么笃定,夏以桐也不确定了,震惊道:“我真的拧了吗?”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连陆饮冰的耳朵都敢拧。
陆饮冰用力点头,夏以桐忙给她托住,免得脑浆晃荡。
夏以桐:“我错了。”
陆饮冰喜怒莫辨,寒着声音道:“从小到大,我爸都没拧过我耳朵,犯了错最多就是教育两句,我妈打过我屁股,但是从来没有拧过我耳朵。”
夏以桐诚恳低头:“我真错了,就是顺了手,没注意。”
“没注意?”陆饮冰眯起眼睛,“现在注意了吗?”
“注意着呢。”
“再拧一次。”
“啊?”夏以桐抬起头。
“没听见么?我说,你再来一次吧。”
夏以桐手指捏住陆饮冰耳廓,陆饮冰点点头,她手便把耳廓往下拧,做了个标准的拧耳朵动作。陆饮冰道:“好了,以后这就是你专属了,盖个章。”
“盖章?”
“就是亲我的耳朵一下。”
夏以桐依言盖了个章。不知道陆饮冰是何用意,而陆饮冰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她姑且就当作是陆饮冰内心的抖M之魂被挖掘出来了吧。
一天一夜的时间盖了很多个章,陆饮冰现在多费点力,可以自己擦身,不用经护工的手,所以刻意让夏以桐下嘴重点,靠着这些章再次撑过了无比暴躁的两个月。
“我现在活蹦乱跳,一个能打十个,你去问医生,丫到底让不让我出院?”陆饮冰头发长出来了,留了个内田有纪早期的发型,一巴掌重重拍在病床上。
小西虎躯一震,屁滚尿流地跑出去问医生了。
医生听她说完,说:“不能,还得观察。”
小西快哭了:“再不放她出院你们医院就不得安宁了!”
医生:“!!!”
医生跟着小西一溜小跑赶到病房,陆饮冰早把病号服换了,坐在床沿,长得过分的腿搭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你丫到底放不放我出院再不放我我就炸了跟医院同归于尽”的狠戾之气。
医生:“……”
半小时后,小西办好出院手续,在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记得回京以后定时复查的絮叨中,疯狂点头知道了,拖着硕大的行李箱跟在了插着兜大踏步往外走的陆饮冰后面。
“等等我,等等我啊。”
第252章
回京前陆饮冰去剧组探了个班,她这个做老板去探员工的班虽说不用遮遮掩掩,但是她不是很想见到旁人,所以私下给导演打了个电话,导演又递话给夏以桐,方茴偷偷溜出了片场,把房卡交给了小西。
上回是陆饮冰金屋藏娇,风水轮流转,现在夏以桐藏陆饮冰了。
晚上收工回来,陆饮冰在看电视,受伤的胳膊随意搭在腿上。夏以桐将门带上,惊讶地看看自己的房间,道:“这还是我的房间么?哪里来的英俊小哥哥?”
英俊小哥哥本人道:“是你的房间,来。”
夏以桐特意绕到她右边坐下,窝进她怀里:“痊愈了?”
陆饮冰略微抬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有点使不上劲,钢钉还得放半年才能取,医生说正常,后期慢慢做锻炼,会康复的。”
“那就好。”夏以桐道,“医生准你出院了吗?还是你自己提前跑出来的?”
陆饮冰嘴角抽了抽,心说你还真是了解我,实话道:“医生说最好多观察一段时间,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差不多好了,再呆下去我会闷死。我已经和京城的医生约好定时复检了,没事的。”
夏以桐知道让陆饮冰住了三个半月的院已经是极限了,遂也不纠结这个,再说京城的医疗水平也比这里好点儿,便问:“头还疼过吗?”
陆饮冰摇头。
夏以桐不放心,抱着她的脑袋看,就跟她看得出来什么似的。陆饮冰笑道:“你当你眼睛是X光啊,还能照出我脑子里的东西不成?”
夏以桐道:“看看也是好的,这位英俊的小哥哥,没发现我在占你便宜吗?”
陆饮冰说:“发现了,趁着看脑袋偷偷亲我脸,还亲我耳朵。”
夏以桐笑了起来,想把她按在沙发里,但是她脑震荡的时刻仿佛还历历在目,刚施了一半的力赶紧收了回来,被陆饮冰后来居上,单手压在了身下。
陆饮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中含着某种意味不清的情绪,夏以桐也望着她,下一秒仰头吻住了她的嘴唇,陆饮冰更加热情地回吻过来。
两人身体交叠,呼吸交错,挤在一张窄窄的沙发上,陆饮冰的手指解开了夏天薄薄的一层衣物,再绕到背后,指尖微挑,身体跟着一轻,夏以桐一声轻呼,温热的触感包裹住了胸前。
夏以桐几乎没怎么刺激就到了,让陆饮冰盯着自己精心准备过的手啧啧叹息。起身坐起来,脱去被褪到膝盖的裤子,夏以桐不看她,光着下身去浴室,浴室门关上的时候陆饮冰才猛地怔了一下,跟了上去。
“诶,你不等我一起吗?”
不得了,含羞草脾气见长。
洗完澡直接用浴巾裹了出来,不穿睡衣不穿睡袍,光溜溜地躺在空调被里,陆饮冰瞟了一眼空调温度,28度,拿遥控往下调了两度。
又想了想,再往下调了两度。
夏以桐一直在观察她,哪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干吗打这么低?”
“模拟一下以前的情境。”陆饮冰道,“冷的话我不就会一直往你怀里钻么?”
夏以桐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换回到26度,“就算要情景重现的话,以前打的也是26度,不是24。”
陆饮冰唔了一声:“太久了,有点记不清了。”
夏以桐笑了笑,道:“我24,你28,两个人中和,变成了26,就你这个性子,怎么会按照别人的标准来。”
陆饮冰点头:“有道理。”
她根据夏以桐说的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夏以桐体热,她畏寒,半夜空调温度被她上调,夏以桐热醒了,又暗恋她多年,并不想抢空调,反而去买了把电扇自给自足。最后的26度是夏以桐以甘愿充当人体抱枕的代价换来的来自陆饮冰的妥协。
转眼就过去两年了。
陆饮冰心里刚浮起一个这样的感叹,然后她下意识往前倒退时间计算是不是过去了两年,得到的结论是“是的”。她为自己这样的思考过程感到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人有时候会对时间记忆感到混乱,很正常,理顺就行了。
陆饮冰侧身搂着夏以桐的肩膀,越过肩膀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剧本,顿时压下了再次蠢蠢欲动的心情,撑起来身子把剧本抽过来了。
熟悉的标注和字迹,夏以桐道:“对,是你的那本,我让小西给我了。”
陆饮冰对剧本早就倒背如流,不仅记得自己的,还记得于恬的。她翻了几页,戏瘾发作,对夏以桐道:“我们对戏吧。”
虽然良辰美景,好不容易相聚一回,但是,陆饮冰想做什么就陪她做什么吧。于是她演养母,陆饮冰演于恬,两人也没挪地方,陆饮冰拿着剧本,就在床上对戏。一直排演到凌晨过后,睡前那什么的时候,夏以桐被亲吻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双腿锁住对方腰间,意识迷离,就差最后一下的时候,陆饮冰恶趣味地喊了声“妈妈”,趁势挺进,夏以桐猛然睁开眼睛,这次比之前每一次反应都强烈,手指抠着陆饮冰的背,久久不能放松。
害得夏以桐又去洗了一回澡,回来背对着陆饮冰睡,陆饮冰死乞白赖要缠上去,夏以桐拨开她的手关了灯,转身将她搂好。
“妈妈。”
“乖女儿。”
“你占我便宜。”
“睡觉。”夏以桐伸手拧了拧陆饮冰的耳朵,没用什么力,拧完又很怜惜地摸了摸。
她记起来这个动作的由来了,是《养母》里她经常会对于恬做的动作,说是警告又太过温柔,说是惩罚又太温柔了。
陆饮冰一共在小城呆了三天,温存之余,还给夏以桐提供了一些演这部戏的技巧,面对夏以桐的欲言又止,陆饮冰只是笑笑道:“你都拍了三个多月了,我再接手也来不及啊,好好拍。”
夏以桐也的确是好好拍了,程导私底下跟陆饮冰夸过她很多次了,虽然在现场,夏以桐并没有得到程导多少夸奖,很少,几乎没有。除了第一次试镜,程导怕她跑了,夸了一番。
这是程导的风格,陆饮冰以前拍他戏的时候,还以为他对自己有意见,要不是在剧组偶尔还能出去聚个餐,看到他私底下人挺活泼的,陆饮冰拍他戏一定会特别压抑。也正是因为如此,陆饮冰在他的剧组里一直卯着一股劲,要得到赞许的期望有时候都会胜过她拍戏本身的快乐。
直到好几年后,她拿下银熊奖的奖杯,程导给她郑重地发了封邮件,内容上写的是:你奉献出了最好的表演,足以让我一生回味。
陆饮冰:“……”
后来她就接受了娱乐圈中各种导演的清奇人设。
遇到这样好的导演也是福分,程导是一块经验丰富地磨刀石,把初具锋芒的夏以桐交给他打磨,陆饮冰很放心,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把夏以桐留在小城,自己带着小西回了京城。
她在床上躺了三个半月,先前瘦了二十斤,后来养回来了点儿,现在比入院前的体重还轻了十斤左右,别墅请了营养师,专门为她准备丰盛的一日三餐,小西也能跟着蹭一口,一个月陆饮冰体重回来了,小西胖了十斤。
陆饮冰开始恢复健身,每天在家里的健身房跑步,做做腿部训练,力量训练暂时还不行,从一个瘦子进军微胖界的小西奋而加入。
去了京城最好的医院复检,还拍了片子,医生的结论和C市的专家一模一样,说她有一块管理记忆和情绪的地方受到了损伤,可能会有影响。问她有没有忘记事情的迹象,有没有情绪大变。
陆饮冰说:“没有啊,一直都很正常,二十年前的事情也都记得。”
医生:“我也只是说有可能,不一定会有影响。”
陆饮冰谢过了医生,又去另一个科室问她的手,手恢复得比想象中快。陆饮冰坐不住了,亲自杀到公司,让薛瑶给她找本子拍戏。
薛瑶试图劝说,无果,能怎么办?帮她找呗。
陆饮冰对本子的要求特别高,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淘到合适的,所以她并不担心陆饮冰会因为拍戏耽误康复。好巧不巧的是,这次仅仅过了一个月,陆饮冰就从薛瑶交上来的本子挑中了一个喜欢的,小清新的纯文艺片,既能够给陆饮冰调节心情,又能过把戏瘾。
薛瑶先是心里咯噔一下,说句要糟。然后把剧本通读了一遍,没有动作戏,整个故事节奏都是舒缓自然的,故事背景是在上世纪末的都市,也不用上山下乡,去精神病院体验生活什么的,陆饮冰以前拍过类似背景,很熟,几乎不用作多少前期准备。
她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同意了。虽然她不同意也没什么用,但是作为陆饮冰的经纪人,态度还是要表一表的,能够让陆饮冰开心一点。
新剧剧组定在十二月份在X市开机,离现在还有两个月,时间很充裕,陆饮冰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把剧本给啃熟了,顺便去了剧中故事发生的海滨城市度了个大长假,身体和情绪都调整到最佳状态,满怀期待地去迎接她的新一部电影。
第253章
夏以桐快杀青了,最后一个月有三场爆发的重头戏,压力特别大,她不得不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磨戏,待在剧组的时候也是神情阴郁,方茴都不敢和她说话。
程导有事没事就往她那儿看,背着手来回转悠,对她这个状态相当满意。
临门一脚,一定得踢得漂亮。
而陆饮冰接的电影叫《念念不忘》,讲的是一个在小城的老街上开理发店的老头儿还有和老头相依为命的孙女的故事,孙女在老街长大,和街坊四邻都非常相熟,虽然不情不愿,但她也继承了爷爷的手艺,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帮着点儿忙。那时候的理发店没有现在这么多花里胡哨,就是一把剃刀,简单的烫发工具,吆喝着开开心心地就做完了头发。老街里还有其他的手艺人,玩皮影打酥糖做裁缝,三百六十行,占了一多半。
随着经济开发,小镇发展日新月异,仿佛与世隔绝的老街也迎来了不可避免的冲突……
故事情节不复杂,就是写的现代浪潮席卷下的小人物的故事,陆饮冰作为其中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年轻人,同时又和这些文化有着紧密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整个故事都是以陆饮冰为中心人物串联起来的。
而越简单的故事,对演员的表演能力、对导演的把控能力要求就更高。能让陆饮冰出来演戏的自然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导演,都是先前合作过的大导,对方对陆饮冰就更挑不出什么意见了。
进组那天,两人表示好久不见,当即相谈甚欢。导演看见陆饮冰那一头短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隐没不见,“嗬”了一声:“这造型比长发更符合角色啊。”
陆饮冰对他的惊讶视而不见,捋了把到耳后的短发,不乏得意地笑道:“是吧,我也觉得,特意剪的,看起来比较青春。”
导演说:“了不起。走,我带你去见见王老。”
“王老已经来了吗?”陆饮冰一喜,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王老就是和她搭戏的那个爷爷,十年前还演过她的父亲。
王老资格老,十年前还不叫王老,叫王老师,现在岁数上来了,老师这个称呼又烂了大街,喊声“王老师”剧组应声的得有十几二十个,遂把师字给去掉了,喊声王老。
他老当益壮,头发有些花白,精神头却很好,说话声如洪钟,一见陆饮冰便拍住她肩膀:“十年前还能演你爹,十年后就演爷爷了,小姑娘还是没变啊。还剪头发了呀,看着跟学生似的。”
陆饮冰穿的鞋有点儿跟,比王老要高些,微微弯腰道:“哪里哪里,王老才是一点没变,怎么看着头发还黑回来了呢。”
王老止不住笑,绷住脸道:“胡说,十年前我头发都是黑的,现在才白。”
陆饮冰看了他脑袋一圈:“哪有白的,这不都是黑的么?导演,你看看是不是?”
导演笑着附和:“是是是,王老返老还童了。”
王老一手背拍在了导演手上,导演“哎呦”一声,不平道:“你怎么不打陆饮冰啊?”
王老道:“人家是小姑娘,你是啥,皮糙肉厚的小崽子。”
陆饮冰哈哈大笑。
三十岁的小姑娘,五十岁的小崽子。
新剧组,老熟人,跟着去见见剧组其他演员,小半人都面熟,每个导演偏好的人不一样,也有自己的人脉,所以和导演搭过一次的陆饮冰光叙旧就花去了半天时间。
剧组低调举行开机发布会,很久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前的陆饮冰时隔半年再次出现,站在台上的她依旧自信张扬,是万众瞩目,全场的聚焦点,一头清爽的短发随风轻拂,偶尔遮住深邃带笑的眼睛。
网上顿时炸开了锅。
【是你的陆军部队了:我刚刚陷入陆神平安无事又拍戏的喜悦中,就被这一头短发攻得四脚朝天【等等,这个形容似乎有点不对】
【马猴烧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怕是失了智】
【躺平人推倒:女人帅起来真的没男人什么事了[拜拜]】
【一只黄鹂鸣翠柳:只有我觉得陆神散发着gay
gay的气息吗?以前还没有那么强烈[沉思]】
【陆怼怼:楼上别乱说,我们陆神可是钢铁直女,再说陆神每天怼粉,当她女朋友确定不会每天被怼死吗?[认真]】
【动物园招生白狐大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么说陆神,她自己知道吗?】
【陆怼怼回复动物园招生白狐大仙:知道啊,我们粉的成长和其他家不太一样,陆神爱我们的表现就是怼我们嘻嘻嘻羡慕吧?】
【深深深深深:为什么大家都在舔颜啊,重点不是我陆有新戏要上了吗?到时候就可以去电影院全方位无死角尽情地舔颜了,求出巨幕!虽然是文艺片但是我不管!一人血书求巨幕!】
夏以桐把媒体拍的图存了下来,翻着评论发笑,也用小号留了个言。
【陆地上也会有星星:都别想了,陆饮冰是我的!!!】
方茴在旁边惊悚地看着她,看多了阴郁的夏以桐,陡然笑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过了会儿,夏以桐自己一个人窝着不动了,进入入定状态,方茴才松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她也要神经质了,连忙发了个微信给小西,想调节一下心情。
小西秒回——【我在忙呢,陆老师这边开机了,午休的时候再说。】
十二月,靠海的地方虽然温暖,但是湿气重,小西把手机收回口袋,给陆饮冰腿上又盖了件羽绒服,问:“还冷不冷?”
陆饮冰化好淡妆,眼睛盯着剧本,摇头。不冷,她就是腿疼,不过还能忍忍。
小西很自然地蹲下来抱着她腿捂着,陆饮冰抬眸看了她一眼,夏以桐会吃醋吗?应该不会吧,以前都这么过来的,小西也不是外人。
她思考了一秒钟,移回去视线。
她边看剧本,边注意不远处拍摄中心的进度,场景搭建道具摆放,副导演正在安排光替走位,眼看着差不多了,陆饮冰放下剧本,把羽绒服从腿上揭开,解下护膝,和王老一同向拍摄中心走去。
走到一半,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小西注意到她看的是剧本,她举起剧本用力挥了挥,用口型问:要这个?
陆饮冰摇头,把心里的不安感压了下去。
第一场戏是内景,在理发店里,爷爷和陆饮冰饰演的角色有一场对手戏,老一代和新一代的观念发生了碰撞,陆饮冰演的女孩不想天天对着别人的脑袋打转转,想干点别的,爷爷听到她的想法,表示出了惊讶与不赞同。
画面切入,老式的街道和广告牌,摇扇竖在墙角,忽忽悠悠地吹出来风,暂时没有客人的理发店里只有一老一小两个人,一个在擦桌子,一个趁着好不容易的空闲,坐在门口,解下腰上祖传的铜烟斗,塞上烟丝,啪嗒啪嗒地抽上几口,吞云吐雾,脸上老迈的皱纹都舒展开。
有拎着大袋小袋路过的邻居瞧见,弯了弯腰,笑着招呼道:“柳师傅,抽烟呢。”
柳师傅把烟嘴递过去,道:“要不您也来一口儿?”
邻居扬了扬手里的菜,说:“不了不了,不抽烟,老婆孩子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柳师傅向右作个手势:“哎,您请。”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了,“王老真是牛逼啊,配上这个手势,简直就跟那个时代卖手艺的老师傅一模一样。我妈小时候带我去过一个这样的理发店,是他儿子给剃的头,老师傅就在外边儿抽烟呢,就这么打招呼的……”
旁边的人胳膊肘怼了说话的人一下:“嘘,别吵,陆老师要出来了。”
顿时静下来。
画面转向室内,陆饮冰低着头干活,眼睛却不时飘向门口,终于将抹布一扔,提着口气出来了:“爷。”
柳师傅转过脸,见自己孙女已经蹲在了自己面前,皱纹都跟着和蔼地笑了:“什么?”
陆饮冰定定地看了王老两秒钟,明明有话说,却没吭声。
剧本上的停顿早就过了,导演没动,没喊卡,王老也没动,所有人都没动,举着反光板的工作人员没听到导演说话,更是一动不敢动。为什么?因为大家都觉得陆饮冰这样的停顿是有她自己的考虑,也许她临场发挥想到了个更好的表现方法。
三秒钟过后,王老继续亲切地问道:“什么事啊?”
陆饮冰方回过神似的,站起来双手合十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忘词了。”
导演第一反应不是无奈和责备,而是笑,怕被陆饮冰看见,还别过脸去笑。
记台词是演员的基本素养,王老这样的老演员是最讨厌看见年轻演员基本能力都不过关的,但是唯独对陆饮冰,他宽容得很,他了解陆饮冰的水平,这次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和导演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小陆啊,你也有忘词的一天。”
陆饮冰勉强笑了笑,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捏着,呼吸困难,手心慢慢沁出汗来。
刚才王老转过来那一刻,她望着王老的脸,原本会自然而然跳出来台词的大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一片空白。
第254章
导演给陆饮冰留时间准备。
王老笑眯眯地打趣道:“这回可不要再忘词了。”
陆饮冰点头,走到柜台后面,默背了一遍台词,冲导演示意可以了。导演示意场记员,场记员拿着场记板小跑到镜头中央,啪的一声,第二次开始了。
陆饮冰扔了手中的抹布,下定决心似的喊了声“爷”。
王老把烟嘴从嘴边挪开,笑眼望着自己的乖孙女,问:“什么?”
“我想和您说件事。”
“什么事,你说,爷听着呢。”
陆饮冰蹲在地上,一会儿看地一会儿看门顶,蚊子似的哼哼道:“爷,我能不能……能不能……”陆饮冰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来,后面是什么来着?
王老诧异地望着她。